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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二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人事典

 第七十二卷目录

 贫贱部纪事
 贫贱部杂录
 贫贱部外编

人事典第七十二卷

贫贱部纪事

《史记·殷本纪》:武丁夜梦得圣人,名曰说。以梦所见视群臣百吏,皆非也。于是乃使百工营求之野,得说于傅险中。是时说为胥靡,筑于傅险。
《管晏列传》:管仲夷吾者。少时常与鲍叔牙游。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进管仲于齐,齐桓公以霸。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淮南子·道应训》:宁戚欲于齐桓公,困穷无以自达,于是为商旅,将任车,以商于齐,暮宿于郭门之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任车,爝火甚盛,从者甚众,宁戚饭牛车下,望见桓公而悲。击牛角而疾商歌。桓公闻之,抚其仆之手曰:异哉。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史记·秦本纪》:晋灭虞虞、百里徯,以为秦穆公,夫人媵于秦。
《滑稽传》:优孟者,长八尺,多辩。楚相孙叔敖知其贤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属其子曰:我死,汝必贫困。若往见优孟,言我孙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时,属我贫困往见优孟。优孟曰:若无远有所之。即为孙叔敖衣冠,抵掌谈语。岁馀,像孙叔敖,楚王及左右不能别也。楚王置酒,优孟前为寿。庄王大惊,以为孙叔敖复生也,欲以为相。优孟曰:请归与妇计之,三日而为相。庄王许之。三日后,优孟复来。王曰:妇言谓何。孟曰:妇言慎无为,楚相不足为也。如孙叔敖之为楚相,尽忠为廉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无立锥之地,贫困负薪以自饮食。必如孙叔敖,不如自杀。于是庄王谢优孟,乃召孙叔敖子,封之寝丘。
《贫士传》:披裘公者,吴人也,延陵季子。出游,见路有遗金。公,当夏五月,披羊裘负薪而过之。季子呼公取焉,公投镰于地,瞑目拂手而言曰:子何居之高而视之下,䫉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五月披裘而负薪,岂取遗金者哉。季子知其为贤者,请问姓字。公曰:吾子皮相之士,何足语姓字也。遂去,季子立而望之,不见乃止。
《晋语》:叔向见韩宣子,宣子忧贫,叔向贺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无其实,无以从二三子,吾是以忧,子贺我何故。对曰:昔栾武子无一卒之田,其官不备其宗器,宣其德行,顺其宪,则使越于诸侯,诸侯亲之,戎、狄怀之,以正晋国,行刑不疚,以免于难。及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蓻,略则行志,假贷居贿,宜及于难,而赖武之德,以没其身。及怀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德,可以免于难,而离桓之罪,以亡于楚。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宠大矣,一朝而灭,莫之哀也,唯无德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不暇,何贺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将亡,赖子存之,非起也敢专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赐。
《晏子·杂上篇》:晏子之晋至中牟,睹弊冠反裘,负刍息于涂侧者,以为君子也。使人问焉,曰:子何为者也。对曰:我越石父者也。晏子曰:何为至此。曰:吾为人臣仆于中牟,见使将归。晏子曰:何为之仆。对曰:不免冻饿之切吾身是以为仆也。晏子曰:为仆几何。对曰:三年矣。晏子曰:可得赎乎。对曰:可。遂解左骖以赠之,因载而与之俱归。
齐有北郭骚者,结果罔捆,蒲苇织履,以养其母。犹不足踵门,见晏子,曰:窃,说先生之义,愿乞,所以养母者。晏子使人分仓粟府金而遗之,辞金受粟。
《杂下篇》:晏子相齐三年,政平民说。梁丘据见晏子中食而肉不足,以告景公。旦日,割地将封晏子。晏子辞不受,曰:富而不骄者,未尝闻之;贫而不恨者,婴是也。所以贫而不恨者,以善为师也。今封,易婴之师。师已轻,封已重矣。请辞。晏子方食,景公使使者至,分食食之。使者不饱,晏子亦不饱,使者反言之公。公曰:嘻,晏子之家若是其贫也,寡人不知,是寡人之过也。使吏致千金与市租请以奉宾客,晏子辞。三致之,终再拜而辞,曰:婴之家不贫,以君之赐,泽覆三族,延及交游,以振百姓,君之赐也,厚矣。婴之家不贫也。
《礼记·檀弓》: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予之席。《庄子·让王篇》: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坐而弦。子贡乘大马,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巷,往见原宪。原宪革冠縰履,杖藜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原宪应之曰:宪闻之,无财谓之贫,学而不能行谓之病。今宪,贫也,非病也。子贡逡巡而有愧色。原宪笑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学以为人,教以为己,仁义之慝,舆马之饰,宪不忍为也。
曾子居卫,缊袍无表,颜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日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纳屦而踵决。曳縰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
《高士传》:颜回者,字渊,鲁人也。孔子弟子,贫而乐道,退居陋巷,曲肱而寝。孔子曰:回来,家贫居卑,胡不仕乎。回对曰:不愿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饘粥;郭内之圃十亩,足以为丝麻;鼓宫商之音,足以自娱;习所闻于夫子,足以自乐,回何仕焉。孔子愀然变容曰:善哉,回之意也。
《荀子·大略篇》:子夏贫,衣若悬鹑。人曰:子何不仕。曰:诸侯之骄我者,吾不为臣;大夫之骄我者,吾不复见。《贫士传》:春秋三子者,楚之交子、鲁之周子、齐之狂子也。三子生,当衰世之季。目觏王纲之斁,思欲绝景云。《表濯志》:溟泽,乃相与。居泰山之阳处,环堵之室,荜户不扉,盖茨不剪,而高歌不辍,君子谓可方之倪阙云。荣启期者,周时人也。值衰世,隐居穷处,遗物求己。时披裘带索,行吟于路,曰:吾著,裘者何求。带索者何索。尝鼓琴而歌。孔子过之,问曰:先生何乐。曰:吾乐有三,天生万物,惟人为贵。而吾得为人以男为贵,而吾得为男或皆不免于襁褓,而吾行年九十矣,是三乐也。夫贫者士之,常也;死者命之,终也。居常待,终当。何忧乎。孔子聆其语为之三日,悲焉。
老莱子者,楚人也。当世乱,逃耕蒙山之阳。墙以莞葭,室以蓬蒿,床以枝木,席以蓍艾,水饮菽食,垦山播种萧然世表也。楚王驾先其门,当莱子织畚,而言曰:守国之政,孤愿烦先生。莱子许之,其妻曰:妾闻酒肉我者,可鞭箠我;官禄我者,可鈇钺我,妾讵能为人所制哉。遂投其畚而去。莱子亦随至于江南,而止,曰:鸟兽之毛可绩而衣,其遗粒足食也。仲尼尝蹙然,改容于斯言。
黔娄先生者,鲁人也。修身清节,不求进于诸侯。鲁公以钟粟辟为相,齐王以黄金聘为卿,俱辞不就。著书四篇,抱洁而死。曾子与门人往吊之。上堂,见先生之尸在牖下,枕堑、席槁、缊袍不表,覆以布被,手足不尽敛,覆头则足见,覆足则头见。曾子曰:斜引其被,则敛矣。妻曰:斜而有馀,不如正而不足也。先生以不斜之故至于此,生而不斜,死而斜之,非先生意也。曾子不能应,遂哭之,曰:嗟乎。先生之终也,何以为谥。妻曰:以康乎。曾子曰:先生在时,食不充口,衣不盖形,死则手足不敛,旁无酒肉,何乐于此而谥为康邪。妻曰:否否先生之生也,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于贫贱,不欣欣于富贵。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其斯可谥为康也已。曾子喟然叹曰:惟斯人也,而有斯妇。鲍焦者,不知何许人也。衣弊,肤见挈畚持蔬。遇子贡于道,子贡曰:吾子何以至于此也。焦曰:天下之遗德教者,众矣。吾何以不至于此也。吾闻之,世不己,知而行之,瘁行也;上不己,用而干之,毁廉也。瘁行毁廉,然且弗舍惑于利者也。子贡曰:吾闻之,非其世者不生其利,污其君者不履其土,非其世而持其蔬。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谁有之哉。焦曰:呜呼。吾闻贤者重进而轻退,廉者易愧而轻死,于是弃其蔬,而立槁于洛水之上。
