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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十三卷目录
经籍总部总论一
庄子〈天下篇〉
荀子〈非十二子篇〉
吕氏春秋〈不二篇〉
孔丛子〈杂训篇〉
汉书〈司马迁传〉
法言〈问神篇〉
释名〈释书契 释典艺〉
申鉴〈时事篇 杂言下篇〉
荀侍中集〈经籍论〉
后汉书〈儒林列传序论〉
庄子〈天下篇〉
荀子〈非十二子篇〉
吕氏春秋〈不二篇〉
孔丛子〈杂训篇〉
汉书〈司马迁传〉
法言〈问神篇〉
释名〈释书契 释典艺〉
申鉴〈时事篇 杂言下篇〉
荀侍中集〈经籍论〉
后汉书〈儒林列传序论〉
经籍典第三十三卷
经籍总部总论一
《庄子》《天下篇》
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教,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搢绅先生,多能明之。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下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闇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马端临曰:按庄生之时,六籍未经秦火,其书具在也。而诸子百家,各以其说舛驰而淆乱之。是以有闇而不明,郁而不发之忧。周以荒唐谬悠之言著书,亦百家之一也。而此段议论,诚醇正无异,圣贤之格言。东城谓庄子盖助孔子者,于此见之,所谓后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似逆知将有坑焚之祸,而深悲之矣。呜呼。
《荀子》《非十二子篇》
假今之世,饰邪说文奸言,以枭乱天下,欺惑愚众,使天下混然不知是非。治乱之所存者,有人矣。纵情性,安恣雎,禽兽之行,不足以合文通治。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它嚣魏牟也。忍情性,綦溪利,跂苟以分,异人为高,不足以合大众,明大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陈仲史䲡也。不知壹天下建国家之权,称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悬君臣。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墨翟宋钘也。尚法而无法,下修而好作。上则取听于上,下则取从于俗。终日言成文典,及紃察之,则倜然无所归宿,不可以经国定分。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慎到田骈也。不法先王,不是礼义,而好治怪说玩,琦辩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惠施邓析也。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犹,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博,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案饰其辞而祇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沟,犹〈沟拘犹犹豫也〉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若夫总方略,齐言行,壹统类,而群天下之英杰,而告之以太古,教之以至顺,奥窔之间,簟席之上,敛然圣王之文章具焉,佛然平世之俗起焉,六说者不能入也,十二子者不能亲也。无置锥之地,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以为臣,是圣人之不得势者也,仲尼子弓是也。一天下财,万物养长,生民兼利,天下通达之属,莫不服从六说者,立息十二子者,迁化则圣人之得势者,舜禹是也。今夫仁人将何务哉。上则法舜禹之制,下则法仲尼子弓之义,以务息十二子之说,如是则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毕,圣王之迹著矣。《吕氏春秋》《不二篇》
老聃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关尹贵清,子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生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儿良贵后。有金鼓,所以一耳也。同法令,所以一心也。智者不得巧,愚者不得拙,所以一众也。勇者不得先,惧者不得后,所以一力也。故一则治,异则乱。一则安,异则危。
《孔丛子》《杂训篇》
子上杂所习,请于子思〈杂者诸子百家〉。子思曰:先人有训焉,学必由圣,所以致其材也。厉必由砥,所以致其刃也。故夫子之教,必始于诗书,而终于礼乐。杂说不与焉,又何请。《汉书》《司马迁传》
