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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四十四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常典
 第四百四十四卷目錄
 將帥名臣列傳
  周二
  趙奢       田單
  樗里子      廉頗
  甘茂       魏冉
  白起       景陽
  王翦
  
  蒙恬
官常典第四百四十四卷
將帥名臣列傳
周二
趙奢
史記本傳趙奢者,趙之田部吏也。
收租稅而平原君不肯出趙,法治之,殺平原君用事九人
平原君怒,將殺
因說曰:君於趙為貴公子,今縱君家而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則諸侯加兵諸侯加兵是無趙也,君安得有此富乎。
以君之貴,奉公如法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彊,國彊則趙固,而君為貴戚,豈輕於天下邪。
平原君以為賢,言之於王。
王用之治國賦,國賦大平,民富而府庫實。
秦伐韓,軍於閼與
王召廉頗而問曰:可救不。
對曰:道遠險狹,難救。
樂乘而問焉,樂乘對如廉頗言。
召問趙奢對曰:其道遠險狹譬之兩鼠鬥於穴中,將勇者
王乃令趙奢將,救之。
兵去邯鄲三十里,而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
秦軍軍武安西,秦軍鼓勒兵武安屋瓦盡振。
軍中候一人急救武安趙奢立斬之。
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增壘
秦閒來入,趙奢善食而遣之。
閒以報秦將,秦將大喜曰:夫去國三十里而軍不行,乃增壘閼與非趙地也。
趙奢既已遣秦閒,乃卷甲而趨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閼與五十里而軍。
軍壘成,秦人聞之,悉甲而至。
軍士許歷請以軍事諫,趙奢曰:內之
許歷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來氣盛將軍厚集其陣以待之
不然必敗
趙奢曰:請受令。
許歷曰:請就鈇質之誅。
趙奢曰:胥後令將戰。
許歷復請諫,曰:先據北山上者後至者敗。
趙奢許諾,即發萬人趨之。
後至,爭山不得上,趙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
秦軍解而走,遂解閼與之圍而歸。
趙惠文王號為馬服君,以許歷國尉
趙奢於是廉頗藺相如同位
田單
公元前278年
史記本傳田單者,齊諸田疏屬也。
湣王時,臨菑市掾,不見知
及燕使樂毅伐破齊,齊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
師長平齊,而田單安平,令其宗人盡斷其車軸末而傅鐵籠
已而燕軍攻安平城壞齊人走,爭塗,以轊折車敗,為燕所擄,唯田單宗人鐵籠得脫東保即墨
燕既盡降齊城,唯獨即墨不下
燕軍聞齊王在莒并兵攻之。
淖齒既殺湣王,因堅守,距燕軍,數年不下
引兵東圍即墨即墨大夫出與戰,敗死
城中相與田單,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鐵籠得全習兵
以為將軍,以即墨距燕。
頃之燕昭王卒,惠王立,與樂毅有隙
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宣王曰:齊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
樂毅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欲連兵南面王齊
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即墨以待其事。
齊人所懼,惟恐他將之來,即墨殘矣。
燕王以為然,使騎劫樂毅
樂毅歸趙,燕人士卒忿。
田單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於庭飛鳥翔舞城中下食
燕人怪之。
田單宣言曰:神來下教我。
乃令城中人曰:當有神人為我師
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
反走
田單乃起,引還東鄉坐,師事之。
卒曰:臣欺君,誠無能也。
田單曰:子勿言也。
因師之。
每出約束,必稱神師。
宣言曰:吾惟懼燕軍之劓所得齊卒,置之前行,與我戰,即墨敗矣。
燕人聞之,如其言。
城中見齊諸降者盡劓,皆怒,堅守唯恐見得
又縱反間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冢墓,僇先人,可為寒心
燕軍盡掘壟墓,燒死人
即墨人城上望見,皆涕泣,其欲出戰,怒自十倍
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插,與士卒分功妻妾編於行伍之間,盡散飲食饗士
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約降於燕,燕軍皆呼萬歲
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令即墨富豪遺燕將,曰:即墨即降,願無擄掠族家妻妾,令安堵
燕將大喜,許之。
燕軍由此益懈。
田單乃收城中千餘牛,為絳繒衣,畫以五綵龍文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尾,燒其端。
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人其後
牛尾熱,怒而奔燕軍,燕軍夜大驚。
牛尾炬火光明炫燿,燕軍視之龍文,所觸盡死傷。
