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官常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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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常典第五百三十三卷

将帅部名臣列传九十一

明一

徐达

按《明外史本传》：达，字天德，濠人，世业农。达少有大志，长身高颧，刚毅英武。太祖之为郭子兴部帅也，达时年二十二，往从之，一见语合。留置麾下及太祖南略定远，率二十四人俱，达首与焉。寻从破元兵于滁州涧，从取和州，授镇抚位诸将上。子兴执孙德崖，德崖军亦执太祖，达挺身诣军请代，且曰：归我朱公子，我亦归而帅。太祖乃得归，纵德崖易，达以还。遂从渡江，拔采石，捣太平，与常遇春皆为军锋冠。从破擒元将陈野先于太平，别将兵取溧阳、溧水，从下集庆。太祖身居守，而命达为大将，率诸军东攻镇江，拔之。走苗帅杨完者僇平章段武定达，号令明肃，城中晏然。授淮兴翼统军大元帅。时张士诚已据常州，挟江东叛将陈保二以舟师攻镇江。达败之于龙潭，遂请益兵以围常州。士诚遣将来援。达以敌狡而锐，未易力取，乃离城设二覆以待，别遣将王均用为奇兵，而自督军战。均用突其阵敌退走遇伏，大败之，获其张、汤二将，进围常州。不下，士诚兵突出，扼达于牛塘，遇春来援夹击，大破之，擒其将张德。明年克常州。进佥枢密院事。继克宁国，徇宜兴，使前锋赵德胜下常熟，擒士诚弟士德。明年复攻宜兴，克之。太祖自将攻婺州，命达留守应天，别遣兵袭破天完将赵普胜，复池州。迁同知枢密院事。进攻安庆，自无为陆行，夜掩浮山寨，破普胜部将于青山，遂克潜山县。还镇池州，与佥院遇春设伏，败陈友谅军于九华山下，斩首万人，生擒三千人。遇春曰：此劲旅也，不杀为后患。达不可，以状闻。太祖使勿杀，而遇春先以夜坑其人过半，太祖不怿，悉纵遣馀众。于是始命达尽护诸将矣。陈友谅盛兵压龙江，达军南门外，与诸将力战破之，追及之慈湖，焚其舟。逐北至池州而还明年，从伐汉，取江州。友谅走武昌，达追之。友谅出战舰沔阳，达营汉阳沌口以遏之。进中书右丞。明年，太祖定南昌，降将祝宗、康泰叛。达以沌口军讨平之。从援安丰，破吴将吕珍，遂围庐州。会汉人寇南昌，太祖召达会师，遇于鄱阳湖。友谅军甚盛，达身先诸将击，败其前锋，杀千五百人，获一巨舟。搏战不已，舟被火，扑焰更战，破敌而出，时友谅约士诚窥应天，太祖忧之，夜遣达还居守，而自与诸将鏖战，竟毙友谅。明年，太祖称吴王，以达为左相国。复引兵取庐州，克安丰。略下江陵、常德、夷陵、潭辰、衡州、湖、湘平。召还，寻率平章遇春等徇淮东，克泰州。兴化会吴人陷宜兴，达往援复之。还兵克高邮，俘吴将士千馀人。会常遇春攻淮安，破吴军于马骡港，守将梅思祖以城降。进破安丰，获元将忻都，走左君弼，尽得其运艘。扩廓帖木儿侵徐州，迎击，大破之，俘斩万计。淮南、北悉平。师还，太祖遂议征吴。右相国善长请缓之。达曰：张氏汰而苛，大将李伯升辈徒拥子女玉帛，易与耳。用事者，王、蔡、叶三参军，书生不知大计。臣奉主上威德，以大军蹙之，三吴可计日定。太祖大悦，拜达大将军，平章遇春为副将军，将二十万人伐吴引舟师薄湖州。吴人三道出战，达亦分三军应之，别遣兵扼城断其归路。吴人战败返走，不得入。还战，大破之，擒将吏二百人，围其城。士诚遣吕珍等以兵六万，屯旧馆，筑五寨自固。达使遇春等为十垒以遮之。士诚自以精兵来援，战皂林大破之。士诚走，遂破升山水陆寨。五太子、朱暹、吕珍等皆降，尽得其兵以徇城下，守将亦降。遂下吴江州，从太湖捣平江。达军葑门，遇春军虎丘，郭子兴军娄门，华云龙军胥门，汤和军阊门，王弼军盘门，张温军西门，康茂才军北门，耿炳文军城东北，仇成军城西南，何文辉军城西北，筑长围困之。架木塔与城中浮屠等。别筑台三层，瞰城中，上置弓弩火筒。又置巨炮，所击辄糜碎。城中大震。达遣使请事，太祖敕劳之曰：将军谋勇绝伦，故能遏乱略，消群雄。今事必禀命，此将军之忠，吾甚嘉之。然将在外，君不御。军中缓急，将军其便宜行之，吾不中制。围久之，士诚困，出兵搏战，屡败。弟士信中炮死，城破，执士诚，送应天，得胜兵二十五万人。始达之将破城也，与遇春约曰：师入，我营其左，公营其右。又令将士曰：掠民财者死，毁民居者死，离营二十里者死。既入，城吴人安堵如故。师还，封信国公。寻拜征卤大将军，以遇春为副，将二十五万人，北伐，太祖亲祃于龙江。是时称名将，必推达、遇春。两人才勇相类，皆太祖所倚重。遇春剽疾敢深入，而达尤长于谋略。遇春每下城邑不能无诛僇，达所至不扰，即获壮士与谍，结以恩义，俾为己用。由此多乐附大将军者。至是，太祖面谕诸将御军持重有纪律，战胜攻取得为将之体者，莫如大将军达。又谓达，阃外之寄汝实任之，进取方略，宜自山东始。师行，克沂州，降其守将王宣。进克峄州，王宣复叛，击斩之。莒、密、海诸州悉下。乃使韩政分兵扼河，使张兴祖取东平、济宁，而自率大军攻益都，破之徇下潍、胶诸州县。进薄济南降，其守将分兵取登、莱。齐地悉定。洪武元年，太祖即帝位，以达为右丞相。册立皇太子，以达兼太子少傅。副将军遇春克东昌，会师济南，击斩乐安反者。还军济宁，以舟师溯河，趋汴梁，守将李克彝遁走，左君弼、竹贞等皆降。