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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四百四卷目錄
給諫部紀事
給諫部雜錄
官常典第四百四卷
給諫部紀事
《新序》:管仲言於桓公曰:早入晏出,犯君顏色,進諫必忠,不重富貴,不避死亡,則臣不若東郭牙,請置以為諫臣。
公元前2027年
《晉書·傅元傳》:武帝為晉王,以元為散騎常侍。及受禪,進爵為子,加駙馬都尉。帝初即位,廣納直言,開不諱之路,元及散騎常侍皇甫陶共掌諫職。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臨天下也,明其大教,長其節義;道化隆於上,清議行於下,上下相奉,人懷義心。亡秦蕩滅先王之制,以法術相御,而義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術,而天下貴刑名;魏文慕通達,而天下賤守節。其後綱維不攝,而虛無放誕之論盈於朝野,使天下無復清議,而亡秦之病復發於今。陛下聖德,龍興受禪,弘堯舜之化,開正直之路,體夏禹之至儉,綜殷周之典文,臣詠歎而已,將又奚言。惟未舉清遠有禮之臣,以敦風節;未退虛鄙,以懲不恪,臣是以猶敢有言。詔報曰:舉清遠有禮之臣者,此尤今之要也。乃使元草詔進之。元復上疏曰:臣聞舜舉五臣,無為而化,用人得其要也。天下群司猥多,不可不審得其人也。不得其人,一日則捐不貲,況積日乎。典謨曰無曠庶官,言職之不可久廢也。諸有疾病滿百日不差,宜令去職,優其禮秩而寵存之,既差而後更用。臣不廢職於朝,國無曠官之累,此三政之急也。臣聞先王分士農工商以經國制事,各一其業而殊其務。自士已上子弟,為之立太學以教之,選明師以訓之,各隨其才優劣而授用之。農以豐其食,工以足其器,商賈以通其貨。故雖天下之大,兆庶之眾,無有一人游手。分數之法,周備如此。漢魏不定其分,百官子弟不修經藝而務交游,未知蒞事而坐享天祿;農工之業多廢,或逐淫利而離其事;徒繫名於太學,然不聞先王之風。今聖明之政資始,而漢魏之失未改,散官眾而學校未設,游手多而親農者少,工器不盡其宜。臣以為亟定其制,通計而天下若干人為士,足以副在官之吏;若干人為農,三年足有一年之儲;若干人為工,足其器用;若干人為商賈,足以通貨而已。尊儒尚學,貴農賤商,此皆事業之要務也。前皇甫陶上事,欲令賜拜散官皆課使親耕,天下享足食之利。禹稷躬稼,祚流後世,是以明堂、月令著帝籍之制。伊尹古之名臣,耕於有莘;晏嬰齊之大夫,避莊公之難,亦耕於海濱。昔者聖帝明王,賢佐俊士,皆嘗從事於農矣。王人賜官,冗散無事者,不督使學,則當使耕,無緣放之使坐食百姓也。今文武之官既眾,而拜賜不在職者又多,加以服役為兵,不得耕稼,當農者之半,南面食祿者參倍於前。使冗散之官農,而收其租稅,家得其實,而天下之穀可以無乏矣。夫家足食,為子則孝,為父則慈,為兄則友,為弟則悌。天下足食,則仁義之教可不令而行也。為政之要,計人而置官,分人而授事,士農工商之分不可斯須廢也。若未能精其防制,計天下文武之官足為副貳者使學,其餘皆歸之於農。若百工商賈有長者。亦皆歸之於農。務農若此,何有不贍乎。虞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是為九年之後乃有遷敘也。故居官久,則念立慎終之化;居不見久,則競為一切之政。六年之限,日月淺近,不周黜陟。陶之所上,義合古制。夫儒學者,王教之首也。尊其道,貴其業,重其選,猶恐化之不崇;忽而不以為急,臣懼日有陵遲而不覺也。仲尼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然則尊其道者,非惟尊其書而已,尊其人之謂也。貴其業者,不妄教非其人也。重其選者,不妄用非其人也。若此,而學校之綱舉矣。書奏,帝下詔曰:二常侍懇懇於所論,可謂乃心欲佐益時事者也。而主者率以常制裁之,豈得不使發憤耶。二常侍所論,或舉其大較而未備其條目,亦可便令作之,然後主者八坐廣共研精。凡關言於人主,人臣之所至難。而人主若不能虛心聽納,自古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結舌。每念於此,未嘗不歎息也。故前詔敢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幾得以發懵補過,獲保高位。苟言有偏善,情在忠益,雖文辭有謬誤,言語有失得,皆當曠然恕之。古人猶不拒誹謗,況皆善意在可採錄乎。近者孔晁、綦毋龢皆按以輕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區區之朝,無諱言之忌也。俄遷侍中。初,元進皇甫陶,及入而扺,元以事與陶爭,言諠譁,為有司所奏,二人竟坐免官。《文中子》:王福畤錄關子明事篇,余五代祖穆公,太和八年,徵為祕書郎,遷給事黃門侍郎。以謂孝文有康世之意,而經制不立,從容閑宴,多所奏議。帝虛心納之。遷都雒邑,進用王肅,由穆公之潛策也。
公元943年
《唐書·李邕傳》:邕拜左拾遺。御史中丞宋璟劾張昌宗等反狀,武后不應,邕立階下大言曰:璟所陳社稷大計,陛下當聽。后色解,即可璟奏。邕出,或讓曰:子位卑,一忤旨,禍不測。邕曰:不如是,名亦不傳。中宗立,鄭普思以方技幸,擢祕書監。邕諫曰:陛下躬政日淺,有九重之嚴,未聞道路橫議。今籍籍皆言普思馮詭惑,說妖祥,陛下不知,猥見驅使。孔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陛下誠以普思術可致長生,則爽鳩氏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神人耶,秦、漢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佛法耶,梁武帝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鬼道耶,墨翟、干寶且各獻其主,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自古堯、舜稱聖者,臣觀所以行,皆在人事,敦睦九族,平章百姓,不聞以鬼神道治天下,惟陛下省察。不納。
