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七百三十六卷目錄

官常典第七百三十六卷

忠烈部名臣列傳三十一

明二

張昺　謝貴　彭二　程亨

按《明外史本傳》：昺，澤州人。洪武中，舉人材累官工部右侍郎。謝貴者，不知所自起，洪武中為河南都指揮僉事。坐法降河南衛指揮僉事。建文帝即位，廷臣議削奪諸藩，更置守臣。乃以昺為北平布政使，而以貴為都指揮使，並受密命。伺察燕事至則王稱疾久不出，謀甚祕昺知必有變，乃部署在城七衛及屯田軍士，列九門防守，燕將張玉、朱能屢請王起兵。建文元年七月六日，會朝廷遣人逮燕府官校。王偽縛官校置庭中，將付使者。紿昺、貴入，至端禮門，為伏兵所執，昺貴不屈死。張玉等遂率勇士攻九門，克其八，獨西直門不下。都指揮彭二躍馬呼市中曰：燕王反，從我殺賊者賞。集兵千餘人，將攻端禮門。王遣健士，格殺二，兵散，盡奪九門。初，昺被殺，屍得還葬。靖難後，族昺家，焚殺其近戚程亨等，并出昺屍焚之。福王時，贈昺太子太保、工部尚書，諡節愍。貴英山伯，諡勇愍。二舒城伯，諡武壯。

葛誠　盧振　余逢辰　杜奇

按《明外史本傳》：誠，未詳何許人。為燕王府長史。建文初，王使誠奏事京師。帝召見，問府中事，誠具以實對。遣還。王佯病，盛暑擁爐坐，呼寒。昺、貴等入問疾。誠言：王實無病，宜為備誠。又密疏聞帝。得燕密謀蹤跡，即發符逮府官校。昺、貴既死。誠以與謀被殺，護衛指揮盧振受昺貴指，與誠為內應。至是，亦死與誠俱族。余逢辰者，字彥章，宣城人。有學行。為燕府伴讀王信任之，以故得聞異謀，乘間力諫。知變將作，貽書其子，誓必死。及兵起，復泣諫，言君、父兩不可負，死之。北平人杜奇，燕王起兵，徵才雋士。入府，奇極諫當守臣節，王怒，立斬之。福王時，贈誠大理少卿，諡果愍。振都督同知。逢辰苑馬少卿，諡忠愍。奇翰林檢討，諡貞直。

宋忠　余瑱　彭聚　孫泰

按《明外史本傳》：忠，不知何許人。洪武末，為錦衣衛指揮使。百戶有非罪論死者，忠疏救。御史劾之，太祖曰：忠率直無隱，為人請命，何罪。為並宥百戶。尋為僉都御史劉觀所劾，調鳳陽中衛指揮使。三十年，平羌將軍齊讓征西南無功，以忠為參將，從將軍楊文討之。師旋，復官錦衣。建文元年，忠以都督奉敕總邊兵三萬屯開平，悉簡燕府護衛壯士從忠聽忠節制。又以都督徐凱屯臨清，耿瓛屯山海，相為掎角。北平故有永清左、右衛，忠調其左屯彰德，右屯順德。約張昺、謝貴、葛誠為內應以圖燕，燕王殺昺等起兵，忠率兵至居庸關，關已夫守，不得進，退保懷來。燕王度忠必爭居庸，率精兵八千，卷甲倍道趨懷來。獲諜者，言忠謂將士爾等家在北平者並為燕屠滅，盍努力復讎報國恩。燕王，急令其家人張故旗幟為前鋒，呼其父兄子弟相問勞。諸將咸喜曰：我家固亡恙，宋總兵欺我。倒戈走。忠倉卒布陣，未成列。燕王一麾渡河，鼓譟進。忠敗，死之。忠之守懷來也，都指揮余瑱、彭聚、孫泰與俱。及戰，瑱被執，不屈死。泰中流矢，血被甲，裹創力鬥，與聚俱陷陣亡。當是時，諸將校為燕所俘者百餘人，皆不肯降，以死。惜姓名多不可考。福王時，贈忠壽昌伯，諡壯愍。瑱東陽伯，諡翼愍。泰象山伯，諡勇愍。聚左都督。

卜萬　馬宣　曾濬　朱鑑

按《明外史本傳》：萬，不知何許人。建文初，以都指揮守大寧。燕師起，萬與都督劉真、陳亨出兵扼松亭關。亨欲降燕，畏萬，不敢發。燕行反間，貽萬書，盛稱萬，極詆亨，厚賞所獲大寧卒，緘書衣中，俾密與萬，故使同獲卒見之。卒問守者，守者曰：遣歸通密書於卜都司，以故得厚賞。卒跪告守者，請俱遣，冀得賞，而竟不與賞。不得賞者，發其事。真、亨搜卒衣，得書，遂執萬，下獄死，籍其家。已而燕王襲破大寧，真、亨還救，亨遂襲走真以降。當大寧未破時，守薊州者，有都指揮馬宣，張玉謂燕王曰：薊州外接大寧，兵多騎士，三河潞河躍馬可渡不亟攻之為後患。會宣發兵將攻北平，與燕兵戰於公樂驛，而敗退，保薊州與鎮撫曾濬城守。玉等急攻城，宣出戰被擒，罵不絕口，與濬同不屈死。時守大寧者，有指揮使朱鑑亦力戰，不屈死。福王時贈宣全椒伯，諡忠壯。萬左都督鑑含山伯，諡壯烈濬指揮。

