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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六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一百十六卷目录

 书经部汇考六
  明太祖敕修《书传会选》,〈刘三吾序 祝允明跋 顾炎武跋〉。
  太祖御注《洪范》,〈刘三吾后序〉。
  成祖敕修《书经大全》,〈金玉节跋〉。
  杨廉《洪范纂要》,〈自序〉。
  徐献忠《洪范或问》,〈自序〉。
  归有光《洪范传》,〈自述〉。
  归有光《考定武成》,〈自述〉。
  归有光《尚书叙录》,〈自序〉。
  彭勖《书传通释》,〈自述, 金玉节跋〉。
  董斯张《周书克殷度邑解》,〈自序〉。
  钱一《本范衍》,〈自序〉。
  朱右《书集传发挥》,〈自序 ,李祁序〉。
  朱右《禹贡凡例》,〈自序〉。
  章陬《书经提要》,〈自序〉。
  杨守陈《书私抄》,〈自序〉。
  马明衡《尚书疑义》,〈自序〉。
  王崇庆《书经说略》,〈自序〉。
  梅鷟《尚书考翼》,〈自序〉。
  王渐逵《读书记》,〈自序〉。
  陈言《书疑》,〈自序〉。
  张居正《书经直解》,〈钱与映序〉。
  王樵《尚书日记》,〈自序〉。
  申时行《书经讲义会编》,〈自序〉。
  张嘉和《书经会编增订新说》,〈自序〉。
  程弘宾《书经虹台讲义》,〈自序〉。
  袁仁《尚书砭蔡篇》,〈自序, 沈道原序〉。
  陈第《尚书疏衍》,〈自序〉。
  罗敦仁《尚书是正》,〈子喻义序〉。
  钟庚阳《尚书传心录》,〈王樵序〉。
  瞿九思《书经以俟录》,〈史学迁序〉。
  姚舜牧《书经疑问》,〈自序〉。
  董其昌《书经原旨》,〈卞洪勋序〉。
  吴炯《书经质疑》,〈自跋〉。
  赵维裳《尚书蠡》,〈董其昌序〉。
  黄景星《尚书解》,〈陈万言序〉。
  罗喻义《洪范直解》,〈自序〉。
  罗喻义《读范内篇》,〈自序〉。
  黄道周《洪范明义》,〈自序〉。
  傅元初《尚书撮义》,〈林引昌序, 金玉节跋〉。
  孙承泽《禹贡九州山水考》,〈自序〉。
  孙承泽《尚书集解》,〈自序〉。
  江旭奇《尚书传翼》,〈自述〉。
  艾南英《禹贡图注》,〈自序〉。
  王纲振《禹贡逆志》,〈自序〉。
  夏允彝《禹贡古今合注》,〈自序, 陈子龙序〉。
  朱鹤龄《考异》,〈自序〉。
  朱鹤龄《禹贡长笺》,〈自序〉。
  杨文彩《书绎》,〈魏禧序〉。
  茅瑞徵《虞书笺》,〈自序〉。
  茅瑞徵《禹贡汇疏》,〈自序〉。

经籍典第一百十六卷

书经部汇考六

明太祖敕修书传会选 卷按刘三吾序: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当大德圣人在天子位。举议礼制度,考文之典,谓六书,莫古于《书》。帝王治天下之大法,莫备于《书》。今所存者,仅五
十八篇。诸儒训注,又各异同。至宋九峰蔡氏,本其师朱子之命,作为《集传》,发明殆尽矣。然其书成于朱子既殁之后,有不能无可议者,如《尧典》天与日、月皆左旋,《洪范》相协厥居为天之阴,骘下民有未当者,宜考正其说。开示方来臣三吾,备员翰林,屡尝以其说闻,上允。请乃召天下儒士仿石渠虎观故事,与臣等同校定之。凡蔡氏之得者存之,失者正之。旁采诸家之说,足其所未备。书成赐名曰《书传会选》。今所引用先儒姓氏,定为凡例,列之于后云。
按祝允明跋:高皇帝圣学超杰,以《尚书》咨羲和。惟天阴骘下民二节,蔡沈注误。尝问群臣七政,左旋然乎?编修答禄与权,仍以蔡氏新说对。上曰:朕自起兵,迄
今未尝步览焉。可徇儒生腐谈,因命诸儒臣改正为《书传会选》,劄示天下学者。其略曰:凡前元科举,《尚书》专以蔡传为主。考其天文一节,已自差谬,谓日月随天而左旋,今仰观乾象,甚为不然。当依《朱子诗传》。十月之交,注文为是。又如《洪范》内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一节,俱以天言。不知阴骘下民,乃天之事。相协厥居,乃人君之事。天之阴骘下民者,何风霜雨露,均调四时,五谷结实,立蒸民之命?此天之阴骘也。君之相协厥居者,何敷五教以教民,明五刑而弼教,使强。不得以陵弱众,不得以暴寡而各安其居也。若如蔡氏之说,则相协厥居事,皆付之于天。而君但安之。自若奉天勤民之政,略不相与。又岂天祐下民作君作师之意哉!
按顾炎武跋:按此书若尧兴,谓天左旋,日月五星违天而右转,主陈氏祥道。《高宗彤日》谓左庚绎于高宗之庙,主金氏履祥。《西伯戡黎》谓是武王,亦主金氏诞。
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谓周公辅成王之七年,主张氏陈氏皆不一之论。又如《禹贡》厥赋,贞主。苏氏轼谓赋与田正相当,泾属渭汭主小传。水北曰汭太甲,自周有终,主金氏。谓周当作君,多方不克。开于民之丽,主叶氏。《金縢》周公居东,谓孔氏以为东征,非是至。《洛诰》又取东征之说,自相牴牾。每传之下,系以经文及传,音释于字,音字体字,义辨之甚详。其传中用古人姓氏,古书名目,必具出处。兼亦考證典故。盖宋元以来诸儒之规模犹在。而其为此书者,皆自幼为务本之学,非由八股发身之人。故所著之书,虽不及先儒,而尚有功于后学。至永乐中修《尚书大全》,不惟删去异说,并音释亦不存矣。愚尝谓自宋之末造,以至有明之初年。经术、人材于斯为盛。自八股行而古学,弃大全出而经说,亡洪武永乐之间,亦世道升降之一会矣。
明太祖御注洪范一卷按刘三吾后序:皇上宵旰图治,留心经学,以为六经莫古于《书》。帝王政事亦莫备于《书》。读《书》弗本其行事,而徒求之于文字,非学者也。既廑睿思,发其奥义为
《书》,若干篇矣。载惟范洪大法本诸天道,体之人君验之民生,未易推测,则即銮舆日所戾。止敕写是编揭之座右,朝夕顾諟,一旦心领神会有得焉,乃拨几冗为之注释,于是九畴大范灿然复明。大哉!圣训于世,讵小补哉。臣如孙尝习是书叨,沗近侍日获与闻,敢僭序其后。
明成祖敕修书经大全十卷按金玉节题跋:成祖永乐十二年,上命儒臣纂修《四书五经大全》。十三年九月己酉,五经大全成。上御殿受之。而《书传》旧为六卷,今分十卷。其纂修臣,则大学
士胡广、侍讲杨荣、金幼孜,修撰萧时中、陈循,编修周述、陈全、林志、李贞、陈景,著检讨余学夔、刘永清、黄寿生、陈用、陈燧,五经博士王进,典籍黄约仲,庶吉士徐顺,礼部郎中王羽,兵部郎中童谟,礼部员外郎吴福,刑部员外郎吴嘉静,礼部主事黄裳,刑部主事段民、章敞、杨勉、周忱、吴仲,刑部主事洪顺、沈升,监察御史陈道潜,评事王选,博士黄福,御医赵友同,国子博士王复原,泉州教授曾振,常州教授廖思敬,蕲州学正傅舟,济阳教谕林观,善化教谕颜敬守,常州训导彭斐,镇江训导留季安,凡四十二人。窃惟太祖偃武之后,踵以修文。既御注《洪范》,复敕儒臣纂修《书传会选》,固已光被四表,风动四方矣。成祖复绍其所闻,增为大全。使学者于蔡传之外,又得以稽古。多闻上求夫二帝三王之治,以左右厥辟升于大猷,宜其彬彬乎。三百年文治之盛,皆祖宗积累之所致也。玉节自宋世汪溪始,祖松青公博涉经史,尤精通《尚书》,遂以《尚书》世其家。至允新公讳冲领,宝庆乙酉乡试,于是相继而起者,子方公若洙,则以父子掇巍科次筑公,起岩则以兄弟登乡荐。日章公坚则以祖孙领解元。皆以《尚书》显,不独经术理学之盛。岿然儒宗而言《尚书》者,必推金氏。以视汉欧阳生之八世《尚书》者,尤为溢美矣。自宋至今传习益久,讨论弥精予祖九畴公,复以《尚书》擅江都家,藏卷轴《尚书》尤多。今出其大全,监本皆手自增订。蝇楷细书,精彩悦目,大儿奇选,次儿彦选,尚在髫龀旁睨摩娑,亦爱玩不置。愿子孙世世宝之,但能得其精义,虽各取二三策,皆足以尧舜其君,而皋夔其身。不惟能世其家学,而尊王法祖之理皆具于是矣。谨拜手而书之。崇祯十七年,江都金玉节敬跋。
杨廉洪范纂要一卷按廉自序:《尚书洪范》所陈,笃恭而天下平圣,神功化之极,尽在是矣。刘氏父子五行传于五者,增而为六。夏侯胜久阴谋上之言,偶尔而中人愈神之。而世遂
有两《洪范》六,五行宋苏明允指其谬,当矣。然向歆以前,已有《尚书大传》,大略如向歆之说。而苏氏曾无言及,岂亦未见邪。噫!易出于羲文,周孔其后乃有京房。郭璞之学。范出于大禹,箕子其后乃有刘向、刘之学。而淫巫瞽史,往往幸其一言之中,从而张之,使其为说。遂与圣人之经抗衡于世,岂不可憾哉!学者诚取《洪范》本篇,沈潜玩味,则五行、五事,休咎福极之应,昭然可见。又何必牵合补缀,以曲为之说哉!
