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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闺媛典

 第三卷目录

 闺媛总部总论二
  郑氏女孝经〈进女孝经表 开宗明义章第一 后妃章第二 夫人章第三 邦君章第四 庶人章第五 事舅姑章第六 三才章第七 孝治章第八 贤明章第九 纪德行章第十 五刑章第十一 广要道章第十二 广守信章第十三 广扬名章第十四 谏诤章第十五 胎教章第十六 母仪章第十七 举恶章第十八〉
  涑水家仪〈子妇〉
  郑氏家范〈训诸妇〉
  小学外篇〈嘉言〉
  袁采世范〈睦亲 处己 治家〉
  明仁孝文皇后内训〈德性章第一 修身章第二 慎言章第三 谨行章第四 勤励章第五 节俭章第六 警戒章第七 积善章第八 迁善章第九 崇圣训章第十 景贤范章第十一 事父母章第十二 事君章第十三 事舅姑章第十四 奉祭祀章第十五 母仪章第十六 睦亲章第十七 慈幼章第十八 逮下章第十九 待外戚章第二十 附女教篇〉
  王节妇女范捷录〈统论篇 后德篇 母仪篇 孝行篇 贞烈篇 忠义篇 慈爱篇 秉礼篇 智慧篇 勤俭篇 才德篇〉
  昏前翼〈女子礼 口腹 从命 节俭 职业 卑逊 衣服 佩饰 雅素 书史 女容 勤励 性情〉
  昏后翼〈妇人礼 拜跪 居室 无遂 内谮 母家 忍性 体妇 重夫 和家 远别 内慎 姑教〉

闺媛典第三卷

闺媛总部总论二

《郑氏女孝经》《进女孝经表》

妾闻天地之性,贵刚柔焉;夫妇之道,重礼义焉。仁义礼智信者,是谓五常。五常之教,其来远矣。总而为主,实在孝乎。夫孝者,感鬼神、动天地,精神至贯,无所不达。盖以夫妇之道,人伦之始,考其得失,非细务也。《易》著乾坤,则阴阳之制有别;《礼》标羔雁,则伉俪之事实陈。妾每览先圣垂言,观前贤行事,未尝不抚躬,三复叹息。久之,欲缅想馀芳遗踪,可躅妾侄女。特蒙天恩,策为永王妃,以少长闺闱,未闲诗礼,至于经诰,触事面墙,夙夜忧惶。战惧交集,今戒以为妇之道,申以执巾之礼,并述经史正义,无复载乎浮词。总一十八章,各为篇目。名曰《女孝经》,上至皇后,下及庶人,不行孝而成名者,未之闻也。妾不敢自专,因以曹大家为主,虽不足藏诸岩石,亦可以少补闺庭,辄不揆量,敢玆闻达,轻触屏扆,伏待罪戾。妾郑氏诚惶诚恐,死罪死罪。

《开宗明义章第一》

曹大家闲居,诸女侍坐。大家曰:昔者圣帝二女,有孝道,降于妫汭,卑让恭俭。思尽妇道,贤明多智。免人之难,汝闻之乎。诸女退位而辞曰:女子愚昧,未尝接大人馀论,曷得以闻之。大家曰:夫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多闻阙疑,可以为人之宗矣。汝能听其言,行其事,吾为汝陈之。夫孝者,广天地,厚人伦,动鬼神,感禽兽,恭近于礼,三思后行。无施其劳,不伐其善。和柔贞顺,仁明孝慈。德行有成,可以无咎。《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之谓也。

《后妃章第二》

大家曰:关雎麟趾,后妃之德。忧在进贤,不淫于色。朝夕思念,至于忧勤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后妃之孝也。《诗》云: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夫人章第三》

居尊能约,守位无私。审其勤劳,明其视听。诗书之府,可以习之;礼乐之道,可以行之。故无贤而名昌,是谓积殃。德小而位大,是谓婴害。岂不诫欤。静专动直,不失其仪,然后能和其子孙,保其宗庙。盖夫人之孝也。《易》曰:闲邪。存其诚德博而化。

《邦君章第四》

非礼教之法,服不敢服;非诗书之法,言不敢道;非信义之德,行不敢行。欲人不闻,勿若勿言;欲人不知,勿若勿为;欲人不传,勿若勿行。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祭祀,盖邦君之孝也。《诗》云: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庶人章第五》

为妇之道,分义之利,先人后己。以事舅姑,纺绩裳衣,社赋烝献,此庶人妻之孝也。《诗》云: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事舅姑章第六》

女子之事舅姑也,敬与父同,爱与母同。守之者,义也;执之者,礼也。鸡初鸣咸,盥漱衣服以朝焉。冬温夏凊,昏定晨省,敬以直内,义以方外。礼义立而后行。《诗》云: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三才章第七》

诸女曰:甚哉。夫之大也。大家曰:夫者,天也。可不务乎。古者女子出嫁曰归,移天事夫,其义远矣。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天地之性,而人是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利防闲执礼田,可以成家,然后先之以汎爱,君子不忘其孝慈;陈之以德义,君子兴行。先之以敬让,君子不争。道之以礼乐,君子和睦;示之以好恶,君子知禁。《诗》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孝治章第八》

大家曰:古者淑女之以孝治九族也,不敢遗卑弱之妾,而况于娣侄乎。故得六亲之欢心,以事其舅姑。治家者不敢侮于鸡犬,而况于小人乎。故得上下之欢心,以事其夫。理闺者不敢失于左右,而况于君子乎。故得人之欢心,以事其亲夫。然故生则亲安之,祭则鬼享之。是以,九族和平,萋菲不生,祸乱不作。故淑女之以孝治上下也,如此。《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贤明章第九》

诸女曰:敢问妇人之德,无以加于智乎。大家曰:人肖天地,负阴抱阳。有聪明贤哲之性,习之无不利,而况于用心乎。昔楚庄王晏朝,樊女进曰:何罢朝之晚也。得无倦乎。王曰:今与贤者言,乐不觉日之晚也。樊女曰:敢问贤者谁欤。曰:虞丘子。樊女掩口而笑,王怪,问之,对曰:虞丘子贤则贤矣,然未忠也。妾幸得充后宫,尚汤沐,执巾栉,备扫除,十有一年矣,妾乃进九女,今贤于妾者,二人;与妾同列者,七人。妾知妨妾之爱,夺妾之宠,然不敢以私蔽公,欲王多见博闻也。今虞丘子居相十年,所荐者非其子孙,则宗族昆弟,未尝闻荐贤而退不肖,可谓贤哉。王以告之,虞丘子不知所为,乃避舍露寝,使人迎孙叔敖而进之,遂立为相。夫以一言之智,诸侯不敢窥兵,终霸其国。樊女之力也。《诗》曰: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又曰:辞之辑矣,民之洽矣。

《纪德行章第十》

大家曰:女子之事夫也,纚笄而朝,则有君臣之严;沃盥馈食,则有父子之敬;报反而行,则有兄弟之道;受期必诚,则有朋友之信;言行无玷,则有理家之度。五者备矣,然后能事夫,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居上而骄,则殆;为下而乱,则辱;在丑而争,则乖。三者不除,虽和如琴瑟,犹为不妇也。

《五刑章第十一》

大家曰: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妒忌。故七出之状,标其首焉。贞顺正直,和柔无妒,理于幽闺,不通于外,目不徇色,耳不留声。耳目之欲,不越其事。盖圣人之教也。汝其行之。《诗》云: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

《广要道章第十二》

大家曰:女子之事舅姑也,竭力而尽礼;奉娣姒也,倾心而罄义。抚诸孤以仁,佐君子以智。与娣姒之言信,对宾侣之容敬。临财廉取,与让不为。苟得动,必有方。贞顺勤劳,勉其荒怠。然后慎言语,省嗜欲。出门必掩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送兄弟不踰于阈。此妇人之要道,汝其念之。