瞿能　滕聚　莊得　楚智　皁旗張　王指揮

按《明外史本傳》：能，合肥人。父通，以開國功累官都督僉事。能嗣官，以四川都督指揮使，從藍玉出大渡河擊西番，有功。又以副總兵，從都督聶緯，討建昌叛酋月魯帖木兒，又從玉破賊雙狼塞。燕師起，從李景隆為裨將。攻北平，與其子率精騎千餘攻張掖門，垂克。景隆忌之，令候大軍同進。於是燕人夜汲水沃城。方大寒，冰凝滑不可登，景隆卒致大敗。已，又從景隆進駐白溝河，與燕師戰。能父子奮擊，所向披靡。日暝，各收軍。明日復戰，燕王幾為所及。王急佯招後軍以疑之，得脫去。薄暮，能復引眾搏戰，大呼滅燕，斬馘數百。指揮俞通淵、滕聚復率眾來會。會旋風起，王突入馳擊。遂斬能父子。通淵、聚俱死。精兵萬餘人並沒。南軍由是不振。福王時贈能平陽伯諡襄烈。聚都督同知通淵別有傳時與北兵戰死者，有宋忠麾下都指揮。莊得，懷來之敗，得一軍獨全。後從盛庸戰夾河，斬燕將譚淵。已而北兵以驍騎乘暮掩擊，得力戰，與楚智皁旗張皆死焉。智，亦都指揮嘗從馮勝、藍玉出塞有功。建文初，守北平。尋召還。從李景隆。率騎兵戰輒奮，北人望旗幟股栗。至是，馬陷被執，死。皁旗張，逸其名。或曰張能力挽千斤，以都指揮充偏將每戰輒麾皁旗先驅，軍中呼皁旗張。戰死時執皁旗不仆。而王指揮者，臨淮人。國初功臣子常騎小馬，軍中呼小馬王。戰白溝河被重創，脫胄付其僕曰：吾為國死，以此報家人。立馬植戈而死。二人死尤異云。福王時贈得分水伯諡勇愍。皁旗張淳安伯諡英烈。智左都督小馬王都督同知。

俞通淵

按《明外史·俞通海傳》：通海弟通淵，以父兄故，充參侍舍人。從大將軍徐達，征秦、隴、燕、趙，以功，授都督府僉事。征哈剌哈，至捕魚兒海，獲酋長人畜甚眾。練軍荊州，轉粟二十萬石，餉江西。又征都勻龍場諸蠻峒，克辰、沅、寶慶，俘獲多。洪武二十五年，封通淵越嶲侯，食祿二千五百石，予世券。率師討建昌叛賊，城越巂。明年，坐累，罷侯，遣還里。建文元年，召為豹略衛指揮使，戰沒白溝河。子翊，先卒。次靖，嗣官。福王時，追贈通淵嶲國公，諡襄烈。

葉方茂

按《汝寧府志》：方茂，光州人。靖難兵起，方茂官北平布政。抗節，力諫阻其前鋒，不聽。乃自持鐵杵奮擊，誤中副車。上怒，斬之。

按《明外史·萬斌傳》：斌子鍾，襲龍驤衛副千戶。數從征，有功，遷寧波衛指揮僉事，賜誥世襲，自是為寧波人。建文元年，燕師起，從長興侯耿炳文北征，力戰於大興之花園，死之。

按《明外史本傳》：福，無錫人。洪武中，戍卒隸籍燕山衛，以好義稱。燕兵起，挈母妻以行，仰天哭曰：福雖一介賤卒，義不為從逆之臣。日夜號泣，竟不食死。妻范與其母營地葬之。范時年二十，居貧，奉姑甚謹。每哭其夫，則走山谷中大號，不欲姑聞之也。有官聞其美而欲娶之，已知其節孝狀，乃止。一日范澣衣澗邊，見草生如蓆草，因取織蓆，鬻以養。姑年七十餘卒，營葬廬於墓旁。年八十餘卒，卒後蓆草不復生。土人義之，即其廬為祠祀之。福王時，贈福指揮使，諡貞義。妻贈淑人，諡孝節。

按《遜國正氣紀》：左護衛千戶倪諒，與盧振友善。覘燕必變，預告府中事，逮官校於諒，周鐸等伏誅。燕王恨之。及靖難兵起，諒逃，捕至，將殺，責其不忠。諒曰：此政臣忠處。族之壯者戍邊瘴，幼者刺離間親王四字，充錦衣衛鞍轡局軍。