徐献忠洪范或问一卷
按献忠自序:圣人列天地自然之利可以养民者,曰五行。后世摘其义,谓造化。群有而生吉凶,此五物司之甚矣。其过论也。刘向《五行传》,始穷其义以通变,化
蔡子传其学,著《洪范皇极内篇》。以儒者之道缘之厥,后作《书集传》。遂旨趣五行,综其馀论,不自知其陷于纬说之家矣。夫天地之道,有象有数,有体有用,故孔子谓易有君子之道四焉。至于《洛书》者,其精行鬼神,其变参卦,图其数穷物理,通治轨阖辟,推移犹夫易之为道,广大悉备者也。箕子陈范之本意纯乎理,而不穷其变,则其象而不衍其数。后世儒者役于刘向之过,论既昧地十之,数不可通于《洛书》之九,又不知五行一畴,不可通于八畴之义,徒泥异端之说,使圣人之教不白于天下。是固可惜也!顾传注之行已久,后生末学,不敢以一得之见,遽缀其间,聊即问难,语名之以俟悟学之士云。
归有光洪范传一卷按有光自述:昔王荆公、曾文定公皆有《洪范传》。其论精美,远出二刘二孔之上。然予以为先儒之说,亦时有不可废者。因折衷之复为此传。若皇极言予,攸好
德即五福之攸好德。而所谓锡福者,锡此而已。箕子丁宁反覆之意,最为深切。古今注家未之及也。不敢自谓有得箕子之心于千载之下,然世之君子因文求义,必于予言有取焉矣。
归有光考定武成一卷按有光自述:余所考定,只移四月以下一段文势,既顺亦无阙文矣。汪王卿尝疑甲子失序,盖先儒以汉志,推此年置闰在二月,故四月有丁未庚戌,本无可
疑也。
归有光尚书叙录 卷按有光自序:有光少读《尚书》,即疑今文古文之说。后见吴文正公叙录,忻然以为有当于心。揭曼硕称其纲明目张,如禹之治水信矣。自是数访其书未得也。
己亥之岁,读书于邓尉山中,颇得深究书之文义,益信吴公所著为不刊之典。因念圣人之书存者,年代久远,多为诸儒所乱。其可赖以别其真伪,惟其文辞格制之不同。后之人虽悉力模拟,终无以得其万一之似。学者由其辞可以达于圣人而不惑于异说。今伏生书与孔壁所传其辞之不同,固不待于别。白而可知。昔班固《艺文志》《尚书》二十九篇,《古经》十六卷。古经,汉世之伪书。别于经。不以相混。盖当时儒者之慎如此。而唐初诸臣不能深考,猥以晚晋杂乱之书,定为义疏。而汉魏专门之学,遂以废绝。朱子盖有所不安,而未及是正。吴公实有以成之,而今列于学官者,既有著令,缙绅先生莫知。广石渠白虎之异义,学者蹈常习,故漫不复有所寻。省以数百年杂乱之书,表章于一代大儒之手,而世亦莫能尊信之可叹也。已余未见吴公,书乃依仿其义釐,为今文而存其叙录于前,以俟他日得公书参考焉。
彭勖书传通释六卷按勖自述:愚读是经传,叨中甲科且尝推所得以淑诸人,而其中微辞奥义,有弗能辨析者尤多。比伏睹颁降《书传》藏于学校闾巷,未易得睹,是以忘其不韪
之咎,摘取其切要者附载下方,名曰《书传通释》。缮写成编,归贻家塾,庶与吾之士共焉。
按金玉节题跋:予家世《尚书》所藏,传注尤多于他经。自太祖会选颁行,学校余家,亦得缮写一部。而闾巷未睹者甚众,及彭君通释刻于建阳,而《书传》之义乃
如日之中天,无远弗照,不独于《尚书》为能羽翼经传。而于太祖会选之意,亦足黼黻盛明。岂小补已哉!
董斯张周书克殷度邑解二卷按斯张自序:世儒谓周书出汲冢,乃克殷度邑二解载。《史记》确为逸书,非后儒窜入者,太史公去伏生不远,其辞亦近之余意。以史载《汤诰》及二解,补伏生今
文书,而以古文别为一录。熙甫弱侯而在,必有赏余言者贾生。书云纣已死玉门之上,武王使人帷而守之,大白小白千古厚诬升庵集,及金罍子已有辨。余录克殷,依史记。自武王既入,始度邑解。依汲冢书有一二未安者,酌二书参用之。以文字异同者,疏其下孔晁注。周书殊草草,索隐正义亦多。秕僻间缀以鄙见所以便观者也。或曰齐宣王曰臣弑其君,何居应之曰发伐辛焚。非弑乎?畴手刃之谓哉!
钱一本范衍十卷按一本自序:扬子《太元》,根据《洛书》,非苟作者。朱子谓其零星补凑蔡西山氏,则以扬氏《太元》,关氏《洞极》,司马氏《潜虚》。皆以不知而作。目之愚不揆,量窃谓龟,惟
求洛之旧契。原数以为兆综九章以考,占以一见占五行以二见。占五事以三见。占八政以四见。占五纪以五见。占皇极以六见。占三德以七见。占稽疑以八见。占庶徵以九见。与隐占福,极盖龟从洛出能知天道,其自一至九,四十五画见于龟背,皆神明自然之拆文,一一皆有吉凶可贞。问禹畴九章,即为龟卜全书之实据,求《洛书》之旧,稽禹畴之卜,因数成变,因变考占,因占设教,因事示戒,盖卦以两画成于八畴,以两画成于九,卦之六十四,以八乘之,为五百一十二。畴数既符卦数,蓍卦一揲,尽于六十四。龟畴一灼,尽于八,其六十四卦法,即同揲法。且一六兆雨,二七兆霁,三八兆蒙,四九兆绎,五兆克,又一一确实,略无影响。疑似使人难晓,庶几蓍龟并存,而为吉凶。与民同患之一助云。
朱右书集传发挥十卷按右自序:愚读孔子所删,述《易》《书》《诗》《春秋》,而深叹。夫圣人之道不行,及观汉唐诸儒传疏,又以痛圣人之道不能明也。道不行,犹得以明,其理义布诸方策以
淑。夫后之人,道不明于天下,贸贸焉弃本而逐末,趋伪而厌真,几何不为异端,功利之归矣乎。窃以君臣、父子之道,尊尊亲亲之懿,莫详于书。自成康王泽一熄,五百年而我夫子出,虽不得司其典礼命讨之权,犹能修其典礼。命讨之具,奈何遭焚灭之祸,千数百年间,大礼泯绝。至宋程、朱诸儒,始能因遗经以阐其教,其功固不在汉唐下也。天相元德崇信五经取士科,书以朱子订传为主,经生学子尤知,向方则孔氏删定之书,将行于今矣。噫!世固有明经而不得以行道者,未有经不明而能行道者也。固有通其辞而不得其心者,未有不察其辞而能知其心者也。然则道之行,当自明经,始经之通。当自达辞,始达其辞以知其心,即其心以行夫道。奚可以二观哉。右生也晚于道,未闻信习是经积有年矣。集传之作,非后学所敢妄议,尝参诸当代名儒,质以所闻,父师之教则不无相发明者,于是谨述集传,发挥六卷纲领,始末一卷,指掌图一卷,通證二卷,凡一十卷藏之于家以贻子孙。盖以世有古,今时有先后,人心之所同然一耳。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苟得其所同。然虽越天地亘古今如一日也。嗟夫君心之要,王政之纲,具在是经。安敢以觊其万一.初学之士,寻绎之繁,或庶免于纷纭,眩惑之病云。
按李祁序:书经孔子之手而定,然自汉以下,文有古今之殊。自唐以来,传有是非之杂。如是而求,夫精义之归一,难矣哉。九峰蔡氏,亲授朱子,指画作为集解。
而诸家之说,始有折衷。学者始有准则,二帝三王之道亦既廓然明矣。然其微辞隐义,诸家或所未发,蔡氏亦止据其所长而采之,使当时复有他说,则亦必在所不遗矣。自集传既行之后,诸儒之讲论益精,考订益密,皆足以发是书之隐而阐其微。于是天台朱君,伯贤复会其长,附以己见编而为集,名曰发挥。盖非以求异于蔡氏之传,乃所以补其遗阙而全之也。予尝得而读之开卷数节,即犁然当于人心。然后知二帝之书,虽非出于一时而会之,于道则无不同。诸家之说,虽非出于二人而揆之,于理则必有合其理同。则其道又何疑乎?是非之难辨哉!伯贤用力精深,故其采择,审至其纲领图说,音释通證,皆有补于是书。有功于学者,是亦不可少也。呜呼!安得起蔡氏于九京,而与之论伯贤之所学哉!