《礼记·檀弓》:齐大饥,黔敖为食于道,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列子·说符篇》: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郑子阳者曰:列禦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子。列子出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皆使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不命也哉。子列子笑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难而杀子阳。
齐有贫者,常乞于城市。城市患其亟也,众莫之与。遂适田氏之厩,从马医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戏之曰:从马医而食,不以辱乎。乞儿曰:天下之辱莫过于乞。乞犹不辱,岂辱马医哉。
《庄子·大宗师篇》:子舆与子桑友。而淋雨十日,子舆曰:子桑殆病矣。裹饭而往食之。至子桑之门,则若歌若哭,鼓琴曰:父邪。母邪。天乎。人乎。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子舆入,曰:子之歌诗,何故若是。曰: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父母岂欲吾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
《山木篇》:庄子衣大布而补之,正系履而过魏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惫耶。庄子曰:贫也,非惫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惫也;衣弊履穿,贫也,非惫也,此所谓非遭时也。王独不见夫腾猿乎。其得楠梓豫章也,揽蔓其枝而王长其间,虽羿、逄蒙不能睥睨也。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间也,危行侧视,振动悼慄,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处势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今处昏上乱相之间,而欲无惫,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见剖心徵也。《外物篇》: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监河侯。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邪。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升斗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吾得升斗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
《列御寇篇》:河上有家贫恃纬萧而食者,其子没于渊,得千金之珠。其父谓其子曰:取石来锻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骊龙而寤,子尚奚微之有哉。
《贫士传》:陈仲,字子终,齐人也。其兄戴,为齐卿,食禄万钟,仲以为不义。尝杀馈鹅与食,出而哇之。将妻子适楚,居于陵,自谓于陵。仲子,穷不苟求食,不非义。遭岁饥,乏粮三日,乃匍匐而取井上李,食之,三咽而能视听。身织屦妻辟纑,以易衣食。楚王遣使持金欲聘为相,其妻曰:乱世多害,恐先生不保也。遂相与逃去,为人灌园。
《史记·魏世家》:文侯子击逢文侯之师田子方于朝歌,引车避,下谒。田子方不为礼。子击因问曰:富贵者骄人乎。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夫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贫贱者,行不合,言不用,则去之楚、越,若脱躧然,奈何其同之哉。子击不怿而去。
《贫士传》:鹖冠子者,楚人也。隐居幽山,衣敝屡空,以鹖为冠,莫测其名,因服成号,著书言道家之用。冯谖尝师事之,后显于赵。鹖冠子惧其荐己也,乃与谖绝,终身不仕。
《战国策》:齐人有冯煖者,〈史作驩〉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孟尝君曰:客何好。曰:客无好也。曰:客何能。曰:客无能也。孟尝君笑而受之曰:诺。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
《史记·孟尝君传》:初,冯驩闻孟尝君好客,蹑屩而见之。孟尝君曰:先生远辱,何以教文也。冯驩曰:闻君好士,以贫身归于君。孟尝君置传舍十日,孟尝君问传舍长曰:客何所为。答曰:冯先生甚贫,犹有一剑耳。《蒙恬传》:赵高者,诸赵疏远属也。赵高昆弟数人,皆生而隐宫,其母被刑僇,世世卑贱。
《贫士传》:王高者,秦时人也。当秦末,饥乱,父母兄弟死者十有五人。家贫,徒壁,立夫妇昼,则佣耕。夜则伐草烧砖,饥食藜藿,寒衣草衣而夫妇。安然不变,所守焉。《史记·陈丞相世家》:陈丞相平者,阳武户牖乡人也。少时家贫,好读书,有田三十亩,独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美色。人或谓陈平曰: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嫉平之不视家生产,曰:亦食糠覈耳。有叔如此,不如无有。伯闻之,逐其妇而弃之。及平长,可娶妻,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久之,户牖富人有张负,张负女孙五嫁而夫辄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邑中有丧,平贫,侍丧,以先往后罢为助。张负既见之丧所,独视伟平,平亦以故后去。负随平至其家,家乃负郭穷巷,以弊席为门然门,外多有长者车辙。张负归,谓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孙予陈平。张仲曰:平贫不事事,一县中尽笑其所为,独奈何予女乎。负曰:人固有好美如陈平而长贫贱者乎。卒与女。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负诫其孙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平既娶张氏女,赍用益饶,游道日广。
《樊哙传》:哙,以屠狗为事。
《汉书·陈胜传》:胜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陇上,怅然甚久,曰:苟富贵,无相忘。佣人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胜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韩信传》:信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为商贾,常从人寄食。其母死无以葬,乃行营高燥地,令傍可置万家者。信从下乡南昌亭长食,亭长妻苦之,乃晨炊蓐食。食时信往,不为具食。信亦知其意,自绝去。至城下钓,有一漂母哀之,饭信,竟漂数十日。信谓漂母曰:吾必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
《郦食其传》:食其,陈留高阳人也。好读书,家贫落魄,无衣食业。为里监门,然吏县中贤豪不敢役,皆谓之狂生。
《栾布传》:布,梁人也。彭越为家人时,尝与布游,穷困,卖庸于齐,为酒家保。数岁别去,而布为人所略,卖为奴于燕。
《史记·绛侯世家》:绛侯周勃者,沛人也。其先卷人,徙沛。勃以织薄曲为生,常为人吹箫给丧事,材官引彊。《灌婴传》:婴,睢阳贩缯是也。
《齐悼惠王传》:魏勃少时,欲求见齐相曹参,家贫无以自通,乃常独早夜扫齐相舍人门外。相舍人怪之,以为物,而伺之,得勃。勃曰:愿见相君,无因,故为子扫,欲以求见。于是舍人见勃曹参,以为舍人。
《汉书·公孙弘传》:弘,少时为狱吏,有罪,免。家贫,牧豕海上。
《史记·滑稽传》:东郭先生久待诏公车,贫困饥寒,衣敝,履不完。行雪中,履有上无下,足尽践地。道中人笑之,东郭先生应之曰:谁能履行雪中,令人视之,其上履也,其履下处乃似人足者乎。
《汉书·朱买臣传》:买臣,家贫,好读书,不治产业,常艾薪樵卖以给食。担束薪行,且诵书。其妻亦负戴相随,数止。买臣毋歌呕道中,买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买臣笑曰:我年五十当富贵,今已四十馀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贵报女功。妻恚怒曰:如公等,终饿死沟中耳,何能富贵。买臣不能留,即听去。其后,买臣独行,歌道中负薪。墓间,故妻与夫家俱上冢,见买臣饥寒,呼饭饮之。后数岁,买臣随上计吏,为卒,将重车至长安诣阙上书。书久不报,待诏公车粮用乏,上计吏卒更乞丐之会。邑子严助贵幸,荐买臣,召见,说《春秋》《楚辞》,甚说之,拜买臣为中大夫,与严助俱侍中。
