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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明伦汇编宫闱典

 第三卷目录

 宫闱总部汇考三
  后勾陈女史御女星图考
  女床星图考
  氐宿星图考
  键闭钩钤东咸西咸星图考
  尾宿神宫星图考
  箕宿星图考
  织女星图考
  女宿离珠星图考
  室宿星图考
 宫闱总部总论
  易经〈家人九五〉
  申鉴〈时事〉
  宋魏了翁古今考〈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
  朱子全书〈周礼天官总论〉
  大学衍义〈宫闱内外之分 宫闱预政之戒〉
  荆川稗篇〈内治 论通内外之情严内外之辨 御叙之法 内宫问 内外论 内宰 后夫人礼事〉
 宫闱总部艺文一
  女师箴        后汉皇甫规
  女史箴           裴頠
  后妃列传序         晋书
  后妃传后论         同前
  女史箴           张华
  后妃传后论         宋书
  皇后传后论        南齐书
  后妃传叙          梁书
  后妃传后论         同前
  梁武帝立内职诏       沈约
  后妃传后论         陈书
  为陈六宫谢表        江总
  为陈六宫谢章        前人
  后妃传叙          周书
  后妃传叙          隋书
  隋后妃传后论        同前
  后妃传叙          唐书
  伐国论          李德裕
  论别宅妇女入宫表     张廷圭
  第二表           前人
  梁家人传叙        五代史
  后妃传叙          宋史
  论西汉女主之祸       胡寅
  论历代女祸        马廷鸾
  后妃列传叙         辽史
  后妃传赞          金史
  后妃表叙          元史
  后妃传叙         明外史

宫闱典第三卷

宫闱总部汇考三

后一星勾陈六星女史一星御女四星图

图考


《星经》阙。
《史记·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乙常居也;旁三星三公,或曰子属。
《晋书·天文志》:第一星主月,太子也。第二星主日,帝王也;亦太乙之座,谓最赤明者也。第三星,庶子也。按《隋丹元子·步天歌》:四为后宫五天枢。〈按以第四星为后宫,始见
于此。然《晋书》成于唐之李淳风,而志不言,以及《宋史·天文志》亦不言及,殊不可解
〉按《新法历书表》同后属火金。勾陈

《星经》:勾陈六星,在五帝下,为后宫大帝正妃。又主天子六军将军,又主三公。
《史记·天官书》:中宫后勾四星,末大星正妃,馀三星后宫之属也。
《晋书·天文志》:钩陈六星,在紫宫、后宫也,大帝之正妃也。
《宋史·天文志》:六星比陈,象六宫之化,其端大星曰元妃,馀星乘之曰庶妾。
《步天歌》:勾陈尾指北极颠,勾陈六星六甲前。按《新法历书表》,同六星,俱属火金。
女史

《星经》:女史一星,在天柱下,史北掌记禁中,传漏动静,主时要事也。
《史记·天官书》不载。按《晋书·天文志》:柱史北一星曰女史,妇人之微者,主传漏。
《步天歌》:女史、柱史各一星。
《新法历书表》:同水土。
御女

《星经》:御女四星,在勾陈北,主天子八十一御女妃也。后之官明吉,暗凶也。
《史记·天官书》不载。按《晋书·天文志》:钩陈,北四星曰女御,八十一御妻之象也。
《步天歌》:御女四星,天柱五。按《新法历书表》无。〈按此
《星经》《晋书》皆载之,而《新法历书》阙之。然又于勾陈北有新增四星,亦不可解
〉女床三星图

图考
女床

《星经》:女床二星在天纪北,主后宫,主女事侍帝及皇后明,则宫人自恣。
《史记·天官书》不载。按《晋书·天文志》:女床三星,在纪星北,后宫御也,主女事。
《步天歌》:纪北三星名女床,此座还依织女傍。按《新法历书表》同,俱属火。
氐宿图

图考
氐宿

《星经》:氐四星为天宿宫,一名天根,二名天符,木星﹐春夏木,秋冬水,主皇后妃嫔。前二大星正妃,后二左右。
《史记·天官书》:氐为天根主疫。
《隋书·天文志》:氐四星,王者之宿宫,后妃之府,休解之属。前二星适也,后二星妾也。
《步天歌》:氐四星,似斗侧量米。按《新法历书表》同。
键闭一星钩钤二星东咸西咸各四星图

