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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八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
 第一百五十八卷目錄
 詩經藝文
  周南詩次解       宋王安石
  詩論            蘇洵
  前題            蘇軾
  詩經對策          前人
  既醉備五福論        前人
  前題            蘇轍
  將仲子           楊時
  叔于田           前人
  狡童            前人
  跋韓嬰詩外傳        洪邁
  題印山羅氏一經集     周必大
  詩辨            王直
  詩序論一         章俊卿
  詩序論二          前人
  序詩之次論         前人
  衛宏詩序說        葉夢得
  毛詩說           前人
  跋朱子詩序辨說       輔廣
  韓詩說          范處義
  吉日詩圖跋         樓鑰
  朱子詩集傳序說      元郝經
  題鄭夾漈詩辨妄      朱德潤
  前題            虞集
  孔子刪詩辨        蘇天爵
經籍典第一百五十八卷
詩經藝文
周南詩次解》·王安石
王者之治始之於家,家之序本於夫婦正。
夫婦正者,在求有德淑女為后妃,以配君子也,故始之以關雎
淑女所以有德者,其在家本於女工之事也,故次以葛覃
女工之本而后妃之職盡矣,則當輔佐君子求賢審官求賢審官非所能,專有而已,故次之卷耳
求賢審官之志以助,治其外則於其內治也,其能有嫉妒不逮下乎?
次之樛木
嫉妒逮下則子眾多,故次之螽斯
子孫眾多,由其不妒忌致國婦人亦化,其上則男女正婚姻,時國無鰥民也,故次之桃夭
國無鰥民然後德賢人眾多,故次之兔罝
德賢人眾多,是以室家和平婦人,樂有子則后妃美具矣,故次之芣苢
后妃至於國之婦人樂有子者,由文王化行使南國江漢之人無思犯禮,此德之廣也,故次之漢廣
德之所及者廣則化行乎?
汝墳之國能使婦人閔其君子勉之以正,故次之汝墳
婦人能勉君子以正,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公子皆能信厚,此關雎之應也,故次之麟之趾焉。
詩論蘇洵
人之嗜欲,好之有甚于生,而憤憾怨怒,有不顧其死,於是禮之權又窮。
禮之法曰:好色不可為也。
為人臣,為人子為人弟,不可以有怨于其君父兄也。
使天下之人皆不好色,皆不怨君父兄,夫豈不善。
使人之情皆泊然而無思,和易優柔,以從事於此則天下固亦大治
而人之情又不能皆然好色之心敺諸其中是非不平之氣攻諸其外炎炎而生,不顧利害,趨死而後已
噫。
禮之權止于死生天下之事不至可以博生者,則人不敢觸死以違吾法。
今也,人之好色與人是非不平之心勃然發於中,以為可以博生也,而先以死自處其身,則死生之機固已去矣。
死生之機去,則禮為無權
區區無權之禮以強人所不能,則亂益甚,而禮益敗。
今吾告人曰:必無好色,必無怨而君父兄。
彼遂從吾言而忘其中心所自有之情耶。
不能也。
既已不能純用吾法,將遂大棄而不顧吾法。
既已大棄而不顧,則人之好色與怨其君父兄之心,將遂蕩然無所隔限,而易內竊妻之變與弒其君父兄之禍,必反公行天下
聖人憂焉,曰:禁人之好色至於淫,禁人之怨其君父兄而至於叛,患生於責人太詳。
好色不絕,而怨之不禁,則彼將反不至於亂。
聖人之道,嚴於《禮》而通於《詩》
《禮》曰:必無好色,必無怨而君父兄。
《詩》曰:好色無至於淫,怨而君父兄而無至於叛。
嚴以待天下賢人,通以全天下之中人
吾觀國風婉孌柔媚而卒守以正,好色不至於淫者也;小雅怨傷詬讟,而君臣之情卒不忍去,怨而不至於叛者也。
天下觀之曰:聖人固許我以好色,而不尤我之怨吾君父兄也。
許我以好色不淫可也不尤我之怨吾君父兄,則彼雖以虐遇我,我明譏而明怨之,使天下明知之,則吾之怨亦得當焉,不叛可也
夫背聖人之法而自棄於淫叛之地者,非斷之不能也。
斷之始,生於不勝,人不自勝其忿,然後忍棄其身。
《詩》之教,不使人之情至於不勝也。
夫橋之所以為安於舟者,以有橋而言也。
水潦大至,橋必解而舟不至於必敗
故舟者,所以濟橋所不及也。
吁。
禮之權窮於莫達,而有《易》焉;窮於後世不信,而有樂焉;窮於彊人,而有《詩》焉。
吁。
聖人慮事也益詳。
詩論蘇軾
仲尼之亡,六經之道,遂散而不可解。
蓋其患在於責其義之太深,而求其法之太切。