《广守信章第十三》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阴阳刚柔,天地之始,男女夫妇,人伦之始。故乾坤交泰,谁能间之。妇地夫天,废一不可。然则,丈夫百行,妇人一志。男有重婚之义,女无再醮之文。是以,芣苡兴歌,蔡人作诫;匪石为叹,卫主知惭。昔楚昭王出游,留姜氏于渐台。江水暴至,王约迎夫人,必以符合,使者仓卒,遂不请行。姜氏曰:妾闻贞女,义不犯约。勇士不畏其死。妾知不去必死,然无符不敢犯约。虽行之必生,无信而生,不如守义而死。会使者还取符,则水高台没矣。其守信也如此。汝其勉之。《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

《广扬名章第十四》

大家曰:女子之事父母也孝,故忠可移于舅姑;事姊妹也义,故顺可移于娣姒。居家理,故理可闻于六亲。是以行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矣。

《谏诤章第十五》

诸女曰:若夫廉贞孝义,事姑敬夫,扬名则闻命矣。敢问妇从夫之令,可谓贤乎。大家曰:是何言欤。是何言欤。昔者周宣王晚朝,姜后脱簪珥待罪于永巷,宣王为之夙兴。汉成帝命班婕妤同辇,婕妤辞曰:妾闻三代明王,皆有贤臣在侧,不闻与嬖女同乘。成帝为之改容。楚庄王耽于游畋,樊女乃不食野味,庄王感焉,为之罢猎。由是观之,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诤友,则不离于令名;父有诤子,则不陷于不义;夫有诤妻,则不入于非道。是以,卫女矫齐桓公,不听淫乐;齐姜遣晋文公,而成霸业。故夫非道则谏之,从夫之令,又焉得为贤乎。《诗》云:猷之未远,是用大谏。

《胎教章第十六》

大家曰:人受五常之理,生而有性习也。感善则善,感
恶则恶。虽在胎养,岂无教乎。古者妇人妊子也,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跛,不食邪味,不履左道,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恶色,耳不听靡声,口不出傲言,手不执邪器。夜则诵经书,朝则讲礼乐。其生子也,形容端正,才德过人。其胎教如此。

《母仪章第十七》

大家曰:夫为人母者,明其礼也。和之以恩爱,示之以严毅。动而合礼,言必有经。男子六岁,教之数与方名。七岁,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岁,习之以《小学》。十岁从以师焉。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不有私财。立必正方,耳不倾听,使男女有别,远嫌避疑,不同巾栉。女子七岁,教之以四德,其母仪之道如此。皇甫士安叔母有言曰:孟母三徙以教成人,买肉以教存信,居不卜邻令汝鲁钝之甚。《诗》云:教诲尔子,式榖似之。

《举恶章第十八》

诸女曰:妇道之善,敬闻命矣。小子不敏,愿终身以行之。敢问古者亦有不令之妇乎。大家曰:夏之兴也,以涂山;其灭也,以妹喜。殷之兴也,以有莘氏;其灭也,以妲己。周之兴也,以太任;其灭也,以褒姒。此三代之王,皆以妇人失天下,身死国亡。而况于诸侯乎。况于卿大夫乎。况于庶人乎。故申生之亡,祸由骊女;悯怀之废,衅起南风。由是观之,妇人起家者,有之;祸于家者;亦有之。至于陈御叔之妻夏氏,杀三夫戮一子,弑一君,走两卿,丧一国,盖恶之极也。夫以一女子之身,破六家之产,吁可畏哉。若行善道,则不及于此矣。

《涑水家仪》《子妇》

凡为子为妇者,毋得蓄私财、俸禄,及田宅。所入尽归之父母、舅姑。当用,则请而用之。不敢私假,不敢私与。凡子事父母,妇事舅姑。天欲明,咸起盥漱,栉总具冠,带昧爽适父母舅姑之所。省问父母、舅姑,起子供药,物妇具晨馐,供具毕,始退,各从其事。将食,妇请所欲于家长,退具而供之。尊长举著子,妇乃各退就食。丈夫妇人各设食于他所,依长幼而坐。其饮食必均一,幼子又食于他所,亦依长幼席地而坐。男坐于左,女坐于右。及夕食,亦如之。既夜,父母舅姑将寝,则安置而退,居閒,无事则侍于父母舅姑之所,容貌必恭,执事必谨。言语应对,必下气怡声;出入起居,必谨扶卫之。不敢涕唾、喧呼于父母舅姑之侧,父母舅姑不命之坐,不敢坐;不命之退,不敢退。
凡父母舅姑有疾,子妇无故不离侧,亲调尝药饵而供之。
妇人无故不窥中门,妇人有故身出必拥蔽其面。男仆非有缮修,及有大故,不入中门。入中门,妇人必避之。不可避,亦必袖遮其面。女仆无故不出中门,有故出中门,亦必拥蔽其面。

《郑氏家范》《训诸妇》

诸妇必须安详恭敬,奉舅姑以孝,事丈夫以礼,待娣姒以和。然无故不出中门,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如其淫狎,即宜屏放。若有妒忌,长舌者,姑诲之。诲之不悛,则责之,责之不悛,则出之。
诸妇媟言无耻,及干豫阃外事者,当罚跪以愧之。初来之妇,一月之外,许用便服。
诸妇工作,当聚一处,机杼纺绩,各尽所长。非但别其勤惰,且革其私。
主母之尊,欲使家众悦服,不可使侧室为之,以乱尊卑。
每岁畜蚕,主母分给蚕种与诸妇,使之在房畜饲,待成熟时,却就蚕屋上箔。须令子弟直宿,以防风烛所得之。蚕茧当聚一处,抽丝,更须先抄写各房所蓄,多寡之数,照什一之法赏之。
诸妇每岁,公堂于九月俵散木棉,使成布匹,限以次年八月交收,通卖钱物,以给一岁衣资之用。公堂不许侵使,或有故意制造不佳,及不登数者,则准给本房,甚者,住其衣资不给;有能依期登数者,照什一之法赏之。其事并系羞服长主之。
诸妇育子,苟无大故,必亲乳之,不可置乳母,以饥人之子。
诸妇之于母家,二亲存者,礼得归宁;无者,不许其有庆吊。势不可已者,则弗拘此。
诸妇亲姻颇多,除本房至亲与相见外,馀并不许。可见者,亦须子弟引导,方入中门。见灯不许入,会众罚其夫,主母不拘。妇人亲族有为僧道者,不许往来。朔望后一日,令诸生聚揖之时,直说古《列女传》,使诸妇听之。
女子年及八岁者,不许随母到外家,馀虽至亲之家,亦不许往。违者,重罚其母。男女不共圊溷,不共湢浴,以谨其嫌。春冬则十日一浴,夏秋不拘。
男女不亲授受,礼之常也。诸妇不得刀镊工剃面。

《小学外篇》《嘉言》

司马温公曰:妇者,家之所由盛衰也。苟慕一时之富贵而娶之,彼挟其富贵,鲜有不轻其夫,而傲其舅姑,养成骄妒之性,异日为患,庸有极乎。借使因妇财以致富,依妇势以取贵。苟有丈夫之志气者,能无愧乎。安定胡先生曰:嫁女必须胜吾家者,胜吾家则女之,事人必钦必戒,娶妇必须不若吾家者,不若吾家则妇之。事舅姑,必执妇道。
或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如何。伊川先生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己失节也。又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柳开仲涂曰:皇考治家,孝且严。旦望弟妇等拜堂下,毕即上手低面,听我皇考,训诫曰:人家兄弟无不义者,尽因娶妇入门,异姓相聚,争长竞短,渐渍日闻,偏爱私藏,以致背戾,分门割户,患若贼雠,皆汝妇人所作。男子刚肠者,几人能不为妇人言所惑。吾见多矣。若等宁有是耶。退则惴惴不敢出一语。为不孝事开,辈祇此赖之,得全其家云。

