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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二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
 第一百五十二卷目錄
 詩經總論
  宋朱子全書一〈詩綱領共三十八則〉
經籍典第一百五十二卷
詩經總論
朱子全書一》《詩綱領
大序一國之事係一人之本,謂之風,所以析衛為邶鄘。
衛曰詩古之樂也,亦如今歌曲,音各不同
衛有衛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故詩有鄘音者係之鄘,有邶音者係之邶。
若大雅、小雅則亦如今商調宮調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調而作耳。
大雅小雅古作樂之體格,按大雅體格作大雅,按小雅體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詩後旋相度其辭目為大雅小雅也。
大抵國風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詩,頌是宗廟之詩,又云小序漢儒所作,有可信絕少
大序好處多,然亦有不滿人意處。
王風是他風,如此不是,降為國風,曰其辭語可見風多出於在下之人,雅乃士夫所作,雅雖有刺而其辭莊重,與風異
器之問風、雅與無天子之風之義,先生鄭漁仲之說,言出於朝廷者為雅,出於民俗者為風,文武時周召之作者謂之周召之風,東遷之後王畿之民作者謂之王風似乎大約如此,亦不敢斷然之說。
古人作詩,體自不同,雅自是雅之體,風自是風之體,如今作詩曲,亦自有體不同者,自不可亂,不必說雅之降為風。
今且就詩上理會意義,其不可曉處不必反倒因說。
嘗見蔡行之舉陳君,舉說春秋云須先看聖人所不書處,方見所書之義,見成所書者。
更自理會不得卻又不書者來理會少間只是說得奇巧
《詩》是當時朝作者雅頌是也
國風採詩者採之民間以見四方民情美惡二南亦是採民言而被樂章耳。
程先生必要說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
不敢從。
變風多是淫亂之詩,故班固男女相與歌詠以言其情是也
聖人存此,亦以見上失其教,則民欲動情勝其弊至此,故曰《詩》可以觀也。
《詩》六義先儒更不曾說得明,卻因周禮豳詩豳雅豳頌,即于一詩中要六義,思之皆不然
所謂六義者,風、雅、頌乃是樂章腔調,如言仲呂調、大石調越調之類。
至比、興、賦,又別直指其名、直敘其事者,賦也;本要言其事而虛用兩句,釣起因接續去者,興也;引物為況者,比也。
立此六義非特使人知其聲音之所當,又欲使歌者知作詩法度也。
問豳之所以為雅、為頌者,恐是可以用雅底腔調,又可用頌底腔調否?
曰恐是如此,某亦不敢如此斷,今只說恐,是亡其二。
舊曾有一老鄭漁仲更不信小序,只依古本與疊在後面,某今亦只如此,令人虛心正文久之自見,蓋所謂序者類多世儒之談,不解詩人本意甚多且如止乎禮義,果能止禮義否?
桑中之詩,禮義何處王德修曰他要存戒。
曰此正文中無戒意,只是直述他淫亂事耳。
鶉之奔奔相鼠等語卻是譏罵可以為戒,此則不然。
某今看得鄭詩自叔于田等語之外,如狡童子衿等篇皆淫亂之詩,而說詩者誤以為昭公學校廢耳。
衛詩尚可猶是男子戲婦人,鄭詩則不然,多是婦人男子所以聖人尤惡鄭聲也。
出其東門卻是識道理底人做。
林子武問詩者中聲所止,曰這只是正風、雅、頌是中聲,那變風不是伯恭堅要牽合
說是然恐無此理,今但去讀,看便自有那輕薄意思在了。
韓愈說數句其聲浮且淫之類,這正是如此
問詩中說興處多,近比,曰然如關雎麟趾相似皆是興而兼比,然雖近比,其體卻只是興,且如關關雎鳩本是興起到得下面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題說實事,蓋興是以一箇物事一箇物事,說上文興而起,下文便接說實事,如麟之趾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箇一箇說,蓋公本是箇好底人。
也好,孫也好族人也好譬如麟趾也好,定也好,角也好,及比則卻不入題了。
如比那一物便是實事,如螽斯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螽斯一句便是說那人了。
下面宜爾子孫依舊是就螽斯上說,更不用說實事,此所以謂之比,大率詩中比、興皆類此
比是一物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興是借彼一物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雖切而卻淺,興意雖闊而味長,
詩之興全無巴鼻〈振錄云多是假他物舉起全不取其義〉後人詩猶有此體,如青青陵上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又如高山有涯林木有枝,憂來無端,人莫之知,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皆是此體。
或問詩六義,注三經三緯之說。
三經,是賦、比、興,是做詩底骨子,無詩不有,才無則不成詩,蓋不是賦,便是不是比,便是興,如風、雅、頌,卻是裡面橫丳底都有賦、比、興,故謂之三緯
器之問詩傳分別六義有未備處,曰不必只管滯卻許多,且看詩意如何
古人一篇詩必有一篇意,思且理會得這箇,如柏舟之詩,只說到靜言思之,不能奮飛綠衣詩說我思古人實獲我心,此可謂止乎禮義
所謂可以怨,便是喜怒哀樂發而皆中節處,推此以觀,則子不得于父,臣之不得于君,朋友之不相信,皆當以此意處之。
屈原懷沙赴水賈誼言歷九州而相其君,何必懷此都也?