遂自虎牢关入洛阳，与元将脱因帖木儿大战洛水北，破走之。梁王阿鲁温以河南降，略定嵩、陕、陈、汝诸州，遂捣潼关。李思齐奔凤翔，张思道奔鄜城，遂入关，西略至华州。捷闻，太祖为幸汴梁，召达诣行在所，置酒劳达，且谋北伐。达曰：大军平齐鲁，扫河洛，王保保逡巡观望；潼关既克，思齐辈狼狈西奔。元声援已绝，今乘势直捣元都，可不战有也。帝曰：善。达复进曰：元都克，而其主北走，将穷追之乎。帝曰：元起朔方乘气运世有中夏今衰矣，行自澌灭，不烦穷兵。出塞之后，固守封疆，防其侵轶可也。达顿首受命。遂与副将军会师河阴，遣诸裨将分道渡河徇河北地，连下卫辉、彰德、广平。师次临清，使傅友德开陆道通步骑，顾时浚河通舟师，遂引而北。副将军已克德州，合兵取长芦，扼直沽，作浮桥以济师。水陆并进，元丞相也速望风走败元军于河西务，进克通州。顺帝率后妃太子北去。踰五日，达陈兵齐化门，填濠登城。执其监国淮王帖木儿不花，左丞相庆童，平章迭儿必失、朴赛因不花，右丞张康伯，御史中丞满川等数以莅职无状，且不先纳款，斩之，自馀不戮一人。封府库，籍其图书宝物，以兵千人守宫殿门，使宦者护视诸宫人、妃、主，禁士卒毋有所侵暴。吏民安居，市不易肆。奏捷京师，诏以大都为北平府，置六卫，留孙兴祖等守之，而命达与遇春率师取山西。遇春先下保定、中山、真定，冯胜、汤和定怀庆，度太行，取泽、潞，达以大军继之。时扩廓帖木儿方引兵出雁门，径保安以攻北平。达闻之，与诸将谋曰：扩廓远出，太原必虚。北平有孙都督在，统六卫师足禦。今乘敌不备，直捣太原，倾其巢使进不得战，退无所依，所谓批亢捣虚者也。彼若西还自救，此成擒耳。诸将皆曰：善。乃引兵径趋太原。扩廓至保安，果还军救之。达选精兵夜袭其营。扩廓以十八骑遁去。尽降其军，遂克太原。乘势收大同，会冯胜军破贺宗哲于石州。山西悉平。二年引兵西渡河。至鹿台，张思道遁，遂克奉元。时遇春下凤翔，李思齐走临洮，达会诸将议所向。皆曰：张思道之才不如李思荠，而庆阳易于临洮，请先向庆阳。达曰：不然，庆阳城险而兵精，猝未易拔也。临洮北界河、湟，西控羌、戎，得之，其人足以备战斗，地产足以佐军储。蹙以大兵，思齐不走，则束手缚矣。临洮既克，于旁郡何有。遂渡陇，克秦州，入巩昌，遣右副将军冯胜逼临洮，思齐果不战降。分兵克兰州，袭走豫王，尽收其部落辎重。还出萧关，下平凉。思道走宁夏，为扩廓所执，其弟良臣以庆阳降。达遣薛显受之。良臣复叛，夜出兵袭伤显。达督军围之。扩廓遣将来援，逆击败去，遂拔庆阳。良臣父子投于井，出而斩之。尽定陕西地。诏达班师，赐白金文绮甚厚。且大论封，会扩廓寇兰州，杀指挥使，副将军遇春已卒，帝复以达为大将军，平章李文忠为副将军，分道出兵。三年春，达自潼关出西道，捣定西，取扩廓。副将军自居庸出东道，绝大漠，取元嗣主。达至定西，扩廓退屯车道岘，我军薄之。隔沟而垒，日数交。扩廓发精兵从间道劫东南垒，左丞胡德济仓卒，不知所为，达率兵击却之。德济，故大海子也，械送之京师，而斩其下指挥等数人以徇。明日，整兵夺沟，殊死战，大破扩廓兵。擒郯王、济王及国公、平章以下文武僚属千八百六十馀人，将士八万四千五百馀人，马驼杂畜以巨万计。扩廓仅挟妻子数人奔和林。德济至京，帝释之，而以书谕达：将军自效卫青不斩苏建耳，独不见穰苴之待庄贾乎。将军诛之，则已。今下廷议，吾且念其信州、诸暨功，不忍加诛。继自今，将军毋事姑息。达既破扩廓，则率师自徽州南一百八渡至略阳，克沔州，入连云栈，攻兴元，取之。而副将军文忠亦克应昌，获元嫡孙妃主将相。先后露布闻，诏振旅还京师。帝迎劳于龙江。乃下诏大封功臣，授达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傅、中书右丞相参军国事，改封魏国公，岁禄五千石，予世券。明年复佩大将军印镇北平以便，徙山后军民实诸卫府，置二百五十四屯，垦田一千三百馀顷。其冬，召还。五年复大发兵讨扩廓。大将军出中道，左副将军文忠出东道，征西将军胜出西道，各将五万骑出塞。达遣都督蓝玉击败扩廓于土剌河。扩廓乃与贺宗哲合而拒我师，我师数发疲𧮭而心易敌战不利，死者数万人。帝以达功大，弗问也。时左副将军军亦不利，引还。独征西将军至西凉获全胜，坐匿驼马，赏不行，事具《文忠》、《胜传》。明年，达复率诸将行边，破敌于答剌海，还军北平，留三年而归。已复出，镇岁尽召还，以为常。还辄上将印，赐休沐，宴见欢饮，有布衣兄弟称，而达愈谨。帝尝从容言：徐兄功大，未有居，以吾旧邸。居若。达固辞。一日，与达之邸，强饮之醉，而蒙之被，舁卧正寝。醒而，惊趋下阶，俯伏呼死罪。帝觇之，大悦。乃命有司即旧邸前治甲第，表其坊曰大功。胡惟庸为丞相，欲纳好于达，达恶之，不答，则赂达阍者福寿使图达。福寿发之，达亦不问；惟时时为帝言惟庸不任相。后果败，帝益重达。十七年，太阴犯上将，帝心恶之。达在北平病背疽，稍愈，召还。明年春，疾笃，遂卒，年五十四。帝为辍朝，临丧悲恸不已。追封中山王，谥武宁，赠其三世皆王爵。赐葬钟山之阴，御制神道碑文。配享太庙，肖像功臣祠，位皆第一。达言简虑精。提兵之日，令出不二。诸将奉持凛凛，而帝前恭谨如不能言。善拊循，其下与同甘苦，士无不感恩效死，以故所向克捷。尤严戢部伍，所平大都二，会省三，郡邑百数，闾井晏然，民不苦兵。归朝之日，单车就邸，延礼儒生，谈议终日，雍雍如也。帝尝称之曰：受命而出，成功而旋，不矜不伐，妇女无所爱，财宝无所取，忠正无疵，昭明乎日月，大将军一人而已。子四：辉祖、添福、膺绪、增寿。