图考
键闭

《星经》:键闭在房东北,主管籥,星不欲明,明则门扉不禁。
《史记·天官书》:东宫苍龙,房、心。房为府,曰天驷。其阴,右骖。北一星曰辖。
《晋书·天文志》:在房东北,钩钤,主关籥。
钩钤

《星经》:钩钤二星,主法,去房宿七寸,第一名天健,二名天官,主管籥闭藏。若近,夫妻同心。远者,夫妻不和。按《史记·天官书》:东宫苍龙,房、心。房为府,曰天驷。其阴,右骖。旁有两星曰钤。
《汉书·天文志》:房、北二星,曰钩钤,房之钤键,天之管籥。
《步天歌》:钩钤两个近其旁。
《新法历书表》同,金土。
东咸西咸

《星经》:东咸四星,在房东北,主防淫佚。
《晋书·天文志》:东咸、西咸各四星,在房心北,日月五星之道也。房之户,所以防淫佚也。
《步天歌》:两咸夹罚似房状。
《新法历书表》同,东金西水。
尾宿九星神宫一星图

图考
尾宿 神宫

《星经》:龙尾九星,为后宫第一星,后次三夫人,次九嫔,次嫔妾,一名后族,水星也。二风后,三天鸡,四天狗,五太庙,皆欲明,大小相承,则宫多子孙。
《史记·天官书》:尾为九子,曰君臣;斥绝,不和。
《隋书·天文志》:尾九星,后宫之场,妃后之府。上第一星,后也;次三星,夫人;次星,嫔妾。第三星傍一星,名曰神宫,解衣之内室。
《步天歌》:九星如钩苍龙尾,尾西一星是神宫。所以列在后妃中。
《新法历书表》同,一二三四五六,俱水火,七水火月,八火月,九火月,神宫金土。
箕宿图

图考
箕宿

《星经》:箕四星,主后别府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为相天子后也。亦为天汉九江口,主梁在汉边。金星,春夏金,秋冬土,箕后动有风期三日也。前二星为后也。
《史记·天官书》:箕为敖客,曰口舌。
《隋书·天文志》:箕四星,亦后宫妃后之府。亦曰天津,一曰天鸡。主八风,又主口舌,主客蛮夷胡貉。
《步天歌》:四星形状似簸箕。
《新法历书表》同,一火月,二火木,三火木,四土木。
织女三星图

图考
织女

《星经》:织女三星,在天市东端,天女主瓜果丝帛,收藏珍宝,及女变。精明,女功善。
《史记·天官书》:婺女,其北织女。天女孙也。
《晋书·天文志》:织女三星,在天纪东端,天女也,主果蓏丝帛珍宝也。
《步天歌》:鼓上三星号织女。
《新法历书表》同,俱金水。
女宿图

图考
女宿

《星经》:须女四星,主布帛,为珍宝藏,一名婺女,天女,水星,春夏水,秋冬火,大明,女功有就。
《史记·天官书》:婺女。
《隋书·天文志》:须女四星,天之少府也。须,贱妾之称,妇职之卑者也,主布帛裁制嫁娶。
《步天歌》:四星如箕主嫁娶。
《新法历书表》同,俱木土。
离珠

《星经》:离珠五星,在女北,主藏府,以御后宫,移则乱。按《宋史·天文志》:离珠五星,在须女北,须女之藏府,女子之星也。又曰:主天子旒珠、后夫人环佩。
《步天歌》:五个离珠女星上。
《新法历书表》阙。〈按表不载离珠,而图中女宿上两星,以为新增星,亦不解〉
室宿图

图考
室宿

《星经》:营室二星,主军粮,离宫上六星主隐藏,木星,春夏火,秋冬水,一名宫,二名室,上六星名离宫,主六宫妃后位,为掖庭永巷。
《史记·天官书》:营室为清庙,曰离宫、阁道。
《隋书·天文志》:营室二星,天子之宫也。一曰元宫,一曰清庙,又为军粮之府及土功事。
《步天歌》:两星上有离宫出,绕室三双有六星。按《新法历书表》同,俱属火水。