按《遜國正氣紀》：內官張昌，一名長壽。與段實素以忠義相勗，恥與諸中官伍。昌奉差為真定監軍，悉心防禦。既被執，道死。

按《遜國正氣紀》：榮，都指揮，守真定。與燕兵屢戰，有功。蹶，被獲。憤，嘔而死。

花英　鄭琦　王恭　詹忠

按《遜國正氣紀》：花英、鄭琦、王恭，皆都指揮使。定州之役，與指揮詹忠連陣敵燕。既敗績，俱被執送北平。英自殺，琦、恭、忠憤死於獄。

詹璟

按《遜國正氣紀》：璟，指揮。燕兵拔東平，璟被執。送北平，道自殺。

按《遜國正氣紀》：禮，官都指揮。徐凱滄州之敗，盛庸引兵出德州，營於東昌，令禮將騎兵殿後，而以孫霖為先鋒，營滑口。北兵夜襲，破之。禮被執，不屈，死。

薛鵬〈弟鳳〉

按《遜國正氣紀》：指揮薛鵬，與靖難兵戰於汶上。先勝後忽敗，被執。送北平，道卒。弟鳳，自縊。

按《福建通志》：真，字子純，閩縣人。洪武癸酉舉人，任濮州知州。靖難兵入境，大罵不絕。綁桅杆上，用亂箭射死。

按《福建通志》：銅，字孔鑄，長樂人。洪武庚午舉人，為光州守。會靖難師至，詔密戒諸將，毋殺皇叔父。銅憤且泣曰：吾當奮死為之，甘心族灰。及舟戰，遂親手矛前刺，竟自蹶舟中，不得中。復陸戰，被獲。長笑，殺死。

按《寧波府志》：樸，字維素。洪武間，由太學生授建章參軍。時海寇為難，樸指示方略，卒賴以安。擢知獲鹿縣，課農桑，興學校，稱治平第一。靖難師起，南下，井陘、平山諸邑，皆望風歸附。樸曰：小臣知有君，知有君之父，何知有君之叔。山河自古歸真主，誰敢回天。臣別人，各行素心，願言塗地。遂不屈而死。

向朴　鄭恕　鄭華

按《明外史·顏伯瑋傳》：其為知縣與伯瑋先後死者向朴，慈谿人。力學養親。洪武末，以人材召見，授獻縣知縣。縣無城郭，集民兵與燕將譚淵戰，被執，懷印死。鄭恕，仙居人。蕭縣知縣。燕將王聰破蕭，不屈死。籍其家。二女當配，亦死之。又臨海人。鄭華，由行人貶東平州吏目。燕兵至，州長貳盡棄城走。華謂妻蕭曰：吾義，必死。奈若年少。蕭泣曰：君不負國，妾敢負君。華曰：足矣。率吏民憑城固守，城破，力戰，不屈死。福王時，諡朴惠莊，恕惠節，華貞莊，贈太僕少卿。

按《明外史本傳》：省，字子職，吉水人。洪武五年領鄉舉。至京，詔免會試，命吏部授官。省言親老，乞歸養。尋以文學徵。太祖親試，稱旨，當殊擢。自陳才薄親老，乞便養。授浮梁教諭。凡三為教官，最後得濟陽。燕兵至，為游兵所執。從容引譬，詞義慷慨。眾舍省。省歸坐明倫堂，伐鼓聚諸生，謂曰：若等知此堂何名，今日君臣之義何如。因大哭，諸生亦哭。省以頭觸柱死。女靜，適即墨簿周岐鳳。聞燕兵至濟，謂父必死，三遣人往訪，竟得遺骸歸葬。福王時贈省禮部員外郎，諡貞烈。

按《同安縣志》：顯以經魁知德州。太宗時為燕王，廉其才，辟掌書記。嘗承奕諷諫，旋以病告。靖難初，遣使召。顯夜沐浴，具衣冠，再拜而死。

朱思平

按《天台縣志》：思平，字廷準，南豐令行中子。由太學生中京府試第六，會試，為劉三吾所拔，將冠，多士，以五策多中時忌，置後，除中書舍人。建文朝，命為翰林院侍書，與宋懌、劉彥銘、黃淮等日侍左右，以備顧問，多所啟沃。上御經筵，問朱陸同異，答曰：同是反求吾心。上深是之。時親老，乞歸省，詔馳傳還鄉。方正學率詞林君子賦詩餞之。靖難時，思平在籍，聞變，長號涕泣。作哀君王詞四首，飲藥而卒。

哈三帖木兒　林帖木兒　婁鬼里

按《遜國正氣紀》：騎將哈三帖木兒者，胡人也，性猛而忠，號敢戰。隸火耳灰麾下，從平安於淝河。安斬燕將王真，引騎兵三千駐北岸高城。燕王恃帝禁，以數十騎當之，諸將相顧錯愕。耳灰持矛直刺王前，相距不數步，燕將童信引弓，中其馬。馬踣，遂生禽耳灰。三帖木兒持槊突來救耳灰，信復射之，人馬俱仆，并生禽之。三帖木兒不屈，死。耳灰亡。林帖木兒、婁鬼里皆胡騎指揮，戅直而勇。渦河之戰，被甲先登，橫擊，頗勝。既馬蹶，被禽，死之。

胡觀

按《定遠縣志》：觀，東川侯海次子。洪武朝，兩尚公主。靖難兵起，觀力戰而死。萬曆末，詔建祠冶城，以旌其忠。

按《亳州志》：恂，字恪如。性忠烈而智過人，學博才宏，曉暢軍事。登國初，賢書，明太祖不次擢用，拔為兵科諫議大夫，再遷吏科給事，先後執政，赫赫有聲。以交阯背叛，群僚咸舉。恂為大總戎，帥師入蜀，以征不庭。值文皇帝靖難，踐祚，恂勒兵於蜀，不朝。及敕諭招來，乃自縊。使臣反命。文皇帝曰：此真忠孝雙全者也。嘆惜久之。後入本州學鄉賢祠，享祀不絕。