常遇春

按《明外史本传》：遇春，字伯仁，怀远人。貌奇伟，勇力绝人，猿臂善射。初从刘聚为盗，察聚终无成，率所部壮士归太祖于和阳。未至，困卧田间，梦神人被甲拥盾呼曰：起起，主君来。惊寤，而太祖适至，即迎拜。无何，自请为前锋。太祖曰：汝特饥来就食耳，吾安得汝留也。遇春固请。太祖犹未许曰：能相从渡江乎，俟克太平，事我未晚也。既太祖引兵薄牛渚矶，元兵陈矶上，其下巨舟相次距岸且三丈馀，莫能登。遇春飞舸至，太祖麾之前。遇春应声，奋戈直前。敌接其戈，乘势跃而上，大呼跳荡，元军披靡。诸将乘之，遂拔采石，进取太平。授总管府先锋，进总管都督。太祖既渡江将士妻子辎重皆在和州，元中丞蛮子海牙复以舟师袭据采石，道中梗。太祖自将攻之，遣遇春多张疑兵分元军势。战既合，遇者操轻舸，冲海牙舟为二。左右纵击，大败之，尽得其舟。江南北复通。寻命守溧阳，从攻集庆，功最。从元帅徐达取镇江，进攻常州。吴兵围达于牛塘，遇春往援，破解之，擒其将，进统军大元帅。既克常州，迁中翼大元帅。从达攻宁国，中流矢，裹创斗，克之。别取马驮沙，以舟师攻池州，下之，进行省都督马步水军大元帅。从取婺州，转同佥枢密院事，守婺。移兵攻衢州，围其六门，造攻车云梯高与城埒，又穴地道攻城，不克，乃以奇兵突入南门瓮城，毁其战具，急次之，遂下，得甲士万人，进佥院。攻杭州，失利，召还应天。从达拔赵普胜之水寨，从守池州，大破汉兵于九华山下，语具《达传》。友谅入寇薄龙湾，遇春以五翼军设伏，大破之，遂复太平，功最。太祖追友谅于江州，命遇春留守，用法严，军民肃然无敢犯，进行省参知政事。从取安庆。汉军出江游徼，遇春击之，皆反走，乘胜取江州。还守龙湾，援长兴，俘杀吴兵五千馀人，其将李伯升解围遁。寻甓安庆城。破斩叛卒罗友贤于池州，悉平其馀党。当是时，太祖所任将帅最著者，平章邵荣、右丞达与遇春为三。而荣尤宿将善战，至是骄蹇有异志，与参政赵继祖谋伏兵为变。事发觉，太祖欲宥荣死，遇春直前曰：人臣以反名，若何宥之，臣谊不与共生。太祖乃饮荣酒，流涕而戮之，益爱重遇春。从援安丰。比至，城且陷，吕珍军甚盛。左右军皆败，遇春横击其陈，三战三捷大破之，俘获士马无算。遂从达围庐州。城将下，而陈友谅围洪都，召还。会师伐汉，遇于彭蠡之康郎山。汉军乘上流，锋锐甚。遇春偕诸将大战，呼声动天地，无不一当百。友谅骁将张定边直犯太祖舟，舟胶于浅，几殆。遇春射中定边，定边却，太祖舟得脱，而遇春舟复胶于浅。有败舟顺流下，触遇春舟舟乃脱。转战三日，纵火焚汉舟，湖水皆赤，友谅乃不敢战。诸将以汉军尚强，欲纵之去，遇春独无言。比出湖口，诸将欲放舟东下，太祖命扼上流。遇春乃溯江而上，诸将从之。友谅穷蹙，以百艘突围。遇春复纵火舟火筏，汉军大溃，友谅遂破亡。师还，第功最，赉金帛土田甚厚。从围武昌，太祖还应天，留遇春督诸军困之。汉丞相张必先自岳来援。遇春乘其未集，急击破之擒必先。城中由是气夺，陈理遂降，尽取荆、湖地。进中书平章政事。明年，从左相国达取庐州，别将兵略定临江之沙坑、麻岭、十洞、牛陂诸寨，遂下吉安。围赣州，熊天瑞固守不下。太祖使使谕遇春：克城无多杀。苟得地，无民何益。于是遇春浚壕立栅以困之。顿兵六月，天瑞力尽乃降，遇春果不杀。太祖大喜，赐书褒勉之。遇春遂因兵威谕降南雄、韶州，还定安陆、襄阳。复从徐达取淮东克泰州，败其援兵，督水军壁海安坝以遏吴人。其秋拜副将军，伐吴。败吴军于太湖，于毗山，于三里桥，遂薄湖州。张士信悉境内兵来援，屯于旧馆，压我师背。遇春将奇兵出大全港，更压其背。士信出精卒搏战，奋击破之。又破吴军于东阡，追袭徐右丞于平望，尽燔其赤龙船，攻乌镇，逐北至升山，破其水陆寨，悉俘旧馆兵，湖州遂下。进围平江，军虎丘。士诚潜师趋遇春，遇春与战北濠，大捷，几获士诚。久之，诸将破葑门，遇春亦破阊门以入，吴平。召见进中书平章军国重事，封鄂国公。复拜征卤副将军，与大将军率步骑二十五万以北。帝亲谕曰：当百万众，摧锋陷坚，莫如副将军。不虑不能战，虑轻战耳。身为大将，顾好与小校角，甚非所望也。遇春拜谢。既行，以遇春兼太子少保，从下山东诸郡，取汴梁，进攻河南。元兵五万陈洛水北。遇春单骑突其陈，敌二十馀骑攒槊刺遇春。遇春一矢殪其前锋，大呼驰入，麾下壮士从之。敌大溃，河南平还。谒帝于汴梁，遂与大将军下河北诸郡。先驱取德州，将舟师并河而进，破元兵于通州，遂入元都。别下保定、河间、真定。与大军次太原，扩廓帖木儿来援。遇春言于大将军达曰：我骑兵虽集，步卒未至，骤与战必多杀伤，夜劫之可得志。达曰：善。会扩廓部将豁鼻马来约降，且请为内应，乃选精骑夜衔枚往袭。扩廓方燃烛治军书，仓卒不知所出，跣一足，乘孱马，以十八骑走大同。豁鼻马降，得甲士四万，遂克太原。诏改遇春左副将军，居右副将军冯胜上。北出取大同，转徇河东，下奉元路，遂与胜军合，西拔凤翔。会元将也速寇通州，诏遇春还讨，以平章李文忠副之，率步骑九万，发北平，径惠州，败敌将汪文清于锦州，败也速于全宁。进攻大兴州，分千骑为八伏。守将夜遁，尽擒之，遂拔开平。元帝北走，追奔数百里。获其宗王庆生及平章鼎住等凡得将士万人，车万辆，马三千匹，牛五万头，子女宝货称是。师还，次柳河川，暴疾卒，年仅四十。太祖闻之，大震悼。丧至龙江，亲出奠，命礼官议天子为大臣发哀礼。议上，用宋太祖丧韩王赵普故事。制曰可。赐葬钟山原，给明器九十事纳诸墓中。赠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忠武。配享太庙，肖像功臣祠，位皆第二。遇春沈鸷果敢，善抚士卒，出则摧锋入则殿后，未尝败北。虽不习书史，用兵决胜辄与古合。长于大将军达二岁，数从征伐，必听约束惟谨，一时名将称徐、常。遇春常自言能将十万众，横行天下，军中又称常十万云。子茂升。

