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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四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常典
 第四百四卷目錄
 給諫紀事
 給諫雜錄
官常典第四百四卷
給諫紀事
新序管仲言於桓公曰:早入晏出,犯君顏色進諫必忠不重富貴不避死亡,則臣不若東郭牙,請置以為諫臣
公元前2027年
晉書·傅元傳》武帝晉王,以元為散騎常侍
受禪進爵為子,加駙馬都尉
帝初即位廣納直言,開不諱之路,元及散騎常侍皇甫陶共掌諫職
上疏曰:臣聞先王之臨天下也,明其大教,長其節義;道化隆於上,清議行於下,上下相奉,人懷義心
亡秦蕩滅王之制,以法術相御,而義心亡矣。
近者魏武法術,而天下刑名魏文通達,而天下守節
其後綱維不攝,而虛無放誕之論盈於朝野,使天下無復清議,而亡秦之病復發於今
陛下聖德龍興受禪,弘堯舜之化,開正直之路,體夏禹之至儉,綜殷周之典文,臣詠歎而已,將又奚言。
惟未舉清遠有禮之臣,以敦風節;未退虛鄙,以懲不恪,臣是以猶敢有言
詔報曰:舉清遠有禮之臣者,此尤今之要也。
乃使元草詔進之。
元復上疏曰:臣聞舜舉五臣無為而化,用人得其要也。
天下群司猥多不可不審得其人也。
不得其人,一日則捐不貲,況積日乎。
典謨無曠庶官言職不可久廢也。
諸有疾病滿百日不差,宜令去職,優其禮秩寵存之,既差而後更用。
不廢職於朝,國無曠官之累,此三政之急也。
臣聞先王士農工商經國制事,各一其業而殊其務。
自士已上子弟,為之立太學以教之,明師以訓之,各隨其才優劣而授用之。
農以豐其食,工以足其器,商賈以通其貨。
故雖天下之大,兆庶之眾,無有一人游手
分數之法,周備如此
漢魏不定其分,百官子弟不修經藝而務交游未知蒞事而坐享天祿農工之業多廢,或逐淫利而離其事;徒繫名於太學然不先王之風。
聖明之政資始,而漢魏之失未改散官眾而學校未設游手多而親農者少,工器不盡其宜。
以為亟定其制,通計天下若干人為士,足以在官之吏;若干人為農,三年足有一年之儲;若干人為工,足其器用若干人為商賈足以通貨而已
尊儒尚學,貴農賤商,此皆事業要務也。
前皇甫陶上事,欲令賜拜散官皆課使親耕天下足食之利。
躬稼,祚流後世是以明堂月令帝籍之制
伊尹古之名臣,耕於有莘晏嬰齊之大夫,避莊公之難,亦耕於海濱
昔者聖帝明王賢佐俊士,皆嘗從事於農矣。
王人賜官冗散無事者,不督使學,則當使耕,無緣放之使坐食百姓也。
今文之官既眾,而拜賜不在職者又多,加以服役為兵,不得耕稼,當農者之半,南面食祿者參倍於前。
使冗散之官農,而收其租稅,家得其實,而天下之穀可以無乏矣。
夫家足食,為子則孝,為父則慈,為兄則友,為弟則悌。
天下足食則仁義之教可不令而行也。
為政之要,計人而置官,分人而授事,士農工商之分不可斯須廢也。
若未能精其防制,計天下文武之官足為副貳者使學,其餘皆歸之於農。
百工商賈長者
亦皆歸之於農。
務農若此何有不贍乎。
虞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
是為九年之後乃有遷敘也。
故居官久,則念立慎終之化;居不見久,則競為一切之政。
六年之限,日月淺近不周黜陟
陶之所上義合古制
儒學者,王教之首也。
尊其道,貴其業,重其猶恐化之不崇;忽而不以為急,臣懼日有陵遲不覺也。
仲尼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然則尊其道者非惟尊其書而已,尊其人之謂也。
貴其業者,不妄教非其人也。
重其者,不妄用非其人也。
若此,而學校之綱舉矣。
書奏,帝下詔曰:二常侍懇懇於所論,可謂乃心欲佐益時事者也。
主者率以常制裁之,豈得不使發憤耶。
常侍所論,或舉其大較而未備其條目,亦可便令作之,然後主者八坐廣共研精
關言人主人臣所至難。
人主若不虛心聽納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結舌
每念於此未嘗歎息也。
前詔敢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幾得以發懵補過,獲保高位
苟言有偏善,情在忠益,雖文辭謬誤言語失得,皆當曠然恕之。
古人猶不拒誹謗,況皆善意在可採錄乎。
近者孔晁綦毋龢皆按以輕慢之罪,所以皆原。
欲使四海,知區區之朝,無諱言之忌也。
侍中
,元進皇甫陶,及入而扺,元以事與陶爭,言諠譁,為有司所奏,二人竟坐免官
文中子王福畤關子明事篇,余五代穆公太和八年,徵為祕書郎給事黃門侍郎
以謂孝文康世之意,而經制不立從容閑宴,多所奏議
虛心納之。
遷都雒邑進用王肅,由穆公之潛策也。
公元943年
唐書·李邕傳》左拾遺
御史中丞宋璟張昌宗反狀武后不應階下大言曰:所陳社稷大計陛下當聽。
后色解,即可奏。
出,或讓曰:子位卑一忤旨,禍不測
曰:不如是,名亦不傳
中宗立鄭普思以方技幸,擢祕書監
諫曰:陛下躬政日淺,有九重之嚴,未聞道路橫議
籍籍皆言思馮詭惑,說妖祥陛下不知,猥見驅使