陳植　邊昇　金有聲　樊士信

按《明外史本傳》：植，廬江人，元舉鄉試，不仕。洪武間，官吏部主事。建文二年官兵部右侍郎。燕兵臨江，植監戰江上。慷慨誓師。部將有議迎降者，植責以大義，甚厲。部將遂殺植以降，且邀賞。燕王怒，立誅部將，具棺殮植遣官護葬白石山上。家屬皆變姓名走匿，無一人敢會葬者。福王時追諡建文。諸臣有言邊昇者，滎澤人，為兵部侍郎。燕兵至，不屈死。金有聲者，河南人。為刑部侍郎，徵兵江西，為南昌衛官縛至京死。遂俱贈太子太保、本部尚書，諡昇果愍，有聲翼愍，或云金侍郎者即純，純實不死仕。永樂中，至尚書。而兵部主事樊士信者，應城人。守淮，力拒燕兵，死之。福王時追贈光祿少卿，諡莊愍云。

按《明外史本傳》：泰，溧水人。初名德。洪武十七年，舉應天鄉試第一。明年成進士。歷禮、兵二部主事。雷震謹身殿，太祖禱郊廟，擇歷官九年無過者陪祀，德與焉，賜名泰。二十八年，以兵部郎中擢左侍郎。太祖常問泰邊將姓名，泰歷數無遺。又問諸圖籍，出袖中手冊以進，簡要詳密，太祖大奇之。疾大漸召泰受顧命輔皇太孫建文帝素重泰。命與黃子澄同參國政。尋進尚書。時諸王皆尊屬擁重兵地嫌勢逼遺詔諸王臨邸中，毋奔喪，王國吏民悉聽朝廷節制。諸王謂泰矯皇考詔，間骨肉，皆不悅。泰嘗使燕，燕王厚餽泰受而致諸朝請為兵費帝用是益倚重之。建文元年，朝議削諸藩，泰欲先圖燕，黃子澄不可燕兵起，首以誅泰、子澄為名，帝方委任泰兵事，悉以付之。泰請檄天下削燕屬籍，聲罪致討。或難之，泰曰：明其為賊，敵乃可克。名正言順，又何疑焉。遂定議伐燕，拜長興侯耿炳文為大將，與李堅甯忠等分道進兵，已而炳文敗。子澄薦李景隆代將，泰極言其不可。子澄不聽，其冬，景隆敗。帝有懼色，會燕王上書極詆泰、子澄。帝乃解二人任以謝燕而，陰留之京師，俾參密議。景隆遺燕王書，言二人已竄，可息兵。歸藩。燕王不聽。明年，盛庸捷東昌，帝喜，命二人任職如故。夾河之敗，復解二人官求罷兵，燕王曰：此緩我也。進益急。尋召泰還。未至，而京城不守，泰走外郡謀興復。時購泰急。泰墨白馬走，行稍遠，汗出墨脫。或曰：此齊尚書馬也。遂被執赴京，不屈死之。從兄弟敬宗等皆坐死，叔時永、陽彥等謫戍。子甫六歲，免死給配，仁宗時赦還。世宗時溧水知縣，謝廷𦶜建中山書院，祀泰神宗。時知縣徐良彥以其裔，孫承恩為諸生，奉泰祀。福王時贈太保，諡節愍。

楊本　周拱元

按《明外史·程濟傳》：本，中牟人。通禽遁之術，初為太學生，建文中，以才略應募授錦衣鎮撫。從李景隆北伐，有功，景隆忌，不以聞。尋以孤軍獨出，被擒，繫北平獄，後被殺。周拱元者，亦為錦衣鎮撫明占候，引步卒防餉艘。燕師至，死之。福王時，本、拱元並贈都指揮。

顏伯瑋〈子有為〉　唐子清　黃謙

按《明外史本傳》：伯瑋，名瓌，以字行，廬陵人。唐魯國公真卿後。建文元年，以賢良徵，授沛縣知縣。李景隆屯德州，沛人終歲輓運。伯瑋善規畫，得不困。會設豐、沛軍民指揮司，乃集民兵五千人，築七堡為備禦。尋調其兵益山東，所存疲弱不任戰。燕兵攻沛，伯瑋遣縣丞胡先間行，至徐州告急。援不至，遂命其弟玨、子有為還家侍父。題詩公署壁上，誓必死。燕兵夜入東門，指揮王顯迎降。伯瑋冠帶升堂，南向拜，畢自經死。有為不忍去，復還，見父屍，自刎父旁。沛主簿唐子清、典史黃謙俱被執。燕將欲釋子清。子清曰：願隨顏公地下。遂死之。又遣謙往徐州招降。謙不從，亦死。福王時贈伯瑋太僕少卿，諡忠惠。有為翰林待詔，諡孝節。諡子清羲節謙果義並贈工部員外郎。

按《明外史·忠義傳》：紹宗，攸縣人。洪武時，從軍北伐累功，授象山縣錢倉所千戶。建文三年，倭寇登岸剽掠。紹宗大書於壁曰：設將禦敵，設軍衛民。縱敵不忠。棄民不仁。不忠不仁，何以為臣。為臣不職，何以為人。書畢，命妻李氏具牲酒生奠之，與訣而出，乃密令遊兵從間道焚其舟。賊驚救，紹宗直前格戰，殺賊無算，追擊至海岸，深馬陷賊，還，攻之，猶手刃數十賊，遂死焉。其妻攜孤赴奏詔，賜葬祭，勒碑旌之。