李文忠

按《明外史本传》：文忠，字思本，小字保儿，盱眙人，太祖姊子也。年十二而母死，父贞携之转侧乱军中，濒死者数矣。久乃谒太祖于滁阳。太祖见保儿，喜甚，抚以为子，赐姓朱氏。令读书颖敏如素习。年十九，以舍人将亲军，从援徐州，破天完军，骁勇为诸军冠。别攻青阳、石埭、太平、旌德，皆下之。败元院判阿鲁灰于万年街，复败苗军于于潜、昌化。进攻淳安，夜袭洪元帅，降其众千馀，授帐前左副都指挥兼领元帅府事。寻会邓愈、胡大海之师，取建德，以为严州府，守之。苗帅杨完者以苗、獠数万水陆奄至。文忠将轻兵破其陆军，取所馘首，浮巨筏上。水军见之亦遁。完者复入寇，与邓愈击却之。进克浦江，禁焚掠，示恩信。义门郑氏避兵山谷，招之还，以兵护之。民大悦。光者死，其部将乞降，抚之，得三万馀人。与胡大海拔诸暨。张士诚寇严州，禦之东门，使别将出小北门，间道袭其后，夹击大破之。踰月，复来攻，破之大浪滩，乘胜克分水。士诚遣将据三溪，复击败之，斩陆元帅，焚其垒。士诚自是不敢窥严。进同佥行枢密院事。城严以守胡大海得汉将李明道、王汉二，送文忠所，释而礼之，使招建昌守将王溥。溥降。苗将蒋英、刘震杀大海，以金华叛。文忠遣将驰至兰溪英等遁走，遂亲至金华抚定其众。处州苗军亦叛杀耿再成。遣将屯缙云以图之。拜浙东行省左丞，总制严、衢、信、处、诸全军事。而吴兵十万方急攻诸全，守将谢再兴告急，遣同佥胡德济往援。再兴复请益兵，文忠兵少无以应。乃扬言徐右丞、邵平章将大军刻日进。谍者告吴军，吴军惧，德济与再兴率死士夜半开门突击，大破之，诸全遂完。明年，再兴亦叛降于吴，以吴军犯东阳。文忠与胡深迎击遇于义乌，将千骑横突其阵，大败之。已，用深策去诸全五十里别筑一城，以相犄角。吴人患之遣司徒李伯升以十六万众来攻，不克。踰年，复以二十万众攻新城。德济告急，文忠请父贞权总军务守严，而自率朱亮祖等驰救，去新城十里而军。德济使人告贼势盛，宜少避其锋俟大军。文忠曰：兵在谋不在众。乃下令曰：彼众而骄，我少而锐，以锐遇骄，必克。彼军辎重山积，此天以富汝曹也。勉之。会有白气自东北来覆我军，占之曰必胜。诘朝会战，天大雾晦冥，文忠集诸将仰天誓曰：国家之事在此一举，文忠不敢爱死以后三军。使元帅徐大兴、汤克明等将左军，严德、王德等将右军，而自以中军当敌冲。会处州援兵亦至，奋前搏击。雾稍开，文忠横槊引铁骑数十，乘高驰下，冲其中坚。敌以精骑围文忠数重。矛屡及膝文忠手所格杀甚众，纵横驰突，所向皆靡。大军乘之，城中守兵亦鼓噪出，敌遂大溃。逐北数十里，斩首数万级，溪水尽赤，获将校六百，甲士三千，铠仗刍粟收数日不尽，伯升再兴仅以身免。捷闻，太祖大喜，召归，宴劳弥日，赐御衣名马，遣还镇。明年秋，大军伐吴，令攻杭州以牵制之。贞复权掌军务守严文忠克桐庐、新城、富阳，悉以俘卒送岩严城空虚俘卒欲叛去贞飨其众醉悉缚送应天文忠遂攻馀杭。守将谢五，再兴弟也，谕之降，许以不死。五遂与再兴子五人出降。诸将请僇之，文忠不可。遂趋杭州，守将潘元明亦乞降，整军入。元明以女乐迎，麾去之。止壁丽谯，下令曰：擅入民居者死。一卒借民釜，立斩以徇，城中帖然。得兵三万，粮二十万。就加荣禄大夫、浙江行省平章政事，复姓李氏。初太祖定应天以军兴不给，增民田租，文忠请于朝，得减额。大军征闽，文忠别引一军屯浦城以偪之。洪武元年，以文忠父贞为驸马都尉，封恩亲侯，赠其母为孝亲公主。大军还，自闽馀寇金子隆等聚剽，文忠复讨擒之，遂定建、延、汀三州。命军中收养道上弃儿，所全活无算。