谈为太史公。太史公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间,悯学者不达其意而师悖,乃论六家之要指曰:易大传曰: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尝窃观阴阳之术,大详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畏,然其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叙父子君臣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彊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也。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澹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徙,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小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君唱臣和,主先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佚。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黜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神形蚤衰,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而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可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纪纲,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儒者,以六蓺为法,六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墨者亦上言尧舜,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剪,采椽不斲;饭土簋,歠土铏,粝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率。故天下共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也。要曰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不能废也。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壹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踰越,虽百家不能改也。名家苛察缴绕,〈如淳曰缴绕犹缠绕也〉使人不得反其意,剸决于名,时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兴舍。故曰圣人不巧,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款。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合,故圣人重之。由此观之,神者生之本,形者生之具。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又
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记,唯俶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皆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又如左丘明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
《法言》《问神篇》
神心惚恍,经纬万方,事系诸道德仁义,礼撰问神。或问,神曰:心。请问之。曰:潜天而天,潜地而地,天地神明而不测者也。心之潜也,犹将测之,况于人乎,况于事伦乎。敢问潜心于圣。曰:昔仲尼潜心于文王矣,达之。颜渊亦潜心于仲尼矣,未达。一间耳,神在所潜而已矣。天神天明,照知四方,天精天粹,万物作类,人心其神矣乎。操则存,舍则亡,能常操而存者,其惟圣人乎。圣人存神,索至成天下之大顺,致天下之大利,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者也。龙蟠于泥,蚖其肆矣。蚖哉,蚖哉。恶睹龙之志也欤。或曰:龙必欲飞天乎。曰:时飞则飞,时潜则潜。既飞且潜,食其不妄形,其不可得而制也欤。曰:圣人不制,则何为乎羑里。曰:龙以不制为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或曰:经可损益欤。曰:易始八卦,而文王六十四,其益可知也。诗书礼春秋,或因或作,而成于仲尼乎,其益可知也。故夫道非天然,应时而造者,损益可知也。或曰:易损其一,虽憃知阙焉。至书之不备过半矣,而习者不知,惜乎书序之不如易也。曰:彼数也,可数焉,故也。如书序,虽孔子亦末如之何矣。昔之说书者,序以百而酒诰之篇俄空焉。今亡。夫虞夏之书浑浑尔,商书灏灏尔,周书噩噩尔。下周者,其书谁乎。或问:圣人之经,不可使易知欤。