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陛下誠以思術可致長生,則爽鳩氏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神人耶,秦、漢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佛法耶,梁武帝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鬼道耶,墨翟干寶且各獻其主,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
自古堯、舜稱聖者,臣觀所以行,皆在人事敦睦九族平章百姓,不聞以鬼神道治天下,惟陛下省察
不納。
公元820年
鄭珣瑜傳》珣瑜子覃。
父蔭補弘文校書郎,擢累諫議大夫
憲宗取五中官和糴使,覃奏罷之。
穆宗立不卹國事,數荒昵。
吐蕃方彊。
覃與崔郾廷對曰:陛下即位,宜側身勤政,而內耽宴嬉,外盤游畋。
吐蕃在邊,狙候中國假令緩急臣下不知陛下所在,不敗事乎。
金繒所出,固民膏血,可使倡優無功濫被賜與
節用之,以所餘備邊,毋令有司重取百姓天下之幸也。
不懌顧宰相蕭俛曰:是皆何人
曰:諫官也。
意解,乃曰:朕之闕,下能盡規,忠也。
因詔覃曰:閤中殊不款款,後有為言者,當見卿延英
閤中久廢,至是,士相慶。
盧藏用傳》藏用字子潛幽州范陽人
長安中,召授左拾遺
武后作興泰宮於萬安山,上疏諫曰:陛下離宮別觀固多矣,又窮人力以事土木,臣恐議者以陛下為不愛人而奉己也。
頃歲穀雖頗登,而百姓未有儲。
陛下巡幸,訖靡休息斤斧之役,歲月不空不因此時施德布化,而又廣宮苑,臣恐下未易堪。
左右近臣,以諛意為忠,犯忤為患,至令陛下不知百姓失業百姓不知左右陛下之仁也。
忠臣不避誅震以納君於仁,明主不惡切詆趨名於後。
陛下誠能發明制,以勞人為辭,則天下必以為愛力而苦己也。
不然下臣此章,得與執事共議
不從
公元708年
吳兢傳》神龍中,改右補闕
閔太子難,姦臣誣構安國相王與謀朝廷大恐。
上言文明後,皇運不殊如帶
陛下龍興,恩被骨肉相王陛下同氣,親莫加焉。
賊臣日夜陰謀,必欲寘之極法
相王仁孝遭荼哀毀,以陛下為命,而自託手足
信邪佞,委之於法,傷陛下之恩,失天下望。
芟刈股肱獨任胸臆,可為寒心
自昔翦伐宗支委任異姓未有亡者
秦任趙高,漢任王莽晉家自相魚肉,隋室猜忌子弟海內糜沸,驗之覆車安可重跡
且根朽者葉枯,源涸者流竭。
子弟,國之根源,可使枯竭哉。
皇家枝榦夷芟略盡
陛下即位四年一子弄兵被誅,一子罪謫去,惟相王朝左右
斗粟之刺,蒼蠅之詩,不可不察。
伏願陛下常棣之恩,慰罔極之心,天下幸甚
累遷起居郎,與劉子元徐堅等並職。
元宗初立收還權綱,銳於決事,群臣畏伏
慮帝果而不及精,乃上疏曰:自古人臣不諫則國危,諫則身危
臣愚,食陛下祿,不敢身危之禍。
比見上封事者,言有可采,但賜束帛而已未嘗召見,被拔擢
其忤旨,則朝堂決杖傳送本州,或死於流貶
由是臣下不敢進諫
古者誹謗木,欲聞己過;今封事謗木比也。
使所言是,有益於國;使所言非,無累於朝。
陛下何遽斥逐,以杜塞直言
道路流傳相視怪愕
漢高帝周昌桀、之對,晉武帝劉毅桓、靈之譏,況陛下豁達大度不能容此狂直邪。
夫人主居尊極之位,顓生殺之權,其為威嚴峻矣。
情抱納諫諍,下猶懼不敢盡,奈何以為罪。
且上有所失,下必知之。
故鄭人欲鄉校,而子產不聽也。
陛下即位,猶有褚無量張廷珪韓思復辛替否柳澤袁楚客等數上疏爭時得失
自頃上封事,往往得罪,諫者頓少。
鵲巢覆而鳳不至,理之然也。
誠恐天下骨鯁士以讜言為戒,撓直就曲,斲方為刓,偷合苟容不復盡節忘身,納君於道矣。
帝王,莫盛於納諫
故曰:木從繩則正,后從則聖
又曰:朝有諷諫,猶髮之有梳。
猛虎山林藜藿為之不采
忠諫有益如此
自古上聖之君,恐不聞己過,故堯設諫鼓禹拜昌言
不肖之主,自謂聖智拒諫害忠,桀殺關龍逢而滅於湯,王子比干而滅於周,此其驗也。
與治同道不興,與亂同道罔不亡。
人將疾,必先不甘魚肉之味;國將亡,必先不甘忠諫之說。
嗚呼,唯陛下深監於茲哉。
隋煬帝驕矜自負以為堯、舜莫己若,而諱亡憎諫。
乃曰:有諫我者,當時不殺,後必殺之。
大臣蘇威欲開一言不敢發,因五月五日古文尚書以為訕己,即除名
蕭瑀諫無伐遼,出為河西郡
董純諫無幸江都,就獄賜死
自是蹇諤之士,去而不顧,外雖有變,朝臣鉗口不知也。
死人手,子孫勦絕,為天下笑。
太宗皇帝好悅至言,時有魏徵王珪虞世南李大亮岑文本劉洎馬周褚遂良杜正倫高季輔,咸以切諫,引居要職
嘗謂宰相曰:自知為難
文人巧工,自謂己長,若使達者大匠詆訶商略,則辭拙跡見矣。
天下萬機一人聽斷,雖甚憂勞不能盡善
魏徵隨事諫正,多中朕失,如明鑑照形,美惡畢見
當是時,有上書益於政者,皆黏寢殿之壁,坐望臥觀,雖狂瞽逆意,終不以為忤
外事必聞,刑戮幾措,禮義大行
陛下何不此道,與聖祖繼美乎。
夫以一人之意,綜萬方之政,明有所不燭,智有所不上心未諭於下,下情未達於上。
伏惟以虛受人博覽兼聽,使深者不隱,遠者不塞,所謂四門明四目也。
其能直言正諫不避死亡之誅者,特加寵榮,待以不次,則失之東隅,冀得之矣。
李懷遠傳》懷遠子景伯景龍中諫議大夫
中宗宴侍臣及朝集使
酒酣,各命為回波詞,或以諂言媚上,或要丐謬寵,至景伯,獨為箴規語以諷不悅
中書令蕭至忠曰:真諫官也。
公元943年
張九齡傳》九齡左拾遺
元宗即位,未郊見九齡建言:天,百神之君,王者所由受命也。
自古繼統之主,必有郊配,蓋敬天命,報所受也。
不必德澤未洽年穀未登,而闕其禮。
昔者周公郊祀后稷配天,謂成王幼沖周公居攝,猶用其禮,明不可廢也。
丞相匡衡曰:帝王之事,莫重乎郊祀
董仲舒亦言:不郊而祭山川,失祭之序,逆於禮,故春秋非之。
臣謂仲舒古之知禮