五千人銜枚擊之,而城中鼓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
燕軍大駭敗走
齊人遂夷殺其將騎劫
燕軍擾亂奔走齊人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畔燕而歸田單,兵日益多,乘勝,燕日敗亡,卒至河上,而齊七十餘城皆復為齊。
乃迎襄王,入臨菑聽政
襄王田單號曰安平君
戰國策貂勃常惡田單,曰:安平君小人也。
安平君聞之,故為酒而召貂勃,曰:何以得罪先生故常見譽於朝。
貂勃曰:跖之狗吠堯,非貴跖而賤堯也,狗固吠非其主也。
且今使公孫子賢,而徐子不肖
然而使公孫子與徐子鬥,徐子之狗,猶將攫公孫子之腓而噬之也。
若乃得去不肖者,而為賢者狗,豈特攫其腓而噬之耳哉。
安平君曰:敬聞命
明日任之於王。
王有所幸九人之屬,欲傷安平君相與語於王曰:燕之伐齊之時,楚王使將軍將萬人而佐齊。
今國已定,而社稷已安矣,何不使使者謝於楚王
王曰:左右孰可。
九人之屬曰:貂勃可。
貂勃使楚。
楚王受而觴之,數日不反
九人屬相與語於王曰:夫一人身,而牽留萬乘者,豈不以據勢也哉
安平君之與王也,君臣無禮而上無別
且其志欲不善
內收百姓循撫其心,振窮不足布德於民;外懷戎翟、天下賢士陰結諸侯雄俊豪英
志欲有為也。
願王之察之。
異日,而王曰:召相來。
田單免冠徒跣肉袒而進,退而請死罪
五日,而王曰:子無罪寡人,子為子之臣禮,吾為吾之王禮而已矣。
貂勃從楚來,王賜諸前,酒酣,王曰:召相田單而來
貂勃避席稽首曰:王惡得亡國之言乎。
王上者孰與周文王
王曰:吾不若也。
貂勃曰:然,臣固知不若也。
下者孰與齊桓公
王曰:吾不若也。
貂勃曰:然,臣固知不若也。
然則周文王呂望以為太公桓公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王安平君而獨曰
且自天地之闢,民人之治,為人臣之功者,誰有厚於安平君者哉。
而王曰惡得亡國之言乎。
且王不能守乎王之社稷,燕人興師而襲齊墟,王走而之城陽山中
安平君惴惴即墨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敝卒七千,禽其司馬,而反千里之齊,安平君之功也。
當是時也,闔城陽而王,城陽天下莫之能止。
然而計之於道,歸之於義,以為不可故為棧道木閣,而迎王與后於城陽山中,王乃得反,子臨百姓
今國已定,民已安矣,王乃曰
嬰兒之計不為此
王不亟殺此九子者以謝安平君不然國危矣。
王乃殺九子而逐其家,益封安平君夜邑萬戶
 田單將攻狄,往見魯仲子
仲子曰:將軍攻狄,不能下也。
田單曰:臣以五里之城,七里之郭,破亡餘卒,破萬乘之燕,復齊墟。
攻狄而不下,何也。
上車弗謝而去。
遂攻狄,三月不克之也。
嬰兒謠曰:大冠若箕,修劍拄頤,攻狄不能下,壘枯丘。
田單乃懼,問魯仲連曰:先生不能下狄,請問其說。
仲子曰:將軍之在即墨,坐而織,立則杖插,為士卒倡曰:可往矣,宗廟亡矣,亡日尚矣。
歸於何黨矣。
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而士卒無生之氣,聞若言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
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有菑上之虞,黃金橫帶而馳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者也。
田單曰:有心先生志之矣。
明日,乃厲氣循城,立於矢石之所,乃援枹鼓之狄人乃下。
樗里子
公元前330年
史記本傳樗里子者,名疾秦惠王之弟也,與惠王異母
母,韓女也。
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號曰智囊
秦惠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使將而伐曲沃,盡出其人,取其城,地入
秦惠王二十五年,使樗里子為將伐趙,擄趙將軍莊豹,拔藺。
明年,助魏章攻,敗楚將屈丏,取漢中地
秦封樗里子號為嚴君
秦惠王卒,太子武王立,逐張儀、魏章,而以樗里子甘茂左右丞相
秦使甘茂,拔宜陽
使樗里子以車百乘入周。
周以卒迎之,意甚敬。
楚王怒,讓周,以其重秦客
游騰為周說楚王曰:智伯之仇猶,遺之廣車,因隨之以兵,仇猶遂亡
何則
無備故也。
齊桓公伐蔡,號曰誅楚其實襲蔡。
今秦,虎狼之國,使樗里子以車百乘,周以仇猶蔡觀焉,故使長戟居前,彊弩在後,名曰衛,而實囚之。
且夫豈能無憂社稷哉。
一旦亡國以憂大王
楚王乃悅。
秦武王卒,昭王立樗里子又益尊重
昭王元年樗里子將伐蒲。
蒲守恐,請胡衍
胡衍為蒲謂樗里子曰:公之攻蒲,為秦乎。
為魏乎。
為魏則善矣,為秦則不為賴矣。
夫衛之所以為衛者,以蒲也。
今伐蒲入於魏,衛必折而從之。
魏亡西河之外無以取者,兵弱也。
今并衛於,魏必彊。
魏彊之日,西河之外危矣
秦王觀公之事,害秦而利魏,王必罪公。
樗里子曰:奈何
胡衍曰:公釋蒲勿攻,臣試為公入言之,以德衛君。
樗里子曰:善。
胡衍入蒲,謂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矣,其言曰拔蒲
能令釋蒲勿攻。
蒲守恐,因再拜曰:願以請。
因效金三百斤,曰:兵苟退,請言子於衛君,使子為南面
胡衍受金於蒲以自貴於衛。
於是遂解蒲而去。
還擊皮氏皮氏未降,又去。
昭王七年樗里子卒,葬於渭南章臺之東。
曰:後百歲是當天子之宮夾我墓。
樗里子疾在於昭王西渭南陰鄉樗里故俗謂之樗里子
漢興長樂宮在其東,未央宮在其西,武庫正直其墓。
秦人諺曰:力則任鄙智則樗里
廉頗
公元前283年
史記本傳廉頗者,趙之良將也。
趙惠文王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晉陽,拜為上卿,以勇氣於諸侯。
秦伐趙,拔石城
明年,復攻,殺二萬人
王使使者趙王欲與王為好會西河澠池
趙王畏秦,欲毋行。