六經之道,惟其近於人情是以久傳不廢
而世之迂學,乃皆曲為之說,雖其義之不至於此者,必強牽合以為如此,故其論委曲而難通也。
聖人之為經,惟其《禮》春秋合,然後一言之虛而莫不可考,然猶未嘗近於人情
至於《書》出於一時言語之間,而《易》之文為卜筮而作,故時亦有所不前定之說,此其於法度已不春秋之嚴矣。
而況《詩》者,天下之人,匹夫匹婦羈臣賤隸悲憂愉佚所為作也。
天下之人,自傷貧賤困苦之憂,而自述豐美盛大之樂,上及君臣父子天下興亡治亂之跡,而下及於飲食床笫昆蟲草木之類,蓋其中無所不具,而尚何以繩墨法度區區而求諸其間哉。
此亦足以見其志之無不通矣。
聖人之於《詩》以為其終要入於仁義,而不責一言之無當,是以意可觀,而其言可通也。
今之詩傳殷其雷,在南山之陽、出自北門憂心殷殷揚之水白石鑿鑿終朝采綠不盈一掬瞻彼洛矣維水泱泱若此者,皆興也。
至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南有樛木葛藟纍之、南有喬木不可休息、維鵲有巢,維鳩居之、喓喓草蟲趯趯阜螽若此者,又皆興也。
其意以為興者,有所象乎天下之物,以自見其事。
故凡《詩》為此事而作,其言有及於是物者,則必強為是物之說,以求合其事,蓋其為學亦已勞矣。
且彼不知《詩》之體固有比也,而皆合之以為興。
夫興之為言,猶曰其意云爾
意有所觸乎當時,時已去不可知,故其類可以意推,而不可以言解也。
殷其雷,在南山之陽,此非有所取乎雷也,蓋必其當時所見而有動乎其意,故後之人不可以求得其說,此其所以為興也。
嗟夫天下之人,欲觀於《詩》,其必先知比、興。
若夫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是誠有取於其摯而有別是以謂之比而非興也。
嗟夫天下之人,欲觀於《詩》,其必先知夫興之不可與比同,而無強為之說,以求合當時之事。
則夫《詩》之意,庶乎可以意曉而無勞矣。
詩經對策〈問小雅周之衰〉前人
詩之中唯周最備,而周之興廢《詩》為詳,蓋其道始於閨門父子之間,而施及乎君臣之際,以被冒天下者,存乎二南后稷公劉文武創業艱難,而幽厲失道之漸,存乎二雅成王纂承武之烈,而禮樂文章之備,存乎頌。
其愈削而至彝於諸侯者在乎黍離,蓋周道盛衰可以見於此矣。
小雅者言王政之小,而兼陳乎其盛衰之際者也。
夫周雖衰,文武之業未墜,而宣王又從而中興之,故雖怨刺並興而未列於國風者,以為猶有王政存焉。
故曰小雅者兼乎周之盛衰者也。
昔之言者皆得其偏而未備也。
季札觀周樂歌小雅,曰:其周之衰乎?
文中子曰:小雅
烏乎
衰其周之盛乎?
所謂衰者,蓋其當時親見周之衰而不睹文武成康之盛也。
文中子所謂盛者言,文武之餘烈歷數百年而未忘,雖其子孫之微而天下猶或宗周也。
故曰二子者皆得其偏而未備也。
太史公曰:國風好色不淫小雅怨誹不亂
當周之衰,雖君子不能無怨,要在不至於而已
文中子以為周之全盛不已過乎,故二子之說,而小雅之道備矣
謹對
既醉備五福論》前人
君子所以大過人者,非以其智能知之,彊能行之也。
以其功興而民勞,與之同勞功成民樂,與之同樂如是而已
富貴安逸者,天下同好也,而君子獨享焉。
之而安,天下以為當然者,何也。
天下其所富貴安逸者,凡以庇覆我也。
貧賤勞苦者,天下同惡也,而小人獨居焉。
之而安,天下以為當然者,何也。
天下其所貧賤勞苦者,凡以生全我也。
夫然,故獨享天下大利不憂,使天下為己勞苦而不怍,耳聽天下備聲目視天下備色,而民猶以為未也,相與禱祠祈祝曰:使吾君長有吾國也。
相與詠歌稱頌之,被於金石,溢於竹帛,使其萬世而不忘也。
嗚呼
君子者,獨何修而得此於民哉。
豈非始之以至,中之以不欲速,而終之以不懈歟。
視民如視其身,待其至愚者如其至賢者,是謂至誠
至誠近效,要在於自信不惑,是謂不欲速。
不欲速則能久,久則功成功成則易懈,君子濟之以恭,是謂不懈
行此三者,所以得此於民也。
三代之盛,不能毫末於此矣。
既醉者,所王之詩也。
其序曰:既醉太平也,醉酒飽德,人有士君子之行焉。
而說者以為是詩也,實具五福
其詩曰君子萬年,壽也;介爾景福,富也;室家之壼,康寧也;高明有融,攸好德也;高朗令終考終命也。
凡言此者,非美其有是五福也,美其全享是,兼有是樂,而天下安之,以為當然也。
夫詩者,不可以言語求而得,必將深觀其意焉。
故其譏刺是人也,不言其所為之惡,而言其爵位之尊、車服之美而民疾之,以見其不堪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赫赫師尹,民具爾是也
頌美是人也,不言其所為之善,而言其冠佩之華、容貌之盛而民安之,以見其無愧也。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是也