曰:不可,天俄而可度,则其覆物也浅矣。地俄而可测,则其载物也薄矣。大哉,天地之为万物郭,五经之为众说郛。或问:圣人之作事,不能昭若日月乎,何后世之訚訚也。曰:瞽旷能默,瞽旷不能齐不齐之耳。狄牙能喊,狄牙不能齐不齐之口。君子之言,幽必有验乎明,远必有验乎近,大必有验乎小,微必有验乎著。无验而言之谓妄,君子妄乎不妄,言不能达其心,书不能达其言,难矣哉。惟圣人得言之解,得书之体,白日以照之,江河以涤之,浩浩乎其莫之禦也。面目之辞,相适捈中心之所欲,通诸人之者,莫如言弥纶。天下之事记,久明远著,古昔之吻传千里之忞忞者,莫如书,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声画者,君子小人之所以动情乎。圣人之辞,浑浑若川,顺则便,逆则否者,其惟川乎。或曰:仲尼,圣者欤,何不能居世也。曾范蔡之不若。曰:圣人者,范蔡乎。若范蔡,其如圣何。或曰:淮南太史公者,其多知欤,曷其杂也。曰:杂乎杂,人病以多知为杂,惟圣人为不杂。书不经,非书也。言不经,非言也。言书不经,多多赘矣。或曰:述而不作,元何以作。曰:其事则述,其书则作。育而不苗者,吾家之童乌乎。九龄而与我元文。或曰:元,或为。曰:为仁义。曰:孰不为仁,孰不为义。曰:勿杂也而已矣。或问:经之艰易。曰:存亡或人,谕不曰其人存则易,亡则艰,延陵季子之于乐也。其庶矣乎,如乐弛,虽札末,如之何矣。如周之礼乐,庶事之备也,每可以为不难矣。如秦之礼乐,庶事之不备也,每可以为难矣。衣而不裳,未知其可也。裳而不衣,未知其可也。衣裳,其顺矣乎。或问文,曰训。问武,曰克。未达曰事,得其序之谓训,胜己之私之谓克,为之而行动之而光者,其德乎。或曰:知德者鲜,何其光。曰:我知为之,不我知亦为之,厥光大矣。必我知而为之,光亦小矣。或曰:君子病没世而无名,盍势诸名卿可几也。曰:君子德名为几,梁齐赵楚之君,非不富且贵也,恶乎成名。谷口郑子,真不屈其志而耕乎岩石之下,名震于京师。岂其卿,岂其卿。或问人,曰难知也。曰焉难,曰:太山之与蚁蛭,江河之于行潦,非难也。大圣之与大佞,难也。呜呼能参,以似者为无难。或问:邹庄有取乎。曰:德则取,愆则否。何谓德愆。曰:言天地人经,德也。否,愆也。愆语,君子不出诸口。《释名》《释书契》
简,间也。编之,篇篇有间也。籍,籍也。所以籍疏人名户口也。
契,刻也。刻识其数也。
书,庶也。纪庶物也。亦言著之简纸,永不灭也。
释典艺
三坟,坟分也。论三才之分,天地人之治,其体有三也。五典,典镇也。制法所以镇定上下,其等有五也。八索,索素也。著素王之法,若孔子者,圣而不王。制此法者,有八也。九丘,丘区也。区别九州土气,教化所宜施者也。此皆三王以前,上古羲皇时书也。今皆亡,惟尧典存也。经,径也。如径路,无所不通,可常用也。
纬,围也。反覆围绕,以成经也。
图,度也。尽其品度也。
谶,纤也。其义纤微也。
易,易也。言变易也。
礼,体也。得其事体也。
仪,宜也。得事宜也。
传,传也。以传示后人也。
记,纪也。纪识之也。
诗之也,志之所之也。兴物而作,谓之兴。敷布其义,谓之赋。事类相似,谓之比。言王政事,谓之雅。称颂成功,谓之颂。随作者之志而别名之也。
尚书,尚上也。以尧为上,始而书其时事也。
春秋,春秋冬夏,终而成岁。春秋书人事,卒岁而究,备春秋温凉,中象政和也。故举以为名也。
国语,记诸国君臣相与言语谋议之得失也。又曰外传。春秋以鲁为内,以诸国为外。外国所传之事也。尔雅,尔昵也。昵,近也。雅,义也。义,正也。五方之言不同,皆以近正为主也。
论语,记孔子与诸弟子所语之言也。
《申鉴》《时事篇》
备博士,广太学而祠孔子焉,礼也。仲尼作经,本一而已,古今文不同,而皆自谓真。本经,古今先师义一而已,异家别说不同,而皆自谓古今〈此处有误〉。仲尼邈而靡质,昔先师殁而无间,将谁使折之者,秦之灭学也。书藏于屋壁,义绝于朝野。逮至汉兴,收摭散滞,固已无全学矣。文有磨灭,言有楚夏,出有先后。或学者先意,有所借定,后进相放,弥以滋蔓。故一源十流,天水违行,而讼者纷如也。执不俱是,比而论之,必有可参者焉。或曰:至德要道,约尔典籍甚富,如而博之,以求约也。语有之曰有,鸟将来张罗待之得鸟者,一目也。今为一目之罗,无时得鸟矣。道虽要也,非博无以通矣。博其方,约其说。
古者,天子诸侯,有事必告于庙。朝有二史,左史记言,右史记动。动为春秋,言为尚书。君举必记,臧否成败,无不存焉。下及士庶,等各有异,咸在载籍。或欲显而不得,或欲隐而名章。得失一朝,而荣辱千载。善人劝焉,淫人惧焉。故先王重之,以嗣赏罚,以辅法教,宜于令者,官以其日,各书其书,则集之于尚书。若史官使掌典其事,不书诡常,为善恶则书,言行足以为法式则书,立功事则书,兵戎动众则书,四方朝献则书,皇后贵人太子拜立则书,公主大臣拜免则书,福淫祸乱则书,祥瑞灾异则书。先帝故事,有起居注,〈汉时有禁中起居,故明德马皇后自撰显宗起居注〉日用动静之节,必书焉。宜复其式,内史掌之,以纪内事。
〈注〉此一节,言复内外注记。
《杂言下篇》
或曰:辞,达而已矣。圣人以文,其隩也有五,曰元,曰妙,曰包,曰要,曰文。幽深谓之元,理微谓之妙,数博谓之包,辞约谓之要,章成谓之文。圣人之文,成此五者,故曰不得已。《荀侍中集》《经籍论》