朱右禹贡凡例一卷按右自序:愚读《禹贡》而知圣人之书法谨而有辨也。其载九州、山川、地理曲折及贡赋封域之事,言简义密,词严意周,一字之间,含蓄无尽。如《书山川广平》
原下湿。曰隰山南。曰阳水北。曰汭地高。曰丘再成。曰陶高平。曰陆潴水。曰泽其土色无块。曰壤土黏。曰埴脉起。曰坟青黑。曰黎元而疏。曰垆其草木少长。曰夭上疏。曰乔繇,言其茂条无甚长,丛生而积。曰苞其水道,因水入水。曰达循行水涯。曰沿舟行水上。曰浮绝水而渡。曰逾。曰乱大水合小水。曰过小水合,大水谓之入,二水势均相入,谓之会。会而合之一,谓之同。其治功除木。曰刊祭山。曰旅致功。曰绩可种。曰艺可治。曰乂顺其道。曰从得其正。曰殷经始治之,谓之载。已尽平治谓之既其。赋法最薄。曰贞杂出。曰错其贡赋常献。曰贡器盛。曰篚包裹。曰包待命。曰锡非一物。曰错。凡例不过四十,而千万世之丰功盛德尽在是矣。因诠次以便览者。
章陬书经提要四卷按陬自序:韩子有言记事者,必提其要。若天文、地理、图书、律吕四者,皆书之要也。然天文之度数,或未易析地理之沿革,或有不同。至于图书、律吕,先儒固有
成说。而散见他书,未有萃于一者,故学经之士得其一或遗其二,愚切病焉。辄不自揆用,摭先儒之说,为书四篇,名以提要,或为之图,或述其义,间以一得之愚附焉。其具于蔡传者,不复出庶,几其说简明易见,不假他求,而得其要矣。
杨守陈书私抄一卷按守陈自序: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书盖唐虞三代之史所记,孔子所录,何为不可尽信耶?盖古之书传世既久,则其错简缺文讹字浸。浸多有至,孟子
时已然。秦人焚之,则并其简编文字荡然亡矣。汉世旁求一,得于女子之口授,一出于先世之壁藏。壁藏者,已经后人修润,故鲜错讹口授者。盖其所诵已非尽本文,而当时传言后世,誊写益多。阙与错讹,且有重复,滋不可尽信矣。而汉唐诸儒,乃尽信力解至有所难,通则亦强为之说。宋儒始疑之。若东坡之于《康诰》,荆公之于《武城》,吴才老之于《梓材》,皆明其错。而晦庵先生又重定《武城》。一时诸家传注,往往有愈于汉唐者。元时,王鲁斋尝作《书疑》。谓《皋陶谟》《说命》《武城》《洪范》《多方》《立政》六篇,多错简讹字。自以其意更定,虽未必尽合。于古然合者,亦不鲜矣。欧阳子曰《经》非一世之书也。其传之谬,非一日之失也。刊正补辑,非一人之能也。使学者各极其所见,而明者择焉,以俟后圣之生也。其言至矣。自蒙童时受书,每遇今文腐唇敝舌而不能以熟,稍长听讲苦心焦思而不能以通也。其后颇觉蔡传似欠明备,乃取诸家遍阅,疑久不释。及得鲁斋《书疑》,则跃然喜曰,此先得我心之所同者。于是取尧典以下,经传手自抄录,凡经有错简者,移之而其阙。讹重复者,明言之。蔡传有欠明备者,采诸家补之。而或以私说附焉。其所移者,既未必合于古经。所补者,又未必胜乎旧传。徒为纷更以取僭窃之罪。然饱食终日,而于此乎?用心差贤于博弈者而已。虽然世有古今,人有圣愚,而理之在人心者,则无古今圣愚之异也。以今窥古,以愚测圣,虽不能尽合,而理之所在,亦岂无一二。其庶几乎后之君子,倘有取其一字一言之合,则亦不枉其用心矣。
马明衡尚书疑义一卷按明衡自序:孔安国颖达,用意虽勤,其于大道,概未有闻。蔡氏仲默,承文公之训,义理大有发明。然愚从而求之,谓其悉可以得圣人之心。而达圣人之道,则
有不敢以自诡也。故凡于所明而无疑者,从蔡氏其有所疑,于心而不敢苟从者,辄录为篇圣人之行事。非细故也。万世至大之公案,予何人哉!谓足以辨之。顾先儒或有未论者,予特发其疑以引其端,将来君子其毋,以为妄与僭而不之,正则予今日之心也。嘉靖壬寅。
王崇庆书经说略一卷按崇庆自序:五经莫古于易,其次莫如书,易以道,道之体,所谓先天而天弗违书。以道道之,用所谓后天而奉天时。其致一也。然二帝以揖让,而官天下。古未
有也。故其书皆曰典。典,主也。主,夫道也。非三王比也。先儒以其事,可为后世之法。故曰典。失传经之大旨矣。夫书先人之家,传庆读有年矣。五十而后,再取读之。始若粗有得焉。于是乃述四代而撮其要断其义。因名曰《说略》。聊复以备自考,且为家塾童蒙之地云尔。
梅鷟尚书考翼一卷按鷟自序:甚矣!儒之好怪也。不论其世,不稽其人,惟怪之从。当伏生传经,廿有八篇,序一篇,共二十九篇。以教于齐鲁之间,如日月之行,天人皆仰之,是圣经
之正也。若乃孔壁所藏,高祖过鲁祀孔子时,不言古文。惠帝除挟书令,时不言古文。文帝求能治尚书时,不言古文。虽景帝时,亦无一人言。孔氏有古文者,至孝武世延七八十年间,圣孙孔安国者,专治古文。谓以今文读之,因以起其家,降及东晋有高士,曰皇甫谧者,见安国书。摧弃人不省,惜造书二十五篇。大序及传,冒稽安国古文以授外弟梁柳,柳授臧曹,曹授梅赜,遂献上而施行焉。人遂信为真,安国书前,此诸儒如王肃、杜预,晋初人。郑冲、何晏、韦昭,三国人。郑元、赵岐、马融、班固,后汉人。刘向、刘歆、张霸,前汉人。皆未见不。曰逸书,则曰今亡史,汉所载,绝无二十五篇。影响其曰郑冲、苏愉,皆诬之耳。又《舜典》篇首,慎徽突出好事者,遂造为南齐建武四年,吴兴姚方兴于金陵大航头偶见二十八字,伏法未上,隋开皇时始购求得之。朱子曰古文。东晋时始出,前此诸儒皆未之见。岂不痛切而明快哉!无而为有,将以谁欺!安国不言,史记不载,使圣人正经反附伪书以行世。隋唐以来千馀年,自吴先生纂言之外,曾无一人为圣经之忠臣义士者,岂不痛哉!予在严陵时已作此谱,草创未备,今加修饰,使古文废兴之由。先后真伪之辨如指诸掌。庶几,俾纂言之所未备。以承吴先生之志云。按陈第辨近世旌川,梅鷟诪张立论其断古文,谓皇甫谧伪作。集合诸传记所引而补缀为之,不知文本于意,意达而文成,若彼此瞻顾勉强牵合,则词必有所不畅。今如《禹谟》《克艰》二语,谓本论语之为君难为臣不易,不矜不伐,谓本老子之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争。满招损,谦受益,谓本易之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不知宇宙殊,时而一理圣贤,异世而同心,安得以其词之相近也。而遽谓其相,及乎又如人心、道心,则谓本之道。经尝考荀子,曰舜之治天下,不以事治而万物成。故道经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注曰此虞书语。而云道经,盖有道之经。即虞书也。今鷟指为道经,岂别有所据耶。又如《五子之歌》,郁陶乎。余心颜厚有忸怩,谓郁陶,取诸《孟子》。颜厚取诸《诗》,引征之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取诸《三国志》。仲虺之惭德,取诸《季札》。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口实取诸王孙圉,曰以寡君为口实,《汤诰》之降衷,取诸《夫差》。曰天降衷于吴,伊训从谏弗咈,取诸班彪之从谏如流。太甲升高,陟遐,取诸中庸之行。远自迩登高,自卑咸有一德之观德观政,取诸《吕氏春秋之引》。曰五世之庙,可以观德。万夫之长,可以生谋。说命建邦设都,取诸《墨子尚同》之篇。《泰誓》离心离德,取诸子太叔。曰弃同,即异是谓离德。武成归马放牛,取诸《乐记》《旅獒》为山九仞,谓为山,取诸《论语》。九仞取诸《孟子》。微子之命,余嘉乃德,取诸《左氏王命管仲》。曰余嘉乃勋应,乃懿德,蔡仲之命,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取诸《祝鮀》云。管蔡惎间王,室王于是乎,杀管叔而蔡。蔡叔周官致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取诸《老子》。为之于未有,图之于未乱,君陈勿辟勿宥,取诸《文王世子公》。曰宥之有司,曰在辟毕命收放心,取诸《孟子》。求其放心而已矣。君牙思其艰以图,其易取诸《老子》。图艰于其易,伯囧交修不逮,取诸《楚语》。卫武公曰朝夕交戒,我诸如此类,难以悉数句疵,其攘字剥其窃,无非欲二十五篇。古文尽废之而后已。然由君子观之,不可废也。何者二十五篇,其旨奥,其文辞卑而高,近而远,幽通鬼神明,合礼乐,故味道之士见则书。书则玩䌷绎而浸渍,叹息而咏歌,拟议之以身化裁之,以政定事功而成亹亹矣。孰是书也。而可以伪疑之乎?