廉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
趙王遂行,相如從。
廉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
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
以絕秦望
王許之,與秦王會澠池
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
趙王鼓瑟
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
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缶秦王,以相娛樂
秦王怒,不許
於是相如前進缶,因跪請秦王
秦王不肯擊缶
相如曰:五步之內,相如得以頸血大王矣。
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
於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缶。
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趙王擊缶
秦之群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
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趙王壽。
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於趙。
趙亦盛設兵以待,秦不敢動。
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
廉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
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
相如聞,不肯與會
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廉頗爭列
已而相如出,望見廉頗相如引車避匿
於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義也。
今君與廉頗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況於將相乎。
臣等不肖請辭去。
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
曰:不若也。
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
顧吾念之,彊秦之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
兩虎共鬥,其勢不俱生。
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也。
廉頗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藺相如門謝罪。
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
相與驩,為刎頸之交
是歲,廉頗東攻齊,破其一軍
二年廉頗復伐齊幾,拔之。
後三年廉頗攻魏之防陵、安陽,拔之。
趙奢傳》趙惠文王卒,子孝成王立
七年,秦與趙兵相距長平,時趙奢已死,而藺相如病篤,使廉頗將攻,秦數敗趙軍,趙軍固壁不戰。
秦數挑戰廉頗不肯
趙王信秦之間。
秦之間言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為將耳。
趙王因以為將,代廉頗
趙括既代廉頗,悉更約束易置軍吏
秦將白起聞之,縱奇兵佯敗走,而絕其糧道分斷其軍為二,士卒離心
四十餘日,軍餓,趙括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
軍敗,數十萬之眾遂降,秦悉阬之。
前後所亡凡四十五萬。
明年邯鄲歲餘,幾不得脫
賴楚、魏諸侯來救,乃得解邯鄲之圍。
邯鄲圍解五年,而燕用栗腹之謀,曰趙壯者盡於長平,其孤未壯,舉兵
趙使廉頗將,擊,大破燕軍於鄗,殺栗腹圍燕。
燕割五城請和,乃聽之。
趙以尉文廉頗信平君,為假相國
廉頗之免長平歸也,失勢之時,故客盡去
復用為將,客又復至。
廉頗曰:客退矣。
客曰:吁。
何見之晚也。
天下市道交,君有勢,我則從君,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六年,趙使廉頗伐魏之繁陽,拔之。
趙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樂乘廉頗
廉頗怒,攻樂乘樂乘走。
廉頗奔魏之大梁
其明年,趙乃以李牧為將而攻燕,拔武遂方城
廉頗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
趙以數困於兵,趙王思復得廉頗廉頗亦思復用於趙。
趙王使使者廉頗尚可用否。
廉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毀之。
趙使者既見廉頗廉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
趙使還報王曰:廉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
趙王以為老,不召
楚聞廉頗在魏,陰使人迎之。
廉頗一為楚將,無功,曰:我思趙人
廉頗卒死於壽春
甘茂
公元前308年
史記本傳甘茂者,下蔡人也。
下蔡史舉先生,學百家之說。
張儀樗里子求見秦惠王
王見而說之,使將,而佐魏章略漢中地
惠王卒,武王立
張儀、魏章去,東之魏。