既醉者,非徒享是五福而已必將有以致之。
不然,民將盻盻疾視不能平治,又安能獨樂乎。
是以孟子王道不言其他,而獨言民之聞其作樂見其田獵欣欣,此可謂知本矣。
前題蘇轍
善夫
詩人之為《詩》也。
成王之時天下已平,其君子優柔和易無所怨怒天下之民各樂其所
年穀時熟父子兄弟相愛,而無有暴戾不和之節,莫不相與作為酒醴,剝烹牛羊,以享以祀,以相與樂而不厭
詩人欲歌其事,而以為未足以見其盛也,於是而上之,至於朝廷之間,見其君臣相安宗族相愛
至於祭祀宗廟,既事而又與其諸父昆弟皆宴於寢旅,酬下至無算爵君臣釋然皆醉。
為作既醉之詩以美之
而後之傳《詩》者,又深思極觀之,以為一篇之中,而五福備焉。
然愚觀於《詩》《書》,至《抑》酒誥之篇,觀其所悲傷前世之失,及其所以深懲切戒後者莫不飲酒無度沉湎荒亂號呶倨肆敗亂其德為首
故曰:百福所由生,百福所由消耗不享者,莫急於酒。
周公之戒康叔曰:酒之失,婦人是用
二者合併,故五福不降,而六極盡至。
愚請以小民之家而明之。
今夫養生之人,深自覆護雍閉,無戰危亡之患,而率至於不壽者何耶。
是酒奪之也。
力田之人,倉廩富矣,俄而至於飢寒者何耶。
酒困之也。
服食之人,乳藥餌石無風暴露之苦,而常至於不寧者何耶。
酒病之也。
修身之人,帶鉤蹈矩不敢妄行,而常至於失德者何耶。
是酒亂之也。
四者既具,則夫欲考終天命,而其道無由也。
然而五福備於既醉者何也。
愚固言之矣。
天下之民相與飲酒歡樂於下,而君臣相與偕醉於上。
醉而愈恭,和而有禮
繆戾之氣不作於心,心和神安,而壽不可勝計也。
用才有節,御己有度,而富不可勝用也。
壽命長永,而又加之以富,則非安寧而何
既壽而富,身且安矣,而無所用其心,則非好而何
富壽而安,且有德以不朽於後也,則非考終命而何
故世君子,能觀既醉之詩,以和平其心,而又觀夫《抑》酒誥之篇,以自戒也,則五福可以坐致,而六極可以遠卻。
而孔氏之說,所以分而別之者,又何足為君子陳於前哉。
將仲子楊時
孟子曰:取之而民悅則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
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
文王所為不違而已,夫共叔繕甲治兵國人說而歸之,而詩人以刺莊公,何也?
曰叔段以不得眾,其失在莊公不制其早也。
明義以正眾,使眾知義,則雖有不義者,莫之與也
雖有僭竊者,莫之助也
尚何使人說而歸之哉?
民說而歸之,則其取之也,固不說矣。
莊公雖以仲叔可懷,而終畏人之多言也。
夫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文王固嘗行之矣。
叔段得眾而民說則勿取,不亦可乎?
彼其得眾以不義也,則民化而為不義不義則後其君矣,勿取,則危亡之本也。
叔于田前人
仁且有禮矣而又有武焉,固宜國人所說而歸之也。
雖使一天下朝諸侯無不可矣。
而詩猶以為不義得眾,何也?
先王跡微禮義消亡政教不明國俗傷敗故人好惡不足以當是非,而毀譽不足以公善惡,則其所譽而好之者未必誠善也,所毀而惡之者未必誠惡也。
叔段不義而為眾所說者亦以衰俗好惡毀譽不當其實故也,然則所謂仁者豈誠有仁哉?
所謂禮者豈誠有禮哉?
所謂武者亦若此而已
孟子曰: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而後其君者也,而禮者節文,斯二者而已
莊公之於叔段以仁言之則兄也,以義言之則君也,彼誠仁且有禮矣,則孰肯遺而後之哉?
以是觀之,則俗之所好可知矣。
狡童前人
不與我言兮,是弗與治天職也。
不與我食兮,是弗與食天祿也。
為人任君之事,然後食君之祿者,義也。
弗與治天職則其憂至於不能餐,弗與食天祿則賢人不得與國事,嘻!
又甚矣。
故其憂至於不能息也。
《跋韓嬰詩外傳》洪邁
藝文志《韓家詩經,韓故內傳外傳韓說五書,今惟存外傳十卷
慶曆中將作監主簿李用章序之,命工刊刻於杭,其末又題云蒙文相公改章三千餘字。
予家有其書百卷,第二章孔子南遊適楚,見處佩瑱而浣,乃令子貢微詞挑之以是漢廣游女之章,其謬戾甚矣,他亦無足言
《題印山羅氏一經集》周必大
公元1193年
六籍火於秦,《易》,𦅸卜筮傳者不絕《詩》諷誦人口,非專竹帛故二經獨賴以全本
大儒歐陽公猶致疑係辭,則其專心致志《詩》而已
蓋嘗因毛鄭箋傳為之圖譜,議者謂公生平溫柔忠厚,茲有助焉。
江西通經之士固多,而詩學猶盛於廬陵印山羅氏又其淵藪三歲舉於鄉,殆無虛榜,六十年間父子兄弟登科第七人,如川之方增也。
夫經明必行修豈徒解頤拾青紫而已
他日采詩之官,出觀風俗,考得失,使溫柔忠厚之教不在乎他邦,非大成歟?
