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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八十七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一百八十七卷目录

 春秋部总论五
  宋程子遗书〈春秋〉
  程子全书〈春秋〉
  程氏经说〈春秋〉
  张横渠语录〈春秋〉
  邵子皇极经世书〈观物内篇 观物外篇〉
  胡氏春秋传〈纲领 总论〉
  刘敞七经小传〈春秋〉
  杨时春秋义〈始隐 不书即位 郑伯克段于鄢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二年春公会戎于潜 夏五月莒人入向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三月庚戌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秋武氏子来求赙 庄元年三月夫人孙于齐 夏单伯逆王姬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纪侯大去其国〉
  杨时龟山文集〈答胡康侯论春秋 再与胡康侯论春秋〉
  龟山语录〈春秋〉
  罗从彦豫章集〈春秋指归序〉
  延平问答〈春秋〉
  胡宏文集〈春秋〉
  章俊卿文集〈齐人归田辨 三家隳都辨 程沙随辨春秋之疑〉

经籍典第一百八十七卷

春秋部总论五

《宋程子遗书》《春秋》

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律令唯言其法,至于断例,则始见其法之用也。
《春秋》亦善一句是一事,是非便见于此,此亦穷理之要,然他经岂不可以穷理?但他经论其义,《春秋》因其行事是非较著,故穷经为要。尝语学者且先读《论语》《孟子》更读一经,然后看《春秋》,先识得个义理,方可看《春秋》《春秋》以何为准,无如《中庸》,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中。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于彼为中。权之为言,秤锤之义也。何物为权义也?时也,只是说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何如
春秋传为案经为断。
〈注〉程子又云:某年二十时,看《春秋》,黄聱隅问某如何?看某答曰: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

《程子全书》《春秋》

问桓四年无秋冬如何?曰:圣人作经,备四时也。如桓不道,背逆天理。故不书秋冬,只有两处如此皆言,其无天理也。
春秋以何为准?无如《中庸》,欲知《中庸》,无如权,须是时而为中,若以手足胼胝,闭户不出,二者之间取中,便不是。若当手足胼胝,则于此为中,当闭户不出,则于彼为中,何物为权?义也。只是说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说,在人自看如何。
诗书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全在此,书所谓不如载之行事,深切著明也。
孟子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孔子也,孔子圣之时者也,故知易者莫若孟子。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故知春秋者莫如孟子。
五经如药方,《春秋》犹用药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此书。学者只观《春秋》,亦可以尽道矣。
春秋之文一一在示人如土功之事无大小,莫不书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力也。
春秋之法,极谨严韩子之言,深得其旨。

《程氏经说》《春秋》

为民立君,所以养之也。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生养遂,则教化行,而风俗美,故为政以民力为重也。春秋凡用民力,必书其所兴作,不时害义,固为罪也。虽时且义,必书见劳民为重事也。后之人君知此义,则知慎重于用民力矣。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书者,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书二者,复古兴废之大事为国之先务如是,而用民力乃所当用也,人君知此义,知为政之先,后轻重矣。

《张横渠语录》《春秋》

春秋之书在古无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能知之,
非理明义精殆,未可学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说多凿。

《邵子皇极经世书》《观物内篇》

夫昊天之尽物,圣人之尽民,皆有四府焉。昊天之四府者,春夏秋冬之谓也。阴阳升降于其间矣,圣人之四府者,易诗书春秋之谓也,礼乐污隆于其间矣,春秋为藏民之府,
观冬则知春秋之所存乎。
〈注〉春秋者,五霸之事业也,五霸之时如冬。

《易》之春秋者,生藏之谓也。
《书》之春秋者,长藏之谓也。
《诗》之春秋者,收藏之谓也。
《春秋》之易者,藏生之谓也。《春秋》之书者,藏长之谓也。《春秋》之诗者,藏收之谓也。《春秋》之春秋者,藏藏之谓也。
生藏者,脩夫数者也。
长藏者,脩夫智者也。
收藏者,脩夫体者也。
藏生者,脩夫圣者也。藏长者,脩夫贤者也。藏收者,脩夫才者也。藏藏者,脩夫术者也。
脩夫数者,五霸之谓也。
脩夫智者,有周之谓也。
脩夫体者,召公之谓也。
脩夫圣者,秦穆之谓也。脩夫贤者,晋文之谓也。脩夫才者,齐桓之谓也。脩夫术者,楚庄之谓也。
秦晋齐楚者,春秋之体也。
圣贤才术者,春秋之用也。
春秋以道名分,至于五霸名分乱矣,仲尼以《春秋》正名分,《春秋》皆五霸之事也,故春晋齐楚者,春秋之体也。
秦穆脩夫圣,晋文脩夫贤,齐桓脩夫才,楚庄脩夫术,故圣贤才术所以为春秋之用也。