二年春，以偏将军同常遇春出塞，薄上都，走元帝，语具《遇春传》。遇春卒，代将其军，奉诏西会大将军军攻庆阳。行次太原，闻庆阳已下而大同围急，文忠曰：兵可无西也。援大同便军吏曰：专命可乎。文忠曰：阃外之事苟利于国，专之可也。遂出雁门，次马邑，败其游军，禽平章刘帖木，进至白杨门。禽四大王，天雨雪，军已驻营，文忠令移前五里，阻水自固。元兵乘夜来劫，文忠坚壁不动。质明，敌大至。以二营委之，殊死战，度敌疲，乃出精兵左右击，大破之，禽其骁将脱列伯，俘斩万馀人，穷追至莽哥仓而还。明年拜征卤左副将军。与大将军分道北讨，以十万人出野狐岭，至兴和，降其守将。进兵察罕脑儿，禽平章祝真。次骆驼山，击走平章沙不丁。次开平，降平章上都罕等。时元帝已崩，太子爱猷识里达腊新立。所部多携，文忠谍知之，兼程趋应昌。太子北走，获其嫡子买的里八剌暨后妃宫人诸王将相官属数百人，获宋、元玉玺金宝十五，玉册二，镇圭、大圭、玉带、玉斧各一。出精骑穷追至北庆州而还。道兴州，禽国公江文清等，降三万七千人。至红罗山，又降杨思祖之众万六千馀人。献捷京师，帝为御奉天门受朝贺。大封功臣，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大都督府左都督，封曹国公，同知军国事，食禄三千石，予世券。追封孝亲公主为曹国长公主，贞加封如其子爵，赐甲第城。西帝时，幸贞第太子诸王，时往起居亲重无与比。四年秋，已平蜀地，令文忠往拊循之。筑成都新城，发军戍诸郡要害，乃还。明年复以左副将军由东道北讨，出居庸，趋和林，至口温，元人遁。进至胪朐河，令部将韩政等守辎重，而自率大军，人赍二十日粮，疾驰至土剌河。元太师蛮子哈剌章悉众渡河，列骑以待。文忠引军薄之，敌稍却。至阿鲁浑河，敌来益众。文忠马中流矢，下马持短兵斗。指挥李荣以所乘马授文忠，而自夺敌马乘之。文忠得马，益殊死战，遂破敌，卤获万计。追奔至称海，敌兵复大集。文忠乃敛兵据险，椎牛飨士，纵所获马畜于野。敌疑有伏，稍稍引去。文忠亦引还，失故道。至桑哥儿麻，乏水，渴甚，祷于天。忽所乘马蹋地，泉涌出，三军皆给，乃刑牲以祭。遂还。是役也，两军胜负相当，而宣宁侯曹良臣，指挥使周显、常荣、张耀俱战死，以故赏不行。六年行北平、山西边，留屯代县。七年遣部将分道出塞。一军出三不剌川，俘平章陈安礼。一军出顺宁、杨门，斩真珠驴。一军出白登，禽太尉不花。其秋率师攻大宁、高州，克之，斩宗王朵朵失里，禽承旨百家奴。追奔至毡帽山，击斩鲁王，获其妃及司徒答海等。进师丰州，禽元故官十二人，马驼牛羊甚众，穷追至百干儿乃还。十二年，洮州十八番族叛，与西平侯合兵讨平之，筑城东笼山南川，置洮州卫。戍之还言西安城中水碱卤不可饮，请凿地引龙首渠入城以便汲，从之。命提督大都督府参赞军国事兼领国子监事。文忠器量沈宏，人莫测其际。临陈踔厉风发，遇大敌益壮。颇好学问，尝师事金华范祖干、胡翰，通晓经义，为诗歌雄骏可观。功名既大显矣。及释兵家居，恂恂若儒者，家故多客，尝以客言，劝帝少诛僇，又谏帝征日本，及言宦者过盛，非天子不近刑人之义。以是积忤旨，颇不免谴让。十六年冬遂得疾。帝亲临视，使淮安侯华中护医药。明年春卒，年四十六。帝疑中毒之，贬中爵，放其家属于建昌卫，而悉诛医及其妻子。亲为文致祭，追封岐阳王，谥武靖。配享太庙，肖像功臣祠，位皆第三。父贞前卒，赠陇西王，谥恭献。文忠三子，景隆、增枝、芳英，皆帝赐名。增枝初授勋卫，擢前军左都督。芳英官至中都正留守。