宫闱总部总论

《易经》

《家人》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
《本义》假如假于太庙之假,有家犹言有国也。九五,刚健中正,下应六二之柔顺。中正王者,以是至于其家,则勿用忧恤,而吉可必矣。盖聘纳后妃之吉占,而凡有是德者,遇之皆吉也。

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
《本义》夫爱其内助,妇爱其刑家。

《申鉴》《时事》

古有掌阴阳之礼之官,以教后宫,掌妇学之法,妇德妇言妇功,各率其属,而以时御序于王,先王礼也。宜崇其教以先内政,览列图诵列传遵典行,内史执其彤管,记善书过,考行黜陟,以章好恶。男女正位乎内外,正家而天下定矣。故二仪立而大业成,君子之道,匪阙终日,造次必于是。〈此一首所谓崇内教也〉

宋·魏了翁《古今考》《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

公论之所予,而有其名,无其实,不可也。公论之所疵,而有其名,遂有其实,尤不可也。沛公号为宽大长者,公论之所予也。然而未有其实也。不诛秦王子婴,则有其实矣。是可以得天下矣。沛公居山东时,贪财好色,此公论之所疵也。一入咸阳,遂欲奄有秦之宫室,帷帐重宝,狗马妇女居之。如此,则贪财好色,有其名,而又有其实,而天下不可得矣。赖樊哙谏,张良又谏,然后还军霸上。不然,则天下之兵,皆得而争之,何独一项羽不能平也。《萧何传》有云: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此诸将皆庸人耳。萧何独收律令图书,又以樊哙、张良谏,而沛公货财无所取,妇女无所幸,独此十字,足为汉四百年之根本。萧、张固号人杰,不意屠狗如哙,亦颇有识也。盖尝考之五子之歌: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圣人垂戒后世,存此为书。孔安国谓,此六者,弃德之君,必有其一。有一必亡,况兼有乎。秦其所谓兼有者也。其破灭六国,仿其宫室,作于咸阳北阪上,徙其钟鼓美人以充之,帷帐重宝,妇女狗马。《张良传》谓皆数千,则尤不道之极也。《公羊传》谓:周制诸侯一娶九女,天子一娶十二女。汉儒谓:商制天子一娶亦不过九女。《礼记·昏义》谓: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然《周礼·天官》有九嫔、世妇、御妻,而无三夫人。九嫔言九,而世妇御妻不言数。郑康成曲为之说,谓不列夫人者,犹三公之于王,坐而论道,妇礼无官职,谓世妇不言数者,君子不苟于色,有妇德者充,无则阙。其说恐无所据,皆不可考。内宰掌教六宫,教九嫔,大夫士十四人,府史胥徒百人,皆男子,不知教妇人如之何而施其法。王后之外,夫人嫔御计一百二十人,而左右执役者,女祝仅四人,女史仅八人,奚仅二十四人,多少亦不相当。康成又谓:群妃御见之法,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而遍,自望后反之。苟如此,则王后一月之间,不过两御于王。除王后当夕独进之外,其馀则三夫人而一夕,九嫔、九御世妇一百一十七人当十三夕,每九人而一夕。虽金石之躯,不足支也。况古者,天子祭天地、祖宗、社稷、山川,朝日夕月,为礼不一,动辄三日斋,七日戒,而可以无夕不御女乎。康成释经穿凿,往往难信。涪州罗端良作内宫,问,谓嫔妇女御,则信有之矣。若夫人,则诸侯之妃,不在王宫。稽之《周礼》,九嫔亚后而夫人不与浆人之职,夫人致饮掌客之职,夫人致礼,此职之在诸侯国中者耳。《周礼》所记,有掌侯国之事,掌客亦谓诸侯相见之礼。故夫人致礼,王后有酒正致饮,侯国无之,故以知浆人致饮,王后无夫人也。王之六宫,以象王之六寝。王后之所治,世妇为后之属,实分掌之九室,以象卿之列九。嫔之所居女御,为九嫔之属,实分处之二十七世妇者,先世御女之老而无子者,虽在王后六宫掌事,不在于进御之列。九嫔与九御,五日一见,王后无夕不见。五日一洗沐,则一嫔与其御进四十有九日,而九嫔九御毕见。一时再见,四时八见,每见则十人共进一夕,不如王后一月二十四日见,而专其夕也。此说又通于康成第天子一娶九女,十二女,莫知其的。谓诸侯一娶九女,则如鲁之宋共姬,至于三国来媵,乃十二女矣。僭也。管仲有三姓之女,亦大夫之僭也。《左氏传》:秦伯纳女五人,则五而已。齐威公之夫人三,内嬖如夫人者又六,则九人也。晋文公逆怀嬴曰班,在九人,则亦九人也。齐襄公九妃之外,又有六嫔,则十五人也。大抵春秋作而王制废,战国之世又甚于春秋。孟子论堂高数仞,榱题数尺,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孔子之时,未至于如此。孟子所云,不必诸侯,或大夫陪臣四公子之徒,皆是也。按古天子之内称后,诸侯称夫人,亦称妃。诗序关睢,言后妃,谓文王为诸侯,则太姒为妃,追王以后称后也。鹊巢言夫人,则周之大夫之妻,如召公后为国君,则亦追称夫人也。战国僭称,皆称王后,而以妾为夫人。秦于夫人之下,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之号。汉兴,因之武帝,元帝制婕妤、昭仪凡十四等,具见班固书《外戚传序》,而后世至于三十六宫,或宫女五千人,三千人。晋隋唐尤盛,有后有妃,有夫人,杂号不一,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人主,率以此事夭其天年,盖自战国与秦始也。六籍遭秦之后,出于汉者,《礼记》不可尽信,《周礼》尤多疑而难信。诗序又全不足信。如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周礼》《礼记》自有异同,郑康成所释诸经,又当后汉之末,愈支离穿凿,大率亦不可信。如十五日,王后一御,决无此理。诗序兼下后妃二字,便已疏脱。文王为商之诸侯,固未可以妻为后,太姒乃其夫人,称曰妃,可也。武王有天下,追王其先,则夫人称后,可也。今其兼曰后妃者,乃汉儒耳。因当时朝廷之事,如匡衡所谓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兼王母与妾并言之。如高祖有吕后,又有戚夫人。文帝有慎夫人,武帝有李夫人是也。文士循习,称后夫人,无嫡媵之别,殊为可叹。又姬者,周之姓,诗序曰,虽则王姬,亦下嫁于诸侯。如云齐姜宋子耳。汉史因俗称谓,书薄姬、栗姬、宪姬,则以姬为妾,而非姓之谓。故蔡京当国,改公主为帝姬,其失久矣。又如《诗序·召南》国君妻大夫妻之类,亦不分晓。文王为诸侯,其臣如召伯之等,皆大夫,商未灭,称其内为大夫妻。周灭商,大夫封为诸侯,始可称国君妻。毕竟《周南》诸诗,指文王之妻。《召南》诸诗,指召公之妻,诸侯及大夫之妻耳。如麟趾关雎之应,尤为曲说,不通于理。若曰文王所以三分天下有其二,至武王得天下,不无内助,而君臣之间家道皆齐,则可也。