袁采·世范》《睦亲》

凡人之妇,性行不相远,而有小姑者,独不为舅姑所喜。此固舅姑之偏爱,然为儿妇者,要当一意承顺,则尊长久而自悟。
人家不和,多因妇女以言激怒其夫,及同气。盖妇女所见,不广不远,不公不平,又其所谓舅姑、伯叔、妯娌,皆假合强为之称,非自然天属,故轻于割恩,易于修怨。非丈夫有远识,则为其役而不自觉,一家之中,乖变生矣。
妇女之易生言语者,又多出于婢妾之閒。斗婢妾愚贱,尤无见识。以言他人之短。失为忠于主母,若妇女有见识,能一切勿听,则虚佞之言不复敢进。
寡妇再嫁,或有孤女,年未及嫁,如内外亲姻有高义者,宁若与之议。亲使鞠养于舅姑之家,俟其长而成。亲若随母而归义父之家,则嫌疑之间,多不自明。妇人不豫外事者,盖谓夫与子既贤,外事自不必豫;若夫与子不肖,掩蔽妇人之耳目,何所不至。今人多有游荡赌博,至于鬻田园,甚至于鬻其所居,妻犹不觉。然则,夫之不贤而欲求豫外事,何益也。子之鬻产,必同其母。而伪书契字者,有之重息,以假贷而兼并之,人不惮于论讼,贷茶盐以转贸,而官司责其必偿,为母者,终不能制。然则,子之不贤而欲求豫外事,何益也。此乃妇人之大不幸,为之奈何。苟为夫,能念其妻之可怜;为子,能念其母之可怜。顿然悔悟,岂不甚善。
妇人有以其夫蠢懦,能自理家务,计算钱谷出入,人不能欺者。有夫不肖,而能与其子,同理家务,不致破荡家产者。有夫死子幼,而能教养其子,敦睦内外姻亲,料理家务,至于兴隆者。皆贤妇人也。而夫死子幼,居家营生,最为难事。托之宗族,宗族未必贤,托之亲戚,亲戚未必贤。贤者又不肯豫人家事,惟妇人自识书算,而所托之人,衣食自给。稍识公义,则庶几焉。不然,鲜不破家。
人言光景百年,七十者稀为之,倏忽易过,而命穷之。人晚景最不易过,大率五十岁前,过二十年如十年,五十岁后,过十年不啻二十年。而妇人之享高年者,尤为难过。大率妇人依人而立,其未嫁之前,有好祖不如有好父,有好父不如有好兄弟,有好兄弟不如有好侄。其既嫁之后,有好翁不如有好夫,有好夫不如有好子,有好子不如有好孙。故妇人多有少壮富贵,而暮年无聊者。盖由此也。凡其亲戚,所宜矜念。

《处己》

妇女衣饰惟务洁净,尤不可异众。且如十数人同处,而一人之衣饰独异众。所指目其行,坐能自安否。

《治家》

司马温公居家《杂仪》,令仆子非有警急修葺,不得入中门。妇女婢妾,无故不得出中门。只令铃下小童通传,内外治家之法,此过半矣。
尼姑、道婆、媒婆、牙婆,及妇人以买卖针黹为名者,皆不可令入人家。凡脱漏妇女、财物,及引诱妇女为不美之事,皆此曹也。

《明仁孝文皇后内训》《德性章第一》

贞静幽閒,端庄诚一,女子之德性也。孝敬仁明,慈和柔顺,德性备矣。夫德性原于所禀,而化成于习。匪由外至,实本于身。古之贞女理情性,治心术,崇道德。故能配君子,以成其教。是故,仁以居之,义以行之,智以烛之,信以守之,礼以体之。匪礼勿履,匪义勿由。动必由道,言必由信。匪言而言,则厉阶成焉。匪礼而动,则邪僻形焉。阈以限言,玉以节动,礼以制心,道以制欲。养其德性,所以饬身,可不慎欤。无损于性者,乃可以养德;无累于德者,乃可以成性。积过由小,害德为大。故大厦倾颓,基址勿固也;己身不饬,德性有亏也。美玉无瑕,可为至宝;贞女纯德,可配京室。检身制度,足为母仪;勤俭不妒,足法闺阃。若夫骄盈嫉忌,肆意适情,以病其德性,斯亦无所取矣。古语云:处身造宅,黼身建德。《诗》云: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修身章第二》

或曰:太任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傲言。若是者,修身之道乎。曰:然。古之道也,夫目视恶色,则中眩焉;耳听淫声,则内褫焉;口出傲言,则骄心侈焉。是皆身之害也。故妇人居必以正,所以防慝也;行必无陂,所以成德也。是故五䌽盛服,不足以为身华;贞顺率道,乃可以进妇德。不修其身,以爽厥德,斯为邪矣。谚有之曰:治秽养苗,无使莠骄。划荆剪棘,无使涂塞。是以修身,所以成其德也。夫身不修,则德不立,德不立,而能成化于家者,盖寡矣。而况于天下乎。是故妇人者,从人者也。夫妇之道,刚柔之义也。昔者明王之所以谨婚姻之始者,重似续之道也,家之隆替,国之废兴,于斯系焉。呜呼。闺门之内,修身之教,其勖慎之哉。

《慎言章第三》

妇教有四,言居其一。心应万事,匪言曷宣。言而中节,可以免悔;言不当理,祸必从之。谚曰:訚訚謇謇,匪石可转;訾訾,烈火燎原。又曰:口如扃,言有恒;口如注,言无据。甚矣言之不可不慎也。况妇人德性幽閒,言非所尚,多言多失,不如寡言。故《书》斥牝鸡之晨,《诗》有厉阶之刺,《礼》严出梱之戒。善于自持者,必于此而加慎焉。庶乎其可也。然则慎之有道乎。曰:有学南宫绦可也,夫缄口内修,重诺无尤,宁其心,定其志,和其气。守之以仁厚,持之以庄敬,质之以信义。一语一默,从容中道,以合乎坤静之体,则谗慝不作,而家道雍穆矣。故女不矜色,其行在德无盐,虽陋言用于齐,而国以安。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谨行章第四》

甚哉,妇人之行,不可以不谨也。自是者,其行专;自矜者,其行危;自欺者,其行骄以污。行专则,纲常废;行危,则疾戾兴;行骄以污,则人道绝。有一于此,鲜克终也。夫干霄之木,本之深也;凌云之台,基之厚也。妇有令誉,行之纯也。本深在乎。栽培基厚在乎。积累行,纯在乎自力,不为纯行,则戚疏离焉。长幼紊焉。贵贱淆焉。是故,欲成其大,当谨其微;纵于毫末,本大不伐。昧于冥冥,神鉴孔明。百行一亏,终累全德体。柔顺率贞洁,服三从之训,谨内外之别。勉之敬之,始终惟一。由是,可以修家政,可以和上下,可以睦亲戚,而动无不协矣。《易》曰:恒其德贞,妇人吉。此之谓也。

《勤励章第五》

怠惰恣肆,身之灾也;勤励不息,身之德也。是故,农勤于耕,士勤于学,女勤于工。农惰则五谷不穫,士惰则学问不成,女惰则机杼空乏。古者后妃亲蚕,躬以率下,庶士之妻,皆衣其夫。效绩有制,愆则有辟。夫治丝执麻,以供衣服。幂酒浆,具菹醢,以供祭祀。女之职也。不勤其事,以废其功,何以辞辟。夫早作晚休,可以无忧;缕绩不息,可以成匹。戒之哉。毋荒宁,荒宁者刿,身之廉刃也。虽不见其锋,阴为所戕矣。《诗》曰:妇无公事,休其蚕织,此怠惰之慝也。呜呼。贫贱不怠惰者,易;富贵不怠惰者,难。当勉其难,毋忽其易。