《主父偃传》:主父偃,学长短纵横术,晚乃学易、春秋、百家之言。游齐诸生间。诸儒生相与排摈,不容于齐。家贫,假贷无所得,北游燕、赵、中山,皆莫能厚,客甚困,以诸侯莫足游者。元光元年,乃西入关见卫将军。卫将军数言上,上不省。资用乏,留久,诸侯宾客多厌之,乃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见。为中大夫。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或说偃曰:大横。偃曰:臣结发游学四十馀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阨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上拜偃齐相。至齐,遍召昆弟宾客,散五百金予之,数曰: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吾与诸君绝矣,母复入偃之门。
《卫青传》:青父郑季,以县吏给事侯家。平阳侯曹寿尚武帝姊阳信长公主。季与主家僮卫媪通,生青。青为侯家人,少时归其父,父使牧羊。民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为兄弟数。青尝从人至甘泉居室,有一钳徒相青曰:贵人也,官至封侯。青笑曰:人奴之生,得无笞骂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
《史记·田叔补传》:褚先生曰:臣为郎时,闻之曰田仁故与任安相善。任安,荥阳人也。少孤贫困,为人将车之长安,留,求事为小吏,未有因缘也,因占著名数。家于武功,武功,扶风西界小邑也,谷口蜀划道近山。安以为武功小邑,无豪,易高也,安留,代人为求盗亭父。后为亭长。邑中人民俱出猎,任安常为人分麋鹿雉兔,部署老小当壮剧易处,众人皆喜,曰:无伤也,任少卿分别平,有智略。明日复合会,会者数百人。任少卿曰:某子甲何为不来乎。诸人皆怪其见之疾也。其后除为三老,举为亲民,出为三百石长,治民。坐上行出游供帐不办,斥免。乃为卫将军舍人,与田仁会,俱为舍人,居门下,同心相爱。此二人家贫,无钱用以事将军家监,家监使养恶齧马。两人同床卧,仁窃言曰:不知人哉家监也。任安曰:将军尚不知人,何乃家监也。卫将军从此两人过平阳主,主家令两人与骑奴同席而食,此二子拔刀列断席别坐。主家皆怪而恶之,莫敢呵。其后有诏募择卫将军舍人以为郎,将军取舍人中富给者,令具鞍马绛衣玉贝剑,欲入奏之。会贤大夫少府赵禹来过卫将军,将军呼所举舍人以示赵禹。赵禹以次问之,十馀人无一人习事有智略者。赵禹曰:吾闻之,将门之下必有将类。传曰不知其君视其所使,不知其子视其所友。今有诏举将军舍人者,欲以观将军而能得贤者文武之士也。今徒取富人子上之,又无智略,如木偶人衣之绮绣耳,将奈之何。于是赵禹悉召卫将军舍人百馀人,以次问之,得田仁、任安,曰:独此两人可耳,馀无可用者。卫将军见此两人贫,意不平。赵禹去,谓两人曰:各自具鞍马新绛衣。两人对曰:家贫无用具也。将军怒曰:今两君家自为贫,何为出此言。鞅鞅如有移德于我者,何也。将军不得已,上籍以闻。有诏召见卫将军舍人,此二人前见,诏问能略相推第也。田仁对曰:提桴鼓立军门,使士大夫乐死战斗,仁不及任安。任安对曰:夫决嫌疑,定是非,辨治官,使百姓无怨心,安不及仁也。武帝大笑曰:善。使任安护北军,使田仁护边田谷于河上。此两人立名天下。
《汉书·胡建传》:建字子孟。孝武天汉中,守军正丞,贫无车马,常步与走卒起居,所以尉荐走卒,甚得其心。《陈汤传》:汤家贫丐贷无节,不为州里所称。
《史记·司马相如传》:相如,家贫,无以自业。素与临邛令王吉相善,吉曰:长卿久宦游不遂,而来过我。于是相如往,舍都亭。临邛富人,卓王孙为具召之。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相如以琴心挑之。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与驰归。家居徒四壁立。〈郭璞曰:言贫穷也。〉卓王孙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杀,不分一钱也。文君久之不乐,曰:长卿第俱如临邛,从昆弟假贷犹足为生,何至自苦如此。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当炉。相如身自著犊鼻裈,与保庸杂作,涤器于市中。
《汉书·蔡义传》:义以明经给事大将军莫府。家贫,常步行,资礼不逮众门下,好事者相合为义买犊车,令乘之。
《王章传》:初,章为诸生学长安,独与妻居。章疾病,无被,卧牛衣中,与妻诀,涕泣。其妻呵怒之曰:仲卿。京师尊贵在朝廷人谁踰仲卿者。今疾病困阨,不自激邛,乃反涕泣,何鄙也。后章仕宦历位,及为京兆,欲上封事,妻又止之曰:人当知足,独不念牛衣中涕泣时邪。章曰:非女子所知也。书遂上,果下廷尉狱,妻子皆收系。《儿宽传》:宽治尚书,事欧阳生。以郡国选诣博士,受业孔安国。贫无资用,尝为弟子都养。时行赁作,带经而锄,休息辄读。
《贡禹传》:禹为光禄大夫,上书曰:臣禹年老贫穷,家赀不满万钱,妻子糠豆不赡,裋褐不完。有田百三十亩,陛下过意徵臣,臣卖田百亩以供车马。
《匡衡传》:衡好学,家贫,佣作以供资用。
《扬雄传》:雄清静亡为,少耆欲,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贫士传》:宋胜之,南阳安众人也。少孤,居谷城。聚中孝慕甚笃,聚中化之,少长有礼。家贫不能自赡,乃依食姊家。数岁往受易长安,以信义称从兄裒为东平内史,遣使招之,胜之曰:众人所乐者,非胜之愿也。乃去太原,从郇越牧羊,以琴书自娱。丞相孔光就太原,辟之不至。
《后汉书·吴汉传》:汉家贫,给事县亭长。王莽末,以宾客犯法,乃亡命至渔阳。资用乏,以贩马自业。
《刘茂传》:茂少孤,独与母居。家贫,以筋力致养。
《向长传》:长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反其馀。
《李恂传》:恂迁武威太守。坐事免,步归乡里,潜居山泽,结草为庐,独与诸生织席自给。会西羌反叛。恂徙居新安关下,拾橡实以自资。
《桓荣传》:荣少学长安,习欧阳尚书,事博士九江朱普。贫窭无资,常客佣以自给。
《班超传》:超兄固被召诣校书郎,超与母随至洛阳。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养。
《三辅决录》:第五颉,字子陵,伦小子。洛阳无主人,乡里无田宅,寄止灵台中,或十日不炊。
《后汉书·周磐传》:磐字坚伯,汝南安成人,徵士燮之宗也。祖父业,建武初为天水太守。磐少游京师,学古文尚书、洪范五行、左氏传,好礼有行,非典谟不言,诸儒宗之。居贫养母,俭薄不充。尝诵诗至汝坟之卒章,慨然而叹,乃解韦带,就孝廉之举。
《梁鸿传》:鸿家贫而尚节介,牧豕于上林苑中。曾误遗火延及他舍,鸿乃寻访烧者,问所去失,悉以豕偿之。其主犹以为少。鸿曰:无他财,愿以身居作。主人许之。因为执勤,不懈朝夕。邻家耆老见鸿非恒人,乃共责让主人,而称鸿长者。于是始敬异焉,悉还其豕。鸿不受而去。娶同县孟氏女。遂至吴,依大家皋伯通,居庑下,为人赁舂。每归,妻为具食,举案齐眉。伯通察而异之,曰:彼佣能使其妻敬之如此,非凡人也。乃方舍之于家。
《袁安传》:安举孝廉。按注汝南先贤传曰时大雪积地丈馀,洛阳令自出案行,见人家皆除雪出,有乞食者。至袁安门,无有行路。谓安已死,令人除雪入户,见安僵卧。问何以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令以为贤,举为孝廉。
《周䊸传》:䊸建初中,为渤海太守,免归。廉洁无资,常筑墼以自给。
许荆传》:注谢承书曰:荆家贫为吏。无有船车,休暇常单步荷担上下。
《钟离意传》:药崧者,河内人,天性朴忠。家贫为郎,常独直台上,无被,枕杫,食糟糠。帝每夜入台,辄见崧,问其故,甚嘉之。
《吴祐传》:祐父恢,为南海太守。祐年二十,丧父,居无担石,而不受赡遗。长牧豕于长垣泽中,行吟经书。遇父故人,谓曰:卿二千石子而自业贱事,纵子无耻,奈先君何。祐辞谢而已。
《陈忠传》:安帝拜有道高第士沛国施延为侍中。注谢承书曰:延字君子,蕲县人也。少为诸生,明于五经,星官风角,靡有不综。家贫母老,周流佣赁。常避地于庐江临湖县种瓜,后到吴郡海盐,取卒月直,赁作半路亭父以养其母。是时吴会未分,山阴冯敷为督邮,到县,延持帚往,敷知其贤者,下车谢,使入亭,请与饮食,脱衣与之,饷饯不受。
《刘梁传》:梁宗室子孙,而少孤贫,卖书于市以自资。《李充传》:充家贫,兄弟六人同食递衣。妻窃谓充曰:今贫居如此,难以久安,妾有私财,愿思分异。充呵叱其妇,逐令出门。
《列传序》:太原闵仲叔者,世称节士。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安邑令闻,敕吏常给焉。
《张楷传》:楷家贫无以为业,常乘驴车至县卖药,足给食者,辄还乡里。
《江革传》:革客下邳,穷贫裸跣,行佣以供母。
《孙期传》:期家贫,事母至孝,牧豕于大泽中,以奉养焉。《侯瑾传》:瑾少孤贫,依宗人居。性笃学,恒佣作为资,暮还辄然柴以读书。
《度尚传》:尚家贫,不修学行,不为乡里所推举。积困穷,乃为宦者侯览视田。
《苻融传》:融妻亡,贫无殡殓,乡人欲为具棺服,融不肯受。曰:古之亡者,弃之中野。唯妻子可以行志,但即土埋藏而已。
《范式传》:式友人南阳孔嵩,家贫亲老,乃变名姓,佣为新野县阿里街卒。式行部到新野,而县选嵩为导骑迎式。式见而识之,呼嵩,把臂谓曰:子非孔仲山耶。对之叹息,语及平生。曰:昔与子俱曳长裾,游集帝学,吾蒙国恩,致位牧伯,而子怀道隐身,处于卒伍,不亦惜乎。嵩曰:侯嬴长守于贱业,晨门肆志于抱关。子居九夷,不患其陋。贫者士之常,岂为鄙哉。式敕县代嵩,嵩以为先佣未竟,不肯去。