皆以郊之祭所宜先也。
陛下紹休聖緒於今五載,而未行大報,考之於經,義或未通。
百穀嘉生鳥獸咸若四裔內附兵革用弭,乃怠於事天,恐不可以訓。
願以迎日之至,升紫壇,陳采席,定天位則聖無遺矣。
又言:乖政之氣,發為水旱
天道雖遠,其應甚邇。
東海孝婦天旱久之
一吏不明匹婦非命則天昭其冤。
六合元元之眾,縣命於縣宅生刺史陛下所與共治,尤親於人者乎。
若非其任,水旱之由,豈唯一婦而已
刺史京輔雄望之郡,猶少擇之,江、淮、隴、三河大府之外,稍非其人。
京官出者,或身有累,或政無狀,用牧守之任
斥逐之地。
因附會以忝高位,及勢衰,謂之不稱京職,出以為州
武夫流外積資而得,不計於才。
刺史乃爾縣令尚可言哉。
甿庶國家之本,務本之職,乃為好進者所輕,承弊之民,遭不肖所擾,聖化從銷鬱,由不選親人以成其敝也。
古者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
朝廷士入而不出,其於計私,甚自得也。
京師衣冠所聚身名所出從容附會不勤而成,是大利在於內,而不在於外也。
智能之士,欲利之心,安肯復出刺史縣令哉。
國家智能以治,而常無親人者,陛下不革以法故也。
臣愚欲治之本,莫若重守令,守令既重,則能者可行
宜遂科定其資:凡不歷都督刺史,雖有高第不得侍郎列卿;不歷縣,雖有善政不得臺郎、給、舍;都督、守、令雖遠者,使無十年任外。
不為此而救其失,恐天下猶未治也
又古之選士,惟取稱職,是以士修素行,而不為僥倖姦偽自止,流品不雜
今天不必治於上古,而事務日倍於前,誠以不正其本而設巧於末也。
所謂末者,吏部條章,舉贏千百。
刀筆之人,溺於文墨;巧史猾徒,緣姦而奮。
以謂始造簿書,備遺忘耳,今反求精於案牘,而忽於人才,是所謂遺劍中流,契舟以記者也。
凡稱吏部能者,則曰自尉與主簿,由主簿與丞,此執文而知官次者也,乃不論其賢不肖豈不謬哉。
吏部尚書侍郎以賢而授者也,豈不能知人。
如知之難,拔十得五,斯可矣。
今膠以格條,據資配職,為官擇人,初無此意,故時人平配之誚,官曹無得賢之實。
臣謂選部之法,敝於不變
今若刺史縣令精覈其人,則管內當選者,使考才行,可入流品,然後送臺,又加擇焉,以所用眾寡為州殿最,則州縣慎所舉,可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無庸人之繁矣。
今歲選乃萬計京師米物為耗,豈多士哉。
蓋冒濫抵此爾。
方以一詩一判,定其是非,適使賢人遺逸,此明代闕政也。
天下雖廣,朝廷雖眾,必使毀譽相亂聽受不明,事則已矣
如知其賢能,各有品第,每一官缺,不以次用之,豈不可乎。
諸司要官以下等叨進,是議無高卑,惟得與不爾
清議不立,而名節不修善士守志而後時,中人進求而易操也。
朝廷能以令名進人,士亦有修名獲利,利之出,眾之趨也。
如此,則小者得於苟求一變而至阿私大者許以分義,再變而成朋黨矣。
用人不可不其高下,高下有次,則不可以妄干,天下之士必刻意修飾,而刑政自清,此興衰之大端也。
俄遷左補闕
公元737年
五行志》開元二十五年正月道士尹愔諫議大夫,衣道士服,視事服妖也。
陽城傳》:德宗召城,拜右諫議大夫,遣長安楊寧束帛詣其家。
褐衣闕下辭讓,帝遣中人緋衣衣之,召見賜帛五十匹。
初,城未起搢紳想見風采
既興草茅,處諫諍官,士以為且死職,天下益憚之。
受命,它諫官論事苛細紛紛,帝厭苦,而城濅聞得失且熟,猶未肯言。
韓愈諍臣論》譏切之,城不屑
方與二弟賓客日夜劇飲
欲諫止者,城揣知其情,強飲客,客辭,即自引滿,客不得已
酬酢,或醉,仆席上,城或先醉臥客懷中,不能客語無得關言
常以木枕布衾質錢,人重其賢,爭售之。
每約二弟:吾所俸入,而可度月食米幾何薪菜鹽幾錢,先具之,餘送酒家,無留也。
服用贏副,客或稱其佳可愛輒喜,舉授之。
陳萇者,候其得俸,常往稱錢之美,月有獲焉。
居位八年,人不能窺其際。
裴延齡誣逐陸贄張滂李充等,帝怒甚,無敢言。
城聞,曰:吾諫官不可天子無罪大臣
乃約拾遺王仲舒延英上疏極論延齡罪,慷慨引誼,申直等,累日不止
聞者寒懼,城勵。
大怒,召宰相抵城罪。
順宗方為皇太子,為開救,良久得免,敕宰相諭遣。
然帝意不已,欲遂相延齡
城顯語曰:延齡為相,吾當白麻壞之,哭於廷。
不相延齡,城力也。
公元84年
元稹傳》字微之元和元年制科對策第一
左拾遺
明銳遇事輒舉。
始,王叔文王伾蒙幸太子宮而撓國政謂宜選正人輔導,因獻書曰:伏見陛下明詔修廢學,增胄子然而事有先於此,臣敢昧死言之。
賈誼有言三代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
周成王中才,近管、蔡則讒入,任周、召則善聞。
天聰明哉。
克終道者,教也。
始為太子也,太公為師,周公為傅召公為保,伯禽、唐叔與游,目不閱淫艷,耳不聞優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備珍異
及為君也,血氣既定游習既成,雖有放心不能奪已成之性。
則彼道德之言,固吾所習聞,陳之者易諭焉;回佞庸違,固吾所積懼,諂之者易辨焉。
人之情莫不耀所能,黨所近,苟得志,必快其所蘊。
物性亦然,故魚得水而游,鳥乘風而翔,火得薪而熾。
成王所蘊,道德也;所近,聖賢也。
快其蘊,則興禮樂,朝諸侯,措刑罰教之至也。
則不然,滅先王之學,黜師保之位。
胡亥也,《詩》《書》不得聞,聖賢不得近。
趙高刑餘之人,傅之以殘忍戕賊之術,日恣雎,天下之人未盡愚,而亥不能馬鹿矣;高之威懾天下,而亥自幽深宮矣。