便都過當了。
古人胸中發出意思自好看,著三百篇詩則後世之詩多不足觀矣。
詩傳六義托物興辭為興,與舊說不同
曰覺舊說費力失本,指如興體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說將起,或別自一物說起大抵只是將三四句引起,如唐時尚有此等詩體,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別借此物興起其辭,非必有感有見于此物也。
有將物之無興起自家所有,將物之有興自家之所無,前輩理會這箇,不分明如何說得詩本指,只伊川也。
未見得,看所說有甚廣大處子細看本指卻不如此,若上蔡曉得詩,如云讀詩須先要識得六義體面,這是他識得要領處。
詩纔說得密,便說他不著國史明乎?
得失之跡這一句也,有病周禮
禮記中史並不掌詩,左傳自分曉,以此見得大序未必聖人做,小序更不須說他做,小序不會寬說,每篇便求一實事填塞了他。
有尋得著底猶自可通,不然便與詩相礙,那解底要就詩卻礙序,要就序卻礙詩,詩之興是劈頭說那沒來由兩句下面方說那事,這箇如何通解
鄭聲淫所以鄭詩多是淫佚之辭,狡童將仲子之類是也
喚做忽與祭仲、與詩辭全不相似這箇只似而今閒潑曲子
南山有臺等數篇是燕饗時常用底敘賓主相好之意,一似今人致語
又曰詩小序可信而今看詩有詩中分明說是某人某事者,則可知其他不曾說者,而今但可知其說、此等而已
韓退之詩曰春秋王法不誅人身
詩序·東漢儒林傳》分明說道衛宏作,後來經意不明都是被他壞了,某又看得亦不是衛宏一手作,多是兩三合成一序疏。
浩云蘇子由卻不小序,曰他雖不取下面言語,留了上一便是病根
伯恭專言序又不免牽合伯恭凡百長厚不肯非毀前輩,要出脫回護不知道只為得箇解經人卻不曾為得聖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因論詩歷言小序無義理,皆是後人杜撰先後增益湊合而成。
多就詩中採摭言語,更不能發明詩之大旨纔見有漢之廣矣之句,便以為德廣所及才見有命後車之言,便以為不能飲食教載行葦之序。
但見牛羊勿踐便謂仁及草木;但見戚戚兄弟便謂親睦九族;見黃耇台背便謂養老;見以祈黃耇便謂乞言;見介爾景福便謂成其福祿,隨文生無復倫理
卷耳之序,以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為后妃之志事不倫矣。
況詩中所謂嗟我懷人,其言親暱太甚寧后所得施于使臣者哉?
桃夭之詩謂婚姻以時國無鰥民為后妃之所致,而不知其為文王刑家及國,其化固如此,豈專后妃所能致耶?
其他變風諸詩未必是刺者,皆以為未必是言此人,必傅會以為此人,桑中之詩放蕩留連止是淫者相戲之辭,豈有剌人之惡而反自陷于流蕩之中?
子衿詞意輕儇,亦豈刺學校之辭?
有女同車等皆以為刺,忽而作鄭,忽不娶齊女,其初亦是好底意思,但見後來失國便將許多詩盡為刺。
忽而作考之于忽,所謂淫昏暴虐之類皆無其實,遂至目為狡童,豈詩人愛君之意?
其所失國正坐柔懦闊疏亦何狡之?