賈榮

按《遜國正氣紀》：指揮賈榮，湖廣興國人。勇敢自負。建文三年，與燕將朱能戰於衡水，被禽，不屈。送北平，道死。

王彬　崇剛

按《明外史本傳》：彬，字文質，東平人。洪武中進士。拜監察御史巡按江淮。駐揚州，北平兵至彬與鎮撫崇剛嬰城堅守。時盛庸兵既敗，人無固志。守將王禮謀舉城降，彬執之及其黨，繫獄。剛出練兵，彬修守具，晝夜不解。甲有力士能舉千斤，彬嘗以自隨。燕兵飛書城中：縛王御史降者，官三品。左右憚力士，莫敢動。禮弟崇厚賂力士母，誘其子出。乘彬解甲浴，猝縛之。出禮於獄，開門納燕師。彬與剛皆不屈死。福王時贈彬太僕卿，諡忠莊。剛德清伯，諡壯愍。

按《明外史本傳》：鉉，鄧人。洪武，中由國子生授禮科給事中，調都督府斷事。嘗讞疑獄，立白。太祖喜，字之曰鼎石。建文初，為山東參政。李景隆之北伐也，鉉督餉無乏。景降兵敗白溝河，單騎走德州，城戍皆望風潰。鉉與參軍高巍感奮涕泣，自臨邑趨濟南，與巍及盛庸、宋參軍等誓以死守。燕兵攻德州，景隆走依鉉。德州陷，燕王收其儲蓄百餘萬，勢益張。遂攻濟南，景隆復大敗，南奔。鉉與庸等乘城禦。燕盡毀其攻具。城壞，輒畫布為帷，夜羃之，遠望若城，而潛版築其內。燕兵初不敢逼，既而覺之，發大砲。鉉書太祖高皇帝牌懸城上，相顧不敢發。燕王憤甚，堰濟水灌城，城中人大懼。鉉曰：無恐，賊且就縛。令守陴軍士皆哭。已而群呼願降，乃出千人城外，伏地請命，請退兵十里，無擾百姓。當是時，燕王稱兵已踰年，僅下永平、保定諸州縣，旋破旋復，堅守不下。聞降，乃大喜，曰：得濟南，斷南北道矣。即畫疆守，金陵不難圖也。亟下令，退軍受降。軍中皆懽呼。明日，燕王乘駿馬，張蓋，鼓吹，徐行。過橋，及甕城，鉉預戒壯士伏城上，候燕王入城下，人呼千歲，則城上人急下鐵板，而別設伏撤橋，盡殲燕眾。王甫及城，城下人遽呼千歲，板驟下，中王馬首。王大驚，急棄所乘馬，取他馬走橋下。伏發斷橋，橋倉卒不可斷。王鞭馬，得疾馳去。鉉率眾掩擊，大敗之。夜復與庸等斫其營，燕兵潰走，乘勢奮擊，斬獲無算，遂復德州。帝聞捷，大悅，遣官慰勞，賜銀幣，封其三世。鉉入謝，賜宴，凡所建白，皆如其言。擢山東布政使，封庸歷城侯，尋進鉉兵部尚書，參庸軍務。尋庸大敗燕王於東昌，斬大將張玉，燕王奔還北平。自是燕兵南下，不敢復道濟南。比燕兵漸逼，帝命遼東總兵官楊文，將所部十萬，與鉉合，絕燕後。文師至直沽，燕將宋貴等邀擊，兵潰，無一至濟南者。鉉與諸將復敗燕兵小河。已而燕師渡江，鉉屯淮上，眾潰，被擒。至，反背坐廷中，憤詈不屈。令一回顧，終不得。遂磔死，年三十七。子福安，戍河池康安，先卒。父仲名，年八十三。母薛，並安置海南。其免族誅者，謂鉉非朝臣也。福王時，贈太保諡忠襄。

按《遜國正氣紀》：工部郎中張安國，浙定海人。建文中，累有建白。壬午，北兵逼近，安國與妻賈言曰：大事去矣，無能為也。予職非司馬，既不能帥兵應敵，又不能羔膝事人，奈何。賈氏曰：盍隱居。安國曰：然。乃挈妻孥舟，入太湖。未幾，聞京師陷，皇帝自焚。安國與妻相嚮而泣，北拜稽首，曰：食人之祿，存身新主之朝，恥莫大焉。乃鑿其舟，偕妻沈死。

段實

按《遜國正氣紀》：實守徐州，有功。壬午二月，燕兵至，實敗績。不屈，死。

按《明外史·暴昭傳》：繼昭為刑部尚書者侯泰，字順懷，南和人。以薦舉起家。洪武末，自禮部員外郎，擢刑部左侍郎。建文初，進尚書。燕王舉兵，力主抗禦之策。嘗督餉至濟寧，又出淮安。總軍餉京師不守，行至高郵，被執下獄，不屈死。弟敬祖，子𤣱，并坐死。福王時贈泰太保，諡勤貞。