五霸同数而异率。
五霸同智而异率。
五霸同体而异率。
五霸同术而异率。
同术而异率者,必以力;以力率民者,民亦以力归之。故尚争夫争也者,争夫利者也,取以利不以义,然后谓之争小,争交以言,大争交以兵,争夫强弱者也,犹借夫名焉者,谓之曲直名也者,命物正事之称也,利也者,养人成务之具也,名不以仁无以守业,利不以义无以居功,利不以功居名,不以业守,则乱矣。民所以必争之也,五霸者借虚名以争实利者也,帝不足则王,王不足则霸,霸又不足则戎狄矣。若然则五霸不谓无功于中国,周之东迁,文武之功德,于是乎尽矣。犹能维持二十四君王室不绝如者?犹五霸借名之力也,是故知能以力率天下者,天下亦以力归焉。
数也者,尽物之体也。
智也者,尽人之术也。
尽物之体者,谓之力。
尽人之术者,谓之率。
善率天下者,止于尽力而已。
以道德功力为率者,乃谓之霸矣。
以化教劝率为力者,乃谓之春秋矣。
一世之事业者,非五霸之道而何?
〈注〉邵伯温曰:霸以力服人,以力服人者止于其身,故其事业一世而已。

脩春秋自桓文而下,
自桓文而下孙五霸也。
〈注〉孙五霸则可谓卑之也。然圣人作《春秋》,虽五霸犹或取之,以其有功于一时也。故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圣人之心,公天下也。如此春秋者,圣人之刑赏也,五霸虽得罪于圣人,及其有功亦在所不掩也。呜呼!治天下者,赏善刑恶能如圣人之心以公天下,则四海之内无思不服。倘徇好恶之私,则刑赏滥矣,刑赏滥而天下未有不乱者也。

孙五霸亦尚亲也,
五霸尚亲以力,
平王东迁无功以复王业,赧王西走无虐以丧王室。威令不逮一小国,诸侯仰存于五霸而已,此又奚足道哉?
但时无真王者出焉,虽有虚名与杞宋,其谁曰:少异是时也,春秋之作不亦宜乎。
〈注〉当是时也,天下无王矣,孔子之作春秋,所以明王道而存王者之礼法也,使之得位则行之矣,孟子告齐梁之君,亦必以王道者以此也。

仲尼脩经周平王之时春秋,始于鲁隐公。
〈注〉春秋作于周平之时者,以王者之迹熄也,春秋始于鲁隐公者,以尽坏于此也。

诸侯不朝天子久矣,及楚预中国会盟,仲尼始进爵,为子其僭王也不亦陋乎?
〈注〉楚荆蛮之国,《春秋》书曰:楚子而僭王,僭之甚者也。

宋之为国也,爵高而力卑者乎,盟不度德,会不量力,区区与诸侯并驱中原耻居其后,其于霸也,不亦难乎?
〈注〉宋襄公亦尝主盟,而衰弱无术不足道也。

五霸尚言者也,
尚言者必入于利也。
〈注〉五霸用诡谲以假虚名,故尚言。

五霸之法无生霸一变至于王矣。
五霸之世如冬,如冬冽如也。

《观物外篇》

夫圣人六经浑然无迹,如天道焉,故春秋录实事,而善恶形于其中矣。
王通言春秋王道之权,非王通莫能及此。
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者,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掩,圣人先褒其功,后贬其罪,故罪人有功亦必录之,不可谓不恕也。
某人受《春秋》于尹师、鲁师,鲁受于穆伯长某人,后复攻伯长曰:《春秋》无褒,皆是贬也。田述古曰,孙复亦云:春秋有贬,而无褒。曰:春秋礼法,废君臣。乱间有能为小善者,安得不进之也?况五霸实有功于天下,安得不与之也?治春秋者,不辨名实,不定五霸之功过,则未可言治春秋。先定五霸之功过,而治春秋,则大意立,若事事求之,则无绪矣。
平王名虽王,实不及一小国之诸侯。齐晋虽侯,而实僭王。此春秋之名实也,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羊名也,礼实也,名存而实亡,犹愈于名实俱亡。苟存其名,安知后世无王者作是以有所待也?
秦缪公有功于周,能迁善改过,为霸者之最;晋文侯世世勤王,迁平王于洛,次之;齐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又次之;楚庄强大又次之;宋襄公虽霸而力微,会诸侯而为楚所执,不足论也。治春秋者不先定四国之功过,则事无统理,不得圣人之心矣。春秋之间有功者,未见大于四国者,有过者亦未见大于四国者也,故四国功之首罪之魁也。
春秋皆因事而褒贬,岂容人特立私意哉?人但知春秋圣人之笔削为天下之至公,不知圣人之所以为公也,如因牛伤则知鲁之僭,郊因初献六羽则知旧僭,八佾因新作雉门则知旧无,雉门皆非圣人有意于其间,故曰春秋尽性之书也。
春秋为君弱臣强而作,故谓之名分之书。