予雖老尚及見之。
紹熙四年十一月七日
《詩辨》王直
聖人垂訓方來也,其見諸言行間者,既周且詳而盡心焉者,於六經尤著焉。
六經非聖人之所作,因舊文而刪定者也。
《易》因伏羲文王之著而述之大傳所以陰陽變化之理。
《書》典謨訓誥之文而定之所以紀帝王治亂之跡。
春秋魯史之舊而修之所以明外霸內王之分。
《詩》列國歌謠風雅之什而刪之,所以風俗得失
《禮》所以上下之宜樂,所以天地之和皆切於日用,當於事情而為萬世準則也。
其於取舍用意之際,似寬而實嚴,若疏而極密,故學者六經無以為也,奈何
秦焰之烈,燔滅殆盡,至漢嘗尊而用之而莫得其真,或傳於老生之所記誦,或出於屋壁之所祕藏
記誦者則失於舛謬祕藏未免脫略先儒因其舛謬脫略從而訂定之,務足其數,而以己見加之,其闕者或偽為以補之,或取其已刪者而足之,其受禍之源雖同,而《詩》為尤甚。
詩本三千篇聖人刪之十去其九,則其存者必合聖人之度,皆吟詠情性涵暢道德者也。
聖人之言曰興於詩教,其子則曰不學《詩》無以言,與門弟子語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至於平居雅言未嘗忘之。
《詩》之為用矇瞽之人習而誦之,詠之閨門,被之管絃,薦之郊廟,享之賓客何所往而非詩邪?
後世置之博士以謹其傳為用,固亦大矣
則其溫厚和平之氣,皆能發人之善心可知焉。
今之存者乃以鄭衛淫奔之詩,混之以足三百十一篇之數,遂謂聖人之所刪,至如桑中溱洧之言皆牧豎賤隸之所羞,道聖人何所取而存邪,玩其辭者,何所興言之?
復何加邪?
學之何益?
於德誦之閨門,烏使其非禮勿聽,邪被之管絃,薦之郊廟
饗之鬼神,燕之賓客,意何在邪?
未可知也。
聖人有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思且無邪見於言者,又何盭邪?
假使聖人實存之,則其所刪者又必甚於是耶?
或曰聖人之者,蓋欲後世誦而知恥所以懲創人之逸志,亦垂戒之意也。
是故春秋據事直書臣弒其君、子弒其父,皆明言之而不隱,及其成也,皆知畏懼《詩》為意豈外是哉?
嗟乎
舉善之是尚惡者固自知,其非且春秋者,國史也。
備列國之事必欲見其葬弔,會盟聘享征伐嫁娶之節,闕之則後世無所傳,無所傳則後世無所信,故備書之而用意之深,則在明褒貶片言之間也。
《詩》既為民間歌謠之什,遺其善固不可失其惡,又烏害於道乎?
由是論之,則淫奔之詩在聖人之所刪蓋必矣。
張載子厚嘗論衛人輕浮怠惰,故其聲音淫靡,聞其樂使人有邪僻之心,而鄭為尤甚矣。
聖人教人以孝、弟、忠、信,恨不挽手提耳以囑之,何乃淫靡之樂而使人邪僻之心乎?
故其論為邦亦曰放鄭聲,然則揆之於理,據之於經,考之於聖人之言,雖有儀秦之辨,吾知其叛於理而失聖人垂訓之意矣。
詩序論一》章俊卿
公元前693年
詩序之壞《詩》無異三傳之壞春秋
三傳之壞春秋春秋存,詩序之壞《詩》《詩》亡。
三傳好為巧說以壞春秋非不酷也,然其三家之學自相彈射後儒又有啖趙之徒能以辨其非,故世人頗知三傳之非春秋也,是以春秋猶存
若乃詩序之作既無學三家者以攻之,又無後儒以言之,俗學相傳以為出於子夏,妄者又直以為聖人作也,彼求其義者亦只就序中求之,學者兒童時讀詩即先讀序,已入肌骨矣。
嗚呼
《詩》安得不亡乎?
春秋之教或不待聖人復生可以行於後,詩人之旨雖吾夫子復生不可世人辨也。
然則詩序為害,比之三傳,其酷不愈甚乎?
且如二南之詩,謂之周南召南,此蓋古人採詩於周之南得之則為周南採詩於召之南得之則為召南、召皆周地也,地志扶風雍縣東北有周城東南有召,古以周召二公分土而治,主東西方,諸侯於地得其詩,故以為名二南之義,蓋出於此
序詩者乃以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繫之周公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故繫之召公謬妄之甚也。
既以二南繫之二公,則遂以其詩皆為文王之詩,見關雎葛覃婦人之詩,則遂以他詩亦皆出之婦人文王一人周南以為王者,在召南以為諸侯太姒一人周南以為后妃,在召南以為夫人,豈夫子正名之意乎?
二南之詩所言后妃夫人無義理,其間大可怪者,如小星之詩云夙夜在公肅肅宵征抱衾與?
裯夫肅肅宵征者,遠行不怠也。
夙夜在公者,勤王之事也。
詩之此語多矣,抱衾裯夜行者,皆不憚勞役之意,豈非命之不均乎?
故曰實命不猶此,無疑其為使臣勤勞之詩也。
今其序乃曰夫人妒忌之行惠及賤妾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
不知進御於君何用肅肅宵征夙夜在公為哉?