《范冉传》:桓帝时,以冉为莱芜长,遭母忧,不到官。后辟太尉府,以狷急不能从俗,常佩韦于朝。议者欲以为侍御史,因遁身逃命于梁沛之间,徒行敝服,卖卜于市。遭党人禁锢,遂推鹿车,载妻子,捃拾自资,或寓息客庐,或依宿树荫。如此十馀年,乃结草室而居焉。所止单陋,有时绝粒,穷居自若,言貌无改,闾里歌之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
《典略》:马腾字寿成。桓帝时,其父,字子硕。尝为天水兰干尉,后失官,因留陇西,与羌错居。家贫无妻,遂娶羌女,生腾。腾少贫无产业,常从鄣山中斫材木,负贩诣城市,以自供给。
《贫士传》:娄寿,字元考,南阳隆中人也。孩童岐嶷,有志好学。不厌荣沮溺之耦耕,甘山林之杳蔼,迟夷衡门,乐以忘忧。郡县礼请,终不回顾。絺麻大布之衣,粗蔬菜之食,蓬户茅宇,棬枢瓮牖乐,天知命确乎。其不可拔也。是以守道识贞之士,高尚其事,年七十八卒。国人相与论德处,谥曰:元儒先生。
郭太,字林宗,太原人也。少事父母,以孝闻。家贫,郡县欲以为吏,叹曰:丈夫何能执鞭斗筲哉。乃欲游学,无资,就姊夫贷钱五千。与闻县宗仲至京师,从屈伯彦学《春秋》,并日而食,衣不蔽形,常以盖幅自障出入。入则蔽前,出则掩后。以母丧归。凡司徒辟,太常赵典举,有道皆不就,以建宁二年卒。
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读书丰城槠山之厓。家贫,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常赍磨镜具到所住,佣以自给。桓帝以元纁,备礼徵聘。陈蕃、胡广、黄琼交辟,不就。灵帝欲以蒲轮聘稚,会卒,时年七十二。子引字季登,隐居不仕,躬行稼穑,倦则诵经,贫窭困乏,执志弥笃,不受惠于人。太守华歆礼请相见,辞疾不诣。建安中卒。
扈累,字伯重,京兆人也。遭乱播,迁徙邺。丧妇,乃诣洛阳,遂不复娶。独居道侧,以砖为障。施一厨床,食宿其中,昼日潜思。夜则仰视星宿,吟咏不辍,衣缊敝服。嘉平中,县令闵其孤老,给廪,不足就工,作裨缮粮出。后以疾亡。
《后汉书·申屠蟠传》:蟠家贫,佣为漆工。郭林宗见而奇之。
《黄宪传》:宪字叔度,汝南慎阳人也。世贫贱,父为牛医。时,同郡戴良才高倨傲,而见宪未尝不正容,及归,罔然若有失也。其母问曰:汝复从牛医儿来耶。
《胡广传》:广与故吏陈蕃、李咸并为三司。按注谢承书曰:咸字元卓,汝南西平人。孤特自立。家贫母老,常躬耕稼以奉养。建宁三年,自大鸿胪拜太尉。自在相位,约身率下,常食脱粟饭、酱菜而已。以老乞骸骨,见许,悉还所赐物,乘敝牛车,使子男御。晨发京师,百僚追送盈涂,不能得见。家旧贫狭,庇荫草庐。
《檀𢾭传》:𢾭家贫而志清,不受乡里施惠。灵帝时,补蒙令。以郡守非其人,弃官去。家无产业,子孙同衣而出。按注谢承书曰:𢾭与子孙同衣而行,并日而食也。《崔寔传》:寔为辽东太守,召拜尚书,数月免归。初,寔父卒,剽卖田宅,起冢茔,立碑颂。葬讫,资产竭尽,因穷困,以酤酿贩鬻为业。时人多以此讥之,寔终不改。亦取足而已,不致盈馀。及仕宦,历位边郡,而愈贫薄。建宁中病卒。家徒四壁立,无以殡殓,光禄勋杨赐、太仆袁逢、少府段颎为备棺椁葬具。
《贫士传》:张仲蔚者,平陵人也。闭门养性,不治荣名。与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隐身不仕。明天官博物,善属文、好诗赋,常居穷素,所处蓬蒿没人。时人莫识,唯刘龚知之。
《蜀志·许靖传》: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少与从弟劭俱知名,并有人伦臧否之称,而私情不协。劭为郡功曹,排摈靖不得齿叙,以马磨自给。
《吴志·黄盖传》注:《吴书》曰:盖故南阳太守黄子廉之后也,枝叶分离,自祖迁于零陵,遂家焉。盖少孤,婴丁凶难,辛苦备尝,然有壮志,虽处贫贱,不自同于凡庸,常以负薪馀闲,学书疏,讲兵事。
《阚泽传》:泽家世农夫,至泽好学,居贫无资,常为人佣书,以供纸、笔。
《潘璋传》:璋性博荡嗜酒,居贫,好赊酤,债家至门,辄言后豪富相还。
《步骘传》:骘避难江东,单身穷困,与广陵卫旌同年相善,俱以种瓜自给。
《魏志·管宁传》注:《魏略》载:寒贫者,本姓石,字德林,安定人也。建安初,客三辅。是时长安有宿儒栾文博者,门徒数千,德林亦就学,始精《诗》《书》。后好内事,于众辈中最元默。至十六年,关中乱,南入汉中。初不治产业,不畜妻孥,常读《老子》五千文及诸内书,昼夜吟咏。到二十五年,汉中破,随众还长安,遂痴愚不复识人。食不求味,冬夏常衣敝布连结衣。体如无所胜,目如无所见。独居穷巷小屋,无亲里。人与之衣食,不肯取。郡县以其鳏穷,给廪日五升,食不足,颇行乞,乞不取多。人问其姓字,又不肯言,故因号之曰寒贫。
《杨俊传》:俊避地并州。本郡王象,少孤特,为人仆隶,年十七八,见使牧羊而私读书,因被箠楚。俊嘉其才质,即赎象著家,娶妻立屋,然后与别。
《崔林传》:林字德儒。太祖定冀州,召除邬长,贫无车马,单步之官。
《贾逵传注·魏略》曰:逵世为著姓,少孤家贫,冬常无裤,过其妻兄柳孚宿,其明无何,著孚裤去,故时人谓之通健。
《魏略列传》:杨沛前后宰历城守,不以私计介意,又不肯以事贵人,故身退之后,家无馀积。治疾于家,借舍从儿,无他奴婢。后占河南夕阳亭部荒田二顷,起瓜牛庐,居止其中,其妻子冻饿。
裴潜每之官,不将妻子。妻子贫乏,织荆芘以自供。《邴原别传》:原十一而丧父,家贫,早孤。邻有书舍,原过其旁而泣。师问曰:童子何悲。原曰:孤者易伤,贫者易感。夫读书者,必皆具有父兄,一则羡其不孤,二则羡其得学,心中恻然而为涕零也。师亦哀原之言而为之泣曰:欲书可耳。答曰:无钱资。师曰:童子苟有志,我徒相教,不求资也。
《蜀志·谯周传》:周耽古笃学,家贫未尝问产业。
《晋书·刘实传》:实字子真,平原高唐人。汉济北惠王寿之后也,父广,斥丘令。实少贫苦,卖牛衣以自给。然好学,手约绳,口诵书,博通古今。清身洁己,行无瑕玷。弟智字子房,贞素有兄风。少贫窭,每负薪自给,读诵不辍,竟以儒行称。
《嵇康传》:康居贫,尝与向秀共锻于大树之下,以自赡给。
《贫士传》:孙登字公和,汲郡共人也。无家属,居郡北山窟土为室,夏则编草为裳,冬则披发自覆。好读易,抚琴。性无恚怒,见者皆亲乐之。时游邑都,所经家或设衣食者,一无所受。尝住宜阳山中。文帝使阮籍往观,与语,不应。嵇康从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康每叹息。将别,以才多识寡戒之。后不知所终。
《晋书·魏舒传》:舒姿望秀伟。太原王乂谓舒曰:卿终当为台辅,然今未能令妻子免饥寒,吾当助卿营之。常赈其匮乏,舒受而不辞。
《王裒传》:裒家贫,躬耕,计口而田,度身而蚕。或有助之者,不听。诸生密为刈麦,裒遂弃之。知旧有致遗者,皆不受。
《阮咸传》:咸字仲容。父熙,武都太守。咸任达不拘,与叔父籍为竹林之游,当世礼法者讥其所为。咸与籍居道南,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贫。七月七日,北阮盛晒衣服,皆锦绮粲目。咸以竿挂大布犊鼻于庭,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成公绥传》:绥性寡欲,不营资产,家贫岁饥,常晏如也。《熊远传》:远祖翘,尝为石崇苍头,而性廉直,有士风。黄门郎潘岳见而称异,劝崇免之,乃还乡里。
《光逸传》:胡母辅之为太傅越从事中郎,荐逸于越,越以门寒而不召。越后因闲宴,责辅之无所举荐。辅之曰:前举光逸,公以非世家不召,非不举也。
《李重传》:重,永康初,赵王伦用为相国左司马,以忧逼成疾而卒。家贫,宅宇狭小,无殡殓之地,诏于典客署营丧。
《祖纳传》:纳少孤贫,常自炊爨以养母。
《陈元达传》:元达少而孤贫,常躬耕兼诵书,乐道行咏,忻忻如也。
《石勒载记》:勒以参军樊坦清贫,擢授章武内史。既而入辞,勒见坦衣冠敝坏,大惊曰:樊将军何贫之甚也。《阮修传》:修性简任,不修人事。虽当世富贵而不肯顾,家无儋石之储,晏如也。居贫,年四十馀未有室,王敦等敛钱为婚,皆名士也,时慕之者求入钱而不得。《庾衮传》:衮诸父并贵盛,惟父独守贫约。衮躬亲稼穑,以给供养。父亡,作筥卖以养母。母见其勤,曰:我无所食。对曰:母食不甘,衮将何居。母感而安之。
《王猛传》:猛家于魏郡。少贫贱,以鬻畚为业。
《刘惔传》:惔少清远,有标奇,与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贫,织芒屩以为养,虽荜门陋巷,晏如也。
《董京传》:京字威辇,不知何郡人也。初与陇西计吏俱至洛阳,被发而行,逍遥吟咏,常宿白社中。时乞于市,得残碎缯絮,结以自覆。
《夏统传》:统幼孤贫,养亲以孝闻,每采梠求食,星行夜归,或至海边,拘𧑅以资养。《范汪传》:汪少孤贫,六岁过江,依外家新野庾氏。及长,好学。外氏家贫,无以资给,汪乃庐于园中,布衣蔬食,然薪写书。
《王欢传》:欢字君厚,乐陵人也。安贫乐道,专精耽学,不营产业,常丐食诵诗,虽家无斗储,意怡如也。其妻患之,或焚毁其书而求改嫁,欢笑而谓之曰:卿不闻朱买臣妻耶。时闻者多哂之。欢守志弥固,遂为通儒。《葛洪传》:洪少好学,家贫,躬自伐薪以贸纸笔。
《桓彝传》:彝少孤贫,虽箪瓢,处之晏如。
《祈嘉传》:嘉字孔宾,酒泉人也。少清贫,好学。年二十,西至敦煌,依学官诵书,贫无衣食,为书生都养以自给,遂博通经传,精究大义。
《范宣传》:宣家至贫俭,躬耕供养。亲殁,负土成坟,庐于墓侧。庾爰之以宣素贫,厚饷给之,宣不受。宣虽閒居屡空,常以诵读为业。
《韦忠传》:忠家贫,藜藿不充,人不堪其忧,而忠不改其乐。裴頠为仆射,数言之于司空张华,华辟之,辞疾不起。人问其故,忠曰:吾茨檐贱士,本无宦情。