若秦亡,則有以致之也。
太宗太子,選知道德者十八人與之游;即位後,雖間宴飲食,十八人者皆在。
上之失無不言,下之情無不達,不三四年而名高盛古,斯游習之致也。
貞觀以來、傅皆宰相兼領,餘官亦時重選,故馬周位高不為司議郎,其驗也。
母后臨朝翦棄王室,中、睿為太子,雖有骨鯁敢言之士,不得調護保安職,及讒言中傷,惟樂工剖腹為證,豈不哀哉
比來茲弊尤甚師資保傅,不疾廢眊瞶,即休戎罷帥者處之。
又以僻滯華首之儒備侍直侍讀,越月踰時得召
夫以匹士之愛其子,猶求明哲慈惠之師,豈天下元良而反不及乎。
以為高祖陛下十一聖,神明,長而仁聖以是屑屑者,故不之省。
萬世之後,有周成中才深宮,無助之教,則將不能喜怒哀樂所自,況稼穡艱難乎。
願令皇太子諸王齒胄講業行嚴師問道之禮,輟禽色之娛,資游習之善,豈不美哉
又自以職諫諍不得召見上疏曰:臣聞治亂之始,各有萌象
直言,廣視聽,躬勤庶務委信大臣,使左右近習不得疏遠之人,此治象也。
大臣不親直言不進,扺忌諱者殺,犯左右者刑,與一二近習決事深宮中,群臣莫得與,此亂萌也。
人君即位萌象未見,必有狂直敢言者。
上或激而進之,則天君子望風曰:彼狂而容於上,其欲來天下士乎。
吾之道可以行矣。
小人則竦利曰:彼之直,得幸於上,吾將直言徼利乎。
由是下賢不肖各以所忠貢於上,上下之志,霈然而通。
合天下之智,治萬物之心,人人得其所,戴其上如赤子親慈母也,雖欲誘之為亂,可得乎。
及夫進計者入,而直言者戮,則天君子內謀曰:與其不用而身為戮,吾危行言遜以其終乎。
小人則擇利曰:吾君所惡者拂心逆耳,吾將苟順是非以事之。
由是進見者革而不內,言事者寢而不聞,若此十步之事不得見,況天下四方之遠乎。
故曰:聾瞽之君非無耳目左右前後屏蔽之,不使視聽,欲不亂,可得哉。
太宗初即位天下有言者,孫伏伽小事持諫,厚賜以勉之
自是論事者唯懼言不直、諫不極不能激上之盛意曾不忌諱為虞。
於是房、杜、王、魏議可否於前,四方得失於外,不數大治
文皇獨運聰明於上哉。
下盡其言,以宣揚發暢之也。
夫樂安全,惡戮辱古今情一也,豈獨貞觀之人輕犯忌諱而好戮辱哉。
蓋上激而進之也。
順從,怒謇犯,亦古今情一也,豈獨文皇逆耳、怒從心哉。
蓋以順從之利輕,而危亡之禍大,思為子孫建永安計也。
為後嗣者,豈可一朝意,而蔑文皇天下乎。
陛下即位一歲百辟卿士天下四方之人,曾未有獻一計進一言受賞者;左右前後拾遺補闕,亦未有封執諫而蒙勸者。
諫鼓,置匭函,曾未聞雪冤決事明察幽之意者
陛下睿博洪深勵精求治,豈言而不用哉。
蓋下不能有所發明耳。
承顧問者,獨一執政,對不及頃而罷,豈暇陳治安、議教化哉。
有司或時召見,僅能奉簿書錢穀登降耳。
陛下之政,視貞觀何如哉。
貞觀時,尚有房、杜、王、魏輔翊之智,日有獻可替否者。
陛下致治之初,而言事進計者歲無一人豈非群下因循竊位之罪乎。
昧死條上十事:一、教太子,正邦本;二、封諸王,固磐石;三、出宮人;四、嫁宗女;五、時召宰相庶政;六、次對群臣,廣聰明;七、復正奏事;八、許方幅糾彈;九、禁非時貢獻;十、省出入畋游
於時論傪、弘本、豆盧靖等出為刺史閱旬追還詔書
諫:詔令數易,不能天下
又陳西北邊事
憲宗悅,召問得失
當路者惡之,出為河南
鄭餘慶傳》餘慶子澣,本名涵,避文宗故名,改焉
進士累遷右補闕
敢言無所諱,憲宗餘慶曰:涵,卿令子而朕直臣也,可更相賀。
張宿傳》宿誕譎敢言,帝欲以諫議大夫逢吉曰:諫議要重當待賢者
宿細人不可使汙是官。
陛下必用之,請先去臣乃可
不悅
逢吉罷,詔權知諫議大夫宰相崔群王涯同請曰:諫議大夫前世自山林、擢行伍之者,然皆道義卓異於時
宿望輕,若待以不次,未足以寵,適以累之也。
請授他官,不聽,使中人宣授焉。
宿怨執政不與己,乃日肆讒惎,與皇甫鎛相附離,多中傷正人君子
狄仁傑傳》仁傑族孫兼謨,字汝諧,及進士第
襄陽府使,剛正祖風
令狐楚執政,薦授左拾遺,數上書言事
刑部郎中、蘄鄧鄭三州刺史
歲旱饑,發賑濟民人流徙
蘇州,以治最,擢給事中
左藏史盜度支縑帛文宗以經赦詔勿治,兼謨封還詔書,帝問之,對曰:典史犯贓不可免。
帝曰:朕已赦其長官,吏亦宜宥,與其失信,寧失罪人
既而曰:後或事有不可,勿以還詔為憚。
御史中丞
蕭瑀傳》:倣,字思道,悟子。
太和中,擢進士第
除累給事中
宣宗力冶,喜直言,嘗以李璲嶺南節度使使者已賜節,而倣封還詔書
帝方作樂不暇命使,遣優工趨出追之,未及而還
後以封敕脫誤法當罰,侍講學士孔溫裕曰:給事中駮奏,為朝廷得失,與有司奏事不類不應罰。
詔可
令狐綯李琢經略安南暴沓免,俄起為壽州團練使,倣劾奏無所回,時推其直。
柳公綽傳》公綽子仲,仲子璞珪、璧玭。
珪,字交元
大中中,與璧繼擢進士,皆秀整而文,杜牧李商隱稱之。
杜悰西川,表在幕府,久乃至
淮南,歸其積俸,珪不納,故事為言,卒辭之。
藍田直弘文館,遷右拾遺,而給事中蕭倣鄭裔綽謂珪不能事父,封還其詔。
訴其子冒處諫職不可,謂不孝則誣。
請勒就養詔可
始,公綽治家韓滉,及珪被廢,士人愧悵。
衛尉少卿
璧,字賓玉
馬植汴州,辟管書記
又從李瓚桂州,規止其不法不聽,乃拂衣去。
未幾,軍亂。
右補闕,再轉屯田員外郎
僖宗幸蜀,授翰林學士累遷右諫議大夫
《因話錄》北省諫議,在給事中上。
中書舍人,在給事中下。
裴尚書休諫議大夫形質短小
舍人戲之曰:如此短,何得向上立。
裴對曰:若怪即曳向下著。
眾皆大笑
後除舍人
東觀奏記:杜濛授左拾遺,庭裕先父左補闕,以濛家行不至,薄妻孥,為眾所聞不可諫臣之列。
丞相魏謨盛怒
頃,濛上事先君,見魏於政事堂,曰:必要任濛,乞先移他官。