幽厲之刺,亦有不然
甫田諸篇,凡詩中無詆譏意者以為傷今思古而作,其他謬誤不可勝說。
後世但見詩序巍然冠於篇首不敢復議其非,至有解說不通,多為飾辭曲護之者,其誤後學多矣。
大序卻好或者補湊而成,亦有此理。
小序亦未是,只如堯典舜典便不通貫一篇之意,堯典不獨為遜舜一事舜典歷試諸艱之外便不該通了。
其他書序亦然至如大序亦疑不是孔安國文字大抵西漢文章渾厚近古,雖董仲舒劉向徒言語自別,讀書大序便覺軟慢無氣,未必不是後人所作也。
詩序不足信鄭漁仲《詩辨》,妄力詆詩序其間言語太甚以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
始亦疑之,後來子細一兩篇,因質之史記國語然後詩序之果不足信因是行葦賓之初筵抑數篇序,與詩全不相似以此其他詩序,其不足信者煞多,以此知人不可亂說話,便都被人看破了。
詩人假物興辭大率上句下句,如行葦踐履戚戚兄弟莫遠具爾
行葦是比兄弟,勿字乃興莫字,此詩自是飲酒會賓之意序者,卻牽合作周家忠厚之詩,遂以行葦為仁及草木如云酌以大斗,以祈黃耇,亦是歡合之時、祝壽之意。
序者遂以為養老乞言豈知祈字本只是祝頌高壽,無乞言意也。
抑詩中間煞有好語,亦非刺厲王,如於乎小子,豈是以此指其君兼厲王暴虐大惡之主?
詩人不應不述其事實,只說謹言節語,況厲王無道謗訕者必不容武公如何恁地指斥小子
國語以為武公自警之詩,卻是可信大率古人作詩今人作詩一般其間亦自有感物、道情吟詠情性幾時盡?
譏刺他人只緣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說,將詩人意思穿鑿壞了
且如今人見人纔,做事便作一詩歌,美之譏刺是甚麼道理?
如此一似里巷無知之人胡亂稱頌諛說把持放鵰,何以先王之澤?
何以為性之正
詩中數處皆應答之詩,如天保乃與鹿鳴為唱答,行葦既醉為唱答,蟋蟀山有樞為唱答,唐自是未改號時國名,自序以為僖公,便牽合謂此晉也。
而謂之唐,乃有堯之遺風本意,豈因此而謂之唐?
是皆鑿說,但唐風自是尚有勤儉之意,作詩者是一箇不敢放懷底人說。
今我不樂日月其除便又說無已太康職思其居,到山有樞,是答者便謂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
他人是保,這是答他不能享些快活,徒恁地苦澀
詩序亦有一二有憑據,如清人碩人載馳諸詩是也
昊天有成命中說成王不敢康,成王只是成王何須牽合作成王業
之王自序恁地附會,便謂周公作此,以告成功。
他既作周公告成功,便將成王穿鑿說了,又幾曾郊祀天地被序者,如此後來遂生一場事端有南北郊之事,此詩自說昊天有成命,又不曾著地如何說道祭天地之詩?
設使合祭亦須幾句說,及后土,如漢諸郊祀詩,祭某神便說某事,若用以祭地不應說天不說地,東萊詩記卻編得子細只是大本已失了,更說甚麼
嘗與之論此,如清人載馳一二詩可信,渠卻云安許多文字證據。
某云無證而可疑者,只當闕之不可據序作證。
渠又云只此便是證。
某因云今人不以詩說詩,卻以序解詩,是以委曲牽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寧失詩人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處。
問:詩傳不解詩序,何也?
曰:某自二十歲時讀詩便覺小序無意義及去了,小序翫味詩詞卻又覺得道理貫徹當初亦嘗質問鄉先生,皆云序不可廢,而某之疑終不能釋,後到三十歲斷然小序之出於漢儒所作,其為謬戾不可勝言東萊不合只因序講解便有許多牽強處。
某嘗與言之,終不肯信讀,詩記中雖多說序,然亦有說不行處亦廢之。
某因作詩遂成詩序辨說一冊,其他謬戾辨之頗詳。
問:先生說詩率皆葉韻得,非詩本樂章,播諸聲詩自然葉韻,方諧律呂,其音節如是耶?