王渐逵读书记一卷按渐逵自序:予读书至尧舜,禹之相授受,曰允执其中,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然后知圣之大要也夫。心也者,天人相禅之机也。而学也者,又所以维
持此心。令其自作主宰,无间断而不息焉者也。三代盛王,如汤之圣,敬日跻文王之缉,熙敬止武王之敬义,警戒得于此者也。太甲之仁义,惩艾高宗之始终,典学成王之缉熙光明,勉乎此者也。下至桀纣,幽厉昧乎此者也。故得此学,然后能大其心。大其心,然后能崇其德。崇其德,然后能广其业。广其业,然后能成其治。帝王而非此,则无以同。乎天地学者,而非此则无以齐乎。圣贤此读书者之首务也。外此而今文古文之异,孔壁伪书之辨。平易艰涩之證,残篇断简之考,此其末焉而已矣。予之所深惜者,孔安国不以科斗之字,遍求译于四方。而刘歆校书之时,秘府之藏犹在也。而皆未尝注意焉。其能已于予之感乎!
陈言书疑 卷按言自序:经之行于世者,未有若书之阙也。上下五十九篇,吾读今文焉。然而何诘曲也。吾读古文,焉然而何萎薾也。吾衡观于二帝三王之异代,焉然而其
文何较若二体也。吾兹惑焉,而姑就于传述,以考绎之,则诸儒训注何异同也。合异同而会通之,吾将以蔡氏为归焉。而疑且殆者,何猬毛起也。愬授受而折衷之,吾必以紫阳氏为宗焉。而何书法之弗果,即所订定者,仅二典而止也。吾又以质之继紫阳而兴者,若慈湖文正诸君子焉。而疑义何缕缕也。无已,则研精覃思而持衡其间,本以家所世业,日记篇额者,参伍而裁酌之其于蔡传。比而同之,不为党撺,而正之不为嫌。以成紫阳之遗,而畅未尽之旨,命其草曰《书疑》。疑之者,翼之也。噫!业蔡而疑蔡,又安知后之疑?吾不尤甚于今之疑蔡也。
张居正书经直解八卷按钱与映序:《传》曰,自天子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修身之道孰要,于明经哉。六经之道,同归而宏纲大要。足以垂世立教,又莫要于典、谋、训、诰、誓、命之
文。为人君而建极驭宇,不可不知《书》。为人臣而为德为民,不可不知《书》。为庶人而遵由道路,不可不知《书》。自汉兴立,在学官诸家注。互相同异,至紫阳朱先生,独授蔡氏为传。高皇帝制科取士,诏遵其说,著为功令。自是师弟讲明篇章,益衍今上冲年,嗣位江陵公。倡率儒术,辑为一编。既资日讲,且备睿览。融古人之传记,质近日之异同,存是去非,削繁增简,词富而备,义弘而雅,万历丙戌不佞偕计得之,京邸归授家庭儿周刊行传之通都,大邑刊成映不佞略序其端如此。
王樵尚书日记十六卷按樵自序:传尚书者,非一家。至蔡先生集传,宗本程朱义,始益精而学者,罕穷其归趣,何也?经文简要,事理兼陈,非不该不遍之学,辄能通贯。孟子曰诵其诗,
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盖以诗书所载,皆其人之实。读其书,如身在其时。论其世,如事在于已。则我之心,即古人之心。古人之心,即我之心。然后所谓知其人者,可得而几也。吁!岂易言哉!今去圣人之世虽远,而其心固在。故居千载之下,可仰而求。有不求,未有求而不得者也。予未有得而不敢不求者也。敬援横渠张子劄记之法,但以自验所进,日久成帙,遂编次之初,不敢以传之人。人然此学人之所共有,愿观者则出之,倘读而颇亦有契焉者乎。则以是为适国之舟车送者,自崖而反奚不可者。
申时行书经讲义会编申时行书经讲义会编十二卷
按时行自序:余羁丱而受博士尚书。是时,吴中大师
《尚书》以教者。菫菫一二,决疑问难,靡所传习。余甚病焉。乃从书肆中,遍求名人达士所为疏解训义及帖括制举之文,可以印證发明者,皆手自采录。积数年,至若干卷。既卒业,遂获隽以去。而好事者谬有称述,颇流传四方。余既以词臣,久次横经劝讲,日侍今上于帷幄,所进《尚书直解》,虽分日更撰而余以颛经删订为多。今内府所刊《书经直解》者是已。盖余向所采录,第以举业从事,多寻摘章句,拘牵艺文未能超。然于章缝铅椠,羔雉筌蹄之习,而广厦细旃之上,直以阐发大旨剖析微言,要在启沃圣聪,敷陈理道不为,笺疏制义所束缚,其简切明畅,有不待深思强索而昭然。如发矇者,独是书藏于禁中。惟阁臣讲僚,乃蒙宣赐学士大夫罕获睹焉。余甥李渐卿鸿,从余邸第得而读之,因与懋嘉两儿共加裒辑合。余前所采录,共为一编。于是《尚书大义论说衍绎》粲然备矣。徐文学衡卿氏家,世受书,谓是编不可无传。欲付剞劂公诸同志者,命之曰《书经讲义会编》。而余为之引其首。
张嘉和书经会编增订新说十二卷按嘉和自序:闻之先孝惠,予初受博士尚书,尔时《尚书》犹为朴学,所有疏解训义,遗漏颇多。儗遍求海内名公所著《尚书讲义汇成》一编,以资业书者之矩矱。
及申文定会编出,遂珍为秘宝而手之不忍去。即纂辑之念,不敢复动。嗣后颛经家,或有训解,亦未尝不广为搜罗以备考證。故寒家至今,茕茕四壁中,惟此经解藏之独备,即先子之得以壁经。冠时髦者意,亦得力于此。暨不佞拙鲁无似父书,现在徒增赵括之惭。然习知解经之难,每于书肆中,遇壁经疏义,辄购而得之。数十年来所积愈富,不揣欲奉会编,为南面主而以近代之新说附之,以便斋头展玩,奈担阁盛。时蹉跎壮岁,屋梁老大光景,不堪念之。恒令唾壶为缺,适鸡林氏以会编行世已久,字迹模糊,拟新之以梨枣,而又虑止翻古本,不以新意参入,将令阅者对古人之衣冠而思锦机之新样,便是文章家一缺陷事。不佞聆是语已。挑动本怀,因急发诸新说,严为采录问句,何以摘必有当。德明颖达之旨也。问节何以取,必可佐伏生夏侯之吻也。如粗浮之见,无以发挥《典谟》,且供一掷如猥琐之气,不足敷扬诰命。还付一涂如此从事,即细柳当年不啻矣。纵其间漫滥脱落,不免有之。然于疏通知远之意,亦何至有几微之或戾也。集成而僭附会编之端,使天下知文定之说经也。如布帛,如菽粟,为生人育命之元本,而新说之解经也。又如玉液,如金茎,如齐纨,如蜀绮,以辨等威以别贵贱胥是焉。赖是会编为尚书,家第一功臣而此又无忝,为会编之功臣者也。不佞之所以缪。为是举也,抑有感焉。读经不明,不如归耕。今之士子,居恒埋首四子,于经义直埒为蘧庐,试叩之,百不得一,甚有经年,不一润经义之枯者,以称经生何当也。曷思国家春秋二试,四子义、三经义居四,乃数之少者,穷膏晷以习之,而数多者,反猝时捏就。若是而获卤莽之报,分固应耳。岂真当事者之头烘也哉。吁!可惕矣!予不敏,不敢乞叙于闻人,特因役之告竣,而弁其首如左。
程弘宾书经虹台讲义十二卷按弘宾自序:今之经生治书者,自蔡传外,率祖闽中所刻心法。正宗资讲精蕴诸家之说,历时既久,海内操觚之士,各出意见。辞与理融,义与经合,于典、谟、训、
诰之奥,得其肯綮,殆有超于闽刻诸书之外者,宾幼受读是经。阅历寒暑,今亦有年。盖尝三覆旧说,博采师友之闻见,如屠道南《研几录》,张润江《锦囊录》,沈虹野《徐瑶泉》诸讲说,群聚而折衷之,积以岁时集成《尚书讲义》,不欲自私鸠工,梓之以𢌿同志。