丞相重違,即改授太常博士
宋史·韓琦傳》右司諫。
時宰相王隨、陳堯佐參知政事韓億石中立,在中書罕所建明連疏其過,四人同日罷。
又請停內降,抑僥倖
凡事不便未嘗不言,每以明得失、正紀綱、親忠直遠邪佞為急,前後七十餘疏。
王曾為相,謂之曰:今言者不激,則多畏顧,何補上德
如君言,可謂切而不迂矣。
聞望方崇,罕所獎與,聞其語,益自信
司馬池傳》鳳翔府
知諫院上表懇辭
仁宗宰相曰:人皆嗜進,而獨嗜退,亦難能也。
後更戶部度支鹽鐵副使
歲滿中書進名,帝曰:是固辭諫官者。
天章閣待制
公元1040年
富弼傳》開封府推官知諫院
康定元年日食正旦請罷徹樂就館北使酒食
執政不可曰:萬一契丹行之,為朝廷羞。
後聞契丹罷宴,帝深悔之。
時禁臣僚越職言事因論日食極言應天莫若下情,遂除其禁。
元昊鄜延破金明,鈐轄盧守懃不救內侍黃德和引兵走,大將劉平戰死,德和誣其降賊。
請按竟其獄,德和要斬
守斌為陝西都部署,又以入內都知王守忠為鈐轄
言:用守斌既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與監軍無異
守懃德和覆車之轍,可復蹈乎。
詔罷守忠
又請宰相領樞密院
西夏首領二人來降,但補借奉職
言當厚賞以勸來者。
事下中書宰相不知也。
歎曰:此豈小事,而宰相不知邪。
極論之,於是言。
鹽鐵判官史館修撰
高若訥傳》若訥知諫院
范仲淹言事奪職睦州余靖尹洙論救仲淹相繼貶斥
歐陽修移書若訥曰:仲淹剛正通古今,班行無比
非辜逐,君為諫官能辨,猶以面目士大夫出入朝廷,是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耶。
而後決知足下君子
若訥忿,以其書奏,貶夷陵
蘇紳傳》翰林學士
再遷尚書禮部郎中
王素歐陽修諫官,數言事忌之。
京師闕雨,請對,言:洪範五事,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僭,厥罰常暘
蓋言國之號令不專於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虛譁憤亂,故其咎僭。
又曰:庶位踰節茲謂僭。
刑賞妄加,群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暘
今朝大號令,有不一者庶位有踰節而陵上者,刑賞有妄加於下者下人有謀而僭上者。
此而不思,雖禱於上下神祇,殆非天意
意以指諫官
諫官亦言御史馬端非其人,改龍圖閣學士、知揚州
張洞傳》祠部員外郎
天下久安薦紳崇尚虛名,以寬厚沉默為德,於事無所補,以謂朝廷福。
又謂:諫官持諫以震人主不數年至顯仕,此何為者。
當重其任而緩其遷,使端良之士不亟易,而浮躁絕意
致書歐陽修極論之。
唐垌傳》,以父任得官
熙寧初上書云:秦二世制於趙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彊。
神宗悅其言。
又云:青苗法不行,宜斬大臣異議韓琦者數人。
石尤喜之,薦使對,賜進士出身,為崇文校書
上薄其人,除知錢塘縣
安石欲留之,乃令鄧綰薦為御史,遂除太子中允
數月,將用諫官安石疑其輕脫,將背己立名,不除職,以本官同知諫院,非故事也。
果怒安石易己,凡奏二十疏,論時事,皆留中不出
乃因百官起居日,扣陛請對上令諭以他日伏地不起,遂召升殿
御坐前,進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請對陛下一一陳之。
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坐,聽劄子
安石遲遲訶曰:陛下前猶敢如此在外可知
安石悚然而進。
大聲宣讀,凡六十條,大略安石作威福曾布表裏擅權天下但知憚安石威權不復知有陛下
文彥博馮京知而不敢言
王珪曲事安石無異廝僕
且讀且目珪,珪慚懼俛首
元絳薛向陳繹安石頤指氣使無異家奴
張琥李定安石爪牙臺官張商英乃安石鷹犬。
逆意者雖賢為不肖,附己者雖不肖為賢。
至詆為李林甫盧杞
上屢止之,坰慷慨自若,略不退懾
讀已,下殿再拜而退。
侍臣衛士相顧失色安石為之請去。
閤門糾其瀆亂朝儀,貶潮州別駕
鄧綰申救之,且自劾繆舉。
安石曰:此素狂,不足責。
改監廣州軍資庫後徙吉州酒稅,卒官。
向傳範傳》熙寧初傳範鄆州西京路安撫使
諫官楊繪言:傳範安撫使無以外戚僥求之源。
樞密使文彥博曰:傳範典郡,非緣外戚
神宗曰:得諫官如此言,甚善,可以他日妄求者。
韓琦傳》子忠彥為給事中,時官制行,章惇門下侍郎,奏:給事中東省屬官封駮宜先稟而後上。
忠彥奏:朝廷之事,執政之所行也。
當封駮,則與執政固已異矣,尚何稟議之有。
詔從其請。
左僕射王珪南郊大禮使,事之當下者,自從其所畫旨
忠彥官制駮之曰:今事於南郊者,大禮使不從中畫旨,處分一時者,又不從中書奏審
官制之行,曾未期月,而廟堂自渝之,後將若之何
詔事鉅細,必經三省而後行。
趙安仁傳》安仁君錫元祐初,擢給事中
蔡確章惇有罪不宜復職大河不可輕議東回,請亟罷修河司,以省邦費,寬民力。
蘇軾出知杭州君錫言:之文,追攀六經蹈藉班、馬,知無不言
壬人畏憚,為之消縮公論倚重,隱如長城
飄然去國邪黨必謂朝廷稍厭直臣,且將乘隙復進,實係消長之機。
不若留之在朝,用其善言則天下蒙福,聽其讜論則聖心開益,行其詔令則四方風動為利博矣。
刑部侍郎
蔡居厚傳》居厚字寬夫,熙寧御史延禧子也。
延禧嘗擊呂惠卿兄弟,有直名