《胡氏春秋传》《纲领》

《春秋》者,必知纲领,然后众目有条而不繁,自孟轲而下发明纲领者,凡七家今载七家精要之词,智者即词以观义,则思过半矣,孟轲氏、庄周、汉董仲舒、隋王通、宋西都邵雍、横渠张载、河南程颐。

《总论》

《春秋》

为诛乱臣贼子而作,其法尤严于乱贼之党,通于《春秋》然后能权天下之事。
春秋之文有事同,则词同者后人因谓之例。然有事同而词异,则其例变矣,是故正例非圣人莫能立,变例非圣人莫能裁,正例天地之常经,变例古今之通谊,惟穷理精义于例中,见法法外,通例者斯得之深矣。

《春秋》

见诸行事非空言,比也。公好恶则发乎,诗之情。酌古今,则贯乎书之事兴常典,则体乎礼之经本忠恕,则道乎乐之和著权书,则尽乎易之变,百王之法度、万世之准绳皆在此书。

《刘敞七经小传》《春秋》

《公羊传》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下注全衍庄。九年齐人取子纠杀之,其何当云?其曰:取之何?十六年公会诸侯,同盟于幽,衍公字;二十六年公伐戎,少一春字;闵公篇当附庄公后,僖十八年宋公会曹伯,伐齐,衍会字;文十三年卫侯会公于沓,少公字;成二年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后又云及齐国佐盟于袁娄,前文全衍,后文衍齐字;十五年执曹伯归之于京师,衍之字;襄二十四年大饥误为讥字;三十一年莒人弑其君,密州下注,衍密州;为君恶已下十四字;昭元年卫石恶当作卫齐恶;二十年华定出本陈当作奔字;哀七年若使他人然当云使若他人然。
《左传》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说者曰:百雉之城三国之一也,据子男而言也。又曰:大都不过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然则设郑伯建小都才方一百七十馀步,岂有半里之地可为都者?又其中大计不过五百亩之田耳,城郭涂巷三分去一,则仅得三百四十亩,如何建宗庙社稷,如何居民,如何守禦此。不近人情之尤者。《公羊》云:五板而堵,五堵而雉,是也。《国语》曰:禘郊宗祖报,报似有坛墠而无庙者,或曰报者,毁庙之有功德者,祫则亦及之,故云报也。

《杨时春秋义》《始隐》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春秋》之时,诗非尽亡,黍离降而为国风,则雅之诗亡矣,雅亡而无政,《春秋》所以作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诗亡适在平王之终而隐公之初,《春秋》所以始隐。

《不书即位》

天子崩,嗣子为君,则朝诸侯布命于明堂,此即位之礼也。康王之诰,是已天子有天下,诸侯有一国小大,虽殊其所以承宗庙之重,则同耳以天子之事考之,则诸侯继世为君者,其亦若此欤。故春秋于诸公所以书即位也,然隐庄闵僖不书即位,何也?谷梁曰:继弑君,不书即位正也,继弑君而行即位,是与闻乎弑也。此说是已,盖寝苫枕块终身不仕而耻雠之不复者,人子之志也。况先君不以其道终,而嗣子遽可以行即位乎?此不书即位所以为正也,然隐非继弑君而亦不书,何也?以三传考之,皆谓有让桓之志,则不书即位者,盖所以成公志也?古者君薨而世子生,则百宫总己以听冢宰隐之不敢为公也,盖亦有冢宰之事乎?奚必践南面而称公也,不知出此而徒谓有让桓之志,则其贻祸也,不亦宜乎?夫礼诸侯一娶而九女元妃卒,则次妃摄行内事,而已未闻有再娶之礼也,用是言之,则仲子非夫人,桓公非嫡子,隐何为而不敢为公也?然则蔿氏之祸,隐实为之也。隐之不即位,其失远矣。故春秋著之其有旨哉。