何用抱衾與裯而往乎?
注云諸妾夜行抱被與床帳進御次序,疏云雖君所有裯亦當抱衾,裯而往學,經不知理,乃至於此豈不有識者之笑?
汝墳曰既見君子,不我遐棄殷其雷,曰振振君子,歸哉歸哉,皆其室家,思見君子之辭而勉之以正,勸之以義,吾未見可也
既曰召南之國文王之化,兔罝之武,夫皆好德,又安得強暴之男侵陵正女而致行露之訟?
安得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野有死》麇之辭。
文王太姒之化,只及婦人不及男子已,非也。
婦人皆正潔,則亦如漢上之女不可犯,安得無感我帨,無使尨吠之語,序於此為說不行,乃云被文王之化。
雖當亂世猶恐無禮委曲諱護,亦已勞矣。
予謂不然
二南之詩雖大概美詩而亦刺詩不惟西周之詩,而漢廣游女可求國風無以異也,何以辨之?
《何彼穠矣》一詩可知矣。
其曰平王之孫齊侯之子春秋莊公元年書,曰王姬歸于齊,此乃桓王女,平王下嫁齊襄公,非平王孫齊侯子而何說者必欲以西周之詩於時未有平王齊侯,乃以平王平正之王,齊侯為齊一之侯,與書寧王同義,此妄也。
詩人明指,其人之子孫則必直言之,如稱衛莊,姜云東宮之妹,邢侯之姨。
魯僖公周公之孫,莊公之子,又何疑乎?
且其詩刺詩也。
王姬徒以容色之盛而無肅雍之德,何以使人化之?
故曰《何彼穠矣》棠棣之華曷不肅雍王姬之車?
詩人若曰言其容色固如棠棣矣。
汝王姬之車何不肅雍乎?
是譏之也。
今其序反曰猶執婦道以成肅雍之德,變白為黑,於理安乎?
觀此一篇之義,則二南之詩與夫三百五篇壞於詩序暗昧磨滅禮義殆盡矣。
夫子曰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也歟今人二南反面可不哀哉
或曰《何彼穠矣》之詩若是東周之詩,何不列之於王?
黍離而列之於此乎?
曰為詩之時,則東周也,採詩之地,則召南也,於召南所得之詩,而列於東周,此不可也
或又曰子辨詩序之非是矣,借無詩序後世知詩為何義,且其序行之數百年,彼豈無據?
而云曰聖人刪詩不為之序,非不能為之也,正使學者深味而後可以自得詩人之意不若《易》春秋微妙學者深思之,不待序而自明,亦如春秋不待傳亦自得也不幸漢儒之陋,一冠之以序詩,始無傳焉,且彼又烏有據哉,不過多據左氏爾。
左氏亦自誣妄不足信,以妄傳妄反可信乎?
其他無可據者又只於詩中求之,如見小星之實命不同,則云知其命有貴賤,見《何彼穠矣》云曷不肅雍,則云以成肅雍之德。
淺陋之見止如此
何所見乎?
嗚呼
齊女文姜於魯鳥,獸之行,終以弒夫滅國
春秋屢書為戒萬世,彼則刺鄭,忽云齊女賢而不娶齊桓公之霸,正譏其無救衛之功,惟書城楚丘以譏之,彼則云齊桓公攘楚而封之,國人厚報之。
若此之類,背理亂教為甚世人乃酷信之,《詩》烏得而不亡乎?
然此無他學者不深春秋,故詩義無自而見,詩序無由,知其謬也。
詩序論二》前人
詩序為卜子夏作者,自沈重之言始;以詩序衛敬仲作者,自范曄之言始,愚嘗以詩序考之,文辭淆亂,知其非出於一人之手也。
何者
史記作於司馬氏,日者等傳,褚先生補之
漢史作於班固古今人表曹大家實續之,然則詩序之作謂專出於一人可乎?
試論之詩有六義一曰風,至六曰頌,則見於周官太史之所掌,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至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見於戴經之樂,記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遺王名之曰鴟鴞,則見於書之金縢
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見於戴記緇衣
文公不能使高克將兵而禦狄於境,則見於春秋左氏傳,正考甫,得商頌十二篇
於周太師,以那為首,則見於左氏國語,持辭引援往往雜出於傳記之文,而謂一人為之可乎?
若以沈重之言為子夏所作,未必敬仲若以范曄之言;為敬仲所作,則未必非子夏,然則詩序果作之誰乎?