邓愈

按《明外史本传》：愈，虹人。初名友德，太祖为赐名。父顺兴，据临濠，与元兵相拒战死，兄友隆代之，复病卒，众推愈领军事。愈年甫十六，每出战必先登陷阵，军中咸服其勇。太祖起滁阳，愈自盱眙来归，授管军总管。从渡江。克太平，破禽陈野先，下集庆，略定溧水，取镇江，皆有功。进广兴翼元帅，出守广德州，破长鎗帅谢国玺于城下，俘其总管武世荣，获甲士千。移镇宣州，以其兵取休宁绩溪，与胡大海攻克徽州，迁行枢密院判官守之。苗帅杨完者以十万众来攻，守禦单弱，愈激厉将士，与大海合击，破走之。进攻婺源，守将铁木儿不花战败，拔其城，获卒三千，徇下高河垒。与李文忠、胡大海攻建德，道遂安，破长鎗帅余子贞，逐北至淳安，又破其援兵，遂克建德。杨完者来攻，破禽其将李副枢，降溪洞兵三万。踰月，复破完者于乌龙岭。再迁佥行枢密院事。略临安，李伯升来援，败之闲林寨。遣使说降饶州守将于光，遂移守饶。陈友谅来攻，辄击却之。进江南行省参政，总制各翼遂引军。取浮梁，徇乐平，馀干、建昌皆下。进围隆兴，抚州守将邓克明为吴宏所攻，遣使伪降以缓师。愈知其情，卷甲夜驰二百里，比明入其城。克明出不意，单骑走。愈号令严，秋毫不犯，遂定抚州。克明不得已籍四路之地以降。胡廷瑞亦献隆兴，太祖自往抚定改名洪都，以愈为江西行省参政守之，而命降将祝宗、康泰以所部从。二人初不欲降，及奉命从徐达攻武昌，遂反。舟次女儿港，还趋，城夜破新城门而入。愈仓卒闻变，以数十骑出走，数与贼遇。从骑死且尽，愈窘甚。连跨三马，马辄踣。最后得养子马乘之，乃得脱夺抚州门以出，奔还应天。太祖弗之罪。既而徐达还师复洪都，乃复命愈佐大都督朱文正再往镇之。其明年，友谅众六十万入寇，治楼船高与城等，乘涨直扺城下，围数百重。愈分守抚州门，最当要冲。友谅亲督众以攻，城坏且三十馀丈，愈且筑且战。汉兵攻益急，昼夜不解甲者三月。太祖自将来援，围始解，论功与克敌等。太祖已平武昌，使愈率兵徇江西未附州县。邓克明之弟志清据永丰，有卒二万。愈击破之，禽其大将五十馀人。与常遇春悉平沙坑、麻岭诸寨，进兵取吉安，围赣州，五月乃克之。南安南雄韶州诸路悉下，进江西右丞，时年二十八。兵兴，诸将早贵未有如愈与李文忠者。愈为人简重慎密，不惮危苦，持军严，善抚降附。其徇安福也，部卒有掳掠者。判官潘枢入谒，面责之。愈立惊谢，趣下令掠民者斩，索军中所得子女尽出之。枢因闭寘空舍中，自坐舍外，作糜食之。卒有谋夜劫取者，愈鞭之以徇。枢悉护遣还其家，民大悦。已而遇春克襄阳，乃以愈为湖广行省平章往镇其地，赐以书曰：尔戍襄阳，宜谨守法度。山寨来归者，兵民悉仍故籍，小校以下悉令屯种，且耕且战。尔所戍地邻扩廓，若尔爱加于民，法行于军，则彼所部皆将慕义来归，如脱虎口就慈母。我赖尔如长城，尔其勉之。愈于是披荆棘，立军府营屯，练卒拊循招徕，威惠甚著。吴元年建御史台，召愈为右御史大夫，领台事。洪武元年兼太子谕德。大将军经略中原，愈为征戍将军，率襄、汉兵取南阳以北未附州郡。遂克唐州，走守将刘平章进攻南阳，败元兵于瓦店，逐北扺城下，遂克之，禽史国公等二十六人。随、叶、舞阳、鲁山诸州县相继降。攻牛心、光石、脑洪山蜀河诸山寨皆平之，均、房、金、商之地悉定。三年，以征卤左副副将军从大将军出定西。大破扩廓于沈儿峪。分兵自临洮进克河州，招谕吐番诸酋长，宣慰何锁南等皆纳印请降。追豫王至西黄河，抵黑松林，破斩其大将。河州以西朵甘、乌思藏诸部悉来归附。出甘肃西北数千里而还。论功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封卫国公，同参军国事，岁禄三千石，予世券。五年，辰、澧诸蛮作乱，愈以征南将军，率师讨平之。凡克四十八洞，又捕斩房州反者。以左副将军从徐达巡西北边。十年，吐番川藏为梗，剽贡使，愈以征卤将军率副将军沐英讨之。分兵为三道，深入覆其巢，穷追至昆崙山，俘斩万计，获马牛羊十馀万，留兵戍碾北诸要害乃还。道病，至寿春卒，年四十一。追封宁河王，谥武顺。长子镇嗣。