蜀侯煇、相壯反,秦使甘茂定蜀。
還,而以甘茂左丞相,以樗里子右丞相
秦武王三年,謂甘茂曰:寡人容車三川,以窺周室,而寡人不朽矣。
甘茂曰:請之魏,約以伐韓,而令向壽輔行
甘茂至,謂向壽曰:子歸,言之於王曰魏聽臣矣,然願王勿伐。
事成,盡以為子功
向壽歸,以告王,王迎甘茂息壤
甘茂至,王問其故。
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積之久矣
名曰縣,其實郡也。
今王倍數險,行千里攻之,難。
曾參之處費,魯人有與曾參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曰曾參殺人,其母織自若也。
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
頃又一人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投杼下機,踰牆而走。
夫以曾參之賢與其母信之也,三人疑之,其母懼焉。
今臣之賢不若曾參,王之信臣不如曾參之母信曾參也,疑臣非特三人,臣恐大王投杼也。
張儀西并巴蜀之地,北開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張子而以賢先王
魏文侯樂羊將而伐中山三年而拔之。
樂羊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
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
今臣,羈旅之臣也。
樗里子、公孫奭二人者挾韓而議之,王必聽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
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子盟。
卒使丞相甘茂將兵宜陽
五月不拔樗里子、公孫奭果爭之。
武王甘茂,欲罷兵
甘茂曰:息壤在彼。
王曰:有之。
因大悉起兵,使甘茂擊之。
斬首六萬,遂拔宜陽
韓襄王使公仲侈入謝,與秦平。
武王竟至周,而卒於周。
其弟立,為昭王
王母宣太后,楚女也。
楚懷王前秦敗楚於丹陽而韓不救,乃以兵圍韓雍氏。
韓使公仲侈告急於秦。
秦昭王新立太后楚人不肯救。
公仲甘茂韓言秦昭王曰:公仲有得秦救,故敢扞楚也。
氏圍,秦師不下殽,公仲仰首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於楚。
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聽然則伐秦之形成矣。
不識而待孰與伐人之利。
秦王曰:善。
乃下師於殽以救韓。
兵去。
秦使向壽宜陽,而使樗里子甘茂皮氏
向壽者,宣太后外族也,而與昭王少相長,故任用
向壽如楚,楚聞秦之貴向壽,而厚事向壽
向壽為秦守宜陽,將以伐韓。
公仲使蘇代向壽曰:禽困覆車
公破韓,辱公仲公仲收國復事秦,自以為可以封。
今公與楚解口地,封小令尹杜陽
秦楚合,復攻韓必亡。
韓亡,公仲躬率私徒以閼於秦。
願公熟慮之也。
向壽曰:吾合秦楚非以當韓也,子為壽謁之公仲,曰秦韓之交可合也。
蘇代對曰:願有謁於公。
人曰貴其所貴者貴。
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孫奭;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
二人者皆不得親於秦事,而公獨與王主斷於國者何。
有以失之也。
孫奭黨於韓,而甘茂黨於魏,故王不信也。
今秦楚爭彊而公黨於楚,是與公孫奭甘茂同道也,公何以異之。
人皆楚之善變也,而公亡之,是自為責也。
不如王謀其變也,善韓以備楚,如此無患矣。
韓氏必先以國從公孫奭而後委國甘茂
韓,公之讎也。
公言善韓以備楚,是外舉不辟讎也。
向壽曰:然,吾甚欲韓合。
對曰:甘茂公仲武遂,反宜陽之民,今公徒收之,甚難。
向壽曰:然則奈何
武遂不可得也。
對曰:公奚不以秦為韓求潁川於楚。
此韓之寄地也。
得之,是令行於楚而以其地德韓也。
不得,是韓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
秦楚爭彊,而公徐過楚以收韓,此利於秦。
向壽曰:奈何
對曰:此善事也。
甘茂欲以取齊,公孫奭欲以取齊
公取宜陽以為功,收楚韓以安之,而誅齊魏之罪,是以孫奭甘茂無事也。
甘茂秦昭王,以武遂復歸之韓。
向壽、公孫奭爭之,不能得。
向壽、公孫奭由此怨,讒甘茂
懼,輟伐魏蒲阪亡去
樗里子與魏講,罷兵
甘茂亡秦奔齊,逢蘇代
代為齊使於秦。
甘茂曰:臣得罪於秦,懼而遯迯無所容跡
臣聞貧人女與富人女會績,貧人女曰:我無以買燭,而子之燭光幸有餘,子可分我餘光,無損子明得一便焉。
今臣困而君方使秦而當路矣。
茂之妻子在焉,願君以餘光振之
蘇代許諾
致使於秦。
已,因說秦王曰:甘茂非常士也。
其居於秦,累世重矣。
自殽塞及至鬼谷,其地形險易明知之。
彼以齊約韓魏反以圖秦,非秦之利也。
秦王曰:然則奈何
蘇代曰:王不若重其贄,厚其祿以之,使彼來則置之鬼谷終身勿出
秦王曰:善。
即賜之上卿,以相印之於齊。
甘茂不往。
蘇代齊湣王曰:夫甘茂賢人也。
今秦賜之上卿,以相印之。
甘茂德王之賜,好為王臣,故辭而不往。
今王何以禮之。
齊王曰:善。
即位上卿而處之。
秦因復甘茂之家以於齊。
齊使甘茂於楚,楚懷王新與秦合婚而驩。
而秦聞甘茂在楚,使人楚王曰:願送甘茂於秦。
楚王於范蜎曰:寡人欲置相於秦,孰可。
對曰:臣不足以識之。
楚王曰:寡人欲相甘茂,可乎。
對曰:不可
史舉下蔡監門也,大不為事君,小不為家室,以苟賤不廉聞於世,甘荗事之順焉。
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張儀之辯,而甘茂事之,取十官無罪
茂誠賢者也,然不相於秦。
夫秦之有賢相,非楚國之利也。
且王前嘗用召滑於越,而內行章義之難,越國亂,故楚南塞厲門而郡江東
計王之功所以如此者,越國亂而楚治也