《郑伯克段于鄢》

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比其得众也,虽欲制之,反畏人之多言,则克段非国人之志也,故不称国讨而书,郑伯以讥之,夫为人君不能明义,以善俗使不义者得众,则郑伯之过大矣。孔子曰:我战则克,克者胜敌之辞也,书克以见段之盛彊也,段不弟,故不言弟所以参讥之。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惠公仲子丧,不见于《春秋》,于此始赗不及事也。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及者内为主也宋人外之微者也屈千乘之尊而与微者盟故不书公盖讳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祭伯来,不称使非王命也,私来也,书之者恶其外交也。

《二年春公会戎于潜》

戎狄之道,径情而直行,非可以礼信结也。与之会盟,失之矣。盖中国微,然后彼始与,诸侯抗与之会盟,非得已也,至是而王纲可知也。

《夏五月莒人入向》

入者以兵入也,公羊论得向不居是也。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讥不亲迎也,以文王亲迎于渭,诸侯不亲迎,非礼也。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日之盈亏有数存焉,此巧历者所知也,何与于人事?而先王为之恐惧,修省者谨天戒而已,盖于其常也?宾饯出纳钦致其至,所以若天道秩民事尤重于此,则其有变也,可不为之警戒乎?故《春秋》日:食必书之,所以重其变也。然或言朔;或言日;或不言朔日;或朔日,并书之史失之详略异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王崩,国之大事,故书之。不书葬,鲁不会葬故也。新王即位,不书,鲁不朝也。盖以书考之,则王既尸,天子、二伯、各帅、诸侯入应门左右礼也,鲁之不朝则诸侯之,不臣可知矣。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外卒皆名而此言尹氏者,讥世爵也。古者为臣不敢贰其君,故非衔君命,则束脩之问不出境,所以致臣节也。生无相问,则其死也何讣告之有乎?不书可也。后世国乱君昏,而为大夫者交政于中国,故生或同盟,死或相讣,非礼也。故春秋于其讣告而书之,所以正臣子之分。

《秋武氏子来求赙》

武氏子者未命也,父死子将袭爵,故称武氏子以讥之不称使王,有丧未出命故也,夫邦有大事而鲁不赙,虽问罪可也?德不足以致之反求焉,则天子微,鲁之跋扈不臣可知矣。求者谷梁谓:得不得未可知之,辞是也。

《庄元年三月夫人孙于齐》

奔谓之孙,内讳也;文姜之于齐,父母之国也;虽父母亡无归宁之义。犹不当以奔志之也。盖文姜通于齐侯而杀其夫,则于义有可绝。而兄弟之伦丧矣,故不书姜氏而以奔志之明,其义当与齐绝也。姜氏齐姓也,独此不书姜氏者,于其始奔正之也。

《夏单伯逆王姬》

天子嫁女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礼也。单伯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鲁君弑于齐而使之主婚姻与齐,为礼,则天子固失义矣,仇雠之人非所以接婚姻衰麻,非所以接冕弁,则鲁之臣子亦不当受也,故书单伯逆王姬以罪,鲁之臣子不辞而往逆也。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王姬之馆于庙,则已尊于寝,则嫌于群公子之舍,则已卑为之改筑礼也,主王姬者必自公门出,则筑于外非礼也,鲁之主王姬违义悖礼,其恶大矣。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桓公在所诛绝,而反追锡之,则王纲之紊甚矣。

《纪侯大去其国》

大去者举国而去之之辞也,纪季以酅入于齐,事之以土地也,犹不免焉。故举国以违其难,此智者之事,畏天者所为也。《春秋》善之书曰:大去与夫书奔者,异矣。或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故国君死,社稷义之不得避也,然则纪侯之去国无亦伤世,守之义乎。曰:昔者大王避狄而去邠,非择而取之,不得已也。孟子所以教滕文公者,亦如是而已,此古人皆然,何独于纪侯而疑之乎?
《杨龟山文集》《答胡康侯论春秋》
承示及春秋事实,鄙意犹有疑者,所论虞氏之史直书其君之名而不避,载其父母昆弟之恶而不隐,某窃谓四岳称舜之父顽母嚚象傲,乃舜在侧微,未登庸之时,言之宜。若无害周人,虽以讳事神而有谥法,然且名之曰:幽厉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则虽有谥其恶,犹不隐也。礼曰:临文不讳,故文王名昌而雍之。诗曰:克昌厥后武王名发。而小宛之诗曰:明发不寐。若此类皆临文不讳也,虽周亦然,庄公名同而书同盟,僖公名申而书戊申,不可谓从虞史之质,将仲子叔于田皆刺庄公也,清人刺文公也,不胜其母而害其弟,诗人以剌庄公而不及段,使高克将兵,久而不召,众散而归,诗人以刺文公而不及克,以庄文之罪著矣,不待春秋书之而后见鄙意如此,更思之如何?