袁仁尚书砭蔡篇一卷按仁自序:襄儿就塾师习《尚书》,专求通蔡氏传。为案据余考,国朝典令书,主古疏兼蔡传。初未尝专主。蔡也学者,以注疏繁而难阅,遂弃不观。然而非制矣。余
弱冠时,曾讲壁经正文,至是始取蔡氏阅之,则悖理者种种也。因博考先儒旧说,参以己意,正其谬误,揭之家塾。
按沈道原序:昔伏生从负图,先生受书,以绳绕于腰领,一诵一结十寻之绳,竟而诵习不已。要亦寻绎,其义耳。近世习书者,为举业地,彼其意在鱼。兔而又奚
筌蹄,为吾舅。袁蔘波先生,世为钜儒耻举业而托之医,于尚书有砭蔡编书,自伏生之女句读而授之晁错,其后孔安国郑康成诸人为之诠解,凡百有三十家,至宋而衷于蔡仲默,吾明遂布之学官,蔡何砭也。非蔡浅书固真尔。世有蔡,即有砭蔡者,道无涯也。
陈第尚书疏衍四卷按第自序:少受《尚书》读经,不读传注,读愈专箧,中积至十馀册,无不字句磨灭。默诵尝不遗一字,口诵心维得其义,于深思者,颇多。近因宋元诸儒,疑古文伪
作,窃著辨论数篇。因复取古今注疏,详悉读之意所是者,标之意未安者,微释之句读未是者,正之其素,得于深思者,附著之间,又发挥于言外,以俟后世冀修己治人者,实有取于经徵诸行事而已矣。
罗敦仁尚书是正二十卷按敦仁子喻义序:书百篇,尼父所定虞夏书,二十篇。《商书》四十篇,《周书》四十篇,《书序》是也。秦时禁挟书。博士伏生壁藏之禁解,求其书亡数十篇,独得二十八
篇以教于齐鲁之间,掌故晁错写以隶古,是为今文。时人惟知《尚书》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不知其有百篇也。既而伪《泰誓》百两篇之属稍出,然不大行。惟孔氏有《古文尚书》。安国以今文字读之,因以起其家。逸书二十五篇,盖《尚书》滋多。于是矣,百两篇者,出东莱张霸采《左氏传书序》为作首尾。凡百二篇,孔氏古文,吾不能知而采传序作首尾。犹百两也。庸瘉乎!或曰书何以有伪也。曰汉时有经学,各欲名家。至有行金易中书漆经以合其私说者,而人主以《尚书》为朴学不好惧,且中废汾阴。宝鼎周汉孰辨,是以趋为。伪而不辞,安国书未上,不列学官。故蔡邕所勒石经,仍今文而古文,至东晋始盛行于世。如其是也。二十八篇已足矣。如其非也,多亦奚为王通氏言。书残于古今,盖伤之也。先君赠公家,世受书补,博士弟子已乃弃去。不交人事者,二十年静中有获,时著笔札小子,谨识之钞集成书,是为《尚书》。是正大率原本,今文首列书序次。载本书次下己意,亡者阙之。而散见《论语》《左国》孟荀者,附录焉非,是族也。虽世所称,十六字不敢不正。剪却梧桐枝,灉湖方可窥,先君诵之,云尔予小子承厥志也。
钟庚阳尚书传心录 卷按王樵序:六经中,惟书最古。博士家盖难言之余,家世业是经。少尝受读,粗识其文,义晚而味之,乃始有悟时。时为子弟说之然,其词不能不多,今观钟先生
书说。则约而该赡而覈,尽述其父。学山公之训而笔之简者也。先生守镇,爱民作士,有古循良风而出之以真诚,养之以镇静、湛恩、濊泽、沦洽,于四境庄生曰书以道政事,夫书之于政事。如诗之于性情。皆在我而已。故未有不得于心,而能神明其迹,以见于用者也。先生父子相师承,而又以其所会心者,成一家言。会通其聱牙难解之语,而出之以明。易使人如见,盖长于经学者也。学者得此篝火,明烛而行乎屈曲之途,可无颠踬之虞矣。
瞿九思书经以俟录六卷按史学迁序:曩瞿子以书来谓帝王之学,与韦布异。以故行,年且六十终不敢谈《尚书》然。今观其所论,著以天道、人道、君道、臣道、世道、治道,釐为六部论篇。章
次第,则以为世运。相递而下,自不得无此篇章。运在此则,篇章亦当在此。而徐观其联络之势,信累累如贯珠然。后知《尚书》之篇,果秩然不可移。易其论篇名,则以为待人而成。有圣君,有圣臣,自不得无此篇。名而参考于无篇名之君臣,则皎皎如若观火然。后知《尚书》之篇,名果犁。然不可增损,且其以《洪范》为范,围治道之本,尤为卓有纲维。而又为后世君臣,不当览观前史,恐前史有败度败礼,慆淫匪彝诸所行事,令后世臣主览观,后反若树之的而久,将渐渍而从之。乃摘《尚书》有裨君德臣道治道,诸语为纲而稍取考亭,纲目所载,系于其下,使人但见其纲,而不能遽睹其败度败礼,慆淫匪彝之实。及其以纪传为质,既见其败度败礼,慆淫匪彝之实,而又已见考亭之书法。谓如此则非,如此则是,如此则吉,如此则凶,时必有惕然深省,必不敢复。败度败礼,慆淫匪彝者,其有功于万世君臣,可胜道哉。吾是以令有司趣刻之。
姚舜牧书经疑问十二卷按舜牧自序:书教至有宋诸儒,阐发殆尽。将安所置疑,又安所致问哉!盖书无可疑,而所以说书者,或稍失其故也。则管窥蠡测之说,苟有可与天下共疑者,
未必非圣贤之所与矣。余今所疑,未尝求异于传注,惟必求其是终归于无疑,与天下万世共知共由之耳。然此可传之学,究哉藏之名山可也。
董其昌书经原旨 卷按卞洪勋序:今之治者,率多承袭傅会。又或标奇逞臆经学之厄甚矣。云间董元宰氏,以《尚书》起家,独深得其旨。凡疏义笺解,皆虚心阐绎勒,为一家言令。观
者划然解颐也。昔郑宽中入说《尚书》于金华,成帝诏班伯受之,赏赉甚渥,以其剖析,经义不昧作者之旨耳。若元宰氏,固已诣古人之奥室矣。
吴炯书经质疑一卷
按炯自跋余于六籍易有绎旨诗春秋有质疑礼有
《孝经》以辑其遗逸,有《大学》以订其章句。〈二语未详〉而独缺《尚书》尝曰,帝王之大经大法,义本直截。故无辨难之辞,虽然终未卒业也。余采丛语所载,及閒居酬应之言,凡有关于四代者,辑成一编。自古文后出谈经者,失其统绪。互有牴牾。故于传注居多,虽未能章分节解,庶几少补其缺云。
赵维裳尚书蠡四卷按董其昌序:我明以经术取士,士之治《尚书》者,闽推莆田,浙推槜李若黄学士,葵阳冯司,成开之陈宫、詹孟,尝皆用《尚书》名世。其所论撰经,生家奉之不啻。天
球弘璧也。吾友赵无声,岁庚子用《尚书》冠北闱,余尝谓书道政事,即唐虞三代之史。体兼编年纪传,凡律历兵刑河渠食货,诸治典靡不毕,具故深于书者,必精于史。无声向有史癖,上下三千年间,日取其兴亡治乱之,故而衷以典、谟、训、诰之理,淹晰贯串直,合经术治术而一之矣。顷无声官,留曹与余儿同舍,出其讲义付诸劂士,题其端曰蠡读是编者,毋徒藉为嫁衣可也。
黄景星尚书解 卷按陈万言序:自唐及宋说书者不一家,蔡注一出,颇为简备。昭代令甲壹,以是为宗。人习专经家无异说。顾标词立义者,日繁纵于训诂不尽。龃龉可信为定
则,则未也。吾师黄若顷先生,以莆中尚书名家成进士。自赤城李入仪、曹寅清之暇,乃得研精抽秘,博考故义,参以心裁,荟成《尚书解》一书。理简而该,词弘而雅,约文申义,大畅宗风,所为振起于将来,而发皇其未坠者,其在斯乎。其在斯乎。
罗喻义洪范直解一卷按喻义自序:凡书一读一解,或曰读书不求甚解,读范恐不然。有字者,商之范。无字者,雒之书。顾书则失范,顾范则失书。顾书失范,范流为数。顾范失书,今之