公元820年
《鄭珣瑜傳》:珣瑜子覃。以父蔭補弘文校書郎,擢累諫議大夫。憲宗取五中官為和糴使,覃奏罷之。穆宗立,不卹國事,數荒昵。吐蕃方彊。覃與崔郾等廷對曰:陛下新即位,宜側身勤政,而內耽宴嬉,外盤游畋。今吐蕃在邊,狙候中國,假令緩急,臣下乃不知陛下所在,不敗事乎。夫金繒所出,固民膏血,可使倡優無功濫被賜與。願節用之,以所餘備邊,毋令有司重取百姓,天下之幸也。帝不懌,顧宰相蕭俛曰:是皆何人。俛曰:諫官也。帝意解,乃曰:朕之闕,下能盡規,忠也。因詔覃曰:閤中殊不款款,後有為我言者,當見卿延英。時閤中奏久廢,至是,士相慶。
《盧藏用傳》:藏用,字子潛,幽州范陽人。長安中,召授左拾遺。武后作興泰宮於萬安山,上疏諫曰:陛下離宮別觀固多矣,又窮人力以事土木,臣恐議者以陛下為不愛人而奉己也。且頃歲穀雖頗登,而百姓未有儲。陛下巡幸,訖靡休息,斤斧之役,歲月不空,不因此時施德布化,而又廣宮苑,臣恐下未易堪。今左右近臣,以諛意為忠,犯忤為患,至令陛下不知百姓失業,百姓亦不知左右傷陛下之仁也。忠臣不避誅震以納君於仁,明主不惡切詆以趨名於後。陛下誠能發明制,以勞人為辭,則天下必以為愛力而苦己也。不然,下臣此章,得與執事者共議。不從。
公元708年
《吳兢傳》:兢神龍中,改右補闕。節閔太子難,姦臣誣構安國相王與謀,朝廷大恐。兢上言:文明後,皇運不殊如帶。陛下龍興,恩被骨肉,相王與陛下同氣,親莫加焉。今賊臣日夜陰謀,必欲寘之極法。相王仁孝,遭荼苦哀毀,以陛下為命,而自託於手足。若信邪佞,委之於法,傷陛下之恩,失天下望。芟刈股肱,獨任胸臆,可為寒心。自昔翦伐宗支,委任異姓,未有不亡者。秦任趙高,漢任王莽,晉家自相魚肉,隋室猜忌子弟,海內糜沸,驗之覆車,安可重跡。且根朽者葉枯,源涸者流竭。子弟,國之根源,可使枯竭哉。皇家枝榦,夷芟略盡。陛下即位四年,一子弄兵被誅,一子以罪謫去,惟相王朝夕左右。斗粟之刺,《蒼蠅》之詩,不可不察。伏願陛下全常棣之恩,慰罔極之心,天下幸甚。累遷起居郎,與劉子元、徐堅等並職。元宗初立,收還權綱,銳於決事,群臣畏伏。兢慮帝果而不及精,乃上疏曰:自古人臣不諫則國危,諫則身危。臣愚,食陛下祿,不敢避身危之禍。比見上封事者,言有可采,但賜束帛而已,未嘗蒙召見,被拔擢。其忤旨,則朝堂決杖,傳送本州,或死於流貶。由是臣下不敢進諫。古者設誹謗木,欲聞己過;今封事,謗木比也。使所言是,有益於國;使所言非,無累於朝。陛下何遽加斥逐,以杜塞直言。道路流傳,相視怪愕。夫漢高帝赦周昌桀、紂之對,晉武帝受劉毅桓、靈之譏,況陛下豁達大度,不能容此狂直邪。夫人主居尊極之位,顓生殺之權,其為威嚴峻矣。開情抱,納諫諍,下猶懼不敢盡,奈何以為罪。且上有所失,下必知之。故鄭人欲毀鄉校,而子產不聽也。陛下初即位,猶有褚無量、張廷珪、韓思復、辛替否、柳澤、袁楚客等數上疏爭時政得失。自頃上封事,往往得罪,諫者頓少。是鵲巢覆而鳳不至,理之然也。臣誠恐天下骨鯁士以讜言為戒,撓直就曲,斲方為刓,偷合苟容,不復能盡節忘身,納君於道矣。夫帝王之德,莫盛於納諫。故曰: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又曰:朝有諷諫,猶髮之有梳。猛虎在山林,藜藿為之不采。忠諫之有益如此。自古上聖之君,恐不聞己過,故堯設諫鼓,禹拜昌言。不肖之主,自謂聖智,拒諫害忠,桀殺關龍逢而滅於湯,紂殺王子比干而滅於周,此其驗也。夫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道罔不亡。人將疾,必先不甘魚肉之味;國將亡,必先不甘忠諫之說。嗚呼,唯陛下深監於茲哉。隋煬帝驕矜自負,以為堯、舜莫己若,而諱亡憎諫。乃曰:有諫我者,當時不殺,後必殺之。大臣蘇威欲開一言,不敢發,因五月五日獻《古文尚書》,帝以為訕己,即除名。蕭瑀諫無伐遼,出為河西郡守。董純諫無幸江都,就獄賜死。自是蹇諤之士,去而不顧,外雖有變,朝臣鉗口,帝不知也。身死人手,子孫勦絕,為天下笑。太宗皇帝好悅至言,時有魏徵、王珪、虞世南、李大亮、岑文本、劉洎、馬周、褚遂良、杜正倫、高季輔,咸以切諫,引居要職。嘗謂宰相曰:自知者為難。如文人巧工,自謂己長,若使達者、大匠詆訶商略,則蕪辭拙跡見矣。天下萬機,一人聽斷,雖甚憂勞,不能盡善。今魏徵隨事諫正,多中朕失,如明鑑照形,美惡畢見。當是時,有上書益於政者,皆黏寢殿之壁,坐望臥觀,雖狂瞽逆意,終不以為忤。故外事必聞,刑戮幾措,禮義大行。陛下何不遵此道,與聖祖繼美乎。夫以一人之意,綜萬方之政,明有所不燭,智有所不周,上心未諭於下,下情未達於上。伏惟以虛受人,博覽兼聽,使深者不隱,遠者不塞,所謂闢四門、明四目也。其能直言正諫不避死亡之誅者,特加寵榮,待以不次,則失之東隅,冀得之桑榆矣。
《李懷遠傳》:懷遠子景伯,景龍中為諫議大夫。中宗宴侍臣及朝集使。酒酣,各命為《回波詞》,或以諂言媚上,或要丐謬寵,至景伯,獨為箴規語以諷帝,帝不悅。中書令蕭至忠曰:真諫官也。
公元943年