《再与胡康侯论春秋》

刘质夫受经于明道伊川之门,积有年矣。其论元年之义,详甚。某故未敢轻议其说,蒙录示第一段义非高明,不见鄙外。何以得此?幸甚幸甚,公之用意精深非浅陋所能窥其阃奥,然意有所疑义,不敢默,姑试言之,所谓元者仁也,仁者心也,春秋深明其义,当自贵者始,故治国先正其心。其说似太支离矣,恐改元初无此意,三代正朔如忠质文之尚,循环无端不可增损也,秦以亥为正,失其旨矣,斗纲之端连贯营室。织女之纪指牵牛之初,以纪日月,故曰星纪。五星起其初,日月起其中,其时为冬至,其辰为丑,三代各据一统,明三统常合而迭,为首周环五行之道也,周据天统以时言也,商据地统以辰言也,夏据人统以人事言也,故三代之时惟夏为正,谓春秋以周正纪事是也,正朔必自天子出,改正朔恐圣人不为也,若谓以夏时冠月如定,公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若以夏时言之,则十月陨霜乃其时也,不足为灾异。周十月乃夏之八月,若以夏时冠月,当曰秋十月也,正朔如建子丑是也,虽用夏时月不可谓改正朔。鄙意如此,公试思之如何,如未中理,更希疏示以开未悟。

《龟山语录》《春秋》

春秋昭如日星,但说者断以己意,故有异同之论。若义理已明,春秋不难知也,春秋始于隐,其说纷纷无定论。孟子有言: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据平王之崩在隐公之三年也,则隐公即位实在平王之时,自幽王为犬戎所灭,而平王立于东迁,当是时黍离降而为国风,则王者之诗亡矣,此春秋所以作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曰子同者,正名其为桓公之子也。猗嗟之诗序曰:人以为齐侯之子。其诗曰:展我甥兮。则明庄公非齐侯之子矣,以经考之,庄公之生,桓公之六年也。至十八年始书夫人姜氏遂如齐,而《左传》因载申繻之谏,与桓公适齐之事,则前此文姜盖未尝如齐也,未尝如齐而人以庄公为齐侯之子,《春秋》安得而不辨乎?此《春秋》所以为别嫌明微也,
闵二年书郑弃其师,观清人之诗序可见矣,文公恶高克,使之将兵,久而不召,遂使众散而归,岂非弃其师乎?盖恶其人而使之将兵,以外之兵何罪故止罪郑,
齐桓公封卫,未尝请命于天子,而专封之也,故春秋书城楚丘而不言其封卫,盖无取焉?然则木瓜美,桓公孔子何以取之曰木瓜之诗?卫人之诗也,卫为狄所灭,桓公救而封之,其恩岂可忘也?欲厚报之,不亦宜乎?在卫人之义不得不以为美其取之也,亦卫人之义而已,若春秋褒贬示天下之公,故无取
春秋,正是圣人处置事宜,处五经言其理,此明言其用理既明,其用不难知。
人言《春秋》难知其实,昭如日星,孔子于五经中言其理于春秋,著其行事,学者若得五经之理,春秋诚不难知。又云:伯淳先生尝有语云,看《春秋》若经不通,则当求之传,传不通则当求之经。某曾问之云:传不通则当求之经,何也?曰:只如左氏春秋书君氏卒,君氏乃惠公继室声子也,而公羊春秋则书曰君氏传云大夫也,然声子而书曰君氏何义,须当以君氏为正,此所谓求之经。