《节俭章第六》

戒奢者,必先于节俭。夫澹素养性,奢靡伐德,人率知之,而取舍不决焉。何也。志不能帅气,理不足御情。是以,覆败者多矣。《传》曰:俭者,圣人之宝也。又曰: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若夫一缕之帛,出女工之勤;一粒,之食,出农夫之劳。致之不易,而用之不节。暴殄天物无所顾惜。上率下承,靡然一轨。孰胜其弊哉。夫锦绣华丽,不如布帛之温也;奇馐美味,不如粝粢之饱也。且五色坏目,五味昏智饮。清茹淡,祛疾延龄。得失损益,判然悬绝矣。古之贤妃哲后,深戒守此。故絺绤无斁,见美于周诗;大练粗疏,垂光于汉史。敦廉俭之风,绝侈丽之质。天下从化,是以海内殷富,闾阎足给焉。盖上以导下,内以表外。故后必敦节,以率六宫;诸侯之夫人,以至士庶之妻,皆敦节俭,以率其家。然后民无冻馁,礼义可兴,风化可纪矣。或有问者曰:节俭有礼乎。曰:礼,与其奢也,宁俭。然有可约者焉,有可腆者焉。是故,处己不可不俭,事亲不可不丰。

《警戒章第七》

妇人之德,莫大于端己。端己之要,莫重于警戒。居富贵也,而恒惧乎骄盈;居贫贱也,而恒惧乎败失;居安宁也,而恒惧乎患难。奉卮在手,若将倾焉;择地而旋,若将陷焉。故一念之微,独处之际,不可不慎。谓无有见,能隐于天乎。谓无有知,不欺于心乎。故肃然警惕,恒存乎矩度;湛然纯一,不干于非僻。举动之际,如对舅姑;闺门之间,如临师保。不惰于冥冥,不骄于昭昭。行之以诚,持之以久。显隐不贰,由是德宜于家族,行通于神明,而百福咸臻矣。夫念虑有常,动必无过,思患豫防,所以免祸;一息不戒,灾害攸萃。累德终身,悔何追矣。是故,鉴古之失,吾则得焉。惕励未形,吾何尤焉。《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礼》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此之谓也。

《积善章第八》

吉凶灾祥,匪由天作;善恶之应,各以其类。善德攸积,天降阴骘。昔者成周之先,世累忠厚,继于文武,伐暴救民。又有圣母贤妃,善德内助,故上天阴骘,福庆攸长。我国家世积厚德,天命攸集;我太祖高皇帝,顺天应人,除残削暴,救民水火;孝慈高皇后,好生大德,助勤于内,故上天阴骘,奄有天下生民,用乂天之阴,骘不爽于德。昭著明鉴。夫享福禄之报者,由积善之庆。妇人内助于国家,岂可以不积善哉。古语云:积德成王,积怨成亡。荀子曰: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神明自格。自后妃至于士庶人之妻,其必勉于积善,以成内助之美。妇人善德,柔顺贞静,乐乎和平,无乖戾也;存乎宽洪,无忌嫉也;敦乎仁慈,无残害也;执礼秉义,无纵越也;祇率先训,无愆违也。不厉人以适己,不纵欲以戕物。积而不已,福禄萃焉。嘉祥被于夫子,馀庆流于后昆。可谓贤内助矣。《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书》曰:作善降之百祥。此之谓也。

《迁善章第九》

人非上智,其孰无过。过而能知,可以为明知;而能改,可以跂圣。小过不改,大恶形焉。小善能迁,大德成焉。夫妇人之过,无他,惰慢也,嫉妒也,邪僻也。惰慢则骄,孝敬衰焉。嫉妒则刻,菑害兴焉。邪僻则佚,节义颓焉。是数者,皆德之弊,而身之殃。或有一焉。必去之,如蟊螣,远之如蜂虿。蜂虿不远,则螫身;蟊螣不远,则伤稼。己过不改,则累德。若夫以恶小而为之,无恤则必败。以善小而忽之,不为则必覆。能行小善,大善攸基。戒于小恶,终无大戾。故谚有之曰:屋漏迁居,路纡改涂。《传》曰: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崇圣训章第十》

自古国家肇基,皆有内助之德,垂范后世。夏商之初,涂山、有莘,皆明教训之功成。周之兴文王,后妃克广、关雎之化。我太祖高皇帝受命而兴,孝慈高皇后内助之功。至隆至盛。盖以明圣之资,秉贞仁之德。博古今之务,艰难之初,则同勤开创;平治之际,则弘基风化。表壸范于六宫,著母仪于天下。验之往哲,莫之与京。譬之日月天下仰其高明;譬之沧海,江河趋其浩溥。然史传所载,什裁一二,而微言奥义。若南金焉,铢两可宝也。若谷粟焉,一日不可无也。贯彻上下,包括钜细。诚道德之至要,而福庆之大本也。后妃遵之,则可以配至尊,奉宗庙,化天下,衍庆源。诸侯大夫之夫人,与士庶人之妻遵之,则可以内佐君子,长保富贵,利安家室,而垂庆后人矣。《诗》曰:太姒嗣徽音,则百斯男敬之哉。敬之哉。

《景贤范章第十一》

诗书所载贤妃贞女,德懿行备,师表后世,皆可法也。夫女无姆教,则婉娩何从。不亲书史,则往行奚考。稽往行质,前言模而则之,则德行成焉。夫明镜可以鉴妍媸,权衡可以拟轻重,尺度可以测长短,往辙可以轨新迹。希圣者昌,踵弊者亡。是故,修恭俭,莫盛于皇英;求诚庄,莫隆于太任。孝敬莫纯于太姒,仪式刑之齐之,则圣下之则贤否。亦不失于从善。夫珠玉非宝,淑圣为宝。令德不亏,室家是宜。《讨》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其谓是与。

《事父母章第十二》

孝敬者,事亲之本也。养非难也,敬为难。以饮食供奉为孝,斯末矣。孔子曰:孝者,人道之至德。夫通于神明,感于四海。孝之至也。昔者,虞舜善事其亲,终身而慕;文王善事其亲,色忧满容。或曰:此圣人之孝,非妇人之所宜也。是不。然孝悌天性也,岂有间于男女乎。事亲者以圣人为至,若夫以声音笑貌为乐者,不善事其亲者也。诚孝爱敬,无所违者,斯善事其亲者也。县衾敛簟,节文之末;纫箴补缀,帅事之微。必也恪勤,朝夕无怠,逆于所命,祇敬尤严于杖履,旨甘必谨于馂馀,而况大于此者乎。是故,不辱其身,不违其亲,斯事亲之大者也。夫自幼而笄,既笄而有室家之望焉。推事父母之道于舅姑,无以复加损矣。故仁人之事亲也,不以既贵而移其孝,不以既富而改其心。故曰:事亲如事天。又曰:孝莫大于宁,亲可不敬乎。《诗》曰:害浣害否,归宁父母。此后妃之谓也。

《事君章第十三》

妇人之事君,比昵左右,难制而易惑,难抑而易骄。然
则,有道乎。曰:有忠诚以为本,礼义以为防。勤俭以率下,慈和以处众。诵诗读书,不忘规谏;寝兴夙夜,惟职爱君。居处有常,服食有节,言语有章。戒谨谗慝,中馈是专。外事不涉,教令不出。远离邪僻,威仪是力。毋擅宠而怙恩,毋干政而挠法。擅事则骄,怙恩则妒,干政则乖,挠法则乱。谚云:汨水淖泥,破家妒妻,不骄不妒,身之福也。《诗》曰: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夫受命守分,僭黩不生。《诗》曰:夙夜在公,实命不同。是故,姜后脱珥,载籍攸贤;班姬辞辇,古今称誉。我国家隆盛,孝慈高皇后事我太祖高皇帝,辅成鸿业,居富贵而不骄,职内道而益谨,兢兢业业,不忘夙夜。德盖前古,垂训万世,化行天下。《诗》曰:思齐太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此之谓也。纵观往古,国家兴废,未有不由于妇之贤否,事君者不可以不慎。《诗》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苟不能胥匡,以道则必自荒。厥德若网之无纲,众目难举,上无所毗,下无所法。则胥沦之渐矣。夫木瘁者,内蠹攻之;政荒者,内嬖蛊之。女宠之戒,甚于防敌。《诗》曰: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可不鉴哉。夫上下之分,尊卑之等也。夫妇之道,阴阳之义也。诸侯大夫士庶人之妻,能推是道,以事其君子,则家道鲜有不盛矣。