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多是葉韻,因舉王制,及老子葉韻處數段。
又曰:周頌多不葉韻,疑自有和底篇,《相葉》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三歎,歎即和聲也。
詩之音韻自然如此這箇與天通,古人音韻寬,後人分得密,後隔開離騷,注中發兩箇例,在前朕皇考伯庸、庚、寅,吾以降〈洪〉又重之以修能〈耐〉紉秋以為佩,後人不曉,卻謂只此兩韻,如此某有楚詞葉韻子厚名字刻在漳州
或問:吳氏葉韻何據
曰:他皆有
泉州有其書,每一字多者引十餘證,少者亦兩三證。
他說元初更多,後刪去,姑存此耳。
然猶有未盡,因言商頌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
吳氏云嚴,字恐是莊字,漢人避諱改作嚴字。
後來因讀楚辭天問,見嚴字都押入剛字,方字去,又此間鄉音嚴作戶剛,反乃知嚴字自與遑字葉。
然吳氏豈不曾看楚辭,想是偶然失之,又如兄弟鬩于牆外,禦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吳氏復疑侮當作蒙以葉戎字,某卻疑古人訓戎為汝,如以佐戎辟,戎雖小子,則戎、汝音或通,後來常武詩有云南太祖太師皇父整我六師,以修我戎則與汝葉明矣。
器之問詩曰古人情意溫厚寬和,道得言自恁地好。
當時葉韻只是要便諷詠而已
到得後來一向于字韻上嚴切,卻無意思
不如魏晉不如漢唐不如魏晉本朝,又不如唐,如元微之劉禹錫之徒和詩猶自有韻相重密,本朝和詩便定不要一字相同不知卻愈壞了詩。
讀詩之法且如白華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遠,俾我獨兮,蓋言白華尚能相依,而我與子乃相去如此之遠,何哉
又如倬彼雲漢,為章于天周王壽考遐不作人只是雲漢恁地章于天周王壽考豈不能作人也?
兩句皆是引起下面說,略有意思,傍著不須深求只此讀過便得
問以詩觀之,雖千百載之遠人情偽只此而已,更無兩般
曰以某看來須是換過天地方別一樣人情
釋氏之說固不足據,然其書說盡百千萬劫,其事情亦只如此而已
天地無終窮人情,安得有異?
今欲觀詩不若,且置小序及舊說,只將元詩虛心熟讀徐徐翫味,候髣髴見,箇詩人本意卻從此推尋,將去方有感發,如人拾得一箇無題目詩,再三熟看亦須辨得出來,若被舊說一局局定便看不出今?
雖說不用舊說終被他先入在內不期依舊從他去。
某向作詩解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處亦曲為之說,後來覺得不安第二次解者雖存小序,間為辨破,然終是不見詩人本意後來方知盡去小序便自可通,于是盡滌舊說,詩意方活。
讀詩之法只是熟讀玩味自然和氣胸中流出,其妙處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務自立說,只恁平讀著,意思自足須是打疊得這心光蕩蕩不立一箇字,只管虛心讀他,少間推來推去自然推出那箇道理
所以以此洗心便是以這道理洗出心裡物事渾然都是道理
上蔡曰學詩須先識六義體面,而諷味得之,此是讀詩之要法。
看來只是要讀,讀得熟時道自見切忌先自布置立說
問學誦詩,每篇誦得幾遍,曰也不曾記,只覺得熟便止。
便是不得須是讀熟了文義曉得了,涵泳讀取百來遍方見得那好處,那好處方出,方見得精怪。
見公每日說得來乾燥元來不曾熟讀,若讀到精熟時,意思說不得,如人下種子,既下得種子須是水去灌溉他,討糞去培擁他,與他耘鋤方是下工夫他處,今卻只下得種子便休都無耘、治、培養工夫,如人相見,纔見便散去,都不曾一談如此何益?