《罗从彦豫章集》《春秋指归序》

余闻伊川先生有绪言曰:三王之法,各是一王之法。春秋之法,乃百王不易之通法也。圣人以谓三王不可复回,且虑后世圣王之不作也,故作此一书,以遗惠后人,使后之作者不必德,若汤武亦足以起三代之治也,大略如此,春秋诚百王之通法邪,先儒之说,春秋不然,先儒纷纷不足道,孟子于圣门,盖得其传者也,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又曰:春秋其事,则桓文,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此孟子之说春秋者也,然未尝以春秋为百王之通法也,伊川何从而得之哉?已而反求诸其心不立一毫,不失不旷一,以其言徵之豁,若梦觉,曰:春秋之为春秋也,尚矣。乃今知之自周室板荡,宣王拨乱反正,其诗美之小有吉日,鸿雁大有崧高烝民,不幸继以幽王,而骊山之祸作焉,然而文武之泽未殄也,故平王东迁,人犹望其复兴也,及其久也,政益衰法益坏,黍离变为国风,陵迟极矣,方是时也,去文王已五百馀岁矣。冠履颠倒,王迹荡然,天生圣人又不见,用春秋于此时傥不复作,天下不胥为禽兽者,吾不敢信也,故夫子因鲁史一十二公,始隐终麟,以二百四十年之事,创为一代之典,善善而恶恶,是是而非非,宽不慢、猛不残、文不华、实不陋,久而弥光可以垂后世,传无穷真,后王之懿范也,所谓考诸三王而不谬,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其此书之谓乎,或者曰:春秋其事,则桓文,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其信然乎?曰:《春秒》自隐公以来,征伐四出,盟会纷然,迨庄历僖,楚人大为中国患于时,尊天子攘夷狄使天下不遂左者,桓文二公之力也,故伐楚之役,齐桓称爵;城濮之战,文公以霸;自后世言之二公之功烈,莫盛焉,自三王之时,言之不免为罪也,首止之会,河阳之狩是也。夫子因其事而书之,以明王道。故曰:春秋其事,则桓文。古之圣人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者,非有甚高难行之行,卓异之术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天下治矣。书曰: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盖典也,礼也,皆天也,尧舜之治天下不越乎?君臣父子之间而礼以文之者也,故春秋诛一世子止,而天下之为人子者,莫敢不孝戮一大夫盾,而天下之为人臣者,莫敢不忠,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孟氏之言抑有由也,或曰: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赞易道,三王之道于此尽矣。而又作春秋何也?曰:五经论其理,春秋见之行事,春秋圣人之用也,龟山尝告人。曰:春秋其事之终欤,学者先明五经,然后学春秋,则其用利矣,亦以此也久矣哉!春秋之掩于传注也,犹鉴掩于尘,不有人焉,刮垢磨光,以还其明,则是后之学者,将终不睹圣人之心,天下生灵将终不见三代之治,而夫子生平之志,将终不行,理必无是也,此伊川之所以有春秋传也,近世说春秋者多矣。政和岁在丁酉,余从龟山先生于毗陵授学,经年尽裒,得其书以归,惟春秋传未之获睹也,宣和之初,自辇下趋郏鄏,门人尹焞出,以授予退而考,合于经验之以心而参之,以古今之学盖其所得者,十五六于春秋大义,譬如日月经天河海行地,莫不昭然,微词妙旨,譬如玑衡之察时有所见,用是掇其至当者,作指归,又因前人纂集之功,分别条章裁成义例者,作释例未知中否要,须雍容自尽于燕,闲静一之中,迟之以岁月,积之以力久,优而游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则于春秋之学,其庶几乎?

《延平问答》《春秋》

《春秋》

且将诸家熟看,以胡文定解为准,玩味久必自有会心处,卒看不得也,伊川先生云: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所易见也,唯微辞奥旨,时措从宜者,所难知尔,更须详考其事,又玩味所书抑扬,予夺之处看如何积道理多,庶渐见之大率难得,学者无相启发处,终愦愦不洒落尔。问《春秋》威公二年,滕子来朝,按滕本称侯,伊川谓:服属于楚,故贬称子。熹按楚是时未与中国通,滕又远楚,终春秋之世,未尝事楚,但为宋役尔,不知伊川别有何据,又陈蔡诸侯后来属楚者,亦未尝贬爵也。胡文定以为为朝威而贬之,以讨乱贼之党,此义似胜。然滕自此不复称侯,至定公之丧来会葬犹称子,夫岂以祖世有罪而并贬其子孙乎?然则胡氏之说亦有可疑者,不知当以何说为正。胡氏又谓:凡朝威者,皆无贬焉。熹窃以为果如此,则是义理之正可以危急而弃之也,不知春秋之法,果如此否。
二年纪侯来朝,左氏作杞字,后有入杞会邓事传,皆有说可据伊川、胡氏依公谷作纪字。