《事舅姑章第十四》

妇人既嫁,致孝于舅姑。舅姑者,亲同于父母,尊拟于天地。善事者,在致敬,致敬则严;在致爱,致爱则顺。专心竭诚,毋敢有怠。此孝之大节也。衣服饮食其次矣。故极甘旨之奉,而毫发有不尽焉,犹未尝养也。尽劳勚之力,而顷刻有不恭焉,犹未尝事也。舅姑所爱,妇亦爱之;舅姑所敬,妇亦敬之。乐其心,顺其志。有所行,不敢专;有所命,不敢缓。此孝事舅姑之要也。昔太任思媚,周业基隆;长孙尽孝,唐祚以固。甚哉,孝事舅姑之大也。夫不得于舅姑,不可以事君子。而况于动天地通神明,集嘉祯乎。故自后妃以下,至卿大夫及士庶人之妻,壹是皆以孝事舅姑为重。《诗》曰: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奉祭祀章第十五》

人道重夫昏礼者,以其承先祖,共祭祀而已。故父醮子,命之曰:往迎尔相,承我宗事。母送女,命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国君取夫人,辞曰: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分虽不同,求助一也。盖夫妇视祭,所以备外内之官也。若夫后妃奉神灵之统,为邦家之基,蠲洁烝尝,以佐其事。必本之以仁孝,将之以诚敬。躬蚕桑以为元紞,备仪物以共豆笾。夙夜在公,不以为劳。《诗》曰:君妇莫莫,为豆孔庶。夫相礼罔愆,威仪孔时。宗庙享之,子孙顺之。故曰:祭者,孝之本也。苟不尽道而忘孝敬神,斯弗享矣。神弗享而能保躬裕后者,未之有也。凡内助于君子者,其尚勖之。

《母仪章第十六》

孔子曰:女子者,顺男子之教,而长其理者也。是故,无专制之义。所以为教不出闺门,以训其子者也。教之者导之以德美,养之以廉逊,率之以勤俭,本之以慈爱,临之以严恪。以立其身,以成其德。慈爱不至于姑息,严恪不至于伤恩。伤恩则离,姑息则纵。而教不行矣。《诗》曰:载色载笑,匪怒伊教。夫教之有道矣。而在己者,亦不可不慎。是故,女德有常,不踰贞信;妇德有常,不踰孝敬。贞信孝敬,而人则之。《诗》曰: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

《睦亲章第十七》

仁者,无不爱也。亲疏内外,有本末焉。一家之亲,近之为兄弟,远之为宗族。则同乎一源矣。若夫娣姒,姑姊妹,亲之至近者矣。宜无所不用其情。夫木不荣于干,不能以达支;火不灼于中,不能以照外。是以,施仁必先睦亲,睦亲之务,必有内助,一源之出,本无异情。间以异姓,乃生乖别。《书》云:惇睦九族。《诗》云:宜其家人,主乎内者。体君子之心,重源本之义,敦頍弁之德,广行苇之风。仁恕宽厚,敷洽惠施,不忘小善,不记小过。录小善则大义明,略小过则谗慝息。谗慝息则亲爱全,亲爱全则恩义备矣。疏戚之际,蔼然和乐,由是推之,内和而外和,一家和而一国和,一国和而天下和矣。可不重哉。

《慈幼章第十八》

慈者,上之所以抚下也。上慈而不懈,则下顺而益亲。故乔木竦而枝不附焉。渊水清而鱼不藏焉。甘瓠藟于樛木,庶草繁于深泽。则子妇顺于慈仁,理也。若夫待之以不慈,而欲责之以孝,则下必不安,下不安,则心离,心离则忮忮,则不祥莫大焉。为人父母者,其慈乎。其慈乎然有姑息以为慈,溺爱以为德,是自蔽其下也。故慈者,非违理之谓也。必也,尽教训之道乎。然亦有不慈者,则下不可以不孝,必也勇于顺令,如伯奇者乎。

《逮下章第十九》

君子为宗庙之主,奉神灵之统。宜蕃衍嗣、续,传序无穷。故夫妇之道,世祀为大古之哲。后贤妃皆推德逮下,荐达贞淑,不独任己。是以茂衍来裔,长流庆泽。周之太姒,有逮下之德,故樛木形福履之咏,螽斯扬振振之美,终能昌大本枝,绵固宗社。三王之隆,莫此为盛。故妇人之行,贵于宽惠,恶于妒忌。月星并丽,岂掩于末光。松兰同亩,不嫌于并秀。自后妃以至士庶人之妻,诚能贞静宽和,明大孝之端,广至仁之意,不专一己之欲,不蔽众下之美,务广君子之泽,斯上安下顺,和气丞融,善庆源源,肇于此矣。

《待外戚章第二十》

知几者见于未明,禁微者谨于抑末。自昔之待外戚,鲜不由始纵而终难制也。虽曰:外戚之过,亦系乎后德之贤否耳。汉明德皇后,修饰内政,患外家以骄肆,取败未尝加以封爵。唐长孙皇后,虑外家以富贵招祸,请无属以枢柄。故能使之保全其馀。若吕霍杨氏之流,僭踰奢靡,气燄熏灼,无所顾忌,遂致倾覆。良由内政,偏陂养成,祸根非一日矣。《易》曰:驯致其道,至坚冰也。夫欲保全之者,择师傅以教之。隆之以恩,而不使之挠法;优之以禄,而不使之豫政。杜私谒之门,绝请求之路,谨奢侈之戒,长谦逊之风。则其患自弭矣。若夫恃恩姑息,非保全之道。恃恩则侈心生焉,姑息则祸机蓄焉。蓄祸召乱,其患无断。盈满招辱,守正获福。慎之哉。