世说陶公,少有大志。家酷贫,与母湛氏同居。同郡范逵素知名,举孝廉投侃宿于时冰雪积日侃室如悬磬。而逵马仆甚多侃。母湛氏语侃曰:汝但出外留客,吾自为计。湛头发,委地下为二髲。卖得数斛米斫诸屋柱。悉割半为薪剉,诸荐以为马草,日夕遂设精食,从者无所乏。
袁虎,少贫,尝为人佣载运租。
《后燕录》:魏郡王高,秦末饥乱,父母兄弟死者十有五人。饥食藜藿,寒衣草衣,家贫,徒有四壁。
晋阳秋王述,少贫。约箪瓢陋巷,不求闻达,由是为有识所重。
世说李弘度,常叹不被遇殷。扬州知其家贫,问:君能屈志百里否。李弘度答曰:北门之叹久已,上闻穷猿奔林,岂暇择木。遂授剡县。
《贫士传》:郭文字文举,河内轵人也。少爱山水,尚嘉遁,服毕,不娶,步担入吴兴大辟山穷谷,倚木于树,苫覆而居。恒著鹿裘葛巾,不茹酒肉,区种菽麦,采竹贸盐以供。馀杭令顾飏与葛洪共造之,携与俱归,飏赠韦裤褶一具,文不纳,辞归。飏追遣使者置衣而去,后衣烂户内,竟不服用。王导闻其名,遣船车迎之,文荷担而至,居导西园。温尝问曰:今将用先生以济时,若何。文曰:山草之人,安能佐世。后逃归临安。既卒,葛洪、庾阐并为作传,赞颂其美云。
《晋书·吴隐之传》:隐之弱冠而介立,有清标,虽日晏歠菽,不飨非其粟,儋石无储,不取非其道。事母孝谨,及执丧。家贫,无人鸣鼓,每至哭临之时,恒有双鹤惊叫。孝武帝用为左卫将军。虽居清显,禄赐皆班亲族,冬月无被,尝浣衣,乃披絮,勤苦同于贫庶,隆安中,隐之为广州刺史。卢循寇南海,隐之奔还都。归舟之日,装无馀资。及至,数亩小宅,篱垣仄陋,内外茅屋六间,不容妻子。刘裕赐车牛,更为起宅,固辞。寻拜度支尚书、太常,以竹蓬为屏风,坐无毡席,家人绩纺以供朝夕。时有困绝,或并日而食,身恒布衣不完,妻子不沾寸禄。义熙九年,卒。初,隐之为奉朝请,谢石请为卫将军主簿。隐之将嫁女,石知其贫素,嫁女必当率薄,乃令移厨帐助其经营。使者至,方见婢牵犬卖之,此外萧然无办。
《陶潜传》:潜家贫。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
《贫士传》:郭翻字长翔,武昌人也。翻少有志操,辞州郡辟。家于临川,以渔钓射猎不涉世交。居贫无业,欲垦荒田,先立表题,经年无主,然后乃作。至稻将熟,有来认者,悉推与之。县令闻而给之,以稻还翻,翻竟不受。其渔猎所得,或从买者,不取其直,亦不告姓名。尝坠刀于水,路人有为取者,因遂与之。路人固辞,翻曰:尔所不取,我岂能得。复沉刀于水。其廉不受惠,皆类此也。
世说王韶之,少家贫,而好学。尝三日绝粮,执卷不辍。家人诮之曰:困穷若此,何不耕。王徐答曰:我常自耕耳。
《宋书·沈道虔传》:道虔冬月无复衣,戴融闻而迎之,为作衣服,并与钱一万。既还,分身上衣及钱,悉供诸兄弟子无衣者。乡里年少,相率受学。道虔常无食,无以立学徒。武康令孔欣之厚相资给,受业者咸得有成。太祖闻之,遣使存问,赐钱三万,米二百斛,悉以嫁娶孤兄子。徵员外散骑侍郎,不就。累世事佛,推父祖旧宅为寺。至四月八日,每请像。请像之日,辄举家感恸焉。道虔年老,菜食,恒无经日之资,而琴书为乐,孜孜不倦。太祖敕郡县令,随时资给。
《南史·刘穆之传》:穆之少时,家贫诞节,嗜酒食,不修拘检。好往妻兄家乞食,多见辱,不以为耻。其妻江嗣女,甚明识,每禁不令往江氏。后有庆会,属令勿来。穆之犹往,食毕求槟榔。江氏兄弟戏之曰:槟榔消食,君乃常饥,何忽须此。
《贫士传》:孔淳之,字彦深,鲁人也。孔子二十六代孙。性好坟集山水,为太原王公所称。居会稽剡县。茅室蓬户,庭草芜径,床上有书数帙而已,与处士戴颙、王弘之王敬弘等并为人外之交,又申之婚姻。敬弘以女适淳之子尚,遂以乌羊系所乘车辕,提壶为礼。至则尽欢共饮,讫暮而归。或怪其若此,答曰:固农夫田父之礼也。会稽太守郑方明要之,不至,使谓曰:苟不入我郡,何为入我郭。淳之笑曰:潜游者不识其水,巢栖者非辨其林,飞沉所至,何问其主。终不屑往。元嘉初,复徵为散骑侍郎,乃逃去。家人莫知所在。后东归七年卒。
《宋书·戴法兴传》:法兴家贫,父硕子,贩纻为业。
《颜延之传》:延之少孤贫,居负郭,室巷甚陋。中书令王球爱其才,情好甚款。延之居常罄匮,球辄赡之。《刘凝之传》:凝之,字志安,南郡枝江人也。慕老莱、严子陵为人,推家财与弟及兄子,立屋于野外,非其力不食。妻亦不慕荣华,与凝之共安俭苦。夫妻共乘薄笨车,出市买易周用。临川王义庆、衡阳王义季,并遣使存问。凝之答书称仆,人或讥焉。凝之曰:昔老莱向楚王称仆,严陵亦抗礼光武,未闻巢、许称臣尧、舜。时荆州年饥,义季虑凝之馁毙,饷钱十万。凝之将钱至市门,观有饥色者,悉分与之,俄顷立尽。
《郭世道传》:世道家贫,无产业,佣力以养继母。妇生一男,夫妻共议曰:勤身供养,力犹不足,若养此儿,则所费者大。乃垂泣瘗之。母亡,负土成坟,亲戚咸共赙助,微有所受。葬毕,佣赁倍还先直。子原平,又禀至行,养亲必己力。性闲木功,佣赁以给供养,每为人作匠。主人设食,原平自以家贫,父母不办有殽味,唯餐盐饭而已。若家或无食,则虚中竟日,义不独饱;要须日暮作毕,受直归家,于里中买籴,然后举爨。
《朱百年传百》:年,会稽山阴人也。少有高情,携妻孔氏入会稽南山,以伐樵采箬为业。以樵箬置道头,辄为行人所取,明旦亦复如此。人稍怪之,积久方知是朱处士所卖,须者随多少,留钱取樵箬而去。或遇寒雪,不售,无以自资,自榜船送妻还孔氏,天晴复迎之。百年家素贫,母以冬月亡,衣并无絮,自此不衣绵帛。尝寒时就孔凯宿,衣悉裌布,凯以卧具覆之。既觉,引卧具去体,谓凯曰:绵定奇温。因流涕悲恸。
《翟法赐传》:法赐立屋庐山,以兽皮结草为衣,虽乡亲中表,莫得见也。后卒于岩石之间。
《江湛传》:湛转吏部尚书。家甚贫约,不营财利,饷馈盈门,一无所受,无兼衣馀食。尝为上所召,值浣衣,称疾经日,衣成然后赴。
《南史·刘粹传》:有刘伯龙者,少而贫薄。及长,历位尚书左丞,少府,武陵太守,贫窭尤甚。尝在家慨然,召左右将谋十一之方,见一鬼在旁抚掌大笑。伯龙叹曰:贫穷固有命,乃复为鬼所笑也。遂止。
《刘瓛传》:瓛兄弟三人共处蓬室一间,为风所倒,无以葺之。怡然自乐。
《丘巨源传》:巨源居贫屋漏,恐湿坟典,乃舒被覆书,书获全而被大湿。
《王延之传》:延之事宋为司徒左长史。清贫,居宇穿漏,褚彦回以启宋明帝,即敕校官为起三间斋屋。《张敬儿传》:敬儿之为襄阳府将也,家贫,每休假辄佣赁自给。尝为城东吴泰家担水。
《南齐书·萧坦之传》:遥光事平,帝遣黄文济领兵围坦之宅。坦之从兄翼宗为海陵郡,将发。坦之谓文济曰:从兄海陵宅故应无他。文济仍遣收之。检家赤贫,惟有质钱帖子数百,还以启帝,原死。
《崔怀慎传》:怀慎孤贫独立,宗党哀之,日敛给其升米。《周山图传》:山图少贫微,佣书自业。
《顾欢传》:欢,字景怡,吴郡盐官人也。家贫,父使驱田中雀,欢作《黄雀赋》而归,雀食过半,父怒,欲挞之,见赋乃止。乡中有学舍,欢贫无以受业,于舍壁后倚听,无遗亡者。及长,笃志好学,夜则然糠自照。
《徐伯珍传》:伯珍,字文楚,东阳太末人也。少孤贫,书竹叶及地学书。早丧妻,晚不复重娶,自比曾参。宅南九里有九岩山,移居之。家甚贫窭,兄弟四人,皆白首相对,时人呼为四皓。
《王智深传》:智深家贫无人事,尝饿五日不得食,掘苋根食之。
《沈麟士传》:麟士少好学,家贫,织帘诵书,口手不息,沈约表荐麟士,曰:吴兴沈麟士。家世孤贫,藜藿不给,怀书而耕,白首无倦,挟琴采薪,行歌不辍。诏徵为太学博士,不就。麟士负薪汲水,并日而食,守操终老。笃学不倦。
《庾杲之传》:杲之除尚书驾部郎。清贫自业,食唯有韭菹、𤅢韭、生韭杂菜,或戏之曰:谁谓庾郎贫,食鲑尝有二十七种。言三韭也。
《南史·江泌传》:泌少贫,昼日斫屧为业,夜读书随月光,光斜则握卷升屋。
《贫士传》:吴苞,字怀德,濮阳湮城人也。学善三礼。老庄过,江教授葛巾、竹麈、蔬食。二十馀年,与刘瓛俱于褚渊宅讲授《论语》。隆昌元年,徵太学博士,不就。蔡会,字休明,陈留人也。常慕苞清,抗圭窬自守,不与俗交。李撝谓江敩,曰:古人称安贫清白。曰:夷涅而不淄。曰:白如蔡休明者,可不谓之夷白乎。
《梁书·江革传》:革,字休映,济阳考城人也。祖齐之,宋尚书金部郎。父柔之,齐尚书仓部郎,有孝行,以母忧毁卒。革幼而聪敏,早有才思,六岁便解属文。柔之深加赏器,曰:此儿必兴我门。九岁丁父艰,与弟观同生孤贫,傍无师友,兄弟自相训勖,读书精力不倦。十六丧母,以孝闻。服阕,与观俱诣太学,补国子生,举高第。齐中书郎王融、吏部谢朓雅相钦重。朓尝宿卫,还过候革,时大雪,见革敝絮单席,而耽学不倦,嗟叹久之,乃脱所著襦,并手割半毡与革充卧具而去。
《沈顗传》:顗素不治家产,值齐末兵荒,与家人并日而食。或有馈其粱肉者,闭门不受。唯以樵采自资,怡怡然恒不改其乐。
《阮孝绪传》:孝绪家贫无以爨,僮妾窃邻人樵以继火。孝绪知之,乃不食,更令撤屋而炊。
《吕僧珍传》:僧珍,东海范阳人也。世居广陵。起自寒贱。天监五年,高祖使为本州,乃授使持节、平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僧珍从父兄子宏以贩葱为业,僧珍既至,乃弃业欲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国重恩,无以报效,汝等自有常分,岂可妄求叨越,但当速反葱肆耳。《沈崇傃传》:崇傃佣书以养母,母卒。家贫无以迁窆,乃行乞经年,始获葬焉。
《王僧孺传》:僧孺家贫,常佣书以养母,其母鬻纱布以自业。
《南史·刘怀珍传》:怀珍从孙吁,家甚贫苦,并日而食,隆冬之月,或无毡絮,吁处之晏然,人不觉其饥寒也。《到溉传》:溉历御史中丞,都官、左户二尚书,掌吏部尚书。时何敬容以令参选,事有不允,溉辄相执。敬容谓人曰:到溉尚有馀臭,遂学作贵人。初,溉祖彦之,以担粪自给,故世以为讥云。
《郑灼传》:贺德基少游学都下,积年不归,衣资罄乏,又耻服故弊,盛冬止衣夹襦裤。尝于白马寺前逢一妇人,容服甚盛,呼德基入寺门,脱白纶巾以赠之。仍谓曰:君方为重器,不久贫寒,故以此相遗耳。