汤和

按《明外史本传》：和，字鼎臣，濠人，幼有奇志，嬉戏常习骑射，部勒群儿。及长，身长七尺，倜傥多计略。滁阳王初起，和率壮士十馀人归之，以千户。从太祖攻大洪山，克滁州，授管军总管。遂从取和州。时诸将多太祖等夷，莫肯为下。和长太祖三岁，独奉约束甚谨，太祖甚悦之。从定太平，获马三百。从击陈野先，水军流矢中左股，拔矢复斗，卒与诸将破擒野先。别下溧水、句容，从平集庆。从徐达取镇江，进统兵元帅。徇奔牛、吕城，降陈保二。取金坛、常州，既下以和为枢密院同佥守之。常与吴接境，张士诚间谍百出，和防禦严密，敌莫能窥。再寇，再击却之，俘斩千计。进攻无锡，大破吴军于锡山，走莫天祐，掳其妻子，进中书左丞。以舟师徇黄杨山，败吴水军，获千户四十九人，拜平章政事。援长兴，与张士信战城下。城中兵出夹击，大败之，俘卒八千，解围而还。讨平江西诸山寨。永新守将周安叛，进击败之，连破其十七寨，围城三月，克之，执安以献，还守常州。从大军伐士诚，克太湖水寨，下吴江州，围平江，斗于阊门，飞炮伤左臂，召还应天，创愈复往，攻克之，论功赐金帛。初建御史台，以和为左御史大夫兼太子谕德。寻拜征南将军，与副将军吴祯率常州、江阴诸军，讨方国珍。渡曹娥江，馀姚、上虞，皆下进攻庆元。庆元亦下国珍走入海，追击败之，获其大帅二人、海舟二十五艘，斩馘无算，还定诸属城。而使使招国珍，国珍所部皆降，国珍不得已亦诣军门降，得水陆卒二万四千，海舟四百馀艘。浙东悉定。遂与副将军廖永忠伐陈友定，自明州由海道乘风径抵福州之五虎门，驻师南台，使人谕降。不应，遂围之。败其平章曲出兵于城下。参政袁仁请降，遂乘城入。分兵徇兴化、漳、泉及福宁诸州县。未下者进攻延平，围十日而城下擒友定，献俘京师。时洪武元年二月也。大军方北伐，命造舟明州，运粮输直沽。海多飓风，输镇江而还。拜偏将军。从大将军西征，与右副将军冯胜自怀庆踰大行，取泽、潞、晋、绛诸州郡。从大将军拔河中。明年，渡河入潼关，分兵趋泾州，使部将招降张良臣，既而复叛。会大军围庆阳，执斩之。越六盘山逐馀寇，还京师。论功，赏金币，当大将军之半。又明年，复以右副副将军从大将军讨扩廓，败之于定西，遂定宁夏，逐北至察罕脑儿，擒其猛将虎陈，获马牛羊十馀万。徇东胜、大同、宣府皆有功。还，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中山侯，岁禄千五百石，予世券。四年拜征西将军，与副将军廖永忠率舟师溯江伐夏。夏人以兵扼险，攻不克。江水暴涨，驻师大溪口，久不进，而傅将军已自秦、陇深入，取汉中。永忠先驱破瞿塘关，入夔州。和乃引军继之，遂入重庆，降明升。师还，傅廖二将军受上赏，而和不及。明年从大将军北伐，遇敌于断头山，战败，亡一指挥，寻与李善长营宫阙。于中都镇北平，彰德甓其城。征察罕脑儿，大获。伯颜帖木儿为边患，以征西将军驻防延安。伯颜乞和，乃还。十一年春，进封信国公，岁禄三千石，俾议军国事。数出中都、临清、北平练军伍，完城郭。十四年以左副将军北伐，覆敌灰山营，获其平章别里哥、枢密使久通而还。十八年，思州蛮叛，和以征卤将军从楚王讨平之，俘获四万，悉禽其酋以归。和沈敏多智数，颇有酒过。先守常州时，尝请事太祖，不得，醉出怨言曰：吾镇此城，如据屋脊，坐左顾则左，右顾则右。太祖闻而御之。论封功臣，以和征闽时放遣陈友定馀孽，入郡复扰，师还，为秀兰山贼所袭，失二指挥，故不封公。伐蜀还，面数其逗挠罪。顿首谢，乃已。其封信公也，犹数其常州时过失，镌之券。于时，帝春秋寖高，天下无事，魏公、曹公皆已前卒，意不欲诸将久典兵，未有以发也。和以间从容为帝言：臣犬马齿长，不堪复任驱策，愿得归故乡，为容棺之墟，以待骸骨。帝乃大悦，立赐钞治第中都，并为诸公、侯治第。既而倭寇上海，帝患之，顾谓和曰：卿虽老，强为朕一行。和请与方鸣谦俱。鸣谦，国珍从子也，习海事，帝尝访以禦倭策。鸣谦曰：倭海上来，则海上禦之耳。能量地远近，置卫所，陆聚兵，水具战舰，错置其间倭无所得入，入亦无所得，若纵之登岸。则难制矣。帝曰：善安所得戍卒。对曰：兵兴以来，民甚畏卒，而慕为之，若四民籍一以为兵，固无所苦也。帝以为然。遣和董其事和，乃度地于浙西东，并海设卫所城五十有九，选丁壮三万五千人筑之，尽发州县钱及籍罪人赀给役。役夫往往过望，而民家墙除碓硙之石，率发以佐筑，浙人颇苦之。或谓和曰：民讟矣，奈何。和曰：成远算者不近量，任大事者不细谨，国无备及于戈鋋井里将墟，安所得碓硙乎。复有讟者，齿吾剑。踰年而城成。稽军次，定考格，立赏令。浙东民四丁以上者，户取一丁戍之，凡得五万八千七百馀人。明年，闽中并海城工亦竣，还报命，而和新第亦成。和率妻子陛辞，赐黄金三百两、白金二千两、钞三千锭、彩币四十有副，夫人胡氏赐亦称是。并降玺书褒谕，诸功臣莫得比焉。自是和岁一朝京师。二十三年朝元旦，感疾失音。帝即日临视，惋叹久之，遣还里。疾小间，复命其子鼎迎至都，俾以安车入内殿，宴劳备至，赐金帛御膳法酒相属。其夏奸党事觉公侯坐死者二十馀人。又三年，穷治逆党诸功臣，先后丽法，稀得免者，而和卧疾自如。二十七年，和疾寖笃不能兴。帝思见之，诏以安车入觐，手拊摩之，与叙里闬故旧及兵兴艰难事甚悉。和不能对，稽首而已。帝为流涕，厚赐金帛为葬费。明年卒，年七十，追封东瓯王，谥襄武。和晚年益为恭慎，入闻国论，一语不敢外泄。媵妾百馀，病后悉资遣之。所得赏赐，多分遗乡曲，故旧及贫无告者，而所筑沿海城戍，皆坚致，久而不圮。正德嘉靖间，倭屡入寇，浙人赖以自保，多歌思之。巡按御史请于朝，立庙以祀。