经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阴阳之节,在于四时五行。仁义之大体,在于三纲六纪。上下咸序,五品有章,淫则荒越,民失其性。于是在上者,则天之经,因地之义,立度宣教,以制其中。施之当时,则为道德。垂之后世,则为典经。皆所以总统纲纪,崇立王业。及至末俗异端并生,诸子造谊,以乱大伦,于是微言绝,群议缪焉。故仲尼畏而忧之,咏叹斯文,是圣人笃文之至也。若乃季路之言,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夫潜地窟者,而不睹天明。守冬株者,而不识夏荣。非通炤之术也。然博览之家,不知其秽兼而善之,是大田之莠与苗并兴,则良农之所悼也。质朴之士,不择其美兼而弃之,是昆山之玉与石俱捐,则卞和之所痛也。故孔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孝武皇帝时,董仲舒推崇孔氏,抑绌百家。至刘向父子,典校经籍,而新义分方,九流区别,典籍益彰矣。自非至圣之崇,孰能定天下之疑。是以后贤异心,各有损益。中兴之后,大司农郑众、侍中贾逵,各为春秋左氏传作解注。孝桓帝时,故南郡太守马融著易解,颇生异说。及臣悦叔父故司徒爽著易传,据爻象承应阴阳变化之义,以十篇之文解说经意,繇是兖豫之言易者,咸传荀氏学,而马氏亦颇行于世。爽又著诗传,皆附正义,无他说,又去圣久远,道义难明。而古之尚书、毛诗、左氏春秋、周官、通人,学者多尚好之,然希各得立于学官也。《后汉书》《儒林列传序论》
昔王莽、更始之际,天下散乱,礼乐分崩,典文残落。及光武中兴,爱好经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采求阙文,补缀漏逸。先是四方学士多怀挟图书,遁逃林薮。自是莫不抱负坟策,云会京师,范升、陈元、郑兴、杜林、卫宏、刘昆、桓荣之徒,继踵而集。于是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毛,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太常总领焉。建武五年,乃修起太学,稽式古典,笾豆干戚之容,备之于列,服方领习矩步者,委它乎其中。中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即位,亲行其礼。天子始冠通天,衣日月,备法物之驾,盛清道之仪,坐明堂而朝群后,登灵台以望云物,袒割辟雍之上,尊养三老五更。飨射礼毕,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其后复为功臣子孙、四姓末属别立校舍,搜选高能以受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济济乎,洋洋乎,盛于永平矣。建初中,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考详同异,连月乃罢。肃宗亲临称制,如石渠故事,顾命史臣,著为通义。诏高才生受古文尚书、毛诗、谷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高第为讲郎,给事近署,所以罗网遗逸,博存众家。孝和亦数幸东观,览阅书林。及邓后称制,学者颇懈。时樊准、徐防并陈敦学之宜,又言儒职多非其人,于是制诏公卿妙简其选,三署郎能通经术者,皆得察举。自安帝览政,薄于艺文,博士倚席不讲,朋友相视怠散,学舍颓敝,鞠为园蔬,牧儿荛竖,至于薪刈其下。顺帝感翟酺之言,乃更修黉宇,凡所造构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试明经下第补弟子,增甲乙之科员各十人,降郡国耆儒皆补郎、舍人。本初元年,梁太后诏曰:大将军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就学,每岁辄于乡射月一飨会之,以此为常。自是游学增盛,至三万馀生。然章句渐疏,而多以浮华相尚,儒者之风盖衰矣。党人既诛,其高名善士多坐流废,后遂至忿争,更相言告,亦有私行金货,定兰台桼书经字,以合其私文。熹平四年,灵帝乃诏诸儒正定五经,刊于石碑,为古文、篆、隶三体书法以相参检,树之学门,使天下咸取则焉。初,光武迁还洛阳,其经牒秘书载之二千馀两,自此以后,参倍于前。及董卓移都之际,吏民扰乱,自辟雍、东观、兰台、石室、宣明、鸿都诸藏典策文章,竞共割散,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帷盖,小乃制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七十馀乘,道路艰远,复弃其半矣。后长安之乱,一时焚荡,莫不泯尽焉。论曰:自光武中年以后,干戈稍戢,专事经学,自是其风世笃焉。其服儒衣,称先王,游庠序,聚横〈横又作黉〉塾者,盖布之于邦域矣。若乃经生所处,不远万里之路,精庐暂建,赢粮动有千百,其耆名高义开门受徒者,编牒不下万人,皆专相传祖,莫或讹杂。至有分争王庭,树朋私里,繁其章条,穿求崖穴,以合一家之说。故扬雄曰:今之学者,非独为之华藻,又从而绣其鞶帨。夫书理无二,义归有宗,而硕学之徒,莫之或从,故通人鄙其固焉,又雄所谓譊譊之学,各习其师也。且观成名高第,终能远至者,盖亦寡焉,而迂滞若是矣。然所谈者仁义,所传者圣法也。故人识君臣父子之纲,家知违邪归正之路。自桓、灵之间,君道秕僻,朝纲日陵,国隙屡启,自中智以下,莫不审其崩离;而权强之臣,息其窥盗之谋,豪杰之夫,屈于鄙生之议者,人诵先王言也,下畏逆顺势也。至如张温、皇甫嵩之徒,功定天下之半,声驰四海之表,俯仰顾盼,则天业可移,犹鞠躬昏主之下,狼狈折札之命,散成兵,就绳约,而无悔心。暨乎剥桡自极,人神数尽,然后群英乘其运,世德终其祚。迹衰敝之所由致,而能多历年所者,斯岂非学之效乎。故先师垂典文,褒励学者之功,笃矣。不循春秋,至乃比于杀逆,其将有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