《贫士传》:范元琰,字伯圭,吴郡钱塘人也。少通经史,兼精佛义。居家不出城市,虽独居如对宾客,见者莫不改容惮之。家徒四壁,唯以园蔬为业。县令上言义行,扬州刺史临川王宏辟命,不至。卒于家。
《册府元龟》:陈谢侨,素贫。尝一朝无食,其子启欲以班史质钱,答曰:宁饿死,岂可以此充食乎。
《魏书·刘芳传》:芳,字伯文,彭城人也,汉楚元王之后也。六世祖讷,晋司隶校尉。祖该,刘义隆征虏将军、青徐二州刺史。父邕,刘骏兖州长史。芳出后伯父逊之。逊之,刘骏东平太守也。邕同刘义宣之事,身死彭城。芳随伯母房逃窜青州,会赦免。舅元庆,为刘子业青州刺史沈文秀建威府司马,为文秀所杀。芳母子入梁邹城。慕容白曜南讨青齐,梁邹降,芳北徙为平齐民,时年十六。南部尚书李敷妻,司徒崔浩之弟女;芳祖母,浩之姑也。芳至京师,诣敷门,崔耻芳流播,拒不见之。芳虽处穷窘之中,而业尚贞固,聪敏过人,笃志坟典。昼则佣书,以自资给,夜则诵读,终夕不寝,至有易衣并日之敝,而澹然自守,不汲汲于荣利,不戚戚于贱贫,乃著《穷通论》以自慰焉。芳常为诸僧佣写经论,笔迹称善,卷直以一缣,岁中能入百馀匹,如此数十年,赖以颇振。
《胡叟传》:叟不治产业,常苦饥贫,然不以为耻。养子字螟蛉,以自给养。每至贵胜之门,恒乘一牸牛,敝韦裤褶而已。作布囊,容三四斗,饮啖醉饱,便盛馀肉饼以付螟蛉。见车马荣华者,视之蔑如也。尚书李敷,尝遗之以财,都无所取。初,叟一见高允,曰:吴郑之交,以纻缟为美谈;吾之于子,以弦韦为幽贽。以此言之,彼可无愧也。于允馆见中书侍郎赵郡李璨,璨被服华靡,叟贫老衣褐,璨颇忽之。叟谓之曰:老子今若相许,脱体上裤褶衣帽,君欲作何计也。讥其惟假盛服。璨惕然失色。高闾曾造其家,值叟短褐曳柴,从田归舍,为闾设浊酒蔬食,皆手自办集。其馆宇卑陋,园畴褊局,而饭菜精洁,醯酱调美。见其二妾,并年衰跛眇,衣布穿敝。闾见其贫约,以物直十馀匹赠之,亦无辞愧。闾作《宣命赋》,叟为之序。密云左右,皆祗仰其德,岁时奉以麻布谷麦,叟随分散之,家无馀财。
《崔亮传》:亮,字敬儒,清河东武城人也。父元孙,刘骏尚书郎。刘彧之僭立也,彧青州刺史沈文秀阻兵叛之。或使元孙讨文秀,为文秀所害。亮母房氏,携亮依冀州刺史崔道固于历城,道固即亮之叔祖也。及慕容白曜之平三齐,内徙桑乾,为平齐民。时年十岁,常依季父幼孙居,家贫,佣书自业。时陇西李冲当朝任事,亮从兄光往依之,谓亮曰:安能久事笔砚,而不往托李氏也。彼家饶书,因可得学。亮曰:弟妹饥寒,岂可独饱。自可观书于市,安能看人眉睫乎。光言之于冲,冲召亮与语,因谓亮曰:比见卿先人《相命论》,使人胸中无复怵迫之念。今遂亡本,卿能记之不。亮即为诵之,涕泪交零,声韵不异。冲甚奇之,迎为馆客。冲谓其兄子彦曰:大崔生宽和笃雅,汝宜友之;小崔生峭整清彻,汝宜敬之。二人终将大至。冲荐之为中书博士。转议郎,寻迁尚书二千石郎。
《高允传》:高宗拜允中书令。司徒陆丽曰:允虽蒙宠待,而家贫布衣,妻子不立。高宗怒曰:何不先言。今见朕用之,方言其贫。是日幸允第,惟草屋数间,布被缊袍,厨中盐菜而已。高宗叹息曰:古人之清贫岂有此乎。《平恒传》:恒安贫乐道,不以屡空改操。徵为中书博士。久之,出为幽州别驾。廉贞寡欲,不营资产,衣食至常不足,妻子不免饥寒。
《阚骃传》:骃家甚贫弊,不免饥寒。性能多食,一饭至三升乃饱。
《北史·山伟传》:伟不营产业,身亡之后,卖宅营葬,妻子不免飘泊,士友叹悯之。
《颜氏家训·勉学篇》:义阳朱詹,世居江陵,后出扬都。好学,家贫无资,累日不爨,乃时吞纸以实腹。寒无毡被,抱犬而卧。犬亦饥虚,起行盗食,呼之不至,哀声动邻。《北齐书·文宣帝纪》:初,高祖之归尔朱荣,时经危乱,家徒壁立,后与亲姻相对,共忧寒馁。帝时尚未能言,欻然应曰得活。
《孟业传》:业家本寒微。魏彭城王韶拜定州,除典签。长史业唯有一马,因瘦而死。韶以业家贫,令州府官人同食马肉,欲令厚偿,业固辞不敢。韶戏业曰:卿邀名人也。对曰:业以微细,伏事节下,既不能裨益,宁可损败清风。
《北史·李元忠传》:孙腾司马子如尝诣元忠,逢其方坐树下,葛巾拥被,对壶独酌。庭室芜旷,使婢卷两褥以质酒肉。呼妻出,衣不曳地。二公相视,叹息而去,大饷米绢,受而散之。
《周书·黎景熙传》:景熙,字季明。落魄不事生业。有书千馀卷。虽穷居独处,不以饥寒易操。大统末,拜著作佐郎。于是俭辈,皆位兼常伯,车服华盛。唯季明独以贫素居之,而无愧色。
《隋书·虞世基传》:世基贫无产业,每佣书养亲,怏怏不平。尝为五言诗以见意,情理悽切。
《张文诩传》:文诩以灌园为业。州县以其贫素,将加赈恤,辄辞不受。每閒居无事,从容长叹曰:老冉冉而将至,恐修名之不立。以如意击几,皆有处所,时人方之闵子骞、原宪焉。
《李文博传》:文博守道居贫,晏如也。虽衣食乏绝,而清操逾厉。薛道衡知其贫,每延于家,给以资费。
《贫士传》:朱桃椎,益州成都人也。澹泊绝俗,披裘曳索,人莫能测。长史窦轨见之,遗以衣服、鹿帻、麂靴,逼署乡正,委置不服。更结庐山中,夏则裸,冬则缉,木皮叶以自蔽,赠遗一无所受。尝织十芒屩置道上,见者曰:居士屩也。为鬻米茗易之,置其所。辄取去,终不与人接。高士廉为长史,备礼以请降阶,与之语。不答,惟瞪视而去。士廉拜曰:祭酒其使,我以无事治蜀耶。屡存问,辄走林草自匿去。
《唐书·韩思复传》:思复,永淳中,家贫窭,岁饥,京兆杜瑾者,以百绫饷思复,思复方并日食,而绫完封不发。《旧唐书·韩思复传》:思复初为汴州司户参军。在任丁忧,家贫,鬻薪终丧制。
《记事珠》:洛阳振德坊,皆贫民。例享糟糠之薄,贺知章目为糠市。
《唐书·郑虔传》:虔学长于地里,山川险易、方隅物产、兵戍众寡无不详。尝为《天宝军防录》,言典事该。诸儒服其善著书,时号郑广文。在官贫约,澹如也。杜甫尝赠以诗曰才名四十年,坐客寒无毡云。
《杜甫传》:甫,至德二年,拜右拾遗。时所在寇夺,甫家寓鄜,弥年艰窭,孺弱至饿死,因许甫自往省视。从还京师,出为华州司功参军。关辅饥,辄弃官去,客秦州,负薪采橡栗自给。
《贫士传》:孟浩然,襄阳人也。骨貌淑清,风神散朗。灌蔬艺竹,以全高尚。然游不为利期,以放性。故常贫,名不挂于选部,聚不盈于担石。虽屡空不给,而自若也。郡守韩朝宗偕浩然入秦,先扬于朝约,日引谒。及期会友,文酒讲好甚适。或曰:子与韩公预诺,而忘之可乎。浩然叱曰:仆已饮矣,身行乐耳,遑恤其它。遂毕席不赴。由是閒罢,终于冶城南园。
《唐书·王希夷传》:希夷家贫,父母丧,为人牧羊,取佣以葬。
《册府元龟》:吕諲,蒲州河东人。少孤贫,不能自振。里人程震重其才,厚与资给,遂游京师。后位至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
《旧唐书·高适传》:适少濩落,不事生业,家贫,客于梁、宋,以求丐取给。
《李藩传》:藩家富于财,务散施,不数年而贫。年四十馀未仕,读书扬州,困于自给,妻子怨尤之,晏如也。《李逊传》:逊幼孤,寓居江陵。与其弟建,皆安贫苦,易衣并食,讲习不倦。逊兄造,知二弟贤,日为营丐,成其志业。逊弟建,字杓直,家素清贫,无旧业。与兄造、逊于荆南躬耕致养。
《摭言》:徐商相公于中条山寺读书,随僧洗钵。
《唐书·许康佐传》:康佐家苦贫,母老,求为知院官,人讥其不择禄。及母丧已除,凡辟命皆不答,人乃知其为亲屈,由是知名。
《李景让传》:景让母郑,治家严,身训勒诸子。始,贫乏时,治墙得积钱,僮婢奔告,母曰:士不勤而禄,犹菑其身,况无妄而得,我何取。亟使闭坎。
《全唐诗话》:孟郊穷,饿不得安养其亲。周天下无所遇,作诗曰:食荠肠亦苦,强歌声无欢。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其穷也甚矣。
《唐国史补》:王仲舒为郎中,与马逢友善。每责逢曰:贫不可堪,何不求碑志见救。逢笑曰:适有人走马呼医,立可待否。
《云仙杂记》:郭元申,家贫无食。春月携儿挑野蔬,一日有馀,三日不出。
《郡国雅言》:崔公佐牧名郡。日宴宾僚,有一客,巾屦不完,衣破肘见,突筵而入。崔喜其来,令下牙筹引满数觥,神色自若。饮妓骇其蓝缕,因大噱。客献诗曰:破额悫头衫也穿,使君犹许对华筵。今朝幸倚文章守,遮莫青娥笑揭天。崔令掩口,无咍贤士。
《云仙杂记》:乔敷嗜鱼,而贫。日向渔人贷鱼,渔人送鱼一斤,则以白垩标门记之。后日偿价年历一,终白垩盈门。
《唐书·陈敬瑄传》:敬瑄少贱,为饼师。
《柳璨传》:璨少孤贫,好学,昼采薪给费,夜燃叶照书。《五代史·梁本纪》:太祖父诚,以《五经》教授乡里,生三子,曰全昱、存、温。诚卒,三子贫,不能为生,与其母佣食萧县人刘崇家。
《前蜀世家》:王建,少无赖,以屠牛、盗驴、贩私盐为事。里人谓之贼王八。
《南平世家》:高季兴,少为汴州富人李让家僮。
《朱守殷传》:守殷,少事唐庄宗为奴,名曰会儿。庄宗读书,会儿常侍左右。
《唐景思传》:景思幼善角抵,以屠狗为生。
《李琪传》:琪兄珽,唐末举进士及第,为监察御史。丁内艰,贫无以葬,乞食而后葬。珽饥卧庐中,闻者哀怜之。《册府元龟》:后汉李愚,随计之长安。唐昭宗天复初,驾在凤翔,汴军攻蒲华入关,愚避难东归。雒阳时,卫公李德裕、孙道古在平泉旧墅,愚往依焉。子弟亲采薪以给,朝夕未尝干人,后至相位。
周翟光邺,太祖时位至宣徽使,兼枢密副使。食禄日久,家无馀财。任金吾日假官,屋数间以蔽风雨。亲属累重粝食才给,人不堪其忧。光邺处之,晏如也。《辽史·萧蒲奴传》:蒲奴幼孤贫,佣于医家牧牛。伤人稼,数遭笞辱。
《宋史·吕蒙正传》:蒙正父龟图,多内宠,与妻刘氏不睦,并蒙正出之,颇沦踬窘乏。
《范仲淹传》:仲淹,字希文,唐宰相履冰之后。其先邠州人也,后徙家江南,遂为苏州吴县人。仲淹二岁而孤,母更适长山朱氏,从其姓,名说。少有志操,既长,知其世家,乃感泣辞母,去之应天府,依戚同文学。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给,至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