昌黎議詩有曰,子夏序詩然後詩序非子夏所作,實出於漢之諸儒也。
序詩之次論》前人
公元前544年
周召,風之正經,固當為首。
自周而下,十有餘國,編比先後,舊無明說。
歐陽氏曰周南召南、邶鄘、王、衛、鄭、、豳、、曹,此孔子未刪之前周太師樂歌次第也。
、召、邶鄘、衛、王、鄭、齊、魏、、曹、豳,此今詩次第也。
、召、邶鄘、衛、、鄭、齊、魏、、曹、豳、王,此鄭氏《詩譜》次第也。
正風周南召南王化之本也。
二南風變,故次之以邶鄘。
衛,衛一國也,而三其名志衛,首惡與國也。
諸侯相并王跡滅矣,雅亡而為一國之風,故次之以王。
王制不足以統臨天下,而畿內諸侯若鄭者亦自為列國,故次之以鄭。
君臣上下之分失而人倫亂,故次之以齊。
天下之風,至此無不之國
舜禹之都;帝堯之國,其遺風雖存,今亦變矣,故次之
先代風化,既泯天下相胥而移矣,故次之以秦。
西秦之化,行聖王之流,風盡矣。
陳舜之後風化所厚也,聖人典法所在也,而今風化熄而典法亡矣,故次之以陳。
人情迫於危亡,則思治安,故思治者亂之極也,故次之
曹亂既極,必有治之之道,周家之始,蓋嘗由之矣,故次之以豳。
言變之可正,所以王業之興也,王業成而為政天下,故次之以雅。
雅者,王之政也,小之先大,固有敘也。
天下之治始於正風,以風天下,其終也,功德可以告於神明終始之義也,故次之以頌。
頌之有魯,蓋生於不足也,商則前代之美,不可廢也,故附於其後
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請觀周樂於魯,而豳居秦上,秦在魏前,陳在唐後,不能無差,蓋是時詩未敘於聖人之手。
哀公十一年孔子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上距季札時蓋六十有二年
《衛宋詩序說》葉夢得
公元223年
世人詩序衛宏所為,此殊不然
使鑿空為之乎,雖孔子不能使師說為之,則雖有餘矣。
詩序有專取諸書之文而為之者,有雜取諸書所說重複互見者,有委宛轉附經而成其書者,不可不論也。
詩有六義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其文全出於周官,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
其文全出於禮記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以遺王。
其文全出於金縢高克好利不顧君文公惡,而欲遠之,不能使高克將兵而禦狄於境,陳其師旅翱翔於上,久而不召眾散而歸,高克奔陳。
其文全出於左傳微子至於戴公其間禮樂廢壞
其文全出於國語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
其文全出於公孫尼子,則詩序之作實在數書,既傳之後明矣。
此吾所謂專取諸書所言也。
載馳之詩,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邦顛覆矣。
又曰衛懿公狄人所滅,絲衣之詩既曰繹賓尸矣,又曰靈星之詩。
此蓋眾說並傳,衛氏得善辭美意併錄而不忍棄之,此吾所謂雜取諸書之說而重複互見也。
騶虞之詩先言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而復繼之以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
行葦之詩先言周家忠厚仁及草木然後繼之以內九族外尊事黃、耇養老乞言,此又吾所謂委曲婉轉,附經而成其也。
即三者而觀之,序果非之所作乎?
世文未有詩序者,惟黃初四年共公君子近小人之詩,蓋魏後於漢詩序至此始行也。
毛詩說》前人
漢武帝時毛詩始出,自以源流出於子夏,時齊魯三家皆立於學官,獨毛氏不得立,惟河間獻王好古博見異書深知其精,中興謝曼卿衛宏賈逵馬融鄭眾鄭康成之徒,皆宗毛公學者翕然稱之。
今觀其書所釋鴟鴞金縢合釋,北山烝民孟子合釋,昊天有成命國語合釋,碩人《清人皇矣》黃鳥左氏合,而序由庚六篇儀禮合。
毛公時,左氏傳》未出,孟子國語儀禮未甚行,而毛公之說先與之合,不謂源流子夏可乎?
漢興三家盛行,毛最後出,世人未知毛公之密其說,多從齊魯韓,迨至魏晉左氏孟子國語諸書證之,然後學者三家而從毛氏,故齊詩亡於魏,魯詩亡於晉,韓詩雖存無傳之者
從韓氏之說,則二南商頌皆非治世之音;從毛氏之說,則禮記左氏無往不合,此所以毛詩獨存於世也。
《跋朱子詩序辨說
輔廣
釋文》載沈重云,按大序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未盡,毛更足成之。
《隋經籍志》亦云先儒相承,謂毛詩序,子夏所創,毛公衛敬仲宏更加潤色至於以為國史作者,則見於大序與王氏說,然皆是臆度懸斷無所據依,故先生直據後漢儒林傳之說而斷以為衛宏作,又因鄭氏之說以為增廣潤色之,又取近世諸儒之說以為序之首句為毛公所分,而其下推云云
為後人所益者,皆曲盡人情事理至於首句之已有妄說者,則非先生閱理之明、考義之精不能及也、至論詩序本自一編,別附經後,又以尚有齊魯韓氏之說並傳於世,故讀者亦有知其出於後人之手而不盡信,亦得其情,又論毛公引之入經乃不綴篇,後而超冠篇端,不為注文而直作經,字不為疑辭而遂為決辭云者,則可見古人於經,則尊信不敢易,視於己說,則謙虛推托不敢自決有待後人者,自有深意,若毛公作則出於率,《易不思遂啟後人穿鑿遷就之失以至於上誣聖經而其罪有不可逭者矣嗚呼可不戒哉?
可不謹哉?