居厚進士累官吏部員外郎
大觀初,拜右正言奏疏曰:神宗造立法度曠古絕儗,雖符、祐之黨力起相軋,而終不能搖者,出於人心理義所在也。
陛下繼志廣聲,政事具舉,願如明詔敕有司勒為成書,以明一代之制
起居郎,進右諫議大夫
東南兵政七弊,及言學官書局皆為要塗,宜公選實學多聞之士,無使庸常之徒。
得以倖進。
河北河東群盜太原真定守皆以不擒捕罪去。
居厚言:將帥之才,不儲養平時,故緩急無所可用,宜令觀察使以上,各舉所知
又言:比來從事於朝者,皆姑息胥吏,吏彊官弱,浸以成風
輦轂之下,吏習狡獪,故怯懦者有所畏,至用為耳目,倚為鄉導假借色辭過為卑辱浸淫及於侍從
廟堂之上,稍亦為之,願重為之制
戶部侍郎
言者論其在諫省時,為宋喬年父子用,以集賢殿修撰秦州
降羌在州者逸入京師訴事坐失察,削職罷。
蔡京再相,齊三州,加徽猷閣待制,為應天河南尹
初建神霄宮度地汙下,為道士交訴,徙汝州
久之,知東平府
復以戶部侍郎召,未至,又以知青州
不能赴,未幾卒。
吳材傳》字聖取處州龍泉人
進士第,歷青溪主簿咸平、知江都縣
入為太學博士,以趙挺之薦,擢右正言,遷左司諫
黨論復起首論范純禮朋附黨與前日大臣變更神考法度,故引之執政不宜復其職;程之元蘇軾心腹不宜九卿張舜民當初政時,猖狂無所顧忌不宜從官鄉郡
其後曾布指,與王能甫疏言:元符之末,變神考美政,逐神考人材者,韓忠彥實為之首。
忠彥遂罷。
鷙忍疾視善類,所排逐最多。
起居郎
富直柔傳》直柔給事中
醫官團練使王繼先覃恩防禦使法當回授得旨特與換武功大夫
直柔論:繼先以計換授,既授之後轉行官資除授差遣,更無所礙。
武功大夫惟有戰功、歷邊任、負材武者乃遷,不可以輕授。
上謂宰相范宗尹曰:此除出自朕意。
直柔抗論,朕屈意從之,以伸直言之氣。
四年,遷御史中丞
直柔請罷右司侯延慶,而以蘇遲代之,上曰:臺諫拾遺補過為職,不當某人為某官。
於是延慶禮部員外郎,而太常少卿
公元1169年
王希呂傳》希呂字仲行宿州人
渡江後自北歸南,既仕,寓居嘉興府
乾道五年,登進士科
孝宗獎用西北之士,六年召試,授祕書省正字
右正言
張說攀援戚屬擢用,再除簽書樞密院事希呂侍御史李衡交章劾之。
上疑其合黨邀名,責遠小監當,既而悔之,改授宮觀
方說之見用,氣勢顯赫後省不書黃,學士院草詔,皆相繼斥逐,而希呂復以身任怨去國之日,屏徒御躡履以行,恬不為悔。
由是直聲聞於遠邇,雖以此黜,亦以此見知
公元1170年
《談苑》:余不修飾,作諫官,乞不修
寶塔時盛暑上入內云:被一汗臭漢薰殺,噴唾在吾面上
國老談苑》魯宗道正言言事違忤真宗稍忌之。
宗道一日自訟上前,曰:臣在諫列言事,乃臣之職。
陛下以數而忌之,豈非納諫虛名
俾臣負素餐之辱矣。
臣切愧之,謹願罷去
上喜其忠慤,勉而遣之。
他日追念其言,御筆殿壁魯直
東軒筆錄陳恭公執中衛尉寺丞梧州驛遞上疏,以乞立儲貳
真宗嘉其敢言
翊日臨朝,袖其疏以示執政歎獎久之
召為右正言
然為王冀公所忌。
一日真宗御溝詩,宣自宰相兩省皆和進。
恭公因進曰:一度春來一度新,翠花長得照龍津
君王自愛天然態,恨殺昭陽舞人
唐子方始彈張堯佐,與諫官上疏,及彈文公,則吳奎畏縮不前
當時為拽動陣腳,及唐爭論上前,遂并及背約執政又黜,而文公不安,遂罷政事。
李師中作詩送唐略曰:並遊英俊顏何厚,未死姦諛骨已寒。
厚顏之句,為發也。
慶曆中余靖歐陽修蔡襄王素諫官,時謂四諫
四人者,力引石介,而執政亦欲從之。
范仲淹參知政事,獨謂同列曰:石介剛正天下所聞
然性亦好為奇異
若使諫官,必以難行之事責人君,以必行少怫其意,則引裾折檻叩頭流血無所不為矣。
主上富有春秋,然無失德,朝廷政事,亦自修舉
安用如此諫官也。
諸公服其言而罷。
公元1087年
卻掃編》傅獻簡公,在英宗朝,以諫官,與呂獻可諸公論濮園,稱號事甚切,章凡十餘上,未止。
出使契丹,既還,而諸公皆已坐異議謫去,而公獨遷侍御史知雜事
固辭曰:臣今不獨不能建議同列於朝,至如苟隨妄計者,臣且不忍張目視之,況與之同臺共職哉。
於是出知和州
後數年,丁憂服闋,至京府
王荊公用事善公。
謂公曰:方今紛紛公來久矣
方議以待制知諫院還公,公謝曰:新法,世不以為便。
如是,當力論之。
平生未嘗欺,敢以告。
荊公大怒,乃以為昭文館判流內銓
未幾補外
閱歲,凡六徙,困於道塗
不為時所容,遂自請提舉西京崇福宮
未幾,復坐事奪官
稍復,監黎陽倉。
公日視事必親,不以清顯自待
家人不見憂慍色。
任滿管勾中嶽廟築室濟源盤谷竹木游詠其間
一時名士,為之賦詩甚多
許洛舊老與之往來,悠然自適,若將終身者。
再任管勾崇福宮
元祐初還朝,益不苟合
久之,乃自吏部尚書,遷中書侍郎
二年,薨於位。
東軒筆錄常平法既行,而同知諫院孫覺上言府界諸縣百姓不願請,往往追呼抑配深為民害
主上,同府界提點諸縣體量有無追呼抑配之事。
面奏曰:敢不虔奉詔旨
即日治行
既而上疏曰:臣聞古者設官有言之者有行之者
言者不責其必行,行者不責能言
備員諫省,以言語為官矣。
又能一一而行之乎。
所有同體指揮,望賜寢罷
主上怒其反覆,落同修起居注,知廣德軍
公元1135年
《曲洧舊聞:自崇寧以來給舍不論靖康新政人人爭言事。
唐恪鳳池,謂朝請大夫王仰曰:近來給舍封駁太多,而晁舍人特甚
朝廷差除不行也。
君可語之以道,聞其言笑而不答。
仰字子高王子發之子也。
室唐氏子,乃晁出也。
中書君使之達此意。
《閒燕常談紹興乙卯夏大旱車駕臨安府,詔禁屠宰,以禱雨
諫議大夫趙霈上言曰:自來斷屠止禁豬羊,而不及鵝鴨,請并禁止
中書舍人胡寅曰:一疏無二百言,而用字以十數,況諫議及此乎。