《附女教篇》

坤道成女,厥性阴柔。幼而不学,长也多尤。所学伊何,先论女德。阃范既端,妇顺可则。方其成童,当立女师。出入与俱,夙夜必稽。勿离亲侧,勿出中门,勿窥穴隙,勿越墙垣。男女当远,嫌疑早避。不亲授受,不相游戏。食不共案,眠不共榻,衣不共架,栉不共匣。勿蓄悍仆,勿延优娼,勿近尼婆,勿结缁黄,勿为夜饮,勿为暗行。勿观淫戏,勿习讴吟。凡此数者,皆为德累。一有不谨,家法斯溃。及其稍长,当习女工。无作淫巧,无敢惰慵。或事蚕绩,或作衾裳,或治菹醢,或善酒浆。上供祭祀,下养父母。身不辞劳,口不言苦。惟女之言,贵乎谨默。勿为强辩,勿恃长舌,勿谈人短,勿誇己长,勿讦人非,勿称己良。诈不可逞,众不可欺。巧言乱德,利口贻讥。惟女之容,贵乎和婉。坐立恭庄,步履详缓。头容常直,目容常端。淑尔威仪,正尔衣冠。勿为巧饰,勿为侈靡。冶容诲淫,丽服祸己。四善既备,三从宜知。在家从父,古语有之,供奉食饮,补缀衣褶,夏扇蚊蝇,冬煖褥席。言则必从,呼则必应。晨昏侍侧,出入禀命。有过劝解,有疾扶持,有劳必代,有难必驰。张俭之女,幼事双亲。昼夜省视,宛如成人。若吕良子,痛父不起,焚香祝天,父疾乃已。河东女胜,哀母之终,不入水浆,不绝啼声。窦氏二女,执节而亡,一身投崖,万古流芳。有彼不良,凶狠暴戾。傲其尊长,凌其奴婢。高声笑谑,任意奔趋。习巧言语,择美饮食。不务女工,不修女德。有一于斯,女中之贼。为父母者,宜戒之亟。无使长恶,贻家之戚。长而适人,克遵古礼。父母有命,无违夫子。合卺而饮,誓与终身。必敬必戒,永坚此心。翼日之辰,乃拜舅姑。必恭必谨,无敢怠忽。三日夙兴,乃谒宗庙。必诚必信,冀守先祧。每事舅姑,鸡鸣而起,整其面发,固其衣履。适舅姑所,亲执箕帚,蠲除堂室,拂拭几斗,釜甑必洁,器用必净,饮食必精,供奉必敬。悦其心志,乐其耳目,候其寒暖,省其安不。命不敢违,怒不敢怨,言不敢訾,物不敢玩。或赴其难,或侍其疾。丧事尽哀,祀事竭力。汉陈孝妇,奉养其姑,夫戍不还,孝心弥笃。元有张氏,舆载其舅,害及乃身,名垂于后。唐氏乳姑,姑为康宁,闻氏舐目,目为复明。似彼不良,悖逆天理。蔑视乃姑,对翁乳子。或恃其财,或骄其贵。伦理罔知,国法奚畏。明有人责,幽有鬼诛。恶报昭然,嗟尔之愚。及相夫子,婉娩听从。既嫁从夫,传有明徵。朝侍巾栉,暮司枕被。昼营家务,夜思防卫。有食必待,有怒必劝,有命必记,有过必谏。劝夫远色,助夫延宾。戒其安逸,禁其贪淫。克勤克俭,惟宽惟明。尽此四者,室家以宁。何以曰勤。助此中馈,日不遑食,夜不暇寐,何以曰俭。量人为出,禁止华丽,撙节饮食。其宽维何。器量洪廓,不责小过,不念旧恶。其明维何。贵有远虑,勿敛群怨,勿贪小利,勿生猜疑,勿为争竞,勿私财蓄,勿责报应,勿傲伯叔,勿凌妯娌。善事宗亲,和睦州里。奉祀必丰,自奉必约,责人必恕,自责必苛。父母归宁,岁不再适。兄弟来谒,见不踰阈。有故而出,必掩其面。有变而逃,宁死不乱。姜后脱簪,待罪劝勤。少君屏装,短衣从贫。乐羊子妻,断织勉学。李仲义妻,愿烹求活。若彼不良,妇道罔闻。晏安奢侈,刻薄愚昏。淫荡无耻,强悍无忌。助夫为恶,家业乃坠。良人有子,教以义方。宁为严峻,无使骄狂。或训以礼,或授以书。劝交贤友,敦礼严师。优给食饮,时供水薪。生理既足,学业自勤。孟母迁居,柳母和丸。教子向学,俱成大贤。嗟彼不良,务为姑息。溺爱不明,子多忤逆。良人乏嗣,置妾与处。勿怀妒嫉,勿为间沮。忌美者奸,专宠者强,肆谗者佞,祝压者亡。太姒仁明,群妃进御;赵姬谦让,外妻获续。恨彼不良,狼狠蛇毒。视妾如雠,遑恤其夫。潜取异姓,乱尔宗系。为人夫者,所宜深忌。良人云亡,妇失其天。夫死从子,昔有格言。身不可更,心不可转。忠谏即听,谗言即远。慎勿夜哭,慎勿修容,慎勿延客,慎勿礼僧。不幸无子,亦完乃节。坚如铁石,劲如松柏。或依其姑,或从其女,或贫而生,或缢而死。泰山可颓,此心不易;白刃可蹈,此志不屈。卫有共姜,以死自誓;晋有荀采,以带自缢。柳氏投井,王氏啮指。身殒一时,名传万纪。羞彼不良,二三其心。夫骨未寒,乃适他人。夫若驿舍,妻同寄游。纲常扫地,风俗曰偷。余为此训,作女之程。善者可劝,恶者可惩。凡尔女子,所当深体。朝诵数句,夕书一纸。大义既通,允矣其良。追古贤淑,此为梯航。

《王节妇女范捷录》《统论篇》

乾象乎阳,坤象乎阴,日月普两仪之照;男正乎外,女正乎内。夫妇造万化之端。五常之德著,而大本以敦;三纲之义明,而人伦以正。故修身者,齐家之要也。而立教者,明伦之本也。正家之道,礼谨于男女;养蒙之节,教始于饮食。幼而不教,长而失礼。在男犹可以尊师取友,以成其德;在女又何从择善,诚身以格其非耶。是以教女之道,犹甚于男;而正内之仪,宜先乎外也。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师,可端模范。能师古人,又何患德之不修,而家之不正哉。

《后德篇》

凤仪龙马,圣帝之祥;麟趾关雎,后妃之德。是故,帝喾三妃,生稷契、唐尧之圣;文王百子,绍姜任太姒之徽;沩汭二女,绍际唐虞之盛;涂莘双后,肇开夏商之祥。宣王晚朝,姜后有待罪之谏;楚昭晏驾,越姬践心许之言。明和嗣汉史,称马邓之贤;高文兴唐内,有窦孙之助。暨夫宋室之宣仁,可谓女中之尧舜,乌林尽节于世宗,弘吉加恩于宋后。高帝创洪基于草莽,实藉孝慈文皇肃内治于宫闱。爰资仁孝,稽古兴王之君,必有贤明之后,不亦信哉。

《母仪篇》

父天母地,天施地生,骨气像父,性气像母。上古贤明之女,有娠胎教之方必慎。故母仪先于父训,慈教严于义方。是以,孟母买肉以示信,陶母封鲊以教廉。和熊知苦,柳氏以兴;画荻为书,欧阳以显。子发为将,自奉厚而御下;薄母拒户,而责其无恩。王孙从君主,失亡而己独归;母倚闾而言其不义,不疑尹京宽刑,活众贤哉。慈母之仁,田稷为相,反金待罪,卓矣。孀亲之训,景让失士心,母挞之而部下安;延年多杀戮,母恶之,而终不免柴。继母舍己子而代前儿,程禄妻甘己罪而免孤女。程母之教,恕于仆妾而严于诸子;尹母之训,乐于菽水,而忘于禄养。是皆秉坤仪之淑训,著母德之徽音者也。

《孝行篇》

男女虽异,劬劳则均;子媳虽殊,孝敬则一。夫孝者,百行之源,而尤为女德之首也。是故,杨香扼虎,知有父而不知有身;缇萦赎亲,则生男而不如生女。张妇蒙冤,三年不雨;姜妻至孝,双鲤涌泉。唐氏乳姑,而毓山南之贵裔;卢氏冒刃,而全垂白之孀慈。刘氏齧姑之蛆,刺臂斩指,和血以丸药;闻氏舐姑之目,断发矢志,负土以成坟。陈氏方于归,而夫卒于戍,力养其姑五十年;张氏当雷击,而恐惊其姑,更延厥寿三十载。赵氏手戮雠于都亭,以报父;娟女躬操舟于晋水,以活亲。曹娥抱父尸于旴江,木兰代父征于绝塞。张女割肝以苏祖母之命,陈氏断首两全夫父之生。是皆感天地,动神明,著孝烈于一时,播芳名于千载者也。可不勉欤。