所以意思都不生,與自家都不相入,都恁地乾燥這箇貪多不得,讀得這一篇恨不能常熟,讀此篇如無那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貪多讀第一篇了,便要讀第二篇,讀第二篇了便要讀第三篇恁地不成讀書,此便是大不敬〈此句厲聲說〉
須是殺了那走作底心,方可讀書
毛鄭所謂山東老學究歐陽會文章,故詩意得之亦多。
但是不合今人文章,如他底意思去看,故皆局促詩意
古人文章有五七十里不回頭者,蘇黃門詩說疏放覺得好,
因言歐陽永叔本義,而曰理義大本復明于世,固自周程。
然先此諸儒亦多有助舊來儒者,不越注疏而已永叔原父孫明復諸公自出議論,如李泰伯文字,亦自好此,是運數將開理義,漸欲復明世故也。
蘇明允歐陽之文處,形容得極好,近見其奏議文字,如《回河等劄子說得盡誠,如老蘇所言便如詩本義中辨毛鄭處,文辭舒緩,而其說直到不可移易
《讀詩記中雅邪正之說未明,曰向來《詩》中鄭詩、邶鄘、衛詩便是鄭衛之音,其詩大段邪?
伯恭以謂詩皆賢人所作,皆可歌之宗廟用之賓客,此甚不然
國風中亦多有邪淫者。
又問詩無邪之義,曰此只是三百篇可蔽,以詩中此言所謂無邪者,讀詩之大體,善者可以勸,而惡者可以戒,若以為賢人所作,賢人決不肯為此,若只一鄉一里中有恁地專一作此怨刺,恐亦不靜至于皆欲被之絃歌用之宗廟,如鄭衛之詩,豈不褻瀆用以祭幽厲褒姒可也
施之賓客燕饗待好賓客不得,須衛靈陳幽乃可耳。
所謂可以興者使人興,起有所感,發有所懲創可以觀者見一時習俗如此所以聖人存之,不盡刪去,便盡見當時風俗美惡非謂賢人所作耳。
大序說止乎禮義亦可疑,小序尤不可信皆是後人託之,仍是不識義理不曉事如山東學究者皆是取之左傳史記所不取之君,隨其諡之,美惡有得惡諡傳中載其人之事者,凡一時惡詩盡以歸之,最是鄭忽可憐
鄭風中惡詩皆以為刺之伯恭,又欲主張小序煅煉,得鄭忽罪不勝誅鄭忽卻不是狡,若是狡時他卻須結齊國之援,有以鉗制祭仲之徒,決不至于失國也。
諡法中如墮覆社稷曰頃,便將柏舟一詩差排為衛頃,公便賢人不遇小人在側,更無分疏處,而無立,曰僖衡門之詩便以譏陳,僖而無立志言之。
子衿只是淫奔之詩,豈是學校中氣象?
褰裳詩中子惠思我,褰裳涉溱至狂童之狂也,且豈不是淫奔之辭?
只緣左傳韓宣子引,豈無他人
便將做國人大國之正,己不知古人引詩,但借其言以寓己意,初不理會上下文義,偶一時引之耳。
伯恭只詩綱領第一條便載上蔡之說。
上蔡費盡詞說,只解得箇怨而不怒,纔先引此,便是先瞎了一部文字眼目
李茂欽先生曾與東萊辯論淫奔之詩,東萊詩人所作,先生淫奔者之言,至今未曉其說,曰若詩人所作譏刺淫奔,則婺州人如有淫奔東萊何不一詩剌之?
茂欽又引他事問難先生,曰未須別說,只為我答此一句來。
茂欽辭窮先生曰若人家隱僻事便作詩訐其短、譏刺,此乃今輕薄子好作謔詞鄉里之類,為一鄉疾害者。
詩人溫醇必不如此,如詩中所言有善有惡,聖人兩存之,善可勸、惡可戒,
某解詩多不依他序,縱解得不好,也不過只是得罪于作序之人,只依序解而不考本詩上下文意,則得罪聖賢以上語類三十一條〉
蒙別紙開示說詩之意尤詳,因得以窺一二。
大者不敢自外,敢以求于左右來教,謂詩本為樂而作,故今學者必以聲求之,則知其不苟作矣。
此論善矣。
愚意不能無疑者,蓋以虞書考之,則詩之作本為言而已
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
三代之時,禮樂用朝廷而下達于閭巷學者諷誦言以求其志,詠其聲、執其器、舞蹈其節以涵養其心,則聲樂之所助于詩者為多,然猶曰興於詩、成於樂,其求之固有序矣。
是以凡聖賢之《詩》,主于聲者少,而發其義者多。
仲尼所謂思無邪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誠以詩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後詩可得而言也。
得其志而不得其聲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聲者也。
就使得之,止其鐘鼓鏗鏘而已,豈聖人樂云樂云之意哉?
況今孔孟之時,千有餘年,古樂散亡無復可考,而欲以聲求詩,則未知古樂遺聲今人皆以推而得之乎?