《張九齡傳》:九齡為左拾遺。元宗即位,未郊見,九齡建言:天,百神之君,王者所由受命也。自古繼統之主,必有郊配,蓋敬天命,報所受也。不必德澤未洽,年穀未登,而闕其禮。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謂成王幼沖,周公居攝,猶用其禮,明不可廢也。漢丞相匡衡曰:帝王之事,莫重乎郊祀。董仲舒亦言:不郊而祭山川,失祭之序,逆於禮,故《春秋》非之。臣謂衡、仲舒古之知禮。皆以郊之祭所宜先也。陛下紹休聖緒,於今五載,而未行大報,考之於經,義或未通。今百穀嘉生,鳥獸咸若,四裔內附,兵革用弭,乃怠於事天,恐不可以訓。願以迎日之至,升紫壇,陳采席,定天位,則聖典無遺矣。又言:乖政之氣,發為水旱。天道雖遠,其應甚邇。昔東海枉殺孝婦,天旱久之。一吏不明,匹婦非命,則天昭其冤。況六合元元之眾,縣命於縣令,宅生於刺史,陛下所與共治,尤親於人者乎。若非其任,水旱之由,豈唯一婦而已。今刺史,京輔雄望之郡,猶少擇之,江、淮、隴、蜀、三河大府之外,稍非其人。由京官出者,或身有累,或政無狀,用牧守之任。為斥逐之地。或因附會以忝高位,及勢衰,謂之不稱京職,出以為州。武夫、流外,積資而得,不計於才。刺史乃爾,縣令尚可言哉。甿庶,國家之本,務本之職,乃為好進者所輕,承弊之民,遭不肖所擾,聖化從此銷鬱,由不選親人以成其敝也。古者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今朝廷士入而不出,其於計私,甚自得也。京師衣冠所聚,身名所出,從容附會,不勤而成,是大利在於內,而不在於外也。智能之士,欲利之心,安肯復出為刺史、縣令哉。國家賴智能以治,而常無親人者,陛下不革以法故也。臣愚謂欲治之本,莫若重守令,守令既重,則能者可行。宜遂科定其資:凡不歷都督、刺史,雖有高第,不得任侍郎、列卿;不歷縣令,雖有善政,不得任臺郎、給、舍;都督、守、令雖遠者,使無十年任外。如不為此而救其失,恐天下猶未治也。又古之選士,惟取稱職,是以士修素行,而不為僥倖,姦偽自止,流品不雜。今天下不必治於上古,而事務日倍於前,誠以不正其本而設巧於末也。所謂末者,吏部條章,舉贏千百。刀筆之人,溺於文墨;巧史猾徒,緣姦而奮。臣以謂始造簿書,備遺忘耳,今反求精於案牘,而忽於人才,是所謂遺劍中流,契舟以記者也。凡稱吏部能者,則曰自尉與主簿,由主簿與丞,此執文而知官次者也,乃不論其賢不肖,豈不謬哉。大吏部尚書、侍郎,以賢而授者也,豈不能知人。如知之難,拔十得五,斯可矣。今膠以格條,據資配職,為官擇人,初無此意,故時人有平配之誚,官曹無得賢之實。臣謂選部之法,敝於不變。今若刺史、縣令精覈其人,則管內歲當選者,使考才行,可入流品,然後送臺,又加擇焉,以所用眾寡為州縣殿最,則州縣慎所舉,可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無庸人之繁矣。今歲選乃萬計,京師米物為耗,豈多士哉。蓋冒濫抵此爾。方以一詩一判,定其是非,適使賢人遺逸,此明代之闕政也。天下雖廣,朝廷雖眾,必使毀譽相亂,聽受不明,事則已矣。如知其賢能,各有品第,每一官缺,不以次用之,豈不可乎。如諸司要官,以下等叨進,是議無高卑,惟得與不爾。故清議不立,而名節不修,善士守志而後時,中人進求而易操也。朝廷能以令名進人,士亦有修名獲利,利之出,眾之趨也。不如此,則小者得於苟求,一變而至阿私;大者許以分義,再變而成朋黨矣。故用人不可不第其高下,高下有次,則不可以妄干,天下之士必刻意修飾,而刑政自清,此興衰之大端也。俄遷左補闕。
公元737年
《五行志》:開元二十五年正月,道士尹愔為諫議大夫,衣道士服,視事服妖也。
《陽城傳》:德宗召城,拜右諫議大夫,遣長安尉楊寧賚束帛詣其家。城褐衣到闕下辭讓,帝遣中人持緋衣衣之,召見,賜帛五十匹。初,城未起,搢紳想見風采。既興草茅,處諫諍官,士以為且死職,天下益憚之。及受命,它諫官論事苛細紛紛,帝厭苦,而城濅聞得失且熟,猶未肯言。韓愈作《諍臣論》譏切之,城不屑。方與二弟延賓客,日夜劇飲。客欲諫止者,城揣知其情,強飲客,客辭,即自引滿,客不得已。與酬酢,或醉,仆席上,城或先醉臥客懷中,不能聽客語,無得關言。常以木枕布衾質錢,人重其賢,爭售之。每約二弟:吾所俸入,而可度月食米幾何,薪菜鹽幾錢,先具之,餘送酒家,無留也。服用無贏副,客或稱其佳可愛,輒喜,舉授之。有陳萇者,候其得俸,常往稱錢之美,月有獲焉。居位八年,人不能窺其際。及裴延齡誣逐陸贄、張滂、李充等,帝怒甚,無敢言。城聞,曰:吾諫官,不可令天子殺無罪大臣。乃約拾遺王仲舒守延英閤上疏極論延齡罪,慷慨引誼,申直贄等,累日不止。聞者寒懼,城愈勵。帝大怒,召宰相抵城罪。順宗方為皇太子,為開救,良久得免,敕宰相諭遣。然帝意不已,欲遂相延齡。城顯語曰:延齡為相,吾當取白麻壞之,哭於廷。帝不相延齡,城力也。
公元84年
《元稹傳》:稹,字微之,元和元年舉制科,對策第一。拜左拾遺。性明銳,遇事輒舉。始,王叔文、王伾蒙幸太子宮而撓國政,稹謂宜選正人輔導,因獻書曰:伏見陛下降明詔,修廢學,增胄子,然而事有先於此,臣敢昧死言之。賈誼有言:三代之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周成王本中才,近管、蔡則讒入,任周、召則善聞。豈天聰明哉。而克終於道者,教也。始為太子也,太公為師,周公為傅,召公為保,伯禽、唐叔與游,目不閱淫艷,耳不聞優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備珍異。及為君也,血氣既定,游習既成,雖有放心,不能奪已成之性。則彼道德之言,固吾所習聞,陳之者易諭焉;回佞庸違,固吾所積懼,諂之者易辨焉。人之情莫不耀所能,黨所近,苟得志,必快其所蘊。物性亦然,故魚得水而游,鳥乘風而翔,火得薪而熾。夫成王所蘊,道德也;所近,聖賢也。快其蘊,則興禮樂,朝諸侯,措刑罰,教之至也。秦則不然,滅先王之學,黜師保之位。胡亥之生也,《詩》、《書》不得聞,聖賢不得近。彼趙高,刑餘之人,傅之以殘忍戕賊之術,日恣雎,天下之人未盡愚,而亥不能分馬鹿矣;高之威懾天下,而亥自幽深宮矣。若秦亡,則有以致之也。