注疏是也。书范相著,依而无失。如子顾母是谓得之。惟讲筵进讲,既习其读,又通其解,名曰《直解》。今用其体,每奏一篇,如在上前义取无隐,亦以治天下大经大法。是金华殿中语也。
罗喻义读范内篇一卷按喻义自序:范图一卷,旧图四,新图七,凡十有一首。系辞焉备矣。《河图》《洛书》,旧图也。初一、次九,从此翻出。古云畴其爵,邑谓通前后爵,邑畴之故书,散而图整
也。阳三阴四,旧图也。奇偶进反,从此翻出。奇偶者,天地也。进反者,礼乐也。天地设位礼乐行乎其中矣。错综其数,参伍以变,分五以上,以归五行,六以下以归四,克文不在兹乎。或称纵五横一晦,翁所谓打马子相似者,范之图也。曰姑舍是。
黄道周洪范明义四卷按道周进洪范序:臣观五帝三王之道,备在易象。自易象外,惟有《洪范》一书。为尧舜所授于禹、汤,周公所得于箕子者,易于《明夷》之卦,推崇箕子明羲。文之道,
在箕子,非他作者之所敢望也。汉兴伏晁,口授不真,厥后诸儒皆因伏晁以證古简。是以伪舛相沿,失其伦脊。五十九篇之中,时有依托先后间出。然皆史家记述之言,虽巅末稍殊,无伤大义。如《武成》《洛诰》,先儒之所正定。后人不以为非。独《洪范》一书,以理义古奥条贯错综沿,二千年未之有。改使禹箕之结,撰与史记同观,神圣之微言,为耄口所乱,良可惜也。臣考篇中有错简者三,讹字者三,错简如五纪三德,敷言错而在后。威福建极敷言错而在前,讹字如晨为农,一为忒,殛为极之类,皆伏晁之所不稽。郑孔所未说,宋元诸儒稍发其端明兴,诸贤未竟厥,绪臣下愚迂昧绎思此义,近二十年。幸逢圣主留神经籍,奉旨纂辑,乃复不揣为明义四卷。其上卷皆言天人感召,性命相符,及好德用人之方。下卷皆言阴骘相协,彝伦条贯旁,及阴阳历数之务。初终两卷,乃正定篇章,分别伦序,以及圣神授受之。统凡八万七千六百馀言,臣下愚迂昧私意,以古今典籍自易象春秋而外,所可敦崇䌷绎未有过于斯书者也。
傅元初尚书撮义四卷按林引昌序:吾郡襟江带海,扁舟上下,可以愬洄然。郡士大夫鲜有为此游具者。渼溪傅子,既卜其尊,人宅兆于渼溪,复以一叶作江上,岵庐风朝月夕,乘潮
往来而省视焉。余问舟中往来所读何书,渼溪曰:吾幼从父祖读《尚书》。开卷见放齐举子,为千古谄媚之祖,驩兜荐共工为千古朋比之祖。当时未设谏官,知人之哲,独推圣帝。然四岳举舜,未尝论赏。荐鲧不效,未尝议罪。吾忝谏官,每念二祖列宗,用人行政之大克媲美于典、谟,因撮史合经,名为《撮义》。夫犹是幼从父祖所读《尚书》也。一日林子携榼舟中,与渼溪汎游笋江,浯溪溜塔诸胜,访曾子霖寰于法石。则《撮义》已成,帙刊传海内矣。余既羡渼溪之思奇而才敏,志孝而愿忠,顾窃叹以其烺烺天球之章,为坎坎河干之具,因为朗诵《说命》三篇,拜手飏言,曰君家傅岩济川作楫亦惟朝夕纳诲,启沃乃心。今《撮义》称引古昔扬扢昭代闭邪。陈善足为讲筵启沃之资日者,圣天子转圜从谏,侧席旁求吾子,其以《尚书》进为恭默逊志。稽古训之一,助巨川之济。有如此舟,岂独借岵庐于江上哉!曾子曰善请书以为《撮义序》
按金玉节序:元初自跋云斋头索居,馀忠耿耿,辄温《尚书》旧闻,参合经史,要求真实经济而训诂,经生之习,愧未免焉。集中挂漏尚可续增。因就正有道,缮写
为难,遂付之剞劂。无乃示璞愚陋滋恧矣。跋语如此,学者读其书,先求其序书之旨。观其馀忠耿耿之语,可以见其悃款之思焉。观其就正有道之言,可以知其谦退之意焉。诚得是意而通之本忠,恳之思出之以虚公之念,然后可以上求帝王传心之要,相与同寅协恭以谟弼。圣世则所谓书以道政事者,庶乎得之矣。
孙承泽禹贡九州山水考三卷按承泽自序:粤稽天地间,形势大莫过于山水。故《中庸》言天地之为物不贰,而指山水以实之。《孟子》言性而举禹之治水以为證。盖山水有原有委,有脉有络,
有分有合,有性有情,而其理无尽也。山经水志搜奇者,失之荒唐纪。游者但狎其耳目,无足取也。《禹贡》一篇,不独纪载成功造化之功,用神圣之瀰纶,俱在焉。余反覆读之,乃著其总目于前,而分考之于后。夫山之所坟,水之所涌,水之所奔,山之所亘,动静相生,刚柔互错,先儒谓理一分,殊一理之妙。不于山水益见乎? 又曰余于丙午之春,注《洪范》成,复注《禹贡》。至次年中夏,三易稿而书成。夫《禹贡》纪成功也。实与《洪范》相表里。《洪范》曰水润下,禹行其无事,以水治水也。水之性,不汨而五行之性俱顺。彝伦所以攸叙也。吾夫子独赞其尽力沟洫,何也?推禹之心也。禹之时,怀山襄陵,不以为天行之数。曰由己饥,由己溺之云。尔及水土平沟,洫出向之无水,不为害者,今之无水,不为利也。运输之政兴焉。灌溉之泽普焉。千载水利之经也。读者以是求之禹之功,至今在。禹之心,至今在也。予所以回环,是编经年而不能已也。
孙承泽尚书集解二十卷按承泽自序:注经难,注《尚书》尤难。《尚书》乃夫子之所序定者。今传世有古文、今文之不同。有艰涩平易之互异。汉人言《书》有百篇,今存者仅其半。所存者,果尽
出于夫子之所序定者乎?且《易》有程子之传,朱子之本义,《春秋》有程子之传,《诗》有朱子之集,《传》大儒著述,确乎可循。程朱俱不注书,朱子仅属之蔡仲默氏。仲默每注一篇,辄请正朱子。然止订二典,禹谟遽捐馆舍其馀,未经订正者,果尽合于朱子之意乎?且汉人表章,《易》有数家,《诗》分为四,《春秋》分为五,独以《书》为朴学不好。马、郑诸家俱失。传行世者,独孔安国一传而已。余垂髫先人,丽泽府君口授《周易比长》,兼习《尚书》《尚书》不独治统所属,道统寄焉。言心、言性、言敬,实开万古理学之宗。视诸经为尤要。登第后筮仕汴梁,故宗西亭先生家多经学秘本,因得尽读诸儒书义抄贮笥中变。后尚有存者,退居二十年,回环熟绎因叹书全经。其不死,济南一老。秦始汉高之世流传,遗经于文帝之时,天也。济南记忆不全者,复出于故宫残壁之中,天也。文有艰涩平易之不一,以事非一代,作非一手,如《周易》四圣,繁简不一。诗之正变,不同三颂。简缛之相远也。朱子即不注书,而仲默所注,或曾面授旨意,况同时有东莱之书说,后百年有金仁山先生之表注,许白云先生之丛说,其精粹不逊于朱子。余旧注集解一编,今年届八旬,恐其散逸,重加裒益刊之家塾,所解多从蔡传。参以东莱。其有不合者,正以仁山白云两先生要归之明显畅达而止,至于书之有序,其言简古,即不出于孔子。或出于当日之史官,故程子、吕子皆尊信之。今乃弁于每篇之首,以补蔡传之缺。又蔡传中,有日月随天左旋之说。国初,命学士刘三吾修《会选》一书,改正其失。左旋之说,其实不误。此不足为《蔡传》病。若其考證失真,如璿玑之璿,玉也。误以为珠。简洁二河也,误以为一。如此尚多,又《洪范》一篇,有禹之经,有箕子之传,乃俱以为箕子之言,此其失之大者,余故曰注《尚书》尤难也。
江旭奇尚书传翼二卷按旭奇自述:国家命儒臣收辑大全于以嘉惠,来学甚厚。自元以前,诸儒疏说,其不诡于经者,业已收之无遗矣。迄今又二百馀年,重熙累洽经教益明迩者,
经筵进讲,则张江陵申吴县二公为最。著他如莫中江氏吕宇、冈氏黄葵、阳氏袁了、凡氏孙柏、潭氏顾泾、阳氏张侗、初氏周玉、绳氏诸所诠说,皆不可磨。旭奇研索十年,删繁补漏,名曰《传翼》。又五年而始成编,时万历戊午岁。