劉固〈子超〉

按《遜國正氣紀》：固，字永貞，陜之真寧人。以儒士，授山東青州教諭。建文元年，因母老，乞歸。許之。時耿清為都御史，以書招固，蓋以真寧地接代境，時五藩扇亂故也。無何，靖難兵起。固去秦，家江右，意近京師耳。清姊適固弟國，因與國來京師依耿。壬午六月，燕兵迫金川門，國勸固出城。固曰：母老甥幼，一也。況固曾受朝廷厚恩，惟有待死而已。乃潛寄甥於王氏。及城陷，固閉門兀坐。又恐驚老母。已而清以挾劍被族，罪連姻婭，固與國母素妻張，同日受僇於聚寶門外。固一子，名超，年十五，慷慨有力。見父母將刑，惻然憤怒，髮上指，繩縛俱斷。遂躍起，奪刑人刀，連砍十餘人。事聞，詔凌遲固。年三十六。

按《遜國正氣紀》：和州二生者，庠士也。素善勵以忠孝，不伍於俗。壬午間，聞京師將潰，帝詔趣勤王，無有應者。二生感憤，泣數行下。義不顧身，謀起義師。未幾，有司掩諸東門之外，即其所瘞之。其姓字不傳。

魏冕　謝昇　甘霖　連楹　林英　丁志方

按《明外史本傳》：冕，永豐人。建文時御史。燕兵至金川門，都督徐增壽徘徊殿廷，有迎納意。冕率諸御史毆之，幾死。帝倉皇輟朝。冕及鄒瑾大呼，請速加誅。明日，宮中火起。或勸冕歸附。冕厲聲叱之，遂自殺。陳瑛請追罪，詔族其家。諸城謝昇、懷寧甘霖、襄垣連楹、古田林英、聊城丁志方，皆御史。昇被逮，不屈，被誅。霖從容就戮。子孫相戒，不復仕。楹當金川門開時，叩馬，欲犯成祖，被殺，植立不仆。英募兵廣德，知事不可為，再拜，自經，妻宋下獄，亦自經死。志方，兵入被執，死。福王時，諡冕毅直，昇貞勤，霖、志方貞定，楹剛烈，英毅節。以楹死尢烈，獨贈詹事。餘皆太僕卿。

按《明外史本傳》：本立，字原道，崇德人。宋人儒頤之後，父德剛，負才氣，不仕。元將路成兵過皂林，暴掠，德剛為陳利害，遂戢其部眾。欲奏官之，辭去。本立少有大志，讀書不事章句，與海鹽沈壽康友善。壽康孝臺薦與官，辭不就，鄉人稱孝隱先生。洪武朝旌孝子，嘗謂本立曰：學者爭務科舉，以窮經為名，而無實學。子質近厚，當志聖賢學。本立乃自力，聞金華朱克修得朱熹之傳於許謙，往從之游。洪武中，舉明經秀才，除秦府引禮舍人，召賜楮幣鞍馬。母憂，去官。服除，補周府禮官，從王之開封。二十年春，進長史，從王入覲，坐累，謫雲南馬龍他郎甸長官司吏目，留家大梁，攜一僕之任。土酋施可伐煽百蠻為亂，本立單騎入其巢，諭以利害，諸酋咸附。未幾，復變，西平侯沐英、布政使張紞知本立賢，屬行縣典兵事，且撫且禦，山行野宿，自楚雄姚安，抵大理永昌、鶴慶、麗江，往來綏輯凡九年，民夷安業。三十一年，奏計京師，學士董倫府尹向實交薦之，徵入翰林，預修《太祖實錄》，遷右僉都御史，俸入外，不通餽謁。建文三年，坐失陪祀，貶官，仍留。纂修《實錄》成，出為江西副使，未行。值燕兵入，自縊死。福王時，贈太常卿，諡忠介。

按《南安府志》：翼，字南宿，大庾人。身長七尺五寸，慷慨剛毅。洪武十六年，歲貢。十七年，登應天鄉試。十八年，登進士，授龍溪丞，未之官。彗星再見，求直言，翼疏論時政，語侵宗藩，謫戍南寧。久之，稍內徙，隸奉議。建文二年，薦復原官，隨陞龍溪知縣，尋擢兵部郎中，與同年黃子澄、練子寧善相籌議。金川之難，同諸郎署，赴火死。妻鄒氏，子仕瑾，俱自縊。

葛桓

按《無錫縣志》：桓，字仲威。洪武中，舉明經，拜監察御史。素與李景隆不協。靖難兵薄京城，景隆開金川門，桓死之。

沈道南

按《杭州府志》：道南，錢塘人。建文時，為御史。金川之變，道南死之。死時，戒子孫勿習舉子業，蓋不欲其仕也。

劉原弼

按《遜國正氣紀》：刑部主事劉原弼，字良輔，河南扶溝人。洪武中，以貢任職，果敢有為。累疏時政。靖難兵入，城中大鬨。原弼曰：此天崩地裂之頃，我輩死，不復恨。遂拊膺慟哭，率家僮數十人巷戰，殺傷過多。既而遇害，索遺骸，不可得。其家人刻木像形葬之。裔孫自強，萬曆初，仕至刑部尚書。

韓節

按《遜國正氣紀》：工部郎中韓節，揚州人。素懷忠耿。嘗曰：《魯論》事君以忠一語，終身用之不盡。臣子不察此，讀聖賢書，所讀何事。時兵日逼，分守金川門。城陷，從魏國公徐輝祖巷戰，敗績。曰：吾不愧《魯論》語矣。再戰，力盡而死。