太宗為太子,選知道德者十八人與之游;即位後,雖間宴飲食,十八人者皆在。上之失無不言,下之情無不達,不三四年而名高盛古,斯游習之致也。貞觀以來,保、傅皆宰相兼領,餘官亦時重選,故馬周恨位高不為司議郎,其驗也。母后臨朝,翦棄王室,中、睿為太子,雖有骨鯁敢言之士,不得在調護保安職,及讒言中傷,惟樂工剖腹為證,豈不哀哉。比來茲弊尤甚,師資保傅,不疾廢眊瞶,即休戎罷帥者處之。又以僻滯華首之儒備侍直、侍讀,越月踰時不得召。夫以匹士之愛其子,猶求明哲慈惠之師,豈天下元良而反不及乎。臣以為高祖至陛下十一聖,生而神明,長而仁聖,以是為屑屑者,故不之省。設萬世之後,有周成中才,生於深宮,無保助之教,則將不能知喜怒哀樂所自,況稼穡艱難乎。願令皇太子洎諸王齒胄講業,行嚴師問道之禮,輟禽色之娛,資游習之善,豈不美哉。又自以職諫諍,不得數召見,上疏曰:臣聞治亂之始,各有萌象。容直言,廣視聽,躬勤庶務,委信大臣,使左右近習不得蔽疏遠之人,此治象也。大臣不親,直言不進,扺忌諱者殺,犯左右者刑,與一二近習決事深宮中,群臣莫得與,此亂萌也。人君始即位,萌象未見,必有狂直敢言者。上或激而進之,則天下君子望風曰:彼狂而容於上,其欲來天下士乎。吾之道可以行矣。其小人則竦利曰:彼之直,得幸於上,吾將直言以徼利乎。由是天下賢不肖各以所忠貢於上,上下之志,霈然而通。合天下之智,治萬物之心,人人樂得其所,戴其上如赤子之親慈母也,雖欲誘之為亂,可得乎。及夫進計者入,而直言者戮,則天下君子內謀曰:與其言不用而身為戮,吾寧危行言遜以保其終乎。其小人則擇利曰:吾君所惡者拂心逆耳,吾將苟順是非以事之。由是進見者革而不內,言事者寢而不聞,若此則十步之事不得見,況天下四方之遠乎。故曰:聾瞽之君非無耳目,左右前後者屏蔽之,不使視聽,欲不亂,可得哉。太宗初即位,天下莫有言者,孫伏伽以小事持諫,厚賜以勉之。自是論事者唯懼言不直、諫不極、不能激上之盛意,曾不以忌諱為虞。於是房、杜、王、魏議可否於前,四方言得失於外,不數年大治。豈文皇獨運聰明於上哉。蓋下盡其言,以宣揚發暢之也。夫樂安全,惡戮辱,古今情一也,豈獨貞觀之人輕犯忌諱而好戮辱哉。蓋上激而進之也。喜順從,怒謇犯,亦古今情一也,豈獨文皇甘逆耳、怒從心哉。蓋以順從之利輕,而危亡之禍大,思為子孫建永安計也。為後嗣者,豈可順一朝意,而蔑文皇之天下乎。陛下即位已一歲,百辟卿士、天下四方之人,曾未有獻一計進一言而受賞者;左右前後拾遺補闕,亦未有奏封執諫而蒙勸者。設諫鼓,置匭函,曾未聞雪冤決事、明察幽之意者。以陛下睿博洪深,勵精求治,豈言而不用哉。蓋下不能有所發明耳。承顧問者,獨一二執政,對不及頃而罷,豈暇陳治安、議教化哉。他有司或時召見,僅能奉簿書計錢穀登降耳。以陛下之政,視貞觀何如哉。貞觀時,尚有房、杜、王、魏輔翊之智,日有獻可替否者。今陛下當致治之初,而言事進計者歲無一人,豈非群下因循竊位之罪乎。輒昧死條上十事:一、教太子,正邦本;二、封諸王,固磐石;三、出宮人;四、嫁宗女;五、時召宰相講庶政;六、次對群臣,廣聰明;七、復正衙奏事;八、許方幅糾彈;九、禁非時貢獻;十、省出入畋游。於時論傪、高弘本、豆盧靖等出為刺史,閱旬,追還詔書。稹諫:詔令數易,不能信天下。又陳西北邊事。憲宗悅,召問得失。當路者惡之,出為河南尉。
《鄭餘慶傳》:餘慶子澣,本名涵,避文宗故名,改焉。第進士,累遷右補闕。敢言,無所諱,憲宗謂餘慶曰:涵,卿令子而朕直臣也,可更相賀。
《張宿傳》:宿誕譎敢言,帝欲以為諫議大夫,逢吉曰:諫議職要重,當待賢者。宿細人,不可使汙是官。陛下必用之,請先去臣乃可。帝不悅。後逢吉罷,詔權知諫議大夫,宰相崔群、王涯同請曰:諫議大夫,前世或自山林、擢行伍任之者,然皆道義卓異於時。今宿望輕,若待以不次,未足以寵,適以累之也。請授他官,不聽,使中人宣授焉。宿怨執政不與己,乃日肆讒惎,與皇甫鎛相附離,多中傷正人君子。
《狄仁傑傳》:仁傑族孫兼謨,字汝諧,及進士第。辟襄陽府使,剛正有祖風。令狐楚執政,薦授左拾遺,數上書言事。歷刑部郎中、蘄鄧鄭三州刺史。歲旱饑,發粟賑濟,民人不流徙。改蘇州,以治最,擢給事中。左藏史盜度支縑帛,文宗以經赦詔勿治,兼謨封還詔書,帝問之,對曰:典史犯贓,不可免。帝曰:朕已赦其長官,吏亦宜宥,與其失信,寧失罪人。既而曰:後或事有不可,勿以還詔為憚。遷御史中丞。
《蕭瑀傳》:倣,字思道,悟子。太和中,擢進士第。除累給事中。宣宗力冶,喜直言,嘗以李璲為嶺南節度使,使者已賜節,而倣封還詔書。帝方作樂,不暇命使,遣優工趨出追之,未及璲所而還。後以封敕脫誤,法當罰,侍講學士孔溫裕曰:給事中駮奏,為朝廷論得失,與有司奏事不類,不應罰。詔可。令狐綯用李琢經略安南,琢以暴沓免,俄起為壽州團練使,倣劾奏琢無所回,時推其直。
《柳公綽傳》:公綽子仲郢,仲郢子璞珪、璧玭。珪,字交元。大中中,與璧繼擢進士,皆秀整而文,杜牧、李商隱稱之。杜悰鎮西川,表在幕府,久乃至。會悰徙淮南,歸其積俸,珪不納,悰舉故事為言,卒辭之。以藍田尉直弘文館,遷右拾遺,而給事中蕭倣、鄭裔綽謂珪不能事父,封還其詔。仲郢訴其子冒處諫職為不可,謂不孝則誣。請勒就養,詔可。始,公綽治家埒韓滉,及珪被廢,士人愧悵。終衛尉少卿。璧,字賓玉。馬植鎮汴州,辟管書記。又從李瓚桂州,規止其不法,瓚不聽,乃拂衣去。未幾,軍亂。擢右補闕,再轉屯田員外郎。僖宗幸蜀,授翰林學士,累遷右諫議大夫。
《因話錄》:北省班諫議,在給事中上。中書舍人,在給事中下。裴尚書休為諫議大夫,形質短小。諸舍人戲之曰:如此短,何得向上立。裴對曰:若怪即曳向下著。眾皆大笑。後除舍人。
《東觀奏記》:杜濛授左拾遺,庭裕先父任左補闕,以濛家行不至,薄妻孥,為眾所聞,不可處諫臣之列。丞相魏謨盛怒。頃,濛上事先君,見魏於政事堂,曰:必要任濛,乞先移他官。丞相重違,即改授濛太常博士。《宋史·韓琦傳》:琦拜右司諫。時宰相王隨、陳堯佐,參知政事韓億、石中立,在中書罕所建明,琦連疏其過,四人同日罷。又請停內降,抑僥倖。凡事有不便,未嘗不言,每以明得失、正紀綱、親忠直、遠邪佞為急,前後七十餘疏。王曾為相,謂之曰:今言者不激,則多畏顧,何補上德。如君言,可謂切而不迂矣。曾聞望方崇,罕所獎與,琦聞其語,益自信。