《贞烈篇》

忠臣不事两国,烈女不更二夫。故一与之醮,终身不移。男可重婚,女无再适。是故,艰难苦节,谓之贞;慷慨捐生,谓之烈。令女截耳劓鼻,以持身;凝妻牵臂劈掌,以明志。共姜髧髦之诗,之死靡他;史氏刺面之文,中心不改。皇甫夫人直斥逆臣,膏鈇钺而骂不绝口;窦家二女,不从乱贼,投危崖而愤不顾身。董氏封发以待夫归,二十年不施膏沐;妙慧题诗以明己节,三千里复见生。逢桓夫人义不同庖,而吟匪石之诗;平夫人持兵闭巷,而却阖闾之犯。夫之不幸,妾之不幸。宋女之言哀,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赵王之意止,梁节妇之却魏王,断鼻存孤;余郑氏之责唐帅,严词保节。代夫人深怨其弟,千秋表磨笄之山;杞梁妻远访其夫,万里哭筑城之骨。唐贵梅自缢于树,以全贞,不彰其姑之恶;潘妙圆从夫于火,以殉节,而活其舅之生。谭贞妇庙中流血,雨渍犹存;王烈女崖上题诗,石刊尚在。崔氏甘乱箭,以全节;刘氏代鼎烹,而活夫。是皆贞心贯乎日月,烈志塞乎两仪,正气凛于丈夫,节操播乎青史者也。可不勉欤。

《忠义篇》

君亲虽曰不同,忠孝本无二致。古云:率土,莫非王臣。
岂谓闺中,遂无忠义。咏小戎之驷,勉良人以君国同雠;伐汝濆之枚,慰君子以父母孔迩。美范滂之母,千秋尚有同心;封卞壸之坟,九泉犹有喜色。江油降魏,妻不与夫同生。盖国沦戎,妇耻其夫不死。陵母对使而伏剑,经母含笑以同刑。池州被围,赵昴发,节义成双;金川失守,黄侍中妻女同尽。朱夫人守襄阳,而筑城以却秦寇。梁夫人登金山,而击鼓以破金兵。虞夫人勉子孙,力勤王事。谢夫人甘俘虏,以救民生。齐桓尸虫出户,晏娥踰垣以殉君。宇文白刃犯宫,贵儿捐生以骂贼。鲁义保以子代先公之子,魏节乳以身蔽幼主之身。孙姬,婢也。匍伏湖滨,以保忠臣。血荫毛惜妓也,身甘刀斧,耻为叛帅。讴歌刘母,非不爱子,知军令之不可干。章母非不保家,愿阖城之俱获免。是皆女烈之铮铮,坤维之表表。其忠肝义胆,足以风百世,而振纲常者也。

《慈爱篇》

任恤睦姻,根于孝友;慈惠和让,本于宽仁。是故,螽斯缉羽,颂太姒之仁;银鹿绕床,纪恭穆之德。士安好学,成于叔母之慈;伯道无儿,终获子绥之报。义姑弃子留侄,而却齐兵;览妻与姒均役,以感朱母。赵姬不以公女之贵,而废嫡庶之仪;卫宗不以君母之尊,而失夫人之礼。庄姜戴妫,淑惠见于国风;京陵东海,雍睦著乎世范。是皆秉仁慈之懿,敦博爱之风,和气萃于家庭,德教化于邦国者也。不亦可法欤。

《秉礼篇》

德、貌、言、工,妇之四行。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言礼之不可失也。是故,文伯之母不踰门而见康子,齐华夫人不易驷而从孝公。孟子欲出妻,母责以非礼;申人欲娶妇,女耻其无仪。顷公吊杞梁之妻,必造庐以成礼;漂女哀子胥之馁,宁投溪而灭踵。羊子怀金,妻孥讥其不义;齐人乞墦,妾妇泣其无良。宋伯姬保傅,不具不下堂,宁焚烈焰;楚贞姜符节,不来不应召,甘没狂澜。是皆动必合义,居必中度。勉夫子以匡其失,守己身以善其道。秉礼而行,至死不变者,洵可法也。

《智慧篇》

治安大道,固在丈夫,有智妇人,胜于男子。远大之谋,豫思而可料;仓卒之变,泛应而不穷。求之闺阃之中,是亦笄帏之杰。是故,齐姜醉晋文而命驾,卒成霸业;有缗娠少康而出窦,遂致中兴。颜女识圣人之后,必显;喻父择婿而祷,尼丘。陈母知先世之德甚微,令子因人以取侯爵。剪发留宾,知吾儿之志大,隔屏窥客,识子友之不凡。杨敞妻促夫出,而定策以立一代之君;周顗母因客至而当庖,能具百人之食晏。御扬扬妻耻之,而令夫致贵;宁歌浩浩姬识之,而喻相尊。贤徒读父书,知赵括之不可将;独闻妾恸,识文伯之不好贤。樊女笑楚相之蔽贤,终举贤而安万乘;漂母哀王孙而进食,后封王以报千金。乐羊子能听妻谏以成名,宁宸濠不用妇言而亡国。陶答子妻畏夫之富盛,而避祸,乃保幼以养姑;周才美妇惧翁之横肆,而辞荣,独全身以免子漆。室处女不绩其麻,而忧鲁国;巴家寡妇能捐己产,而保乡民。凡此皆女子之嘉猷,妇人之明识,诚可谓知人免难,保家国而助夫子者欤。

《勤俭篇》

勤者,女之职俭者,富之基。勤而不俭,枉劳其身;俭而不勤,甘受其苦。俭以益勤之有馀,勤以补俭之不足。若夫贵而能勤,则身劳而教以成,富而能俭,则守约而家日兴。是以,明德以太后之尊,犹披大练;穆姜以上卿之母,尚事纫麻。《葛覃》《卷耳》咏后妃之贤劳,《采蘩》《采蘋》,述夫人之恭俭。《七月》之章,半言女职;《五噫》之咏,实赖妻贤。仲子辞三公之贵,己织屦而妻辟纑;少君却万贯之妆,共挽车而自出汲。是皆身执勤劳,躬行节俭,扬芳誉于诗书,播令名于史册者也。旃其勖诸。

《才德篇》

男子有德便是才,斯言犹可。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语殊非。盖不知才德之经,与邪。正之辨也。夫德以达才,才以成德。故女子之有德者,固不必有才。而有才者,必贵乎有德。德本而才末,固理之宜然。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故经济之才,妇言犹可用,而邪僻之艺,男子亦非宜。《礼》曰: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役心志。君子之教子也,独不可以训女乎。古者后妃夫人以逮庶妾匹妇,莫不知诗,岂皆无德者欤。末世妒妇,淫女,及乎悍妻,泼媪,大悖于礼,岂尽有才者耶。曷观齐妃,有鸡鸣之诗;郑女,有堆弋之警。缇萦上章,以救父,肉刑用除;徐惠谏疏,以匡君,穷兵遂止。宣文之授周礼,六官之钜典以明。大家之续《汉书》,一代之鸿章。以备《孝经》,著于陈妻,《论语》成于宋氏,《女诫》作于曹昭,《内训》出于仁孝。敬姜纺绩而教子,言标左史之章;苏蕙织字以致夫,诗制回文之锦。柳下惠之妻,能谥其夫;汉伏氏之女,传经于帝。信宫闺之懿,范诚女学之芳规也。由是观之,则女子之知书识字,达礼通经,名誉著乎当时,才美扬乎后世。亶其然哉。若夫淫佚之书,不入于门;邪僻之言,不闻于耳。在父兄者,能思患而豫防之,则养正以毓其才,师古以成其德。始为尽善,而兼美矣。

《昏前翼》《女子礼》

世俗养女,第骄之耳。使女终于女,即骄也。无道得逞,无长幼尊卑胥让。焉一为妇,而人人下之矣。姑舅也,夫也,娣姒也,夫之兄弟姊妹也,同室之尊若长也,亦让之乎。假令胥让,若母家也。妇乎。非妇乎。若积渐不平,厉以辞色,拂其气习,非死即病。是骄之,乃所以杀之也。夫女修之家习,为妇也,妇道习则夫家女之矣。所获不既多乎。作女子礼。