按《明外史本傳》：昭，浮山人。洪武中，由國子生授大理寺司務。三十年，擢刑部右侍郎。明年遷左都御史。未幾，改刑部尚書。耿介有峻節，布衣麻屨，以清儉知名。建文初，充北平採訪使，具得燕邸不法狀，密以聞，請預為備。燕兵起，設北平布政司於真定，昭以尚書掌司事，與鐵鉉輩悉心經畫。平安諸軍敗，召歸。金川門陷，出亡，被執。不屈，磔死。福王時贈昭太保，諡剛烈。

黃子澄　楊任〈子禮　益〉

按《明外史本傳》：子澄，名湜，以字行，更字伯淵，分宜人。洪武十八年，舉會試第一進士。及第授翰林編修進修撰，伴讀東宮，累遷太常寺卿。建文帝為皇太孫一日，坐東角門謂子澄曰：諸王尊屬擁重兵，奈何。對曰：諸王護衛兵，纔足自守。萬一有變，以六師臨之，其誰能支。漢七國非不強，卒底亡滅。大小強弱勢不同，而順逆之理異也。太孫喜曰得先生謀可無慮矣比即位命子澄兼翰林學士與齊泰同倚任。謂曰：先生無忘東角門之言。子澄頓首曰：不敢。遂與泰謀，削諸王泰欲先燕。子澄執不可曰：周、齊、湘、代、岷諸王，自太祖時，多不法，削之有名。今欲問罪，必先周。周，燕同母弟，削周是翦燕手足也。會有言周王橚不法者，遂命曹國公李景隆往執之，詞連代、湘、齊三王。橚至廢為庶人；幽代王桂於大同；以兵圍。湘王柏於荊柏自焚死。執齊王槫囚之京師。廢岷王楩為庶人。周王之就執也。下燕議其罪。燕王上書申救，帝覽書惻然，謂事莫如且止。子澄與泰力爭之，未決，出相語曰：上婦人之仁耳，今事勢如此，安可不斷。明日又入言曰：周王已廢所慮獨燕耳，不亟圖之，使得漸為謀非計也。去燕他無足患矣。帝猶豫曰：朕即位未久，連黜諸王，若又削燕，何以自解於天下。時燕王已疑懼稱病，以世子及兩郡王在京，遂稱病篤，乞三子歸。燕泰即欲收之，子澄曰：不可，若收三子，則彼先發有名，且得早為備，不如遣歸，示不疑，乃可襲而取也。竟遣還。已悔，追之不及。子澄又請曰：成大事者，不顧小，信先人者制人，因其稱病，襲之。不可緩也。帝曰：燕王勇而有謀，善用兵，恐猝難圖。乃止。燕師起，遂以誅泰子澄為名。帝命耿炳文為大將，帥師討燕。炳文敗，帝憂之，召問子澄。子澄對曰：勝負，兵家常事。今天下富盛，兵強食足，區區一隅，豈能當天下全力。因薦李景隆代炳文。泰爭之，不得。初，景隆妄自負文武才。臨行，子澄問以方略，不知所對。始大憂悔。及景隆屢敗，召還，赦不誅。子澄慟哭，請正其罪。帝不聽。子澄拊膺曰：大事去矣，薦景隆誤國，萬死不足贖罪。燕師數勝解子澄官已而復之，及燕兵日南復謫，子澄密令募兵於外。子澄微服由太湖至蘇州，與知府姚善倡義勤王。善上言：子澄才略足捍國難，不宜棄閒遠以快敵人。乃復召子澄，未至而京城破。欲與善航海乞兵，善不可。乃就嘉興楊任謀舉事，為人告，俱被執。子澄至，成祖親詰問之。抗辨不屈，磔死。年五十一，族人無少長皆斬，姻黨悉戍邊。一子變姓名為田經，遇赦，家湖廣咸寧。正德中，進士黃表其後云。楊任，洪武中由人材起家，歷官袁州知府。時致仕，匿子澄於家，被執，磔死。二子禮、益俱斬。親屬戍邊。福王時贈子澄禮部尚書，諡節愍，任太僕少卿。

按《寧波府志》：忠，字希中。一曰思忠。洪武甲戌，科張信榜進士第二。由編修，歷官太子賓客。修《太祖實錄》，與黃子澄、方孝孺、戴德彝，皆為副總裁，建文壬午，坐黃黨，族誅。