《司馬池傳》:池知鳳翔府。召知諫院,上表懇辭。仁宗謂宰相曰:人皆嗜進,而池獨嗜退,亦難能也。後更戶部度支、鹽鐵副使。歲滿,中書進名,帝曰:是固辭諫官者。擢天章閣待制。
公元1040年
《富弼傳》:弼為開封府推官、知諫院。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弼請罷宴徹樂,就館賜北使酒食。執政不可,弼曰:萬一契丹行之,為朝廷羞。後聞契丹果罷宴,帝深悔之。時禁臣僚越職言事,弼因論日食,極言應天變莫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寇鄜延,破金明,鈐轄盧守懃不救,內侍黃德和引兵走,大將劉平戰死,德和誣其降賊。弼請按竟其獄,德和坐要斬。夏守斌為陝西都部署,又以入內都知王守忠為鈐轄。弼言:用守斌既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與唐監軍無異。守懃、德和覆車之轍,可復蹈乎。詔罷守忠。又請令宰相兼領樞密院。時西夏首領二人來降,但補借奉職。弼言當厚賞以勸來者。事下中書,宰相初不知也。弼歎曰:此豈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極論之,於是從弼言。除鹽鐵判官、史館修撰。
《高若訥傳》:若訥知諫院。時范仲淹坐言事奪職知睦州,余靖、尹洙論救仲淹,相繼貶斥。歐陽修乃移書責若訥曰:仲淹剛正,通古今,班行中無比。以非辜逐,君為諫官不能辨,猶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廷,是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耶。今而後,決知足下非君子。若訥忿,以其書奏,貶修夷陵令。
《蘇紳傳》:紳入翰林為學士。再遷尚書禮部郎中。王素、歐陽修為諫官,數言事,紳忌之。會京師闕雨,紳請對,言:《洪範》五事,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僭,厥罰常暘。蓋言國之號令,不專於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虛譁憤亂,故其咎僭。又曰:庶位踰節茲謂僭。刑賞妄加,群陰不附,則陽氣勝,故其罰常暘。今朝大號令,有不一者,庶位有踰節而陵上者,刑賞有妄加於下者,下人有謀而僭上者。此而不思,雖禱於上下神祇,殆非天意。紳意以指諫官。諫官亦言紳舉御史馬端非其人,改龍圖閣學士、知揚州。
《張洞傳》:洞轉祠部員外郎。時天下久安,薦紳崇尚虛名,以寬厚沉默為德,於事無所補,洞以謂非朝廷福。又謂:諫官持諫以震人主,不數年至顯仕,此何為者。當重其任而緩其遷,使端良之士不亟易,而浮躁者絕意。致書歐陽修極論之。
《唐垌傳》:垌,以父任得官。熙寧初,上書云:秦二世制於趙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彊。神宗悅其言。又云:青苗法不行,宜斬大臣異議如韓琦者數人。安石尤喜之,薦使對,賜進士出身,為崇文校書。上薄其人,除知錢塘縣。安石欲留之,乃令鄧綰薦為御史,遂除太子中允。數月,將用為諫官,安石疑其輕脫,將背己立名,不除職,以本官同知諫院,非故事也。垌果怒安石易己,凡奏二十疏,論時事,皆留中不出。乃因百官起居日,扣陛請對,上令諭以他日,垌伏地不起,遂召升殿。垌至御坐前,進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請對陛下一一陳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坐,聽劄子。安石遲遲,垌訶曰:陛下前猶敢如此,在外可知。安石悚然而進。垌大聲宣讀,凡六十條,大略以安石專作威福,曾布等表裏擅權,天下但知憚安石威權,不復知有陛下。文彥博、馮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無異廝僕。且讀且目珪,珪慚懼俛首。元絳、薛向、陳繹,安石頤指氣使,無異家奴。張琥、李定為安石爪牙,臺官張商英乃安石鷹犬。逆意者雖賢為不肖,附己者雖不肖為賢。至詆為李林甫、盧杞。上屢止之,坰慷慨自若,略不退懾。讀已,下殿再拜而退。侍臣衛士,相顧失色,安石為之請去。閤門糾其瀆亂朝儀,貶潮州別駕。鄧綰申救之,且自劾繆舉。安石曰:此素狂,不足責。改監廣州軍資庫,後徙吉州酒稅,卒官。
《向傳範傳》:熙寧初,傳範知鄆州兼西京路安撫使。諫官楊繪言:傳範領安撫使,無以杜外戚僥求之源。樞密使文彥博曰:傳範累典郡,非緣外戚。神宗曰:得諫官如此言,甚善,可以止他日妄求者。
《韓琦傳》:琦子忠彥為給事中,時官制行,章惇為門下侍郎,奏:給事中東省屬官,封駮宜先稟而後上。忠彥奏:朝廷之事,執政之所行也。事當封駮,則與執政固已異矣,尚何稟議之有。詔從其請。左僕射王珪為南郊大禮使,事之當下者,自從其所畫旨。忠彥以官制駮之曰:今事於南郊者,大禮使既不從中畫旨,處分出一時者,又不從中書奏審。官制之行,曾未期月,而廟堂自渝之,後將若之何。乃詔事無鉅細,必經三省而後行。
《趙安仁傳》:安仁孫君錫,元祐初,擢給事中。論蔡確、章惇有罪不宜復職;大河不可輕議東回,請亟罷修河司,以省邦費,寬民力。蘇軾出知杭州,君錫言:軾之文,追攀《六經》,蹈藉班、馬,知無不言。壬人畏憚,為之消縮;公論倚重,隱如長城。今飄然去國,邪黨必謂朝廷稍厭直臣,且將乘隙復進,實係消長之機。不若留之在朝,用其善言則天下蒙福,聽其讜論則聖心開益,行其詔令則四方風動,為利博矣。進刑部侍郎。