三百五篇皆可協之音律,而被之絃歌已乎
誠既得之,則所助于詩多矣,然恐未得,為詩之本也,況未必可得,則今之所講得毋畫餅之譏乎?
愚意以為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然則志者詩之本,而樂者其末也,末雖亡不害本之存,患學者不能平心和氣從容諷詠以求之性情中耳
有得乎此,然後可得而言顧所得淺深如何耳?
舜文之德則聲為律,而身為度簫韶二南之聲,不患不作此,雖未易言,然其理蓋不誣也。
不審以為如何二南王者諸侯之風,大序之說恐未為過,其曰聖賢淺深之辨,則說者之鑿也。
夫子二南猶易之乾坤,而龜山楊氏以為一體相成其說,當矣試考之如何?
召南夫人是當侯夫人,被文王太姒之化者,二南之應似亦不可以為樂聲之應,為言蓋必有理存乎其間豈有無事之理、無理之事哉?
惟即其理而求之,理得則事在其中〈答陳體仁
蘇氏陳靈以後未嘗無詩之說,似可取有病,蓋先儒所謂無詩者固非謂詩不復作也,但謂夫子取耳
康節先生自從刪後更無詩者,亦是此意。
蘇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
故某于集傳中蘇氏之說而繫之,曰愚謂伯樂所不顧則謂之無馬可矣,夫子所不取則之無詩可矣,正發明先儒意大二蘇議論,皆失之太快,無先惇實氣象不奈咀嚼所長不可廢,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
十五國風次序恐宋必有意,而先儒近世先生皆言之,故集傳中不敢提起,蓋詭隨非所安,而辯論非所敢也〈答范伯崇
詩體不同固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詞而意自見者,然必其事之猶可言者,若清人之詩是也
至于桑中溱洧之篇,則雅人莊士難言之者矣。
孔子之稱思無邪也,以為三百篇勸善懲惡,雖其要歸無不出於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約而盡者耳。
非以作詩之人所思無邪也,今必曰彼以無邪之思鋪陳淫亂之事,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言外,則曷若曰彼雖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無邪之思讀之,則彼之自狀其醜者乃所以為吾警懼徵創之資耶?
而況曲為訓說,而求其無邪于彼,不若反而得之于我之易也,巧為辯數而歸其無邪,于彼不若反而責之于我之切也。
若夫雅也、鄭也、衛也,求之諸篇固各有其目矣。
雅則大雅小雅若干是也,鄭則鄭風若干是也,衛則邶鄘、衛風若干是也是則自衛反魯以來,未之有改,而風雅之篇,說者又有正變之別焉。
至于桑中小序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與樂記則是詩之為桑間,又不為無所據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大小不獨為雅,鄭風不為鄭,邶鄘、衛之風不為衛,桑中不為桑間亡國之音,則其篇帙混亂邪?
正錯非復孔子之舊矣。
二南正風房中也,鄉樂也;二雅之正朝廷也,商周之頌宗廟也。
是或見于序義,或出于傳記,皆有可考,至于變雅,則固已無施于事,而變風又特里巷歌謠,其領在樂官者,以為可以識時變、觀土風而賢于四夷耳。
今必曰三百篇者皆祭祀朝聘所用,則未知桑中溱洧之屬,當以薦何等鬼神,接何等賓客耶?
古者天子巡守太師陳詩觀民風,固不問美惡,而悉陳以觀也,既已陳之,固不問美惡,而悉存以訓也。
其與先王雅頌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異如前所陳,則固不嫌龐雜矣。
今于雅鄭之實,察之既不詳龐雜之名,畏之又太甚顧,乃引夫浮放之鄙詞,而文以風刺之美說必欲強而置諸先王雅頌之列,是乃反為龐雜之甚,而不自知也。
夫以胡部鄭衛合奏,猶曰不可而況強以桑中溱洧雅樂,又欲合于鹿鳴文王清廟之什而奏之宗廟之中、朝廷之上乎?
其以二詩為猶止于中聲者,太史公所謂孔子絃歌之以求合韶武之音,其誤蓋亦如此,然古樂既亡,無所考正,則吾不敢必為之說,獨以其理與其詞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
以為近于勸百諷一,而止乎禮義,則又信大序之過者,夫子上林侈矣。
然自天子茫然而思以下,猶實有所謂諷也,漢廣不可而不求大車,有所畏不敢,則猶有所謂禮義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則吾不知其何詞之諷,而何禮義之止乎?