今王知用諸越而忘用諸秦,臣以王為鉅過矣。
然則王若欲置相於秦,則莫若向壽者可。
向壽之於秦王,親也,少與之同衣,長與之同車,以聽事
王必向壽於秦,則楚國之利也。
於是使使請秦相向壽於秦。
秦卒相向壽
甘茂竟不得復入,卒於魏。
甘茂有孫曰甘羅
戰國策甘茂宜陽三鼓之而不上
秦之君將有尉對曰:公不論兵必大困。
甘茂曰:我羇旅而得秦者,我以宜陽餌王。
今攻宜陽不拔公孫衍樗里挫我於內,而公仲以韓窮我於外,是無伐之日已。
明日鼓之不可下,因以宜陽之郭為墓。
於是私金益公賞。
明日鼓之,而宜陽拔。
 宜陽未得,秦死傷者眾,甘茂息兵
左成謂甘茂曰:公內攻樗里公孫衍而外韓朋為怨,今公用無功,公窮矣。
不如進兵宜陽宜陽拔,則公之功多矣。
樗里公孫衍無事也,秦眾盡怨之深矣。
 宜陽之役,楚畔秦而合於韓。
秦王懼。
甘茂曰:楚雖合韓,不為韓氏先戰;韓亦恐戰而楚有變其後
韓、楚相御也。
楚言與韓,而不餘怨於秦,臣是以知其御也。
 宜陽之役,楊達謂公孫顯曰:請為公以五萬攻西周得之是以九鼎甘茂也。
不然,秦攻西周天下惡之,其救韓必,則事敗矣。
 秦王甘茂曰:楚客使者多健,與寡人爭辭寡人數窮焉,為之奈何
甘茂對曰:王勿患也。
其健者來使,則王勿聽其事;其需弱來使,則王必聽之。
然則需弱者用,而健者不用矣。
因而制之。
魏冉
公元前306年
史記本傳穰侯魏冉者,秦昭王宣太后弟也。
其先楚人姓芊氏
秦武王卒,無子,立其弟為昭王
昭王母故號為芊八子,及昭王即位,芊八子號為宣太后
宣太后武王母。
武王母號曰惠文后,先武王死。
宣太后二弟:其異父長弟穰侯姓魏氏,名冉同父弟曰芊戎,為華陽君
昭王同母弟曰高陵君涇陽君。
魏冉最賢,自惠王武王時任職用事
武王卒,諸弟爭立,唯魏冉力為能立昭王
昭王即位,以將軍,衛咸陽
季君之亂,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諸兄不善者皆滅之,威振秦國
昭王少,宣太后自治,任魏冉為政
昭王七年樗里子死,而使涇陽君質於齊。
樓緩來相秦,趙不利,乃使仇液之秦,請以魏冉為秦相。
仇液將行,其客宋公曰:秦不聽公,樓緩必怨公。
不若樓緩曰請為公毋急秦。
秦王見趙請相魏冉不急,且不聽公。
公言而事不成,以德樓子;事成,魏冉德公矣。
於是仇液從之。
秦果樓緩魏冉相秦。
欲誅呂禮,禮出奔齊。
昭王十四年魏冉白起,使代向壽將而攻,敗之伊闕斬首二十四萬,擄魏將公孫喜。
明年,又取楚之宛、葉。
魏冉謝病免相,以客卿壽燭為相。
其明年,燭免,復相,乃封魏冉於穰,復益封陶,號曰穰侯
穰侯封四歲,為秦將攻
魏獻河東方四百里。
拔魏之河內,取城大小六十餘。
昭王十九年,秦稱西帝,齊稱東帝
月餘,呂禮來,而、秦各復歸為王。
魏冉復相秦,六歲而免。
二歲,復相秦。
四歲,而使白起拔楚之,秦置南郡
乃封白起武安君
白起者,穰侯之所任舉也,相善
於是穰侯之富,富於王室
昭王三十二年穰侯相國將兵,走芒卯,入北宅,遂圍大梁
梁大夫須賈穰侯曰:臣聞長吏魏王曰:昔梁惠王伐趙,戰勝三梁,拔邯鄲趙氏不割,而邯鄲復歸
齊人,拔故國,殺子良人不割,而故地復反
衛、趙之所以全兵勁而地不并於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
中山數伐割地,而國隨以亡。
以為衛、趙可法,而宋、中山為戒也。
貪戾之國也,而母親
蠶食魏氏,又盡晉國戰勝暴子,割八縣,地未畢入,兵復出矣。
夫秦何厭之有哉。
今又走芒卯,入北宅,此非敢攻梁也,且劫王以求多割地
王必勿聽也。
今王背楚、趙而講秦,楚、趙怒而去王,與王爭事,秦受之。
秦挾楚、趙之兵以復攻,則國求無亡不可得也。
願王無講也。
王若欲講,少割而有質;不然見欺
此臣之所聞於魏也,願君王以是慮事也。
周書惟命不于常,此言幸之不可數也。
戰勝暴子,割八縣,此非兵力之精也,又非計之工也,天幸為多矣。
今又走芒卯,入北宅,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為常也。
智者不然
臣聞魏氏悉其百縣勝甲以上大梁,臣以為不下三十萬。
以二十萬之眾守梁七仞之城,臣以為湯、武復生不易攻也。
夫輕背楚、趙之兵,陵七仞之城,戰三十萬之眾,而志舉之,臣以為天地始分以至於今,未嘗有者也。
攻而不拔罷,陶邑亡,則前功棄矣。
魏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
願君逮楚、趙之兵未至於梁,亟以少割收魏。
魏方疑而得以少割為利欲之,則君得所欲矣。
楚、趙怒於魏之先己也,爭事秦,從以此散,而君後擇焉。
且君之得地豈必以兵哉。
晉國兵不攻,而魏效絳安邑
又為陶開兩道,幾盡故宋,衛單父
全,而君制之,何索而不得何為不成
願君熟慮之而無行危。
穰侯曰:善。
乃罷梁圍。
明年,魏背秦,與齊從親
秦使穰侯伐魏,斬首四萬,走魏將暴鳶,得魏三縣
穰侯益封
明年穰侯白起客卿陽復、韓、,破芒卯華陽下,斬首十萬,取魏之卷、蔡陽長社趙氏觀津
且與趙觀津,益趙以兵,伐齊。
齊襄王懼,使蘇代為齊陰遺穰侯書曰:臣聞往來者言曰秦將益趙甲四萬以伐齊,臣竊必之弊邑之王曰秦王明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
是何也。
三晉相與也,秦之深讎也。
相背也,百相欺也,不為不信不為無行
今破齊以肥趙。
趙,秦之深讎不利於秦。
此一也。
秦之謀者,曰破齊,弊晉、楚,而後制晉、楚之勝。
夫齊,罷國也,以天下攻齊,如以千鈞之弩決潰癰也,死,安能弊晉、楚。
此二也。
秦少出兵,則晉、楚不信也;多出兵,則晉、楚為制於秦。
齊恐,不走、楚。
此三也。
秦割齊以啖晉、楚,、楚按之以兵,秦反受敵
也。
是晉、楚以秦謀齊,以齊謀秦也,何晉、楚之智而、齊之愚。
此五也。
故得安邑善事之,亦無患矣。
秦有安邑,韓氏上黨矣。
天下腸胃,與出兵而懼其不反也,孰利。
臣故曰秦王明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矣。
於是穰侯不行引兵而歸。
昭王三十六年相國穰侯客卿竈,欲伐齊取剛、,以廣其陶邑。