《蔡居厚傳》:居厚,字寬夫,熙寧御史延禧子也。延禧嘗擊呂惠卿兄弟,有直名。居厚第進士,累官吏部員外郎。大觀初,拜右正言,奏疏曰:神宗造立法度,曠古絕儗,雖符、祐之黨力起相軋,而終不能搖者,出於人心理義之所在也。陛下繼志廣聲,政事具舉,願如明詔敕有司勒為成書,以明一代之制。遷起居郎,進右諫議大夫。論東南兵政七弊,及言學官書局皆為要塗,宜公選實學多聞之士,無使庸常之徒。得以倖進。河北、河東群盜起,太原、真定守皆以不能擒捕罪去。居厚言:將帥之才,不儲養於平時,故緩急無所可用,宜令觀察使以上,各舉所知。又言:比來從事於朝者,皆姑息胥吏,吏彊官弱,浸以成風。蓋輦轂之下,吏習狡獪,故怯懦者有所畏,至用為耳目,倚為鄉導,假借色辭,過為卑辱,浸淫及於侍從。今廟堂之上,稍亦為之,願重為之制。改戶部侍郎。言者論其在諫省時,為宋喬年父子用,以集賢殿修撰知秦州。降羌在州者逸入京師訴事,坐失察,削職罷。蔡京再相,起知滄、陳、齊三州,加徽猷閣待制,為應天、河南尹。初建神霄宮,度地汙下,為道士交訴,徙汝州。久之,知東平府。復以戶部侍郎召,未至,又以知青州。病不能赴,未幾卒。《吳材傳》:材,字聖取,處州龍泉人。中進士第,歷青溪主簿、咸平尉、知江都縣。入為太學博士,以趙挺之薦,擢右正言,遷左司諫。黨論復起,材首論范純禮為朋附黨與,前日大臣變更神考法度,故引之執政,不宜復其職;程之元為蘇軾心腹,不宜亞九卿;張舜民當初政時,猖狂無所顧忌,不宜以從官處鄉郡。其後受曾布指,與王能甫疏言:元符之末,變神考之美政,逐神考之人材者,韓忠彥實為之首。忠彥遂罷。材鷙忍,疾視善類,所排逐最多。進起居郎。
《富直柔傳》:直柔遷給事中。醫官、團練使王繼先以覃恩轉防禦使,法當回授,得旨特與換武功大夫。直柔論:繼先以計換授,既授之後,轉行官資,除授差遣,更無所礙。且武功大夫惟有戰功、歷邊任、負材武者乃遷,不可以輕授。上謂宰相范宗尹曰:此除出自朕意。今直柔抗論,朕屈意從之,以伸直言之氣。四年,遷御史中丞。直柔請罷右司侯延慶,而以蘇遲代之,上曰:臺諫以拾遺補過為職,不當薦某人為某官。於是延慶改禮部員外郎,而遲為太常少卿。
公元1169年
《王希呂傳》:希呂字仲行,宿州人。渡江後自北歸南,既仕,寓居嘉興府。乾道五年,登進士科。孝宗獎用西北之士,六年,召試,授祕書省正字。除右正言。時張說以攀援戚屬擢用,再除簽書樞密院事,希呂與侍御史李衡交章劾之。上疑其合黨邀名,責遠小監當,既而悔之,改授宮觀。方說之見用,氣勢顯赫,後省不書黃,學士院不草詔,皆相繼斥逐,而希呂復以身任怨,去國之日,屏徒御,躡履以行,恬不為悔。由是直聲聞於遠邇,雖以此黜,亦以此見知。
公元1170年
《談苑》:余不修飾,作諫官,乞不修。開寶塔,時盛暑,上入內云:被一汗臭漢薰殺,噴唾在吾面上。
《國老談苑》:魯宗道為正言,言事違忤,真宗稍忌之。宗道一日,自訟於上前,曰:臣在諫列,言事,乃臣之職。陛下以數而忌之,豈非有納諫之虛名。俾臣負素餐之辱矣。臣切愧之,謹願罷去。上喜其忠慤,勉而遣之。他日,追念其言,御筆題殿壁曰魯直。
《東軒筆錄》:陳恭公執中以衛尉寺丞知梧州,驛遞上疏,以乞立儲貳。真宗嘉其敢言。翊日臨朝,袖其疏以示執政,歎獎久之。召為右正言。然為王冀公所忌。一日,真宗賦御溝柳詩,宣自宰相兩省皆和進。恭公因進曰:一度春來一度新,翠花長得照龍津。君王自愛天然態,恨殺昭陽學舞人。
唐子方始彈張堯佐,與諫官皆上疏,及彈文公,則吳奎畏縮不前。當時為拽動陣腳,及唐爭論於上前,遂并及奎之背約,執政又黜奎,而文公益不安,遂罷政事。時李師中作詩送唐略曰:並遊英俊顏何厚,未死姦諛骨已寒。厚顏之句,為奎發也。
慶曆中,余靖、歐陽修、蔡襄、王素為諫官,時謂四諫。四人者,力引石介,而執政亦欲從之。時范仲淹為參知政事,獨謂同列曰:石介剛正,天下所聞。然性亦好為奇異。若使為諫官,必以難行之事責人君,以必行少怫其意,則引裾折檻,叩頭流血,無所不為矣。主上雖富有春秋,然無失德,朝廷政事,亦自修舉。安用如此諫官也。諸公服其言而罷。
公元1087年
《卻掃編》:傅獻簡公,在英宗朝,以諫官,與呂獻可諸公論濮園,稱號事甚切,章凡十餘上,未止。會出使契丹,既還,而諸公皆已坐異議謫去,而公獨遷侍御史,知雜事。公固辭曰:臣今不獨不能與建議者同列於朝,至如苟隨妄計者,臣且不忍張目視之,況與之同臺共職哉。於是出知和州。後數年,丁憂,服闋,至京府。時王荊公用事,素善公。謂公曰:方今紛紛俟公來久矣。方議以待制知諫院還公,公謝曰:新法,世不以為便。誠如是,當力論之。平生未嘗欺,敢以告。荊公大怒,乃以為直昭文館,判流內銓。未幾,補外。再閱歲,凡六徙,困於道塗。知不為時所容,遂自請提舉西京崇福宮。未幾,復坐事奪官。稍復,監黎陽倉。公日視事必親,不以嘗清顯自待。雖家人,不見其憂慍色。任滿,管勾中嶽廟,築室濟源,盤谷蒔竹木,游詠其間。一時名士,為之賦詩者甚多。許洛舊老與之往來,悠然自適,若將終身者。再任管勾崇福宮。元祐初,還朝,益不苟合。久之,乃自吏部尚書,遷中書侍郎。凡二年,薨於位。《東軒筆錄》:常平法既行,而同知諫院孫覺上言:府界諸縣百姓率不願請,往往追呼抑配深為民害。主上俾覺,同府界提點往諸縣體量,有無追呼抑配之事。孫面奏曰:敢不虔奉詔旨。即日,治行。既而又上疏曰:臣聞古者設官,有言之者,有行之者。故言者不責其必行,行者不責其能言。臣備員諫省,以言語為官矣。又能一一而行之乎。所有同體量指揮,望賜寢罷。主上怒其反覆,落同修起居注,知廣德軍。
公元1135年