若曰孔子嘗欲放鄭聲矣,不當于此,又收之以備六籍也,此則曾南豐戰國策劉元城于三不足之論,皆嘗言之,又豈俟吾言而後白也哉?
大抵吾說之病不過得罪桑間溱洧之人,而其力猶足以先王,彼說而善則二詩幸甚矣。
抑其于溱洧而取范氏之說,則又似以放鄭聲者,豈理之自然固有不可奪耶?
因讀桑中之說而惜前論之不及,竟又痛伯恭不可作也。
因書其後以為使伯恭生而聞,此雖未必以為然,亦當為逌然一笑也。
嗚呼悲夫〈讀呂氏詩記中篇
詩自齊魯韓氏之說不傳,而天下學者盡宗毛氏。
毛氏之學傳者亦眾,而王述之類,今皆不存,則推衍說者又獨鄭氏之箋而已
唐初諸儒為作疏義,因譌踵陋百千萬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區域至于本朝劉侍讀歐陽王丞相蘇黃門河南程氏、橫渠張氏,始用己意,有所發明,雖其淺深得失不能同,然自是之後三百五篇微詞奧義乃可得而尋繹
不待講于齊魯韓氏之傳,而學者已知詩之不專毛鄭矣。
及其既久,求者益眾,說者愈多,同異紛紜,爭立門戶無復推讓述之意,則學者無所適從而或以為病。
今觀呂氏家塾之書,兼總眾說巨細不遺挈領提綱首尾該貫,既足以息夫同異之爭,而其述作之體則雖融會通徹渾然若出于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訓一事之義亦未嘗不謹其說之所,自及其斷以己意,雖或超然出于前人意慮之表,而謙讓退託未嘗敢有輕議前人之心也。
嗚呼
伯恭父者真可有意溫柔敦厚之教矣,學者以是讀之,則于可群可怨之旨其庶幾乎
雖然此書所謂朱氏者實某少時淺陋之說,而伯恭父誤有取焉,其後歷時既久,自知說有所未安,如雅鄭邪正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則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其間
某竊惑之,方將相反復其說以求真是之歸,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嗚呼
伯恭已矣,若某之衰頹汨沒其勢,又安能復有所進以獨決此論之是非乎?
伯恭父之弟子既以是書授其兄之友丘侯宗卿,而宗卿將為版木以傳永久,且以書來屬某序之,某不可辭也,乃略為之說,因并附其所疑者,以與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識予之悲恨云耳呂氏家塾詩記後序
鄭康成南陔等篇遭秦亡其義,則與眾篇之義合編,故存。
毛公詁訓傳,乃分眾篇之義,各置于其篇端
愚按鄭氏,謂三篇之義本與眾篇之義合編者是也,然遂以為與義皆出于先秦,詩亡而義猶存,至毛公乃分眾義,各置篇端,則失之矣。
後漢衛宏傳明毛詩序,則序豈得為與經並出,而分于毛公之手哉?
然序之本不冠干篇端,則因鄭氏此說,而可見某嘗病今之讀詩者,知有序而不知有詩也。
故因其說而更定此本,以復于其初猶懼覽者之惑也,又備論其後〈書臨漳所刊四經後〉
先生授以詩傳且教誨之,曰須是熟讀
某嘗熟讀一二篇未有感發,竊謂古人教人兼以聲歌漸漸引迪,故最平易,又疑鄭衛之諸詩皆淫聲小學之功未成而遽教以淫聲,恐未能使之知戒,而適以蕩其心志否?
抑其聲,哀思怨怒自能令人畏惡,故雖小子門人亦知戒乎?
某欲令弟姪輩《詩》,尚疑此,未敢曉以文義,曰詩且逐篇旋讀,方能旋通訓詁,豈有不讀而自能盡通訓詁之理乎?
讀之多翫之久,方能漸有感發,豈有讀一二遍而便有感發之理乎?
古之學《詩》者,固有待於聲音之助,然今已亡之,無可奈何只得熟讀從容諷味之耳。
若疑鄭衛不可為法,即且學者不必深究而于正當說道理處子細推詳反復翫味,應不枉費工夫〈答朱飛卿 以上文集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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