於是魏人范睢自謂張祿先生,譏穰侯之伐齊,乃越三晉以攻齊也,以此奸說秦昭王
昭王於是范睢
范睢宣太后專制穰侯擅權於諸侯,涇陽君、高陵君之屬太侈,冨於王室
於是秦昭王悟,乃免相國,令涇陽之屬皆出關就封邑。
穰侯出關輜車千乘有餘。
穰侯卒於陶,而因葬焉。
秦復收陶為郡。
白起
公元前294年
史記本傳白起者,郿人也。
善用兵,事秦昭王
昭王十三年,而白起為左庶長,將而擊韓之新城
是歲,穰侯相秦,舉任鄙以為漢中守。
其明年白起左更,攻、魏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又擄其將公孫喜,拔五城
起遷國尉
涉河取韓安邑以東,到乾河。
明年白起大良造
,拔之,取城小大六十一。
明年與客卿錯攻垣城,拔之。
後五年白起,拔光狼城。
後七年白起,拔鄢、鄧五城
其明年,攻,拔,燒夷陵,遂東至竟陵
楚王亡去東走徙陳。
秦以南郡
白起遷為武安君
武安君因取楚,定巫、黔中郡
昭王三十四年白起,拔華陽,走芒卯,而擄三晉將,斬首十三萬。
與趙將賈偃戰,沉其卒二萬人河中
昭王四十三年白起攻韓陘城,拔五城斬首五萬。
四十四年白起南陽太行道,絕之。
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
野王降秦,上黨道絕。
其守馮亭與民謀曰:鄭道已絕,韓必不可得為民。
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上黨歸趙
趙若受我,秦怒,
被兵親韓。
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
使人報趙。
趙孝成王平陽君平原君計之。
平陽君曰:不如勿受。
受之,禍大於所得
平原君曰:無故得一郡,受之便。
趙受之,因封馮亭華陽君
四十六年,秦攻韓緱氏、藺,拔之。
四十七年,秦使左庶長王齕,取上黨
上黨民走
趙軍長平,以按據上黨民。
四月因攻
趙使廉頗將。
軍士卒犯秦斥兵,秦斥兵趙裨將茄。
六月,陷趙軍,取二鄣四尉
七月,趙軍築壘壁而守之。
秦又攻其壘,取二尉,敗其陣,奪西壘壁
廉頗堅壁以待,秦數挑戰不出
趙王以為讓。
而秦相應侯使人千金於趙為反間,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子趙括將耳,廉頗易與,且降矣。
趙王既怒廉頗軍多失亡,軍數敗,又反堅壁不敢戰,而又聞秦反間之言,因使趙括廉頗將以擊
秦聞馬服子將,乃陰使武安君白起上將軍
王齕為尉裨將,令軍中有敢泄武安君將者斬。
趙括至,則出兵擊秦軍。
秦軍佯敗而走,張二奇兵以劫之。
趙軍逐勝,追造秦壁
堅拒不得入,而秦奇兵二萬五千人絕趙軍後,又一軍五千騎絕趙壁間,趙軍分而為二糧道絕。
而秦出輕兵擊之。
趙戰不利,因築壁堅守,以待救至。
秦王聞趙食道絕,王自之河內,賜民爵一級,發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遮絕趙救及糧食
至九月,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內陰相殺食。
來攻秦壘,欲出。
四隊,四五復之,不能出。
將軍趙括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
軍敗,卒四十萬人武安君
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不樂為秦而歸趙
趙卒反覆
盡殺之,恐為亂
乃挾詐而盡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
前後斬首四十五萬人
大震
四十八年十月,秦復定上黨郡
秦分軍為二:王齕攻皮牢,拔之;司馬梗定太原
韓、趙恐,使蘇代厚幣說秦相應侯曰:武安君馬服子乎。
曰:然。
又曰:即圍邯鄲乎。
曰:然。
趙亡則秦王王矣,武安君三公
武安君所為戰勝攻取者七十餘城,南定鄢、漢中,北擒趙括之軍,雖周、邵、呂望之功不益於此矣。
今趙亡,秦王王,則武安君三公,君能為之下乎。
雖無欲為之下,固不得已矣。
秦嘗攻,圍邢丘,困上黨上黨之民皆反為趙,天下不樂秦民日久矣。
今亡趙,北地入燕,東地入齊,南地,則君之所得亡幾何人。
不如因而割之,無以為武安君功也。
於是應侯言於秦王曰:兵勞,請許韓、趙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
王聽之,割韓垣雍、趙六城以和。
正月,皆罷兵
武安君聞之,由是應侯有隙
其九月,秦復發兵,使大夫王陵趙邯鄲
是時武安君病,不任行。
四十九年正月邯鄲,少利,秦益發兵佐
陵兵五校
武安君病愈秦王欲使武安君將。
武安君言曰:邯鄲未易攻也。
諸侯救日至,彼諸侯怨秦之日久矣。
今秦雖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國內空。
遠絕河山而爭人國都,趙應其內諸侯其外,破秦軍矣。
不可
秦王自命不行;乃使應侯請之,武安君終亂不肯行,遂稱病
秦王使王齕將,八九月圍邯鄲不能拔。
楚使春申君魏公子將兵數十萬攻秦軍,秦軍多失亡
武安君言曰:秦不聽臣計,今如何矣。
秦王聞之,怒,彊起武安君,武安君稱病篤。
應侯請之,不起
於是武安君士伍,遷之陰密
武安君病,未能行。
三月諸侯攻秦軍急,秦軍數卻,使者日至
秦王使人白起不得咸陽中。
武安君既行,出咸陽西門十里,至杜郵
秦昭王應侯群臣議曰:白起之遷,其意尚怏怏不服,有餘言。
秦王乃使使者賜之劍,自裁
武安君引劍將自剄,曰:我何罪於天而至此哉。
良久,曰:我固當死。
長平之戰,趙卒降者數十萬人,我詐而盡坑之,是足以死。
自殺
武安君之死也,以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
死而非其罪,人憐之,鄉邑祭祀焉。
戰國策昭王息民繕兵,復欲伐
武安君曰:不可
王曰:前年國虛民饑,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軍糧以滅趙。