《曲洧舊聞》:自崇寧以來,給舍多不論駁靖康新政,人人爭言事。唐恪在鳳池,謂朝請大夫王仰曰:近來給舍封駁太多,而晁舍人特甚。朝廷幾差除不行也。君可語之以道,聞其言笑而不答。仰字子高,王子發之子也。室唐氏子,乃晁出也。故中書君使之達此意。《閒燕常談》:紹興乙卯夏,大旱,車駕在臨安府,詔禁屠宰,以禱雨。諫議大夫趙霈上言曰:自來斷屠止禁豬羊,而不及鵝鴨,請并禁止。中書舍人胡寅曰:一疏無二百言,而用字以十數,況諫議乃及此乎。聞敵中統兵者,龍虎大王脫,或入寇,宜以鵝鴨諫議拒之。時人以為名對。
《老學庵筆記》:杜起莘自蜀入朝,不以家行,高廟聞其清修獨處,甚愛之。一日,因得對,褒諭曰:聞卿出局,即蒲團紙帳,如一行腳僧,真難及也。起莘頓首謝。未幾,遂擢為諫官。張真父戲之曰:吾蜀人如劉韶美馮圜仲及僕,蓋皆無妻妾,塊然獨處,與君等耳。君乃獨以此見知得拔擢,何也。當撾登聞鼓訴之。因相與大笑而罷。
《桯史》:孝宗初政,袁孚為右正言。一日,亟請對論北內私酤,言頗切直。光堯聞之,震怒。上嚴於養志,御批放罷。中使持璽封至堂。時陳文正當國史,文惠為參預,未知其倪啟封,相顧罔測。文惠曰:上新即位,而首逐一諫官,未得其名,此決不可。請俟審奏。翌日,遂朝方扣榻以請,玉音峻厲,遽曰:謂已行下矣,尚何留。文惠奏曰:陳康伯固欲速行,而臣不欲也。臣有千慮之一,願留身以陳。班退,文惠問:孚何罪也。上諭以疏意,曰:是非所宜言,不逐何待。曰:陛下亦知德壽宮中無士人乎。曰:何謂也。曰:北內給事,無非閹人。是惡知大體。若非幾箇村措大,在言路時,以正論折其萌芽。此曹馮依自恣,何所不至。上竦而悟,天顏少龢。文惠進曰:不特此事,諍臣無故賜罷,天下咸以為疑,而欲知其故。若以此為罪,則兩宮之間且生,四方聞之,必謂陛下方以天下養,而使北內至於有此,非供億不足而何。必不得已而去,當因其自請而聽之,可耳。上釋然霽威曰:善。將退,復前曰:後三日復當五日之朝,願陛下試以意白去孚,儻可以上皇意留之,尤盛德事。上許諾。既歸自北宮,亟召文惠而諭之曰:太上怒袁孚甚朕,所以亟欲去之。昨日方燕,太上賜酒一壺,親書德壽私酒四字於上,使朕跼蹐無所。文惠曰:此陛下之孝也。雖然,終不可暴其事。居數日,孚請祠,得守永嘉郡。既而文惠又奏:諫官以直言去,非邦家之美。請以職名華其行。遂除直祕閣,外朝竟不及知。自是憸人知譖之不行,亦無復投隙者。
公元1179年
孝宗在位久,益明習國家事,厲精政本,頗垂意骨鯁,以彊本廟。淳熙六年,鄭少、融丙初拜西掖,首疏宮冗賞濫,力指時政之失。且謂卿監丞、簿事簡官,備館職史官,至二十員,學官書局各以十數,監司郡守疊授三政參議,祠廟歸正添差養老,將校充滿外路,東宮徹章館閣,進書雜流,廝役例霑賞典,曰隨龍,曰應奉,開河修堰,併場蠲賦,無時推恩,他司錢物,漕乞移用,尉不捕賊,詭奏有功。張大虛聲,橫被醲賞。累數百言。上覽而壯之,奎札付中書曰:賞功遷職,不以濫予。鄭丙言是也。給舍遇書讀,宜隨事以聞。於是廷臣始側目。既而少融益亹亹論事,敢於劘上,上亦欣然納之無忤。八年,遂兼夕拜東宮。春坊陳龜年女嫁巨室裴良珣,裴死於酒,兄良顯訴陳女利其富,死有冤事。下天府,語連龜年,尹不敢治。詔送大理左右。有為之地者,詔漕司先審責良顯不實反坐,狀始得行。少融駮奏曰:願少存國法,為子孫萬世計。竟如初詔。韓子師以曾覿援,有起廢意。少融極口詆之,曰:是人仰累聖德,後大臣或指二言之切為賣直。上不聽,諭少融曰:朕自喜給舍得人,亟遷吏書,以矯其讒。時王謙仲藺丞宗正進對曰:今日不欺陛下,惟鄭丙。惜其愛莫助之耳。上喜,亦遷監察御史。謙仲尤擊搏,不畏強禦,馴致大用,獎直厲斷,蓋隱然有烹阿封即墨之風焉。至今士夫間,猶能誦其獨立敢為之實也。少融繼守數郡,治微尚嚴云。
公元1279年
《元史·董俊傳》:文忠字彥誠,俊第八子。為符寶郎,至元十六年,禮部尚書謝昌元請立門下省,封駮制敕,以絕中書風曉近習奏請之弊。帝銳意欲行之,詔廷臣雜議;且怒翰林學士承旨王磐曰:如是有益之事,汝不入告,而使南方後至之臣言之,汝用學問何為。必今日開是省。三日,廷臣奏以文忠為侍中,及其屬數十人。近臣乘便言曰:陛下將別置省,此實其時。然得人則可以寬聖心,新民聽;今聞盜詐之臣與居其間,不可。其言多指文忠。文忠忿辨曰:上每稱臣不盜不詐,今汝顧臣而言,意實在臣。其顯言臣盜詐何事。帝令言者出,文忠猶訴不止,且攻其害國之姦。帝曰:朕自知之,彼不言汝也。其人忌文忠,欲中害之,然以文忠清慎無過,乃奉鈔萬緡為壽,求交驩,文忠卻之。先進遺風陳司寇公壽,由某科給事中,累官刑部尚書致仕,後僑寓南京,蒙詔進階一品,羊酒綵幣存問。公在諫垣,指陳時政得失無隱,惟不喜彈劾。曰:吾父戒我勿作刑官枉人,而言官枉人尤甚,顧可輕耶。故公雖敢言,而不搜索士大夫短長,以沽直名云。《見聞錄·味淡》:何公諱遵,家江寧。先是其母太宜人,夢一人簪紱執赤葵入室,覺而生公。公少小時,即端養終日,恂恂坐,言若不能詞。太宜人以前夢試公,值午日晴好,園葵盛開。折一枝與公,命公向日拜。公顧執葵,偃然北向拜。乃祖素問怪問,公曰:翁獨不聞闕在北耶。翁大奇之。武宗遊幸,郎中黃鞏等各具疏諫,諸司繼之,又諫彬促。上怒,命鞏等六人下獄,餘皆罰跪,禍且不測。彬倡言於朝,諫則有死。公聞之,更棘不少挫,乃且疏偕同部伏闕,又諫,且申救鞏等,極言彬怙權倡亂,言甚剴切。疏入,上益怒,下獄。彬乃指公輩為奸黨,陰教獄卒苦虐之,拷掠備至。至有阿彬者,顧又劾公等為妄言,已而傳上命,罰午門前跪,且五日,仍又大箠楚於廷。彬自監視公被傷肢體盡裂,越二日而卒。公卒之日,逸翁與太宜人祭掃先塋,有鳥嗚嗚,其聲若訴。甚訝之。及歸舍,聞工部三人諫死於杖,翁即拊膺慟曰:三人者,吾兒其一也。今死矣。夫未幾,訃至,果然。
公元1616年