《口腹》

女子最戒尚口腹,作饮食之人,在家常令淡素,虽肉食有馀,无令餍足肉。食谓之下饭,但令饭能下咽足矣。至于饮酒丧,敬慎之心,长放肆之胆,尤宜节戒。

《从命》

女子德性婉娩温柔,事无大小,禀命而行。不宜刚强,执拗,惟父母之言是听。若任意抗违,是为大恶,虽小,不可放过。

《节俭》

女德尚俭,盖丈夫经营家计,女子不能生财,能知撙节,少使俭用,爱惜薪水。念及米盐,不暴殄天物。是谓俭德,若吝啬刻薄,亦非所宜。

《职业》

帝王生女,尚弄之瓦,则纺织女功第一要务也。八岁学作小履,十岁以上,即令纺绵,饲蚕缫丝。十二以上,习茶饭酒浆酱醋。十四以上,学衣裳织布,染蘸。凡门内之事,无所不精。至于描鸾刺凤,挑花绣枕,虽终身不会,不害其为女子。近世养女,家家挑绣,甚者,岁觅数妇,日夜为之,恶陋之俗,最宜禁革。

《卑逊》

近日鄙俗,母女并坐,或让女于左,曰客。出嫁与弟妇同席,弟妇叩头告坐,公然受之。遂致尊卑无伦,长幼失序。不知女子在家,子道也,一切礼节,与诸子同,岂可横逞,陷之不义乎。余家女子出嫁,归宁父母,终身无上坐,与母同席,则侧之,但告坐,不叩头耳。

《衣服》

女子在家,但与布衣鲜明者,止是䌷缣。不与纱罗缎绢。其衣朝夕架阁,务令整齐,或有垢腻点污者,宜戒之。

《佩饰》

富贵之家,金珠固所不废,然不必满头遍体。至于德佩事佩,近日止图观美,不必有用好礼。君子宜考定之,荆钗布裙,儒妆淡扫者,自是贫贱之常,若竭力营办,君子耻之。

《雅素》

女子有雅素之风,耻奢华之尚。可谓贤矣。如孟光桓少君固难,但不骄矜,不靡丽,老成朴实,见者自知为有德之女矣。

《书史》

女子固不宜弄文墨,但古之贤女,未尝不读书,如《孝经》《论语》《女诫》《女训》之类,何可不读妇女邪。正不专于此,如魏李、孙朱固为可戒,若班婕妤、徐贤妃,何害于文墨乎。诗词歌咏,断乎不可。

《女容》

窈窕淑女,朱子解云:幽闲贞静最好,女子家只是精神,不露意态。深沉第一美德。若轻浅浮薄,逞聪明学轻佻,最为可恨。至于姻族相与,却要亲洽。诗称乐只任只终,温且惠,女子不可不知。

《勤励》

女子先策懒惰,懒惰最易惯身。每见人家女子昼寝,母常令人挥扇驱蝇,戒无惊动,以积惰之身,遇勤苦之家。废时失事,何以事舅姑,佐鸡鸣之夫子乎。且懒人易病,勤者寡疾。爱女者,但不至鸡初鸣盥栉,斯可矣。

《性情》

女子先要慈悲宽大,此是积阴德,福子孙之人,难事之女。性如烈火,惨刻暴戾,小女奴身,无完肤,鞭笞常加,饥寒不恤。有不得其死者,天理心亡,恶怒横逞,不但寿命不长,将必子孙乏绝。故择妇先善良之家,如此性行,切无与昏。

《昏后翼》《妇人礼》

妇道所系之重也,六礼以聘之,三周以御之,三月以逸之。其重之也如此。非以贵新也,先祖之续绝,舅姑之忧乐,家道之兴亡,邦国之毁誉,门户之荣辱,夫子之死生,于斯人焉系之。妇人者,伏于人者也。离家之少女,入门之孤雏。如金入炉锤,惟夫镕铸,虽有顽悍之恶,而刑于所化。家教所束,孰敢自肆。妇之无良,夫道之苟也。始嫁来时,承奉以艳之,亵狎以悦之,柔溺以逞之,卑屈以骄之。恣其所欲以徇之。虽有怒目,不敢忤视也;虽有恶声,不敢骤加也。积渐所浸,劫于受斧。夫权潜移,妇人为政。虽舅姑不敢谁何他可知矣。《易》曰: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谚曰:教妇初来此妇女终身善败之始也。嘻嘻已纵其始矣。欲闲有家而志已变,终身之悔,不可食已。吾不罪他人,而罪其夫,作妇人礼。

《拜跪》

夫妇交拜,敌体之义也。余家节序生辰,兄姊受弟再拜,夫亦受妻再拜。有过则长跪而逊谢之。待免而起。虽觉过严,亦抑阴之道也。

《居室》

室中夫妇不并坐,画无亵言。匡衡有云:情欲之感,不介于容仪;宴昵之私,不形于动静。可为夫妇居室之法。

《无遂》

内政禀于姑嫜,姑嫜亡,禀于夫子。苟无害于义,亦当曲体。若不告而明行,是谓专权。私行,是谓欺罔。虽理所当,行亦不纵恣,当惩其再。

《内谮》

妇人视夫之兄弟如路人,视妯娌如寇雠,鲜有和睦而亲爱者。背面告夫之言,但涉是非,兄弟谤说,妯娌或忿怒以激之,或涕泣而诉之。夫当以理,反覆教之,忍让。如有造言妄语,为第一大恶,痛加惩创。若深信莫觉,积渐日久,遽逞一朝之忿。是谓昏愚之夫,姑舅审实妇出,夫亦重加戒饬。

《母家》

妇家父母最听女子肤受之言,辄生嫌怨。怼其舅姑。不知女子之言,果实亦当教之妇道。况易听以长其长舌,非爱之也。余女远嫁,其姑难事,女归宁辄以为苦。余曰:惟遇难事之姑,方显子妇之孝。若姑慈妇顺,何难之有。弗听嗣后,不敢复言。其姑闻之,悔曰:父母晓理,我奈何为其笑。从此遂睦。

《忍性》

妇人之礼,虽不悦于夫子,不敢徵色发声,废食使气。嫂姊亦然。降心以逊,谢之彼自愧悔。至于待下,亦不可过。刻辄加凌虐,常是宽平;低声下气,才是贤人。

《体妇》

妇人不妒忌,自是盛德。亦宜曲体其情。夫有妾婢,妇止从一。待其嫉妒,以损名节,亦夫子之过也。既以嗣续为重,便当和其室家,待之以礼,处之有情。夫道尽矣。乃一无所容,甚至房闼多死者,则出之。夫无悔心,妇无怨口矣。

《重夫》

妇人所天,止有一夫。其饥寒疾痛,起居衣食,离别患难,自宜关心。若于夫子无情,薄恶相报,则路人矣。古人思夫,未尝不以为贤,而世俗皆以为耻,可叹。

《和家》

夫家弟妹、妯娌、舅姑、女奴,固能闪烁诬陷。新妇要当处之有道,不过慢,不疏嫌,不忿疾。谦厚和平,一团和气。各得其欢心,则百衅不作。至于随嫁女仆,常加戒饬,勿生事端。其所学语言,虚多实少。切勿听信,倘相争,竞只责己仆。又勿过激嫌于赌气,此一家祸福生死所关。长幼尊卑,皆当如此。各无偏听,戒其多言,愚者每导之,言是自求祸也。

《远别》

古礼远别,止是授受不亲。而舅妇不远别。末代儿妇,非节序生。辰不见翁。家庭之间,避翁犹可。至于妇行翁前,只可趋过。甚者,前导妇人,令翁回避,则妄矣。弟妇夫兄,相避不妨,而叔嫂妻弟,妇小姨姐,夫不惟不远别,且相谑骂。是谓恶俗,宜相与禁之。

《内慎》

夜行以烛,昼行拥面,乘车下帘,升下车避。男子童仆,十二以上,不入中门。此内外之大闲也。至于妇人,夜宴及男仆侍从,尤非所宜。

《姑教》

女子无入门,便熟为妇之理。故舅姑夫子必耐心教导,假之岁月,始可绳其违犯;不然,彼此怨恶,终相龃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