先生曰:滕子来朝,考之《春秋》,夫子凡所书诸侯来朝,皆不与其朝也。胡文定谓:春秋之时,诸侯之朝,皆无有合于先王之时,世朝之礼者,故书皆讥之也,滕本称侯,威二年来朝称子者,以讨乱贼之党。于诸家之说义为精先,儒又以为时王所黜者,胡氏以为果如此,则春秋不作矣!恐先儒之说非来喻以谓,自此终春秋之世,不复称侯,岂以祖世有罪而并贬其子孙乎?若如此言,大段害理,春秋与人,改过迁善,又善善长恶恶短,不应如此,是可疑也。某窃以谓从胡之说,于理道为长,观夫子所书讨乱之法甚严。滕不以威之不义而朝之,只在于合党缔交,既已贬矣,后世子孙碌碌无闻,无以自见于时,又壤地褊小,本一子男之国,宋之盟,《左传》有宋人请滕,欲以为私属,则不自强而碌碌于时者,久矣。自一贬之后,夫子再书各沿一义而发遽,又以侯称之无乃纷纷然,淆乱春秋之旨,不明而失其指乎?盖圣人之心,必有其善,然后进之,若无所因,是私意也。岂圣人之心哉?若如此看似于后世之疑,不碍道理为通,又不知如何春秋所以难看者,盖以常人之心,推测圣人,未到圣人洒然处,岂能无失耶?请俟他日反复面难庶几,或得其旨。伊川之说,考之诸处,未见春秋之前服属于楚事迹,更俟寻考,又来喻以谓纪侯来咨谋,齐难志不在于朝威,故再朝无贬,则是义理之正可以危急而弃之。若果如此,尤害义理,春秋有诛意之说,纪侯志不在于朝威,则非滕子之类也,列国有急难以义而动又何贬耶?纪侯来朝左氏作杞字,后有入杞之事传,皆有说胡氏因公谷作纪字,春秋似此之类者多,如齐子纠左传只云:纳纠伊川,乃以二传为證,又尝有看春秋之法。云: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参考理义之长,求圣人所书之意,庶或得之。