《頌天臚筆》:虞廷陛,號乾陽,浙江海鹽人,登萬曆丙辰進士。初授徽州府司理,以廉愛聞,晉工科給事中。會逆璫虐焰方張,橫行追削,首上疏諫止,追奪留還誥命,疏甚懇切,逆璫不時逮繫,緹騎四出。會王恭廠雷火驟發,傷命千餘。上疏陳天變,懇肆赦。會朝日壇巡青等疏,差務與內侍相關,誓不敘魏璫一字。適有媚臣代懇者,廷陛謝曰:此臂可斷去,魏字,幼年讀書便不喜寫。門殿工成,凡五敘功,璫每塗抹其名,核當日在工敘功,始終不加一級,廷陛一人也。尋因營建逆璫生祠文廟左,會稿傳至,擲筆不為畫押。祠工竣,百司報名,羅拜如狂,廷陛佯墮馬扶歸,臥痾注籍。逆璫怒,因東魯典試題差列名正考,矯旨批紅久係門戶,追誥削奪。璫猶怒甚,傳言欲逮殺於途。廷陛乃微服,奉八十老親遁去。崇禎初,以臺省公薦,召還原官,晉吏,垣復誥命,有補恩詔卹忠良,糾梁夢環、劉詔、李實等疏,奉旨嘉予。
給諫部雜錄
《夢溪筆談》:諫議班在知制誥上;若帶待制,則在知制誥下,從職也,戲語謂之帶墜。
《東軒筆錄》:祖宗朝,宰相怙權,尤不愛士大夫之論事。趙中令普當國,每臣僚上殿,先於中書供狀,不敢詆斥時政,方許登對。田錫為諫官,嘗論此事,後方少息。士大夫有口者,多外補。王禹偁在揚州,以詩送人云:若見鰲頭為借問,為言棖也減剛腸。又丁謂留滯外郡甚久,及為知制誥,以啟謝時宰,有效慎密,於孔光,不言溫樹體風流於謝客,但詠蒼苔是也。
《卻掃編》:元豐官制,侍從官給事中以上,乃服金帶,中書舍人以下,皂帶,佩魚與庶官等。大觀間,始詔中書舍人、諫議大夫待制皆許服紅綎犀帶,佩魚。建炎間,復置權六曹侍郎亦如之。
《石林燕語》:唐起居郎舍人,皆隨宰相入殿,預聞奏事,仗在紫宸,則立殿下,直第二螭頭,即其坳處,和墨,以記事,故號螭頭。或曰螭坳。自高宗後,前殿不奏事,則二史固無所書矣。本朝記注初不待立,但於前後為次,使候上殿,臣僚退,面問所嘗言書之,然未嘗有敢告之也。後始詔後殿輪日入侍。崇寧初,鄭丞相達夫為史,復建言併前殿皆入,並立於垛殿。雖存故事,而奏對語略不相聞,亦不敢自書。惟經筵得與講讀官並列。嘉祐間,賈直孺所請也。
自官制行,以給事中、中書舍人為兩省屬官,皆得預聞兩省之事。初舍人既沿舊制,差除有所駮正,則先使詣執政稟議,有異同,然後繳奏以聞。韓儀公為給事中,建言兩省事體均一,不應一得直行,一須稟議,遂詔如舍人。然舍人於中書事,皆得於檢後通書押,而給事中則但書錄黃而已。舒信道為給事中,復以為言。王文恭為相時,以白上。神宗曰:造令與行令不同,職分宜別。給事中不當書草。遂著為令。迄今以為定制也。
公元993年
《燕翼貽謀錄》:唐朝職掌,因五季之亂,遂至錯亂,或廢不舉。給事中掌封駮,不可一日無。皇朝淳化四年,太祖皇帝推考廢職,始於唐末,乃命魏庠、柴成務同知給事中。未幾,隸銀臺通進司為封駮司。真宗咸平四年七月,吏部侍郎知封駮司,陳恕乞鑄印,命取門下印用之。因改其名為門下封駮司。
公元992年
唐有理匭使,五代以來無聞。太宗皇帝淳化三年五月辛亥,詔置理檢司,以錢若水領之。其後改曰登聞院。又置鼓於禁門外,以達下情,名曰鼓司。真宗景德四年五月戊申,詔改鼓司為登聞鼓院,登聞院為檢院,應上書人並詣鼓院,如本院不行,則詣檢院,以朝官判之。判院之名,始於此。
《齊東野語》:《筆談》言洛京留臺有舊案,言國初取索鹵簿,因清泰間末,帝將帶逃走,不知所在。人傳以為笑。今登聞鼓院,初供職吏,具須知單狀,稱本院元管鼓一面,在東京宣德門外,被太學生陳東等擊碎,不曾搬取前來,正與此相類,皆可資捧腹也。
公元1007年
《春明夢餘錄》:六科,即唐之補闕、拾遺,宋改補闕為司諫,拾遺為正言。唐制諫官,隨宰相入閣,此最得為政之要。至明,革中書省,乃並諫官裁之。惟設六科,以掌封駮。宣德中,廷臣請設諫官,不允。於是諫無專職,此為缺典。
昔言官、察官,截然二項。如宋時,亦尚如此。監察御史初亦言事,後惟察事。至諫院左右諫大夫,左右司諫,左右正言,此專為拾遺補闕之官。凡奏疏涉彈擊,上即戒諭而不納。故觀唐宋言官奏疏,綽有可觀。後世有糾劾而鮮規正,蓋以言官、察官渾之為一也。明初,省臣以所定官制班次圖進,上覽畢,因論及選諫議之官,曰:論道經邦,輔弼之臣。折衝禦侮,將帥之職。論思獻納,侍從之任。激濁揚清,臺察之司。此數者,朝廷之要職也。至於繩愆糾繆,拾遺補過,諫諍之臣,尤難其人。抗直者,或過於矯激。巽懦者,又無所建明。必國爾忘家,忠爾忘身之士,方可任之。不然,患得患失之徒,將何所賴。
公元993年
《日知錄》:人主之所患,莫大乎唯言而莫予違。齊景公燕賞於國內萬鍾者,三千鍾者,五令三出,而職計莫之從。公怒,令免職計。令三出,而士師莫之從。此畜君之詩,所為作也。漢哀帝封董賢,而丞相王嘉封還詔書。後漢鍾離意為尚書僕射,數封還詔書。自是封駮之事,多見於史,而未以為專職也。唐制,凡詔敕,皆經門下省,事有不便,得以封還。而給事中有駮正違失之掌,著於《六典》。如袁高、崔植、韋弘景、狄兼謨、鄭肅、韓佽、韋溫、鄭公輿之輩,並以封還敕書,垂名史傳。亦有召對慰諭如德宗之於許孟容,中使嘉勞,如憲宗之於薛存誠者。而元和中,給事中李藩在門下制敕,有不可者,即於黃紙後批之,吏請別連白紙藩,曰別以白紙是文狀也,何名批敕。宣宗以右金吾大將軍李燧為嶺南節度使,以命中使,賜之節,給事中蕭倣封還制書。上方奏樂不暇,別召中使,使優人追之,節及燧門而返。人臣執法之正,人主聽言之明,可以並見。五代廢弛,宋太宗淳化四年六月戊寅,始復給事中封駮,而司馬池猶謂門下雖有封駮之名,而詔書一切,自中書以下,非所以防過舉也。明代雖門下省長官,而獨存六科給事中,以掌封駮之任。旨必下科,其有不便,給事中駮正到部,謂之科參。六部之官,無敢抗科參而自行者。故給事中之品卑,而權特重。萬曆之時,九重淵默,泰昌以後,國論紛紜。而維持禁止,往往賴抄參之力,今人所不知矣。
《元城語錄》曰:王安石薦李定時,陳襄彈之,未行。已,擢監察御史裏行,宋次道封還,詞頭辭職,罷之。次直呂大臨,再封還之。最後,蘇子容又封還之。更奏。復下至於七八,子容與大臨俱落職,奉朝請,名譽赫然。此乃祖宗德澤百餘年,養成風俗,與齊太史見殺三人,而執筆如初者,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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