《湘山野录》:范希文,少时最贫。在长白山僧舍,煮粟米二升作粥一器。经宿遂凝,以刀划为四块,早晚取二块。断齑数十茎,榨汁半盂,入少盐煖而啖之,如此者三年。
《冷斋夜话》:范文正公镇鄱阳,有书生献诗甚工。文正礼之,书生自言天下之至寒饿者,无在某右。时盛行欧阳率更书,荐福寺碑墨本直千钱,文正为具纸墨打,千本使售于京师。纸墨已具,一夕雷击碎其碑。故时人为之语曰:有客打碑来荐福,无人骑鹤上扬州。东坡作,穷措大诗曰:一夕雷轰荐福碑。
《过庭录》:建业进士,失记其名。游上都,贫不能自给。以诗干韩相魏公一联云:建业江山千里远,长安风雪一家寒。韩公怜之,以百千赒焉。
《贫士传》:高绎者,长安人也,有古人绝行。庆历中,召至京师。上欲命官,固辞归山。赐号曰安素处士。家甚贫窭,妻子寒馁,终不以困故受乡人馈遗,闭门读书而已。
《宋史·刘恕传》:恕家素贫,无以给甘旨,一毫不妄取于人。自洛南归,时方冬,无寒具。司马光遗以衣袜及故茵褥,辞不获,强受而别,行及颍,悉封还之。
《王质传》:质历天章阁待制,出知陕州,卒。质家世富贵,兄弟习为骄侈,而质克己好善,自奉简素如寒士,不喜畜财,至不能自给。初,旦为中书舍人,家贫,与昆弟贷人息钱,违期,以所乘马偿之。质阅书得故券,召子弟示之曰:此吾家素风,尔曹当毋忘也。
《邵雍传》:雍初至洛,蓬荜环堵,不蔽风雨,躬樵爨以事父母,虽平居屡空,而怡然有所甚乐,人莫能窥也。《渑水燕谈录》:华阳杨褒,好古博物。家虽贫,尤好书画奇玩,充实中橐。家姬数人布裙粝食,而歌舞绝妙。故欧阳公赠之诗云:三脚木床坐调曲。盖言褒之贫也。《宋史·陈师道传》:师道调彭泽令,不赴。家素贫,或经日不炊,妻子愠见,勿恤也。久之,召为秘书省正字,卒,年四十九,友人邹浩买棺殓之。师道初,游京师踰年,未尝一至贵人之门,傅尧俞欲识之,先以问秦观,曰:是人非持刺字、俛颜色、伺候乎公卿之门者,殆难致也。尧俞曰:非所望也,吾将见之,惧其不吾见也,子能介于陈君乎。知其贫,怀金欲为馈,比至,听其论议,益敬畏,不敢出。与赵挺之友婿,素恶其人,适预郊祀行礼,寒甚,衣无绵,妻就假于挺之家,问所从得,却去,不肯服,遂以寒疾死。
《李廌传》:廌家素贫,三世未葬,一夕,抚枕流涕曰:吾忠孝焉是学,而亲未葬,何以为学。旦而别轼,将客游四方,以藏其事。轼解衣为助,又作诗以劝风义者。于是不数年,尽累世之丧三十馀柩,归定华山下,范镇为表墓以志之。
《贫士传》:杜生者,莫知其名,时人呼为杜五郎,颍昌人也。所居去邑三十里,有屋两间,与子并居,前有空地丈馀,即为篱门,生不出门者三十年。黎阳尉孙轸往访之,自陈村人无能,公何见。顾轸问所以为生,对曰:昔有阪田,与兄同耕。迨兄子娶妇,度不足赡,乃尽以与兄,而携妻子至此,僦屋居之。与人择吉医药聊以供餰粥,有时不继云。
俞澹,字清老,金华人也。贫而无室,栖山以居,人呼之曰半山道人。荆公王介甫嘉其洁尚,乃强为释,买山以资。澹曰:无钱得祠部耳。公为买之,牒名紫琳已戒。期祝发愆而不至。公讶诘之,澹曰:吾思僧不易为生龟,脱筒亦难堪忍祠部,已付酒家偿负矣。
贾收,字耘老,乌程人也。以诗著名,喜饮酒,家素贫。东坡先生每念之,尝作古木怪石,书其后以赠云:念贾处士贫甚,无以慰其意,为作古木怪石一纸。每遇饥时,辄一开看,还饱人否。若吴兴有好事。能为君月致米三石、酒三斗,终君之世者,当便以赠之。不尔,可令侍姬掌贮;须添丁,长以付之也。
丁时习,字行可,邵武人也。父廷彦为太学录,以忤蔡攸,归。卒时,习遂弃青紫业,僦舍掩篱玩,读经史,晏如也。乡朝贡有以书荐于有司,终不往谒。妻危氏同甘苦,未尝以贫穷见辞色。子百之千之,夙兴供洒扫具。蔬食毕,即受业恭谨。终日,杜来为之立传。
《桐阴旧话》:忠宪公,少年贫时,学书无纸。庄门前有大石,就其上学字,晚即涤去。遇烈日及小雨,张弊伞自蔽,率以为常。
公与李康靖公同行应举,有一毡同寝卧。至别,割毡为二分之。其后,浸贵以长女嫁康靖公子。邯郸公而第七,解州府君娶康靖公女子孙,数世婚姻不绝。《泊宅编》:冯当世未第时,客馀杭县为官逋,拘窘计无所出闷,题小诗于所寓寺壁。一胥魁范生见之,为白县令丐宽假。令疑胥受赇,游说胥云:冯秀才甚贫,但见所留诗,他日必贵显。因诵其诗令遽释之,诗云:韩信栖迟项羽穷,手提长剑喝西风。可怜四海苍生眼,不识男儿未济中。
《墨庄漫录》:中表钱渻子,全穆父之孙,蒙仲之子。三岁丧父,自少刻苦能立。好学有节操,何栗榜登科即丁。母艰,及第十馀年未尝到官。试中学官,除济南府,教授车驾驻跸。扬州有荐权国子,博士者。始入局参谒,长贰方茶疾,作仆地舆归。一夕而殂,竟无一日之禄,惜哉。命薄如此,可为奔求躁图之戒。
《山堂肆考》:宋韩世忠,少时为省仓负米之役。家贫无生业,嗜酒豪纵,不拘绳检,人呼为韩泼五。
《贫士传》:苏云卿者,豫章南昌人也。初与丞相张德远为友,宋既渡南,德远贵显。云卿乃遁迹,结庵于东湖之小洲。家贫,畚砾为圃,织屦以自给。垂三十年后,德远复相,函金帛移书帅府云:有故人苏云卿在治下,斯人管乐流亚,非折简可招,必礼致之。帅漕乃以计造见,翼日遣吏迎候书币,不启,而云卿已遁矣。《宋史·朱熹传》: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者仅九考,立朝才四十日。家故贫,少依父友刘子羽,寓建之崇安,得徙建阳之考亭,箪瓢屡空,晏如也。诸生之自远而至者,豆饭藜羹,率与之共。往往称贷于人以给用,而非其道义则一介不取也。
《舒璘传》:璘字元质,一字元宾,奉化人。补入太学。张栻官中都,璘往从之,有所开警。又从陆九渊游,曰:吾惟朝于斯,夕于斯,刻苦磨厉,改过迁善,日有新功,亦可以勿畔矣乎。朱熹、吕祖谦讲学于婺,璘徒步往谒之,以书告其家曰:敝床疏席,总是佳趣;栉风沐雨,反为美境。
《徐侨传》:侨迁秘书少监、太常少卿。趣入觐,手疏数千言,皆感愤剀切,上劘主阙,下逮群臣,分别黑白,无所回隐。帝数慰谕之,顾见其衣屦垢敝,愀然谓曰:卿可谓清贫。侨对曰:臣不贫,陛下乃贫耳。帝曰:朕何为贫。侨曰:陛下国本未建,疆宇日蹙;权幸用事,将帅非材;旱蝗相仍,盗贼并起;经用无艺,帑藏空虚;民困于横敛,军怨于掊克;群臣养交而天子孤立,国势阽危而陛下不悟:臣不贫,陛下乃贫耳。又言:今女谒、阉宦相为囊橐,诞为二竖,以处国膏肓,而执政大臣又无和、缓之术,陛下此之不虑而耽乐是从,世有扁鹊,将望见而却走矣。时贵妃阎氏方有宠,而内侍董宋臣表里用事,故侨论及之。帝为之感动改容,咨嗟太息。明日,手诏罢边帅之尤无状者,申儆群臣以朋党为之戒,命有司裁节中外浮费,而赐侨金帛甚厚。侨固辞不受。
《过庭录》:叶蒙正泽民倅抚,先子谒之。见一同人投诗中,两联云:吾侪志正坚如石,俗眼相看薄似云。贫病已甘明世老,贤愚留与后人分。先子因赞叶礼遇之。阳翟燕照邻仲明,贤士人也,素安命生计,索然读书,不仕。尝有诗云:女矮儿痴十口馀,进时无业退无庐。一窗风雪韩城夜,火冷灯青照旧书。
阳翟崔鴳德符,以文学称乡里。有诗抵先祖云:泪尽空山一病夫,荆榛无路掩樵居。自怜身是皮公美,茆屋青灯夜著书。后仕鄱阳,有诗云:记得诗狂欲发时,鄱阳湖里月明知。无人为觅桓伊笛,自捲秋芦片叶吹。
《冷斋夜话》:渊材游京师贵人之门十馀年,贵人皆前席。其家在筠之新昌,其贫至饘粥不给。父以书召其归曰:汝到家,吾倒悬解矣。渊材于是南归,跨一驴,以一黥挟以布橐,橐黥皆斜绊其腋。一邑聚,观亲旧相庆三日议曰:布橐中必金珠也,予雅知其迂阔。疑之乃问,亲旧闻渊材还相庆曰:君官爵虽未入,手必使父母妻儿脱冻馁之厄,橐中所有可早出以观之。渊材喜见眉须曰:吾富可敌国也,汝可拭目以观。乃开橐,有李廷圭墨一、丸文与可竹一枝、欧公《五代史》草槁一巨编,馀无所有。
《林下偶谈》:穆伯长贫甚,为一僧寺记。有贾人致白金求书姓名,伯长掷金于地曰:吾宁饿死,终不以匪人污吾文也。
《避暑录话》:乐君,达州人,生巴峡间。不甚与中州士人相接,状极质野而博学纯至,先君少师特爱重之,故遣吾听读。今吾尚略能记《六经》,皆乐君口授也。家贫甚,不自。经理有一妻、二儿、一跛婢。聚徒城西,草庐三间。以其二处诸生,而妻子居其一。乐易坦率,多嬉笑,未尝见其怒。一日过午,未饭,妻使跛婢告米竭。乐君曰:少忍,会当有饷者。妻不胜忿,忽自屏间跃出,取案上简击其首。乐君袒而走仆于舍下,群儿环笑掖起之,已而先君适送米三斗。乐君徐告其妻曰:果不欺汝。饥甚幸速炊,俯仰如昨日,几五十年矣。每旦起,分授群儿经,口诵数百过不倦。少间必曳屦慢声,抑扬吟讽不绝。蹑其后听之,则延笃之书也。群儿或窃效竞侮之,亦不怒。
《崖下放言》:李党学卿大女适巴长卿。巴氏贫甚,李亦安之。尝戏作诗云:谁道巴家窘,巴家十倍邹。池中罗水马,庭下列蜗牛。燕麦纷无数,榆钱散不收。夜来添骤富,新月挂银钩。
《贫士传》:苏扶者,隐士,苏庠仲子也。工诗善书,贫甚而有介。郡守辟之,语子侄辈曰:吾何以获知。时人特以先世隐名存耳。殆不过哀吾贫而周之,宁忍以父名卖钱耶。固辞不往。至死,无以殓葬云。
何溥,字商霖,永嘉人也。润泽详整属诗知名,釜爨常空而意趣悠然,漠不为累也。叶水心常称其冻饿自守之乐。死之日,殡具无资,其友翁忱率素往来者葬之。
周方叔,字矩道。居丹徒筑室五州山下,读诵不休。家贫,或终日不得食,邻僧乞米送之。一日龚农卿准孙、常州吴会造其庐,无以为具,乃烹犬食之。二公忻然尽欢,叹息而去。
《严州府志》:吕仲实为浙西佥事,清节有闻。其未显时,一日晨炊不继,欲携布袍质米于人。室氏有吝色,因戏作一诗曰:典却春衫办早厨,山妻何必更踌蹰。瓶中有醋堪烧菜,囊里无钱莫买鱼。不敢妄为些子事,只因曾读数行书。严霜烈日皆经过,次第春风到草庐。次年,果登第,官至监司,不改其节。
《金史·雷渊传》:渊,字希颜,一字季默,应州浑源人。父思,名进士,仕至同知北京转运使,注《易》行于世。渊庶出,年最幼,诸兄不齿。父殁,不能安于家,乃发愤入太学。衣敝履穿,坐榻无席,自以跣露,恒兀坐读书,不迎送宾客,人皆以为倨。其友商衡每为辩之,且赒恤焉。后后李之纯游,遂知名。
《崔立传》:立少贫无行,尝为寺僧负钹鼓。