或曰:子之責夫毛公者當矣,而晦翁先生又生於數千年後乃盡廢諸儒之說,而遂斷小序不足據者,何哉
予應之曰:不然
先生之學始於致知格物,而至於誠心正,其於解釋經義工夫至矣,必盡取諸儒之說,一一細研,窮一言善無有或遺,一字之差無有能遁,其誦聖人之言都一似自己言語一般,蓋其學已到至處,能破千古疑,使聖人之經復明於世。
細考其說,則其端緒又皆本於先儒之所嘗疑而未究者,則亦未嘗自為臆說也。
學者顧第勿深考耳,觀其終,既已明知小序之出於漢儒,而又以其間容,或真有傳授證驗而不可廢者,故既頗采以附傳,中而復併為一編以還其舊,因以論其得失云之說,則其意之謹重不苟亦可見矣,豈可先儒穿鑿遷就同日語哉?
韓詩說》范處義
雨無正,韓氏作雨無極正。
大夫幽王也,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竊謂韓詩罕有之,未必其真,或後人見詩中有正大夫離居之語,故加二句且牽合以為大夫幽王,似不可信
史克作頌,見之詩序,韓氏乃曰奚斯魯頌,而班固西都賦序》王延壽靈光殿賦序》皆云奚斯
頌魯揚雄法言亦曰正,考父嘗睎正,考父公子奚斯嘗睎正,考父意謂尹吉甫周正,考父奚斯效之,殊不考是詩曰新廟奕奕奚斯所作,是奚斯《新廟》,非作魯頌也。
韓氏之傳授妄矣。
吉日詩圖跋》樓鑰
此圖古矣意其出於唐人是時六經未板,行本不同,故滄浪舊文,而以今本證之,前有壯士群醜;而前以待王射得,悉率左右燕天子之意,然御者車中執轡主將居左,必擇勇者為右,此畫御者或在左、或在右,殊未曉也。
朱子詩集傳序說·郝經
古之為詩也,歌誦弦舞、斷章為賦而已矣。
傳其義者則口授傳注之學未有也。
秦焚詩書以愚黔首三代之學幾于墜沒。
漢興諸儒掇拾灰燼墾荒闢原,續六經絕緒於是傳注之學興焉。
秦焚《詩》《書》尤重,故傳之者鮮,《書》僅有濟南伏生《詩》所見所聞所傳,聞者頗為加多,有齊魯毛韓四家而已,而源遠末分,師異學殊,更相矛盾,如關雎一篇齊魯韓氏以為康王政衰之詩,毛氏則謂后妃之德,風之始,蓋毛氏之學規模正,大有三代儒者之風,非三家所及也,卒之三家之說不行毛詩詁訓獨行於世,惜其闊略簡古不竟其說,使後人得以紛更之也。
滋蔓於鄭氏之箋,雖則云勤而義猶未備,總萃於孔氏之疏,雖則云備而理猶未明,嗚呼
《詩》者,聖人所以風天下之書,也其義大矣性情正義,理之萃已發於中,中節之和也。
文武周召遺烈治亂本源王政大綱中聲所以止也。
天人相與之際、物欲相錯之際,欣應翕合,純而無間
先王以之審情,偽在治忽事,鬼神贊化育、奠天位而全天德者也。
觀民設教閑邪存誠,聖之功也。
所過者化所存者,神聖之用也。
正適於變,變適於正,易之象也。
美而稱誦,刺而譏貶春秋之義也。
故詩之為義,根於天道,著於人心,膏於肌膚,藏於骨髓,龐澤渥浸,浹於萬世,雖火於秦而在人心者,未嘗火之也,顧豈崎嶇訓辭鳥獸蟲魚草木之名拘拘屑屑而得盡之哉?
而有司設規,父師垂訓莫敢誰。
何以及於宋歐陽子始為圖說
二氏區域蘇氏、王氏父子繼踵馳說河南程氏、橫渠張氏、西都邵氏遠探力窮而張皇之,逮夫東萊呂伯恭父集諸家之說為《讀書記,未成而卒,時晦菴先生方收伊洛橫瀾,折聖學而歸衷,集傳注大成,乃為詩作傳,近出己意。
遠規漢唐復風雅之正,端刺美之本,釐訓詁之弊,定章音韻短長差舛,辨大小序之重複,而三百篇微意思無邪一言煥乎白日之正中也。
自序則自孔孟及宋諸公格言具載之,毛鄭以下不論其旨微矣,是書行江漢之間久矣,而北方學者未之聞也大行臺
尚書田侯善本命工板行以傳永久,書走保下,屬為序,喜於文公之傳之行與學者之幸,且嘉侯用心之仁,故推本論著,以冠諸端。
《題鄭夾漈詩辨妄》朱德潤
莆田林子發氏攜宋鄭夾漈先生詩傳訓詁德潤,曰先生昔在閩中紬繹之暇,集為此書,其間詩傳幽隱辨事物之名義,真所謂宋儒之所未發者,於是校定是本,俾德潤讀之。
愚按慈溪黃氏,謂文公朱氏因雪山王公質、夾漈鄭公美刺以言詩,又嘗於鄭傳取其切於詩之要者,以備集傳矣。
獨惜當時門人學子各宗其宗,而不能參會折衷之以見全書之有補於學者
噫!
漢儒專門訓詁一經之旨,揚鑣分路,使後世學者莫適,而經之本文乖戾破碎,至宋濂洛諸儒出,然後諸經之旨粲然明白
今考載籍詩傳伊川、歐、蘇諸先生發理趣南渡李迂仲張南軒呂東萊戴岷隱嚴華谷先生各自名家,而方今學者咸宗朱氏者,豈非以其義明理暢足以詩人比興旨趣,辭簡意備足以廣詩人賦詠性情乎?