艾南英禹贡图注一卷
按南英自序:《禹贡》一书,古今地理,志之祖学者,穷经将以经世,则仰观俯察,莫非分内事,何可皓首一经,
听其汶汶而已也。是编内注一遵蔡氏,定于功令,不可易也。而又删繁就简者,以便童蒙者记诵耳。其所删有不可废者,仍录为外注,并诸儒之论,精核足与传注互相发明者,亦咸收之以备参考。间有订讹释疑,皆出前儒之旨。无敢师心妄用。若乃疆域之下,形胜表里之独详,古今都会之孰优,以至河道之迁徙、转运之难易,犹若加意焉者,非赘也。形势要害,守国之所重。而河淮汶济之间,又今国家蒿目之秋。吾党所不可不讲也。古人左图右书,故萧何入秦取图籍,而汉业旋定。马援聚米为山谷,而敌在目中。今人徒读书而废图,譬如欲闻人之言不欲见人之形。而谓知其人也。可乎?是图考正特详与传,一字不迕。凡脉络之纡曲,方面之纵横,读者开卷瞭然矣。语云不出户知天下,或者亦由于斯欤。
王纲振禹贡逆志一卷按纲振自序:大夏侯氏有云诸生,欲芥拾青紫,宜务明经。不明不若归耕,仆不能掇青紫。既自弃诸生,又退耕无地,我求童蒙以告积而成帙。将以问世,先取
《禹贡》孤行。昔《杜林传古尚书》有,同郡贾逵为作训,既又马融作传,康成注解,而杜遂用显仆,诚不能无意其人也。
夏允彝禹贡古今合注五卷按允彝自序:余少恫愚,每行道路辄迷往来。长偕陈卧子出入,见其留意博,询凡水泉之曲折,途径之分岐,必明晰而后已。因念即此是学,欲作地理图访朱
思。本意为之益增其所未备,兼为之说。而于用兵险要,水利屯田,城池赋税,尤加详焉。其说闳远非数年不能竣,先举其大略为《禹贡》。古今合注,惟闽粤滇黔未入。九州不能赘附,馀已包举大都,方之注疏大全,何敢比肩以为用世之助,亦庶几云。
按陈子龙序:今天下之大患,在于国贫。而国之所由贫者,田功之不治,水利之不修也。昔者夏后氏随山木薄海内,外靡不周也。而汉司马迁曰,禹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然河菑衍溢害中国也。尤甚唯是为务,以是知禹之用功,多而防患深者,莫黄河若也。《禹贡》言治水也。而其究曰庶土交正,底慎财赋也。即禹之自称曰浚畎,浍距川暨稷播奏繇是观之,禹之所以驱害者,在于治江河之大水。其所以成利者,在于沟洫之小水也。自河失故道,日以横决而豫冀徐兖之区民,若履冰而处,盖数百年而靡定也。自秦废阡陌,而周礼潴防沟,遂列浍之属荡然无馀。即后世陂池塘泺之制,其人亡而事,亦旋废矣。故西北之荒芜者,半天下至于国家岁,费数十百万之资,漕荆扬之粟以给京师。而西北边万馀里,皆仰灌输于内,凡转运所辇。商贾所贩,自京师而东,则循滦蓟抵榆关,或自直沽走辽碣,稍北则牛车负载。出居庸繇龙,固以给宣云。稍西,则自大河以北,浮漳卫度太行达晋阳,又西则浮河入渭。或自武牢洛口,或南繇武关,通裒斜道以达关中。远转北河,西至凉部,大约三十钟致一石,因以致民。既恃漕益媮惰,不治生业。此其大患也。黄河既以日决而南与淮同,兖豫之地,被祸益烈势惟有纵其所如,使还故道。而东南之漕,又必假道于河堤之防,之以使之必出,于是不能免于决。而中州徐淮之民病矣。绝河而北,又竭泉源以充会通,而东省病矣。始也因田功废而恃转运而亟治河,既也因治河而滞运卒也。又因转运而河益不治,岂非尽失古人之意哉?今人主之所急,莫大于强兵。欲强兵,莫先于富国。欲富国,莫若尽地利。尽地利,莫先于治水。治水之道,古今则有异矣。禹之时,九州同溢,患其泛滥而无所归,故必先治其大者,而后沟浍可成田赋可定。今也患于隐伏,而不为人用,其淫溢为灾者,止黄河耳。然西北之田,功不立则漕不可省。漕不可省,势不得不用河。而河终不可得而治矣。故曰今之治水,必先治其小者。而后大者可治也。夫天下之水,莫大于江河。禹之治河也。劳于治江荆扬之田赋,下于诸州。而后世每藉大江以南,衣食天下虽曰天时,岂非人功哉!夏子尝愤国家之贫弱,思有以大振之,而方今士大夫袭从容,安苟且言及务农,任地则以为迂远不近情,实又或以管商之书。儒者不道而一旦事急,则铸山榷商加税鬻爵,不复顾其后。嗟呼!禹贡则圣人治天下之书也。管商云乎哉!观其制州列服,任土作贡,凡夭乔竹石之微,骨革齿毛之细,靡不详贯要其大端,不过曰烝民。乃粒万邦作乂而已。今夏子之书,引伸触类,穷览史传,博访公卿山水之经,郡国之志,无不采。险要之区,泉泽之利,无不载。探奇揽胜之迹,物产方俗之异,无不记。皆附见于经文之下,可谓宏博而核矣。夫荐绅先生,知今而不知古,则以为古人之事皆不可行。学者狃于诵习,又不能损益以合于时势,所以贵于通才也。予独论其事之最大,为当世所急者,著于篇使世之览者有所本焉。
按陈子龙后序:《禹贡》一书,虽纪平水土,制贡之事而
有躬行教化之,精微寓焉。曰祗台德,先不距朕,行躬行心,得以为教化之本者也。曰文教,曰声教,教化之流行,而躬行之效验也。后之山经地志与,夫财用之书有是哉。
朱鹤龄考异一卷按鹤龄自序:古经之学,非训诂不明。然有训诂不能无异同。有异同,不能无舛驳。他经皆然。《尚书》为甚。盖《尚书》者,帝王之心法、治法所总而萃也。后世大典章
大政事儒者,朝堂集议多引《尚书》之文为断义解。一讹贻害,非眇如误。解用牲于郊,牛二而世,遂有主。合祭天地及南郊、北郊之说者矣。误解九族,与罪人以族,遂有旁及母族、妻族而坐之者矣。误解桐宫居忧,复子明辟,而世遂以放君、负扆,遂为伊周之事矣。误解金作赎刑,始以黄金易黄铁矣。误解臣妾逋逃,始以妇女从军矣。误以洪范五行,牵合庶徵,福极而介甫文之,遂谓天变不足畏矣。误以弗辟为致辟,居东为东征,而公孙硕肤之美不白矣。误解弱水在条支,昆崙即河源,及书序成王伐东夷,而汉武之穷兵西北,隋唐之越海征辽东,马融、郑元、王肃之徒开辟草莱,甚为简略。古文孔传晚出书义,稍显孔颖达为之疏。虽正二刘之失,未惬学者之心,求其条贯群言阐明奥旨,信无逾于仲默集传者。但其意主于拨弃注疏,故名物。制度之属,不能无讹。笔力视紫阳易诗二传,亦多不逮识者。不能无憾焉。考明初令甲本宗注疏,蔡传附之后,又以蔡传未精,命儒臣刘三吾等博采诸说,参互考订,名《书传会选》。颁诸学官,其后大全行而此书遂废。又其后科举专取蔡氏,而大全亦置高阁。白首穷经,仍讹踵陋读《禹贡》者,河渠迁改眩若追风,陈《洪范》者,九数相乘,迷如辨雾。此以攻经生章句,犹隔重山,况望其酌古准。今坐而论作而行,卓然称有用之儒哉。余窃用悯叹。此裨传之所由作也。记曰疏通知远,而不诬书教也。夫推之时务,而有宜有不宜,不可谓通试之异代。而或验或不验,不可谓远列圣经筵。进讲必首及《尚书》,诚以三五以来崇功广业,咸出其中,非徒古史记言、记事之体,余之辑是书也。主诂义而兼及史家胪群,疑而断以臆说,务为通今适用之学。庶几孔堂之金石、丝竹不尽,至于销沈磨灭,云尔若以仲默之书,群然尸祝不应,辄有异词,则余桥舌而退。夫仲默作传,已不尽同紫阳之说,何独疑于生仲默之后者哉?