寡人息民養士蓄積糧實,三軍之俸有倍於前,而曰不可,其說何也。
武安君曰:長平之事,秦軍大克,趙軍大破;秦人歡喜畏懼
秦民之死厚葬,傷者厚養,榮者相饗,飲酒餔餽,以靡其財;趙人之死不得收,傷者不得療,涕泣相哀,戮力同憂耕田疾作,以生其財。
王發軍,雖倍其前,臣料趙國守備,亦以十倍矣。
趙自長平以來君臣憂懼早朝晏罷卑辭重幣四面出嫁結親燕、連好齊、楚,積慮并心,備秦為務。
國內實,其交外成
當今之時,趙未可伐也。
王曰:寡人既以興師矣。
乃使五校大夫王陵將而伐趙。
失利,亡五校
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稱疾不行
王乃使應侯往見武安君,責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萬。
前率數萬之眾入,拔鄢、,焚其廟,東至竟陵,楚人震恐東徙不敢西向
韓、魏相率興兵甚眾,君所將之卒不能半之,而與之戰於伊闕,大破二國之軍,流血漂鹵斬首二十四萬。
韓、魏以故稱東藩
此君之功,天下莫不聞
今趙卒之死長平者已十七、八,其國虛弱是以寡人大發軍,人數倍於趙國之眾,願使君將,欲滅之矣。
君常以寡擊眾取勝如神,況以彊擊弱,以眾擊寡乎。
武安君曰:是時楚王恃其國大不恤其政,而群臣相妬以功,諛諂用事良臣斥疏百姓心離,城池不修,既無良臣,又無守備
所以引兵深入,多倍城邑廢梁焚舟以專民,掠於郊野,以足軍食
當此之時,秦中士卒,以軍中為家,將帥父母,不約而親,不謀而信,一心同力死不旋踵
楚人自戰其地,咸顧其家,各有散心,莫有鬥志
是以能有功也。
伊闕之戰,韓孤顧魏,不欲先用其眾。
魏恃韓之銳,欲推以為鋒。
二軍爭便之力不同是以臣得設疑兵,以持韓陣,專軍并銳,觸魏之不意
魏軍既敗,韓軍自潰,乘勝逐北以是之故能立功
皆計利形勢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
今秦破趙軍於長平不遂以時乘其振懼而滅之,畏而釋之,使得耕稼以益蓄積養孤長幼,以益其眾,繕治兵甲以益其彊,增城浚池以益其固。
折節以下其臣,臣推體以下死士
至於平原之屬,皆令妻補縫行伍之間。
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猶句踐困於會稽之時也。
以今伐之,趙固守
挑其軍戰,不肯出。
圍其國都不可克。
攻其列城未可拔。
掠其郊野無所得
兵出無功諸侯生心外救必至
臣見其害,未睹其利。
又病,未能行。
應侯慚而退,以言於王。
王曰:微白起,吾不能滅趙乎。
益發軍,更使王齕王陵
邯鄲八、九月死傷者眾,而弗下。
趙王輕銳以寇其後,秦數不利
武安君曰:不聽臣計,今果如何
王聞之怒,因見武安君,彊起之,曰:君雖病彊為寡人臥而將之。
有功寡人之願,將加重於君。
如君不行寡人恨君。
武安君頓首曰:臣知行雖無功,得免於罪。
不行無罪不免於誅。
然惟願大王覽臣愚計釋趙養民,以諸侯之變。
撫其恐懼,伐其憍慢誅滅無道,以令諸侯天下可定何必趙為先乎。
所謂一臣屈而天下也。
大王不察臣愚計,快心於趙,以致臣罪,此亦所謂一臣而為天下屈者也。
一臣之嚴焉,孰若天下之威大邪。
明主愛其國,忠臣愛其名。
破國不可復完,死卒不可復生
臣寧伏受重誅而死,不忍為辱軍之將。
願大王察之。
王不答而去。
景陽
戰國策、韓、魏共伐燕,燕使太子請救於楚。
楚王使景陽將而救之。
暮舍,使右司馬營壁地,已,植表
景陽怒曰:女所營者,水皆至滅表。
此焉可以舍。
乃令徙。
明日大雨山水大出,所營者,水皆滅其表。
軍吏乃服。
於是不救燕,而攻魏雝丘,取之以與宋。
三國懼,乃罷兵
魏軍其西,齊軍其東,楚軍欲還不可得也。
景陽乃開西和門,晝以車騎,暮以燭,通使於魏。
齊師怪之,以為燕、楚與魏謀之,乃引兵而去。
齊兵已去,魏失其與國,無與共擊,乃夜遁
楚師乃還。
王翦
公元前236年
史記本傳王翦者,頻陽東鄉人也。
少而好兵,事秦始皇
始皇十一年將攻趙閼與,破之,拔九城十八年將攻
歲餘,遂拔趙,趙王降,盡定趙地為郡。
明年,燕使荊軻為賊於秦,秦王使王翦攻燕。
燕王喜遼東遂定燕薊而還
秦使翦子王賁兵敗。
還擊魏王降,遂定魏地。
秦始皇既滅三晉,走燕王,而數破荊師
秦將李信者,年少壯勇,嘗以兵數千逐燕太子丹至於水中,卒破得始皇以為賢勇
於是始皇李信:吾欲攻取荊,於將軍度用幾何人而足。
李信曰:不過二十萬人
始皇王翦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
始皇曰:王將軍老矣,何怯也。
李將軍果勢壯勇,其言是也
使李信蒙恬將二十萬南伐荊。
王翦不用,因謝病歸老於頻陽。
李信平與蒙恬攻寢,大破荊軍。
又攻鄢郢,破之,於是引兵而西,與蒙恬城父
荊人因隨之,三日三夜不頓舍,大破李信軍,入兩壁,殺七都尉,秦軍走。
始皇聞之,大怒,自馳如頻陽,見謝王翦曰:寡人以不將軍計,李信果辱秦軍。
今聞荊兵日進而西,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
王翦謝曰:老臣罷病悖亂,唯大王擇賢將。
始皇謝曰:巳矣,將軍復言
王翦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
始皇曰:為聽將軍計耳。
於是王翦將兵六十萬人始皇自送灞上
王翦行,請美田園池甚眾。
始皇曰:將軍行矣,何憂貧乎。
王翦曰: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嚮臣,臣亦及時以請園池子孫業耳。
始皇大笑
王翦既至關,使使還請善田五輩
或曰將軍乞貸,亦巳甚矣。
王翦曰:不然
秦王怛而不信人
今空秦國甲士而專委於我,我不多田宅子孫業以自堅,顧令秦王坐而疑我邪。
王翦東代李信
荊聞王翦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拒秦。
王翦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
兵數出挑戰,終不出。