沐英

按《明外史本传》：英，字文英，定远人。八岁而孤，从母避兵，母又死。太祖与孝慈皇后怜之，抚为己子，姓朱氏。年十八，授帐前都尉，守镇江。稍迁指挥使，守广信。从大军征福建，破分水关，略崇安，别破闽溪十八寨，缚冯谷保。始命复姓。移镇建宁，节制邵武、延平、汀州三卫。寻迁大都督府佥事，进同知。府中机务繁积，英年少明敏，剖决无滞。后数称其才，帝亦器英久之。命乘传，抵熙河，练诸部兵，事有不便，更置以闻。洪武十年充征西副将军，从将军邓愈出塞，西略川、藏，耀兵昆崙。功多，封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西平侯，食禄二千五百石，予世券。明年拜征西将军，讨西番，败之土门峡。径洮州，获其长阿昌失纳，筑城东笼山，击擒三副使瘿嗉子等，平朵甘纳儿七站，拓地数千里，俘男女二万、杂畜二十馀万，乃班师。元国公脱火赤等屯和林，数寇边。十三年命英总陕西兵出塞，略亦集乃渡黄河，登贺兰山，涉流沙，七日至其境。分四翼掩击之，而自以骁骑冲其中坚。夜击破之，擒脱火赤及知院爱足等，覆其全部以归。其明年，又从大将军北伐，异道出古北口，克灰山四部，度胪胊河，执知院李宣，尽俘其众。寻拜征南右副将军，同永昌侯蓝玉从将军傅友德取云南。梁王遣平章达里麻以兵十万距于曲靖。英乘雾趋白石江。雾霁，两军相望，达里麻大惊。友德欲渡江，英曰：我兵罢，惧为所扼。乃率诸军严阵，若将渡者。而奇兵从下流济，出其陈后，张疑帜山谷间，人吹一铜角。元兵惊扰。英急麾军渡江，以善泅者先之，长刀斫其军。军却，师毕济。鏖良久，复纵铁骑，遂大败之，生擒达里麻，僵尸十馀里。长驱入云南，梁王走死，右丞观音保以城降，属郡皆下。独大理倚点苍山、洱海，扼龙首、龙尾二关。关故南诏筑，土酋段世守之。英自将抵下关，分一军由洱水东趋上关，一军从石门间道渡河，扳点苍山而上，立明旗帜。英乱流斩关进，山上军亦驰下，夹击，禽段世，遂拔大理。分兵收未附诸蛮，设官立卫守之。回军，与友德会滇池，分道平乌撒、东川、建昌、芒部诸蛮，立乌撒、毕节二卫。土酋杨苴等复煽诸蛮二十馀万围云南城。英驰救，溃窜山谷中，分兵摧灭之，斩级六万。明年诏友德及玉班师，而留英镇滇中。十七年，曲靖亦佐酋作乱，讨降之。因定普定、广南诸蛮，通田州粮道。二十年平浪穹蛮，奉诏自永宁至大理，六十里设一堡，留军屯田。明年，百夷思伦发叛，诱群蛮入寇摩沙勒寨，遣都督宁正击破之。思伦发复寇定边，众号三十万。英选骑三万驰救，置火炮及劲弩为三行。蛮驱百象，被甲荷栏楯，左右挟大竹为筒，筒置摽鎗，锐甚。英分军三，都督冯诚前，宁正左，都指挥同知汤昭右。炮弩并发，象皆反走。乘胜焚其砦。昔剌亦者，寇枭将也，殊死斗，左军小却。英登高望之，取佩刀，命左右斩帅首。左帅见一人握刀驰下，恐，奋呼突阵。大军乘之，斩馘四万馀人，生获三十七象，馀象尽殪。渠帅刀思郎斯、郎理等各被百馀矢，伏象背以死。思伦发遁去，诸蛮震慑，麓川始不复梗。已，会颍国公讨平东川蛮，又平越州酋阿资及广西阿赤部。二十三年冬，入朝，赐宴奉天殿，赉黄金二百两、白金五千两、钞五百锭、䌽币百袭，遣还。陛辞，帝亲拊之曰：使我高枕无南顾忧者，汝英也。还镇，再败百夷于景东。思伦发乞降，贡方物。阿资又叛，击之。补冲尽俘其众，亦降南中悉定。使使以兵威谕降诸番，番部有重译入贡者矣。英后先镇云南十年，年四十八卒。军民巷哭，远夷皆为流涕。归葬金陵，追封黔宁王，谥昭靖，侑享太庙。英沈毅寡言笑，好贤礼士，抚卒伍有恩，未尝滥杀。在滇，百务具举，简守令，课农桑，岁较屯田增损以为赏罚，垦田至百万馀亩。滇池隘，浚而广之，无复水患。通盐井之利以来商旅，辨方物以定贡税，视民数以均力役。疏节阔目，民以便安。居常读书不释卷，暇则延诸儒生讲说经史。太祖初起时，数养他姓为子，攻下郡邑，辄遣之出守，多至二十馀人，惟英在西南勋最大。徐司马何文辉虽名将远不逮也。子春、晟、昂皆镇云南。昕驸马都尉，尚成祖女常宁公主。

沐春

按《明外史·沐英传》：英子春，字景春，材武有父风。年十七，从英征西番，又从征云南，从平江西寇，皆先登。积功授后军都督府佥事。群臣请试职，帝曰：儿，我家人，勿试也。遂予实授。尝命录烈山囚，又命鞫叛党于蔚州，所开释各数百人。英卒，命嗣爵，镇云南。洪武二十六年，维摩十一寨乱，遣瞿能等讨平之。明年平越巂蛮，立澜沧卫。其冬，阿资复叛，与何福讨之。春曰：此贼积年逋诛者，以与诸土酋姻娅，展转亡匿。今悉发诸酋从军，縻系之，而多设营堡，制其出入，授首必矣。遂趋越州，分道逼其城，伏精兵道左，以羸卒诱贼，纵击大败之。阿资亡山谷中，春阴结旁近土官，诇知所在，树垒断其粮道。贼困甚。已，出不意捣其巢，遂擒阿资，并诛其党沙陀普也等二百四十人。越州遂平。广南酋侬贞佑纠群蛮拒官军，破擒之，俘斩千计。宁远酋刀拜烂依交阯不顺命，遣何福讨降之。三十年，麓川宣慰使思伦发为其属刀干孟所逐。来奔。春挟与俱朝，受上方略，遂拜春为征卤前将军，率何福、徐凯讨之。先以兵送思伦发于金齿，檄干孟来迎。不应。乃选卒五千，令福与瞿能将，踰高良公山，直捣南甸，大破之，斩其酋刀名孟。回军击景罕寨。贼乘高坚守，官军粮且尽，福告急。春率五百骑救之。夜渡怒江，旦抵寨，下令骑骋，扬尘蔽天，贼大惊溃。乘胜击崆峒寨，亦溃。前后降者七万人。将士欲屠之，春不可。干孟乞降，帝不许，命春总滇、黔、蜀兵攻之。未发而春卒，年三十六。谥惠襄。春在镇七年，大修屯政，辟田三十馀万亩，凿铁池河，灌宜良涸田数万亩，民复业者五千馀户，为立祠祀之。无子，弟晟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