按《明外史本傳》：孝孺，字希直，一字希古，寧海人。父克勤，洪武中循吏，自有傳。孝孺生時，有大星墮其所。幼警敏，雙眸炯𤾗如電。讀書日盈寸，鄉人目為小韓子。年十四五，從父宦遊齊魯間，覽古聖賢遺跡，慨然奮興，自謂顏閔未可幾及，使與游夏同時，豈復多讓。世無孔子，安所得師。聞者異之。洪武八年，克勤被誣下獄，謫戍江浦。孝孺上書乞代，不報，歸而師宋濂。濂深器之。濂及門多天下知名士，一旦盡出其下。先輩如胡翰、蘇伯衡，亦皆自謂弗如。孝孺顧末視文藝，恆以明王道，致太平為己任。病，絕糧，家人以告。笑曰：古人三旬九食，貧豈獨我哉。從濂入京。濂侍太祖，受命作靈芝甘露頌，賜酒，大醉，歸。孝孺見濂醉寢，私為草以俟。比明，濂愕然曰：死矣，上命作頌，醉甚誤不為，奈何。孝孺乃進所屬草，濂攜以入。太祖覽之，曰：此非學士筆。濂頓首謝曰：實臣門人方孝孺作。太祖喜，召見，試一論五策，立就。會克勤坐空印事誅，扶喪歸葬，哀動行路。已復從濂卒業，凡四載，辭歸。濂致仕，居浦陽，坐事徙蜀。孝孺欲往省，不獲，為文籲天，願減己算以延師齡。十五年，吳沈揭樞薦孝孺可大用，召至，陳說稱旨，賜緋袍腰帶，以平巾往見東宮，宴禮部。故命攲其坐几。孝孺正之，乃坐。太祖喜，謂太子曰：此端士，當老其才，輔汝。禮遣還。後為仇家所連，逮至京。太祖見其名，釋之。二十五年，廷臣又薦，至，入對，太祖方重威斷謂孝孺儒者，曰今非用孝孺時。除漢中府教授，日與諸生講學不倦。蜀獻王聞其賢，聘為世子師。每見，陳說道德，王尊以殊禮，名其讀書之廬曰正學。建文帝即位，召為翰林侍講。明年，遷侍講學士，與董倫同侍經筵備顧問。帝好文，日與孝孺討論周官法度，國家大政事，輒咨之。讀書有疑，即召使講解。臨朝奏事，或命就御坐前批答。時方修《太祖實錄》及《類要》諸書，孝孺皆為總裁，更定官制。孝孺改文學博士。燕王稱兵北平，廷議討之，詔令檄諭，皆出孝孺手。建文三年，燕兵掠大名，上書指斥，帝以書示孝孺。孝孺曰：燕兵久頓大名，天暑雨，當不戰自罷。急令遼東諸將，入山海關，攻永平、真定，諸將渡盧溝，搗北平，彼必歸援。我以大軍躡其後，可成擒也。今其奏事適至，宜且與報書，往返踰月，使其將士心稍懈。懈則眾離，我謀定勢合，進而蹴之，不難矣。帝命孝孺草詔，遣大理寺少卿薛喦馳報燕，盡赦燕罪，使罷兵歸藩。又為宣諭數千言，授喦持至燕軍中，密散諸將士。比至，喦匿宣諭，不敢出。燕王復遣指揮武勝奉書，請盡撤諸道兵。帝將許之。孝孺曰：陛下即欲罷兵，兵一散，難復聚。彼長驅犯闕，何以禦之。願毋為所惑。及燕兵克儀真，孝孺進曰：東南募兵漸集，北軍不長舟楫，我據天塹之險，與戰江上，勝負未可知也。帝然之。命諸將集舟師，而陳瑄以戰艦降燕，燕兵遂渡江，時四年六月乙卯也。或勸帝幸浙，或言幸湖湘。孝孺請堅守京城，待四方援兵。即事不濟，當死社稷。乙丑，燕兵入，帝自焚。是日，鎮撫伍雲執孝孺以獻，成祖命繫獄。先是，成祖發北平，姚廣孝以孝孺為託，曰：城下之日，彼必不降，幸勿殺之。殺孝孺，天下讀書種子絕矣。成祖頷之。至是，使其門人諭意，孝孺怒斥之。成祖又召使草詔，及見，悲慟徹殿陛。成祖降榻勞曰：先生毋自苦，予欲法周公輔成王耳。孝孺曰：成王安在。成祖曰：彼自焚死。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子。成祖曰：國賴長君。孝孺曰：何不立成王之弟。成祖曰：此朕家事。顧左右授筆札，曰：詔天下，非先生草不可。孝孺大書數字，投筆於地。且哭且罵，曰：死即死，詔不可草。成祖怒，命磔諸市。孝孺慨然就死。作絕命詞曰：天降亂離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計兮謀國用猶。忠臣發憤兮血淚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嗚呼哀哉兮庶不我尢。時年四十有六。孝孺有兄孝聞，力學篤行，先孝孺死。弟孝友，與孝孺同就戮。亦賦詩一章而死。妻鄭及二子中憲、中愈先自經死，二女投秦淮河死，宗族親友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孝孺工為文章，醇深雄邁，每一篇出，海內爭相傳誦。永樂中，藏孝孺文者，罪至死。門人王稌潛錄為《侯城集》。成化中，謝鐸等始編為《遜志齋集》四十卷，行於世。仁宗即位，諭尚書呂震曰：建文諸臣已受顯戮，其親黨可從寬貸，而孝孺絕無後，惟克勤弟克家有子曰孝復。洪武二十五年，嘗上書闕下，請減信國公湯和所加寧海賦，謫戍慶遠衛，以軍籍獲免。至是孝復子琬得釋為民。世宗時，松江人俞斌，自稱孝孺後，謂當捕錄方氏時，寧海典史魏澤藏其幼子德宗，屬孝孺門人俞允攜之松江，遂為俞姓。一時士大夫信之，為纂《歸宗錄》，既而方氏察其偽，言於官，乃已。神宗初，有詔褒錄建文忠臣，建表忠祠於南京，首徐輝祖，次孝孺。福王時，贈孝孺太師，諡文正。妻鄭諡貞愍，弟孝友贈翰林待詔。

按《明外史·方孝孺傳》：子昭，字仲常，初名志高。榮縣人。孝孺為漢中教授，子昭往從之，蜀獻王薦為縣訓導。建文初，預修《太祖實錄》，授檢討。遷山東按察僉事，擢刑部侍郎。燕兵至，坐方黨死，福王時贈太子太保、刑部尚書，諡介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