至於詩篇可以被之音樂者,仍按周禮
太師風雅頌者,聲音部分之名賦比興者,作詩體製也。
今觀鄭氏傳引山川草木蟲魚之辨五音六律六呂之所諧,誠可發揮後學之未究而渙明千載微辭奧義者也。
如以雀無角為雀之角,以龍盾之合為二盾之衛露,彼菅茅雨露之露,有豕白蹢為江豚之豕。
豳之風雅頌四器,十二器之聲合,其他國風二雅三頌名物度數毫分釐析,豈非詩傳大備乎?
善乎?
孟子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德,潤於朱鄭之學有得焉,蓋朱氏之學淳,故其理暢;鄭氏之學博,故其理詳。
不可不兼該並進也,理以明之,義以析之,則斯傳也當相為引用諷詠之,茲亦後學之所深願與?
前題虞集
聖人教人,蓋以《詩》為學矣。
孔子烝民之詩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
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彝也。
好是懿德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曾子所以終身也,鳶飛戾天魚躍于淵子思所以道體也。
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
孟子所以說詩也,是以程子之於詩也。
嘗默掇一兩字而誦之,使人自解,又曰今之學者未見意趣樂學欲以三百篇令之歌舞,恐未《易》曉,欲別作《詩》,令朝夕歌之,似有助,其意一也。
聖賢之於詩,將以變化氣質涵養德性優游饜飫詠歎淫泆使有得焉。
所謂溫柔敦厚之教習與性成庶幾學詩之道也。
漢儒有保存遺經之功,而亦不無專門訓詁之失,儒先君子知,豈不足以知之?
罕見言者豈非有得於此
則彼穿鑿纏繞之說,自有所不得行乎?
諸經皆然,蓋不止《詩》也。
齊魯韓詩不傳,而毛氏獨存,言詩之家千數百年,守此而已,至宋歐陽子詩序之非而著本義,蘇欒城亦疑,而去之不免猶存其首句,譬諸山下之泉,其初出也壅塞底,滯而端亦微見矣。
漸而清,通沛如江河後因於先而廓之,而水之源流遠矣,亦有其時也。
朱子詩傳之出,然後屏去大小序,別為一編,存而不廢待考辨,即經以求,其故自為之說,而天下學者從之,國家以為是,然後其說與聖賢之言詩者合,而學者所用功矣集之
幼也嘗從《詩》,師得鄭經說以為大序不出子夏小序不出於毛氏,蓋衛宏所為,而康成之為說如此,心竊異之,欲求全書不可得中歲備員勸講,有阿魯叔仲自守泉南入朝同官,始得其錄本而讀之,見其說風雅頌之分,蓋音節之異於比興賦也。
訓詁不得興之說而為序者,掇拾傅會,以愚惑乎後之人,鳥獸草木之中,天文地理之說,或疏或繆,非一端也。
剖晰訓詁之舊痛快決裂無復遺蘊向之所謂纏繞穿鑿者,幸一快焉。
恨未久散去而不能終卷也。
蓋竊感鄭氏去朱子之鄉若是其近,以年計不甚相遠門人學者里閈相錯不通見於一時何哉
各自為說而多同者,豈閩多賢人學者
老於山林嘗有其說未達於外,而兩家各有所采乎?
二氏卓識,皆有以度越前人不待相謀,而有合於遠地廣未之有攷也。
西夏公克莊嘗以禮經進士,如左榜漢生者,考官見其博贍,疑不敢取,而朝廷知其為明經之士,其僉憲淮西也,以項氏玩辭足補程朱之遺諗於也。
為序其說而刻之,自南行臺而貳閩也。
以為閩在山海之間,豈無名家舊學諮詢之?
暇思有以表章之,予因及鄭氏之詩,即使以來示且曰果可傳也,略為我序之故,著其說如此
又曰求諸鄭氏之子孫、夾漈之手筆猶存書五十餘種,故御史中丞馬公伯庸
延祐末奉旨海貨泉南,觀於鄭氏,得十數以去,將刻而傳之,馬公釐清出入臺省席不暇煖未及如其志而歿。
泰定中,故太史齊公履謙奉使撫治閩,亦取十餘種,將刻而傳之。
太史還朝不一二年而歿,亦不克如其志,二家皆有子弟,安知無能其先志者乎?
吾聞閩人刻書摹印成市成邑散布中外極乎?
四海其間亦有繆妄,未經論定在所禁者,觀風使得以正之,而移其工力,於博洽有用說則在於今日矣。
孔子刪詩辨》蘇天爵
太史公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刪之,存者三百一十
一篇是則火之餘詩亦為完書矣。
而凡經傳引逸詩,是皆孔子所刪二十七百餘篇之文乎?
今考之孔子之言,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又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未嘗刪詩也。
趙氏孟子題辭,始有刪詩之說,而晉世所傳孔氏書序亦言刪詩三百篇,皆出太史公之後,夫以周列國,若滕、薛、許、蔡、邾、其與、曹、地,醜德齊獨無一詩之存,何也?
將有其詩而夫子刪之與?
季札之聘,魯請觀周樂於時夫子刪詩也。
雅頌之外,其十五國風盡歌之,今三百篇魯人所存無加損也,其謂夫子刪詩,其可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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