聞敵中統兵者,龍虎大王脫,或入寇,宜以鵝鴨諫議拒之。
時人以為名對。
老學庵筆記杜起莘自蜀入朝不以家行高廟聞其清修獨處,甚愛之
一日,因得對褒諭曰:聞卿出局,即蒲團紙帳如一行腳僧,真難及也。
起莘頓首謝。
未幾,遂擢為諫官
張真父戲之曰:吾蜀人如劉韶美馮圜仲及僕,蓋皆無妻妾塊然獨處,與君等耳。
君乃獨以此見知拔擢,何也。
當撾登聞鼓訴之。
相與大笑而罷。
《桯史》孝宗初政袁孚右正言
一日亟請對論北內私酤,言頗切直
光堯聞之,震怒
上嚴於養志御批放罷
中使璽封至堂
陳文正當國史,文惠參預未知其倪啟封相顧罔測。
文惠曰:上新即位,而首逐一諫官,未得其名,此決不可。
請俟審奏。
翌日,遂朝方扣榻以請,玉音峻厲,遽曰:謂已行下矣,尚何留。
文惠奏曰:陳康伯固欲速行,而臣不欲也。
臣有千慮之一,願留身以陳。
班退,文惠問:何罪也。
上諭以疏意,曰:是非所宜言,不逐何待
曰:陛下亦知德壽宮中無士人乎。
曰:何謂也。
曰:北內給事無非閹人
是惡知大體
若非幾箇村措大,在言路時,以正論折其萌芽
此曹馮依自恣何所不至
上竦而悟,天顏少龢
文惠進曰:不特此事,諍臣無故賜罷天下以為疑,而欲知其故。
以此為罪,則兩宮之間且生,四方聞之,必謂陛下方以天下養,而使北內至於有此,非供億不足而何
必不得已而去,當因其自請而聽之,可耳。
釋然霽威曰:善。
將退,復前曰:後三日復當五日之朝,願陛下試以意白去,儻可以上皇意留之,尤盛德事。
許諾
既歸自北宮,亟召文惠而諭之曰:太上袁孚甚朕,所以亟欲去之。
昨日方燕,太上賜酒一壺,親書德壽私酒四字於上,使朕跼蹐無所
文惠曰:此陛下之孝也。
雖然,終不可暴其事。
居數日,請祠,得守永嘉郡
既而文惠又奏諫官直言去,非邦家之美。
請以職名華其行。
遂除直祕閣外朝竟不及知。
自是憸人知譖之不行,亦無復投隙者。
公元1179年
孝宗在位久,益明國家事,厲精政本,頗垂意骨鯁,以彊本廟。
淳熙六年,鄭少、融丙初拜西掖,首疏宮冗賞濫,力指時政之失。
謂卿監丞、簿事簡官,備館職史官,至二十員,學官書局各以十數監司郡守疊授三政參議祠廟歸正添差養老將校充滿外路東宮章館閣進書雜流廝役例霑賞典,曰隨龍,曰應奉開河修堰,併場蠲賦無時推恩,他司錢物,漕乞移用,尉不捕賊,詭奏有功
張大虛聲橫被醲賞
累數百言
上覽而壯之,奎札中書曰:賞功遷職不以濫予。
鄭丙是也
給舍遇書讀,宜隨事以聞。
於是廷臣側目
既而少融亹亹論事敢於劘上,上亦欣然之無忤。
八年,遂兼夕東宮
春坊陳龜年女嫁巨室裴良珣,裴死於酒,兄良顯訴陳女利其富,死有冤事。
天府,語連龜年,尹不敢治。
詔送大理左右
為之地者,詔漕司審責良顯不實反坐,狀始得行
少融駮奏曰:願少存國法,為子孫萬世計。
如初詔。
韓子師曾覿援,有起廢意。
少融極口詆之,曰:是人累聖德,後大臣或指二言之切為賣直
不聽,諭少融曰:朕自喜給舍得人,亟遷吏書,以矯其讒。
王謙仲藺宗正進對曰:今日不欺陛下,惟鄭丙
惜其愛莫助之耳。
上喜,亦遷監察御史
謙仲擊搏不畏強禦馴致大用,獎直厲斷,蓋隱然有烹阿封即墨之風焉。
至今士夫間,猶能誦其獨立敢為之實也。
少融守數郡,治微尚嚴云
公元1279年
元史·董俊傳》文忠字彥誠第八子。
符寶郎至元十六年禮部尚書謝昌元請立門下省封駮制敕,以絕中書風曉近習奏請之弊。
銳意欲行之,詔廷臣雜議;且怒翰林學士承旨王磐曰:如是有益之事,汝不入告,而使南方後至之臣言之,汝用學問何為
今日開是省。
三日廷臣奏以文忠侍中,及其屬數十人
近臣乘便言曰:陛下別置省,此實其時
得人可以聖心新民聽;今聞盜詐之臣與居其間不可
其言多指文忠
文忠忿辨曰:上每稱臣不盜不詐,今汝顧臣而言,意實在臣。
顯言盜詐何事
帝令言者出,文忠猶訴不止,且攻其害國之姦。
帝曰:朕自知之,彼不言汝也。
其人忌文忠,欲中害之,然以文忠清慎無過,乃奉鈔萬緡為壽,求交驩文忠卻之。
先進遺風陳司寇公壽,由某科給事中累官刑部尚書致仕,後僑寓南京蒙詔進階一品羊酒綵幣存問
公在諫垣,指陳時政得失無隱,惟不喜彈劾
曰:吾父戒我勿作刑枉人,而言官枉人尤甚,顧可輕耶。
故公敢言,而不搜索士大夫短長,以沽直名云。
見聞錄·味淡》何公諱遵,家江寧
先是其母太宜人,夢一人簪紱赤葵入室,覺而生公
少小時,即端養終日恂恂坐,言若不能詞。
太宜人以前夢試公,值午日晴好園葵盛開
一枝與公,命公向日拜。
公顧執偃然北向拜。
乃祖素問怪問,公曰:翁獨不聞闕在北耶。
大奇之。
武宗遊幸郎中黃鞏等各具疏諫,諸司繼之,又諫彬促。
上怒,命六人下獄,餘皆罰跪,禍且不測
倡言於朝,諫則有死。
公聞之,更棘不少挫,乃且疏偕同伏闕又諫,且申救等,極言怙權倡亂,言甚剴切
疏入,上益怒,下獄
彬乃指公輩為奸黨陰教獄卒苦虐之,拷掠備至
至有阿彬者,顧又劾公等為妄言已而上命,罰午門前跪,且五日,仍又大箠楚於廷。
彬自監視公被傷肢體盡裂,越二日而卒。
公卒之日,逸翁太宜人祭掃先塋,有鳥嗚嗚,其聲若訴。
甚訝之。
及歸舍,聞工部三人諫死於杖,翁即拊膺慟曰:三人者,吾兒其一也。
今死矣。
未幾,訃至,果然
公元1616年
《頌天臚筆》虞廷陛,號乾陽浙江海鹽人,登萬曆丙辰進士
初授徽州府司理,以廉愛聞,工科給事中
逆璫虐焰方張橫行追削,首上疏諫止追奪留還誥命,疏甚懇切逆璫不時逮繫緹騎四出
王恭雷火驟發傷命千餘
上疏天變,懇肆赦
朝日壇巡青等疏,差務與內侍相關,誓不敘魏璫一字
適有媚臣代懇者,廷陛謝曰:此臂可斷去,魏字,幼年讀書便不喜寫。
門殿工成,凡五敘功,璫每塗抹其名,核當日在工敘功始終不加一級,廷陛一人也。