《仆散安贞传》:益都县人杨安国自少无赖,以鬻鞍材为业,市人呼为杨鞍儿。
《张潜传》:潜五十,始娶鲁山孙氏,亦有贤行,夫妇相敬如宾,负薪拾穗,行歌自得,不知其贫也。
《王政传》:政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掌军资。是时,军旅始定,筦库纪纲未立,掌史皆因缘为奸。政独明会计,严扃鐍,金帛山积而出纳无锱铢之失。吴王阇母戏之曰:汝为官久矣,而贫不加富何也。对曰:政以杨震四知自守,安得不贫。
《元史·羊仁传》:至元初,阿朮兵南下,仁家为所掠。仁年七岁,卖为汴人李子安家奴,力作二十馀年,子安怜之,纵为良。
《许衡传》:衡家贫躬耕,粟熟则食,粟不熟则食糠覈菜茹,处之泰然,讴诵之声闻户外如金石。
《王磐传》:磐年方冠,从麻九畴学于郾城,客居贫甚,日作糜一器,画为朝暮食。
《虞集传》:集家素贫,归老后食指益众,登门之士相望于道,好事争起邸舍以待之。然碑板之文,未尝苟作。南昌富民有伍真父者,赀产甲一方,娶诸王女为妻,充本位下郡总管。既卒,其子属丰城士甘悫求集文铭父墓,奉中统钞五百锭准礼物,集不许,悫愧叹而去。其束脩羔雁之入,还以为宾客费,虽空乏弗恤也。《揭徯斯传》:徯斯少处穷约,事亲菽水粗具而必得其欢心,暨有禄入,衣食稍踰于前,辄愀然曰:吾亲未尝享是也。
《赵弘毅传》:弘毅少好学,家贫无书,佣于巨室,画则为役,夜则借书读之。或闵其志,但使总其事而不役焉。《董文炳传》:文炳子士选,晚年好读《易》,澹然终其身。每一之官,必卖先业田庐为行赀,故老而益贫,子孙不异布衣之士。
《李德辉传》:德辉生五岁,父卒,号恸如成人。适岁凶,家储粟才五升,其母舂蓬稗、炊藜苋而食之。德辉天性孝悌,操履清慎,既就外傅,嗜读书,束于贫,无以自资,乃辍业。
《贫士传》:吕徽之,天台人也。居芳山中综博述咏安贫逃名,常渔以自给。一日,携弊楮诣富家易谷。露顶短褐,布袜草履。值大雪,立门下,人弗之顾。徐至庭前,闻阁中语,贵游子弟咏雪苦吟,弗就徽之哂焉,乃出侮之。徽之口占以答,无不精美,问其姓字终不言。诸子弟曰:尝闻吾乡有吕处士者,欲一见而不能。先生岂其人耶。曰:吾农家安知吕处士。因惠之谷,徽之怒曰:不义之货,我何庸取。遂去。诸子弟瞰识其所,雪霁觅访,唯草屋壁立。忽米桶内有人,乃徽之妻也,以天寒无衣,坐为障耳。因问先生何在。答曰:溪上捕鱼。乃至彼见之。徽之隔溪谓曰:少需之,得鱼易酒饮诸公也。俄顷,携鱼酒至,尽欢散。别翼旦复,蹑其踪,而徽之已行矣。
胡汲仲,字长孺,天台人也。特立独行,冻饿有守。赵子昂尝为罗司徒,奉钞百锭请作墓铭,长孺怒曰:我岂为宦官墓誉耶。是日长孺绝粮。其子以情白诸坐客,咸劝之受,长孺愈坚。尝送蔡如愚归东阳,云:糜不继,袄不温,讴歌犹是。钟球鸣语之曰:此余秘密藏中,休粮方也。
杜有开,字伯阳,江阴人也。家贫,授徒以给。妻吴氏辟纑助之。天历岁歉,学徒散去。吴之弟继,劝鬻墓地少延馁死有。开在羸惫中,坚持不可,继欲挈吴归。吴曰:夫能尽孝,我独不能尽妇道乎。遂相继枕藉死,乡人怜之。
《明外史·张介福传》:介福少受学于许衡,制行不苟。自以二亲早终,无仕进意。家贫,冬不能具夹襦,或遗以纻絮,不受,虽纤介必以礼,至死不移。
《贫士传》:王逵,字志道,钱塘人也。足一跛,家极贫,无以朝夕,因卖药。卖药复不继,又市卜。博究子史百,家客至,辄谈今古不休,人知其辨。博每以疑难质之,无不口应。
《备遗录》:明方孝孺,尝卧病绝粮,家人以报。辄曰:古人有三旬九食,瓶无储粟者穷,岂独我哉。因相与大笑而止。
《贫士传》:王宾,字仲光,吴郡人也。志不愿仕,永乐中自坏其面。终身独居,无妻子。髽髻布袍,游行市中。家贫无业,卖药以资。所至,群儿随焉。郡守姚善枉谒衡门,宾据坐受拜,以道诲之,若师弟子。姚少师广孝贵归来访,弗肯见,方盥掩面而走。
邢量,字用礼,吴郡人也。平生不娶,并童仆无之。弊屋三间,青苔满壁。室中唯左右古书,披览薪水,躬自秉执,惟炊黍分而食焉,未尝得一煖食。折铛败席、坏麻、破被,萧然其居也。及扣之经史传记,无弗应者。客至清谈,不设汤茗。有奇彦数人每谒之,必挟钞以往。午则买食他处,复就谈焉,量以是毕老。
《明外史·徐永达传》:仁和王琦为山西按察佥事,迁四川副使。居官方洁,致仕归。家无担石储,衣弊缀之以纸。冬月大雪,连旬僵卧不能出。杭州守胡济知其贫,馈之不受。乃奏闻于朝,诏赐之金琦。北面再拜,辞谢曰:在官得禄,犹为忝窃;身居田里,无功朝廷,敢受金乎。竟冻饿而死。

贫贱部杂录

《诗经·邶风·北门章》: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卫风·氓之蚩蚩章》:自我徂尔,三岁食贫。
《礼记·曲礼》:贫者不以货财为礼。
君子虽贫,不鬻祭器,虽寒,不衣祭服。
《檀弓》: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手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材,斯之为礼。
《战国策》:苏秦曰:贫穷则父母不子。
《宋玉九辨》:坎壈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
《史记·李斯传》:悲莫悲于穷困。
《汉书·晁错传》:民贫穷者变其业。《董仲舒传》:贫者,穷急愁苦而上不救,则民不乐生;民不乐生,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罚之所以繁而奸邪不可胜者也。
《食货志》:贫民,常衣牛马之衣。
《外史》:贫者,不报人以币。
《颜氏家训》:南人贫素,皆事外饰,车乘衣服,必贵齐整,而家人妻子,不免饥寒。
《六一诗话》:孟郊、贾岛皆以诗穷至死,而平生犹自喜为穷苦之句。孟有《移居》诗云:借车载家具,家具少于车。乃是都无一物耳。又谢人惠炭云:煖得曲身成直身。人谓非其身备尝之,不能道此句也。贾云:鬓边虽有丝,不堪织寒衣。就令织得能得几何。又其朝饥诗云:坐闻西床琴冻折两三弦。人谓其不止,忍饥而已,其寒亦何可忍也。
《东坡志林》:吾无求于世矣,所须二顷田,以足饘粥耳。而所至访问,终不可得。岂吾道方艰难,无适而可耶。抑人生自有定分,虽一饱,亦如功名富贵不可轻得也。
马梦得与仆同岁月生,少仆八日。是岁生者,无富贵人。而仆与梦得为穷之冠,即吾二人而观之,当推梦得为首。
颜斶与齐王游,食必太牢,出必乘车,妻子衣服丽。都辞去曰:玉生于山制则破焉,非不宝贵也。然而大璞不完,士生于鄙野,推选则禄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斶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净贞正以自娱嗟乎。战国之士,未有如鲁连颜斶之贤者也。然而未闻道也。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是犹有意于肉与车也。晚食自美,安步自适,取于美与适足矣。何以当肉与车为哉。虽然斶可谓巧于居贫者也,未饥而食。虽八珍,犹草木也。使草木如八珍,唯晚食为然。斶固巧矣,然非我之久于贫不能知斶之巧也。
颜回箪食瓢饮,其为造物者,费亦省矣。然且不免于夭折,使回更吃得两箪食两瓢饮,当更不活得二十九岁。然造物者辄支盗蹠两日禄料,足为回七十年粮矣,但恐回不要耳。
《墨庄漫录》:欧阳公杂书云唐之诗人,类多穷士。孟郊贾岛之徒尤能刻琢穷苦之,言以自喜。或问二子其穷孰甚。曰:阆仙甚也。何以知之。曰:以其诗见之。郊曰:种稻耕白水,负薪斫青山。岛云:市中有樵山,我舍朝无烟。井底有甘泉,釜中乃空然。盖孟氏薪水自足,而岛家柴水俱无。诚可笑,然二子名称高于当世。《东斋记事》:今俗谓人之至贫者,则曰:无置锥之地。此语盖自古有之。韩非子云:尧无胶漆之约于当世,而道行舜无置锥之地于宇内,而德结。又《史记·优孟传》,孙叔敖为楚相,死其子,无立锥之地。又后汉郭丹后,蜀《诸葛亮传》俱有此语。
《本几冗谈》:穷而穷者,穷于贪;穷而不穷者,不穷于义;不穷而穷者,穷于蠢;不穷而不穷者,不穷于礼。是故君子贫而知义,富而知礼。
《岩栖幽事》书曰:炎上作苦。凡人遇困苦,则怨尤易生。客气易动,正是火炎上时也。贫而隐者,不可不知。《日知录》:贫者不以货事人,然未尝无以自致也。江上之贫女,常先至而埽地布席;陈平侍里中丧,以先往后罢为助。古人之风,吾党所宜勉矣。

贫贱部外编

《剧谈录》:通事舍人郭鄩,罢栎阳县尉,久不得调。穷居京辇,委困方甚。肸蚃閒常有二物,状如猿。玃衣,以青衣碧衣出入寝,兴无不相逐。凡欲举意求索,必谓与鄩俱往。所造之间,如碍枳棘匪,惟干禄不遂。方且病于寒馁,亲友见之,俱为雠隙。或厌之以符术,或避之于山林。如此数年,竟莫能绝。一夕处于净室,忽来告别,云:某等承君厄运,不相离者久焉,今则候晚而行,无复至矣。鄩既喜其去,遂询所之,云:世路如某者甚多,但人不见耳,今之所诣乃胜业坊王氏,其家大积金帛,将往散之,不久当竭。鄩复问,云:彼之聚敛丰盈,何以遽令散去。云:先得计于安品子,其馀冰销雾散。而晓钟忽鸣,遂失所在。鄩既兴盥漱,便觉愁愤开豁。是日,试诣亲友,无不改观相接。未涉旬于政事,堂见宰相自白,遂除通事舍人。鄩有表弟张生者,为金吾卫佐,交游皆豪侠,少年骋骏好奇,闻之,未甚为信。知胜业坊王氏于左广列职,其后往伺之。王氏润屋之资,几侔猗顿。然为性俭约,所费未尝过分。家有姬仆声乐,其间端丽者至多,外之炫服冶容,造次莫回其意。一日,与宾朋骤过鸣珂曲,有妇人靓籹立于门首,王氏驻马迟留,喜动颜色,因召同列者,命酒开筵,为欢颇甚。时张生预其末密访于左右,即安品子善歌,是日歌数曲,王氏悉以金䌽赠之,众皆讶其广费。自此舆辇资货,日输其门。每欢洽酒酣略,无所吝。由是治生之业,渐属他门。未经数年,遂至贫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