朱鹤龄禹贡长笺十卷按鹤龄自序:记称书教为疏通知远夫,推之时务有不宜,非通也。试之异代或不验,非远也。逖览史籍,凡职方地理、河渠、田赋诸书,其文皆祖《禹贡》。盖经国鸿
规,莫备于此。后之人以为文焉。而已即哆口自命专门者,类亦苟安。旧闻弗加深考,安望其斟酌曩,今坐而论作而行,卓然称有用之儒哉。夫自禹迄今,陵谷代变山川往迹,难以深求,幸而汉唐以来,诸儒辨论各出,以及乘志图经约,略可据。虽其间甲乙牾,往往有之。然而考今正古,析同合异,亦存其人。若复矜一家之言,徇千载之惑,袭舛成讹,曷可殚诘?予窃悯焉。兵火馀生,屏居无事,爰取注疏大全与百氏之说条贯,而衷断之大约,体宗训诂而旁及史家,求为通经适用之学,所愧身未履乎?方州力止凭乎书卷,支离纰谬敢谓必无。惟望博雅君子,论定而是正焉。嗟乎!农政不修,漕渠日坏,转运困而搜括,频此世变之,所以益亟有能慨然。慕古宽乎,休息以上,合于底慎成赋之意,庶几宛委遗文犹不至,磨灭天壤哉。
杨文彩书绎十二卷按魏禧序:杨子书绎既成,以授其门人魏禧,禧再拜稽首,作而叹曰:吾今而知后世之必可复三代矣。杨子曰:何为其然也?禧曰:吾以是书知之。夫二帝三王
之言,天也。传注百家,历象也。天之神化,不借助于历象,然历象失占,则违天而无以前民用。是书也。综百氏之是而去其纰驳,殚五十年之神明而会通其道,故其大义之昭明也。如日月之丽,天其确乎不可易也。如华岳之峙地,其以经世应事也。如舟之利水车之济,陆其切近于身心也。如菽粟之疗,饥布帛之禦,寒其不可见不可闻也。则冥心力索于章句文字之外,恍惚乎古圣人之心。呜呼!有王者起而欲复斯民于三代,则直举而措之已矣。扬子曰:三代而后唐虞其可复矣乎?禧对曰:唐虞去上古未远,人事开而天气未漓,故其治化与天无间。《尧典》曰黎民于变时雍。《舜典》曰四方风动,有非三代之化俗所及。其后虽有禹、汤、文、武之为君,益、伊尹、周、吕之为臣,而天下已不可复为唐虞。若夫三代之治,圣人以人事救之,盖自夏商之季,浸淫至于周衰,其间弑逆蒸乱,凶慝奸宄,如汉唐以下之变,无弗有者。故其势已极,于无可加当此。之时有圣人出焉,以救之。则为三代之治,无圣人以救之,则为三代以下之乱。故三代必可复也。且夫禹、汤、文、武,皆大圣人。其去尧舜,不过几微尺寸之间,而不能跻三代于唐虞,尝观汉唐文帝、太宗为治万里,升平四海,刑措几于三代矣。然其立身致治之道,去三代圣人,盖已千百倍而不可数计。呜呼!是必世有禹、汤、文、武之为君,而其天下亦第。如汉唐极盛之治而止,然后可曰三代不可复耳。今天下之乱,已极其势,必有所变。三代极盛之治,已数千年。绝于天下,其势亦宜有所复。昔滕文公问井地,孟子曰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天生圣人为斯民主,上以禹、汤、文、武自期其身,下志伊尹、傅说、周公之学,苟取是书而法之。愚以为庶几得三代之所以复。杨子闻之曰:是予之志也。汝其以是言弁诸册。禧曰:唯唯再拜而退,先生讳文彩,字治文,晚号一水。学者称一水先生。未二十,即教授弟子多至数百人。崇祯戊辰,用登极恩选贡士,先生作《尚书》,绎必浣手执笔曰,吾方对二帝三王,奈何不敬?书未成,先生之屋火,器服尽燬,惟书绎存。病将革执,禧手谓曰:《尚书》非吾一人书,当见于天下后世。书凡十二卷。
茅瑞徵虞书笺二卷按瑞徵自序:古称极治唐虞尚矣。乃考其时,九年之洪水,每廑其咨七旬之干。羽尚烦训定,而猾夏震师,纪述不绝于书。亦乌睹所谓泰宁之象哉。其廷臣动
色相戒,一则曰无怠无荒,再则曰无若。丹朱、傲曾未尝以神圣谀其君。而其君亦不敢宽然以神圣自命、兢兢业业,若不能一日安于臣民之上。故曰尧舜其犹病诸,只此一念便足千古。此帝王相传之治脉也。今主上每事诵法尧舜,而廷臣将顺不遑,卒逊处于稷契皋夔之后,顷岁边庭告警水旱时,闻大似唐虞儆予之日,惟诸臣共以尧舜事君,而无虚以尧舜颂君,此亦千载一时矣。南局多暇,日取唐虞论治之书读之,意有所会,辄次数语简端,久便成帙。漫题曰《虞书笺》。盖曰此其最浅浅者,予未有知云尔。
茅瑞徵禹贡汇疏十二卷按瑞徵自序:《禹贡》一书,两孔氏注疏,原本山川。颇得其概,而三江九江悉属影响。至宋蔡氏,捃摭诸家之说,深心订定多出先儒意表,然援引證据未能曲畅。
间考苏端明《书传意解》各殊,及参以大全诸儒论著,问难锋起,因从诵读之馀,凡关禹贡疑义,信手摘录,爰采群碎,汇为全书。益叹神禹之明德,于今犹在天壤间也。鸿水怀襄,禹不辞胼胝起昏,垫而登之衽席矣。而规画封疆,物土之宜,而布之利,曾不遗馀力,其于量衡贡赋,差等正错,辨晰主名,惟恐经制一淆。适以起异。日无艺之征而贻黎庶无穷之累。故其言曰底慎财赋。圣人逆知后世暴君污吏。必有以财赋藉口而先事曲为之。防计深虑远若此。今海内非有九年之洪水,而濒河流离,穿渠转漕无宁岁,顷者边鄙,时警戈矛,窃发穷乡,方苦加派,继以水旱,间作每来庙堂蒿目之忧,使神禹持筹,则壤定。赋不知当若何底,慎而尚忍以无名之箕,敛重困吾民乎?读《禹贡》者,详九州之山川,则可供聚米之画。习漕渠之岐路,则可商飞挽之宜。察东南之物力,则当念杼轴之空。考甸服之遗制,则当兴树艺之利。而挈要于底,慎财赋一语,疏解浩繁,可一言以蔽之,如必字比句,栉执今图制疑,古山川索碣石,左右之端滋黑水,梁雍之辨三条四列,地派胪分两汉九河源流,靡订此不离经生之耳。食亦何益!孔蔡之旧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