尋因營建逆璫生祠文廟左,會稿傳至,擲筆不為畫押
工竣百司報名羅拜如狂,廷陛佯墮馬扶歸,臥痾注籍
逆璫怒,因東魯典試題差列名正考矯旨批紅久係門戶,追誥削奪
璫猶怒甚,傳言欲逮殺於途。
廷陛乃微服,奉八十老親遁去。
崇禎初,以臺省公薦,召還原官,晉吏,垣復誥命,有補恩詔忠良,糾梁夢環劉詔李實等疏,奉旨嘉予
給諫雜錄
夢溪筆談諫議班在知制誥上;若帶待制,則在知制誥下,從職也,戲語謂之帶墜
東軒筆錄祖宗朝宰相怙權,尤不愛士大夫論事
趙中令當國,每臣僚上殿,先於中書供狀不敢詆斥時政,方許登對。
田錫諫官,嘗論此事,後方少息
士大夫有口者,多外補
王禹偁揚州,以詩送人云:若見鰲頭借問為言棖也減剛腸
丁謂留滯外郡甚久,及為知制誥,以啟謝時宰有效慎密,於孔光不言溫樹風流謝客,但詠蒼苔是也
卻掃編》元豐官制侍從給事中以上,乃服金帶中書舍人以下皂帶佩魚庶官等。
大觀間,始詔中書舍人諫議大夫待制皆許服紅綎犀帶佩魚
建炎間,復置權六曹侍郎亦如之。
石林燕語唐起居郎舍人,皆隨宰相入殿,預聞奏事,仗在紫宸,則立殿下,直第二螭頭,即其坳處,和墨,以記事,故號螭頭
或曰螭坳
自高宗後前殿奏事,則二史固無所書矣。
本朝記注不待立,但於前後為次,使候上殿臣僚退,面問所嘗言書之,然未嘗敢告之也。
後始詔後殿輪日入侍
崇寧初鄭丞相達夫為史,復建言前殿皆入,並立於垛殿。
雖存故事,而奏對語略不相聞,亦不敢自書。
經筵得與講讀官並列
嘉祐間賈直孺所請也。
官制行,以給事中中書舍人兩省屬官,皆得預聞兩省之事。
舍人既沿舊制差除有所駮正,則先使詣執政稟議,有異同然後繳奏以聞。
韓儀公給事中,建言兩省事體均一不應一得直行一須稟議,遂詔如舍人
舍人中書事,皆得於檢後通書押,而給事中但書錄黃而已
舒信道給事中,復以為言。
王文恭相時,以白上。
神宗曰:造令與行不同,職分宜別。
給事中不當書草
遂著為令。
迄今以為定制也。
公元993年
燕翼貽謀錄》唐朝職掌,因五季之亂,遂至錯亂,或廢不舉
給事中封駮不可一日無。
皇朝淳化四年太祖皇帝推考廢職,始於唐末,乃命魏庠柴成務同知給事中
未幾,隸銀臺通進司為封駮司。
真宗咸平四年七月吏部侍郎封駮司,陳恕鑄印,命取門下印用之。
因改其名為門下封駮司。
公元992年
唐有理匭使五代以來無聞
太宗皇帝淳化三年五月辛亥,詔置理檢司,以錢若水領之。
其後改曰登聞院
又置鼓於禁門外,以達下情,名曰鼓司
真宗景德四年五月戊申,詔改鼓司登聞鼓院登聞院檢院,應上書人並詣鼓院,如本院不行,則詣檢院,以朝官判之。
判院之名,始於此
齊東野語筆談洛京留臺有舊案,言國初取索鹵簿,因清泰間末,帝將帶逃走不知所在
人傳以為笑。
登聞鼓院初供職吏,具須知單狀,稱本院元管鼓一面,在東京宣德門外,被太學生陳東等擊碎,不曾搬取前來,正與此相類,皆可資捧腹也。
公元1007年
夢餘錄》六科,即唐之補闕拾遺,宋改補闕司諫拾遺正言
唐制諫官,隨宰相入閣,此最得為政之要。
至明,革中書省,乃並諫官裁之。
惟設六科,以掌封駮
宣德中廷臣請設諫官不允
於是諫無專職,此為缺典
言官察官截然二項。
宋時,亦尚如此
監察御史初亦言事,後惟察事。
至諫院左右諫大夫左右司諫,左右正言,此專為拾遺補闕之官
奏疏彈擊,上即戒諭而不納。
故觀唐宋言奏疏,綽有可觀
後世糾劾鮮規正,蓋以言官察官渾之為一也。
明初,省臣以所定官制班次圖進,上覽畢,因論及諫議之官,曰:論道經邦輔弼之臣。
折衝禦侮將帥之職。
論思獻納侍從之任
激濁揚清臺察之司。
此數者,朝廷要職也。
至於繩愆糾繆拾遺補過諫諍之臣,尤難其人。
抗直者,或過於矯激
巽懦者,又無所建明
國爾忘家,忠爾忘身之士,方可任之。
不然患得患失之徒,將何所賴。
公元993年
日知錄人主所患莫大乎唯而莫予違。
齊景公燕賞國內萬鍾者,三千鍾者,五令三出,而職計莫之從。
公怒,令免職計
三出,而士師莫之從。
畜君之詩,所為作也。
漢哀帝董賢,而丞相王嘉封還詔書
後漢鍾離意尚書僕射,數封還詔書
自是封駮之事,多見於史,而未以為專職也。
唐制,凡詔敕,皆經門下省,事有不便得以封還
給事中有駮違失之掌,著於六典
袁高崔植韋弘景狄兼謨鄭肅韓佽韋溫、鄭公輿之輩,並以封還敕書垂名史傳
亦有召對慰諭如德宗之於許孟容中使嘉勞,如憲宗之於薛存誠者。
元和中給事中李藩門下制敕,有不可者,即於黃紙後批之,吏請別連白,曰別以白紙文狀也,何名批敕
宣宗右金吾大將軍李燧嶺南節度使,以命中使,賜之節,給事中蕭倣封還制書
上方奏樂不暇,別召中使,使優人追之,節及門而返。
人臣執法之正,人主聽言可以並見。
五代廢弛宋太宗淳化四年六月戊寅,始復給事中封駮,而司馬池猶謂門下雖有封駮之名,而詔書一切,自中書以下非所以防過舉也。
明代門下省長官,而獨存六科給事中,以掌封駮之任
旨必下科,其有不便給事中駮正到部,謂之科參
六部之官無敢科參自行者。
給事中之品卑,而權特重。
萬曆之時九重淵默泰昌以後國論紛紜
維持禁止往往賴抄參之力,今人所不知矣。
元城語錄曰:王安石李定時,陳襄彈之,未行。
已,擢監察御史裏行宋次道封還詞頭辭職,罷之。
次直呂大臨,再封還之。
最後蘇子容封還之。
更奏。
復下於七八,子容大臨落職奉朝請名譽赫然
乃祖德澤百餘年,養成風俗,與齊太史見殺三人,而執筆如初者,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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