《胡宏文集》《春秋》

天理人欲莫明辨于《春秋》,圣人教人消人欲,复天理,莫深于《春秋》
《章俊卿文集》《齐人归田辩》
左氏载犁弥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按春秋中国之会,不知其几,未尝有以兵劫人之事,齐景公图伯鲁方请成以兵劫之,何以视诸侯乎?借或有之,左氏以为莱人。谷梁又不言莱人,但曰:齐人。公羊又都无此说,但曰:孔子行乎。季孙司马迁又不言劫公之事,但曰:奏四裔之乐,优倡侏儒为戏。数者之说更相背戾如此,何者可信乎?可知其非也,且左氏曰: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兵出境,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子使兹无还,对曰: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故司马迁亦谓归我汶阳龟阴之田,据汶阳田与此所归之田自别,稽之地志郓田属廪丘县,经书公居于郓是也;欢在济北蛇丘县,经书公会齐侯于济是也;龟阴古梁父县,诗所谓奄有龟蒙是也。此皆鲁地若乃汶阳,则齐田也,成公藉晋之力取齐汶阳田,未几,齐睦于晋,晋侯复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自此田归齐之后,鲁不可得也,而郓田之失,自昭公失国,齐取此以居之。昭二十五年,书齐侯取郓是矣。定六年,又书季孙斯帅,师围郓,即此年齐伐我西鄙之时,失之不得以此田为汶阳田明矣。左氏传何得以夫子请归者,汶阳司马迁亦谓汶阳归我,何耶?杜预名知地理,然有时而妄也,徒见左氏以郓欢龟阴为汶阳,即注云三邑皆汶阳田也。汶虽齐鲁之道,鲁之西北境,拒齐汶上之阳尽属齐地。闵子骞曰: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言欲北踰齐也,齐人刺。襄公曰:汶水汤汤以此见适齐何疑?何得附合?左氏即谓三邑乎,若然经何不直言曰:齐人来归,汶阳田此又知其非也。借如彼说圣人修春秋,自书其功已非人情矣,春秋之作正以赏罚僭乱不正,方三家僭乱之极,陪臣执国命,近有宝玉大弓之窃,后有叔仲围郈之变,圣人若用于时,不能一振鲁之颓纲,乃区区自书其功,以示后世乎,既不能正三家之专,陪臣之礼,又书其事于经,将谁之过欤?盖说者必欲,谓夫子尝为大夫于鲁,必有其功,夫子虽暂为大夫,遭定公之孱懦,三家之专肆,未几齐归女乐,即致政而去,归田之事于圣人何与?不知此自当时,诸侯喜怒无常与之隙,则横见侵夺与之好,则侵地复归比年鲁与齐有隙,齐国夏伐我者,再公亦两加兵于齐,逮是年及齐,平为夹谷之好会,齐人以鲁服己,故郓欢龟阴之侵地复归于我,亦如宣公之时,齐人尝取我济西田,及宣公事齐经,则书齐人归我济西田。哀公之时,齐尝取我欢及郓及鲁睦于齐,经则书齐人归欢及阐,若以此归田之功自夫子,则济西之归欢阐之归谁之力乎?呜呼!自圣人没三传,妄设事实乱经十之八九,予非好为臆说以毁圣人之功,盖恶其害经失实尔,使圣人复生必以予说为然,拘儒俗士,孰可与语此哉?
《三家隳都辩》
定公之十二年,《春秋》书曰:夏叔孙州仇帅师隳郈,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冬公围成。说者曰:孔子为大司寇,言于定公曰:臣无藏甲,大夫无百雉之城。使仲由为季氏宰堕三都,于是叔孙先堕郈,季孙将堕费公山,不狃以费畔,将下成公敛处父以成叛。盖左氏先为此说,而公羊附益之,司马迁又取而记之,予以为不然,借使孔子用事,三家信之如公羊之说,则堕三都者,自三家之意何用?叔孙帅师而后堕费公又自围成乎?三家必自帅师以堕私邑,则非三家乐为之,可知既非三家乐为之,则非夫子之谋行乎?三家可知岂有圣人见任于定公,见信于三家,尚能使之堕私邑而不能振国之纪纲?是年第蛇渊囿,非所宜筑也。大蒐于比蒲非所宜蒐也,何以不谏止之而徒书以讥之乎?又何恶三家之舞,八佾歌雍彻而不能救正之徒,愤于空言乎?况十年经已再书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矣。此年之堕郈堕费围成谋出夫子,则前年之再围郈又谁之谋耶?夫以三家之僭乱日久,天子之礼乐征伐尚,皆专为之彼其治兵积甲高城浚池以张大其私邑。夫子虽圣,安能一旦使之堕名城出藏甲也哉?不思之甚也,无他诸儒以先年齐归田之功,自孔子遂以堕三都似乎美事,故以为孔子谋之。且左氏曰:费人袭鲁公,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弗克,入及侧仲尼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又公敛处父同隳成,则曰:我将不隳公围成,弗克。孔子曰:好谋而成,今使费人得以自鲁入及公侧。孔子始使人下伐之使伐而弗克,将若之何及围成而终不能下,庸人之谋亦不如此为,是说者欲以加孔子之功,反以污辱圣人也,使后世疑圣人谋而无成,为无权变者。左氏与数子之罪也,然则当时之事,若何曰此自陪臣据私邑之始?三家欲隳之尔,夫子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自大夫出,盖五世希不失也。又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此正夫子作春秋本旨也,惟诸侯能僭天子,则大夫必僭诸侯;惟大夫能僭诸侯,则陪臣必僭大夫;惟夫禄去公室政逮,大夫之日久,则陪臣出而乘之,三桓子孙不得不微也,当是之时正陪臣执国命,三桓子孙微之时也,是以内则有阳虎藏宝玉大弓,外则有陪隶据私邑以叛侯犯臣叔孙者也,而以郈叛公山弗扰臣季氏者也,而以费叛公敛处父臣孟氏者也,而以成叛皆三家僭叛,已极当希不失之时,见侮于家臣尔。故前年已再围郈弗克,今乃帅师堕郈者病其强而毁之也,叔孙既堕郈公山弗扰不及已而又叛,故三子挟公以围之,圣人之意以三家始得志也,则各缮兵积粟,求以富私邑弱,公家无所不为,及私邑既强,公家既弱,而陪臣乃为之患,亦如三家之祸鲁也。故书之以为僭窃乱臣之戒,何与吾圣人之谋乎?自圣人后无有一人辩其谬者,伤哉!春秋之不振也。

《程沙随辨春秋之疑》

向见沙随《春秋》解只有说滕子来朝一处最好,如隐十一年,方书滕侯薛侯来朝。到桓二年,便书滕子来朝。先辈为说甚多,或以为时王所黜,故降而书子,不知是时时王已不能行黜陟之典,就使能黜陟诸侯当时亦不止一滕之可黜,或以春秋恶其朝桓,特削而书子,自此之后滕一向书子,岂春秋恶其朝桓而并后代子孙削之乎?或以为当丧未君前,又不见滕侯卒,皆不通之论。沙随则谓此见得春秋时,小国事大国其朝聘贡赋之多寡随其爵之崇卑,滕子之事,鲁以侯礼见则所见者多,故自贬降而以子礼见,庶得贡赋易供。此说恐是如此,缘后面郑朝晋云:郑国男也。而使从公侯之赋,见得郑本是男爵,后袭用侯伯之礼,以交于大国,初焉不觉其贡赋之难办,后来益困于此,方说出此等,非独是郑想,当时小国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