王翦日休士洗沭,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
久之王翦使人問軍中戲乎。
對曰:方投石超距
於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
荊數挑戰而秦不出,乃引而東。
舉兵追之,令壯士擊,大破荊軍。
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敗走
秦因乘勝略定荊地城邑
歲餘,擄荊王負芻,竟平荊地為郡縣
南征百越之君。
王翦王賁,與李信破定齊地
秦始皇二十六年,盡并天下,王氏、蒙氏功為多,名施於後世
秦二世之時,王翦及其子皆已死,而又滅蒙氏。
陳勝之反,秦使王翦之孫王離,圍趙王張耳鉅鹿城
或曰王離,秦之名將也。
今將彊秦之兵,攻新造之趙,舉之必矣。
客曰:不然
夫為將三世必敗
必敗者何也。
其所殺伐多矣,其後受其不祥
今王離已世將矣。
無何項羽救趙,擊秦軍,果擄王離王離遂降諸侯
蒙恬
公元前249年
史記本傳蒙恬者,其先齊人也。
大父蒙鷔,自齊事秦昭王,官至上卿
秦莊襄王元年,蒙鷔為秦將,伐韓,取成皋滎陽作置三川郡
二年蒙驁取三十七城。
始皇三年蒙驁,取十三城。
五年蒙驁,取二十城,作置東郡
始皇七年蒙驁卒。
子曰武,武子
書獄文學
始皇二十三年蒙武秦裨將軍,與王翦,大破之,殺項燕
二十四年蒙武,擄楚王
蒙恬弟毅
始皇二十六年蒙恬家世得為秦將,攻齊,大破之,拜為內史
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將三十萬眾北逐匈奴,收河南
長城因地形,用險制塞,起臨洮,至遼東延袤餘里。
於是渡河,據陽山逶蛇而北。
暴師於外十餘年,居上郡
是時蒙恬威振匈奴
始皇尊寵蒙氏,任賢之。
親近蒙毅,位至上卿,出則參乘,入則御前
外事常為內謀,名為忠信,故雖諸將相莫敢與之爭焉。
趙高者,諸趙疏遠屬也。
昆弟數人,皆生而隱宮,其母被刑僇世世卑賤
秦王彊力,通於獄法,舉以為車府令
私事公子胡亥,喻之決獄
有大罪,秦王蒙毅法治之。
不敢阿法,當罪死,除其官籍
帝以高之敦於事也,赦之,復其官爵
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甘泉壍山堙谷,千八百里。
未就
始皇三十七年冬,行出游會稽,並海上北走琅邪
道病,使蒙毅還禱山川,未反。
始皇沙丘崩,祕之,群臣莫知。
是時丞相李斯少子胡亥、中車府令趙高常從
高雅得幸胡亥欲立之,又怨蒙毅法治之而不為己也。
因有賊心,乃與丞相李斯少子胡亥陰謀,立胡亥太子
太子已立,遣使者以罪賜公子扶蘇蒙恬死。
扶蘇已死,蒙恬疑而復請之。
使者蒙恬屬吏更置
胡亥李斯舍人護軍
使者還報胡亥已聞扶蘇死,即欲釋蒙恬
趙高恐蒙氏復貴而用事,怨之。
還至趙高因為胡亥忠計,欲以滅蒙氏,乃言曰:臣聞先帝欲舉太子久矣,而諫曰不可
若知而愈不立則是不忠惑主也。
臣愚意,不若誅之。
胡亥聽而繫蒙毅於代。
前已囚蒙恬陽周
喪至咸陽,已葬,太子立為二世皇帝,而趙高親近日夜毀惡蒙氏,求其罪過舉劾之。
子嬰進諫曰:臣聞故趙王遷殺其良臣李牧而用顏聚燕王喜陰用荊軻之謀而倍秦之約,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后勝之議。
三君者,皆各以變古者失其國而殃及其身。
今蒙氏,秦之大臣謀士也,而王欲一旦棄去之,臣竊以為不可
臣聞輕慮不可以治國獨智不可以存君。
誅殺忠臣而立無節行之人,是內使群臣不相而外使鬥士之意離也,臣竊以為不可
胡亥不聽
而遣御史曲宮乘傳之代,令蒙毅曰:先主欲立太子而卿難之。
丞相以卿為不忠,罪及其宗。
不忍,乃賜卿死,亦甚幸矣。
卿其圖之。
對曰:以臣不能先主之意,則臣少宦,順幸沒世
可謂知意矣。
以臣不知太子之能,則太子獨從,周旋天下,去諸公絕遠,臣無所疑矣。
先主舉用太子,數年之積也,臣乃何言之敢諫,何慮之敢謀。
非敢飾辭以避死也,為羞累先主之名,願大夫為慮焉,使臣得死情實
且夫順成全者,道之所貴也;刑殺者,道之所卒也。
昔者秦穆公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號曰繆。
昭襄王武安君白起
楚平王伍奢
吳王夫差伍子胥
四君者,皆為大失,而天下非之,以其君為不明以是於諸侯。
故曰用道治不殺無罪,而罰不加無辜
大王留心
使者胡亥之意,不聽蒙毅之言,殺之。
二世又遣使者陽周,令蒙恬曰:君之過多矣,而卿弟有大罪,法及內史
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功秦三世矣。
今臣將兵三十餘,身雖囚繫,其勢足以倍畔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先人之教,以不忘先王也。
周成王初立,未離襁褓周公旦負王以朝,卒定天下
成王有病甚殆,公旦自揃其爪以沈於河,曰:王未有識,是旦執事。
有罪殃,旦受不祥
乃書而藏之記府可謂矣。
王能治國,有賊臣言:周公旦欲為亂久矣,王若不備,必有大事
王乃大怒周公旦走而奔於楚。
成王觀於記府,得周公旦沈書,乃流涕曰:孰謂周公旦欲為亂乎
殺言之者而反周公旦
周書曰必參而伍之。
之宗,世無二心,而事卒如此是必孽臣逆亂內陵之道也。
成王失而復振則卒昌;桀殺關龍逢王子比干不悔,則身死國亡。
臣故曰過可振而諫可覺也。
察於參伍上聖之法也。
凡臣之言,非以求免於咎也,將以諫而死,願陛下民思從道也。
使者曰:臣行法將軍不敢將軍言聞於上也。
蒙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於天,無過而死乎。
良久,徐曰:罪固當死矣。
臨洮屬之遼東城壍,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脈哉。
此乃之罪也。
乃吞藥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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