《朱子全书》《周礼天官总论》

《周礼》天官兼嫔御宦官饮食之人,皆总之。则其于饮食男女之欲,所以制其君而成其德者至矣,岂复有后世宦官之弊。古者宰相之任如此。
问:宫伯、宫正所率之属五百人皆入宫中,似不便否。曰:此只是宿卫在外,不是入宫,皆公卿王族之子弟为之,不是兵卒。
何谓六寝六宫,曰王大寝一,小寝五。大寝听政,向明而治,故在前。小寝释服燕息也,故在后。其小寝一寝立中,四寝在于四角,春居东北,夏居东南,秋居西南,冬居西北。土王之月居中,后之六宫,正宫在前,五宫在后,其制如王之五寝。

《大学衍义》《宫闱内外之分》

臣按:家人之封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易》言其理,而《礼》述其法,盖相表里云。《曲礼》曰:外言不入于梱,内言不出于梱,此严中外杜请谒之法也。自士大夫之家犹然,况帝室乎。

《宫闱预政之戒》

臣按:春秋之世,妇人擅宠于内者,多矣。而未闻预政于外者也。葵丘之盟,可为万世之戒者三,曰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而此其一也。及战国时,秦芊太后齐君王后,始预国事,见于史。吕后之初受遗也,高帝谓曹参可代萧相国,陈平可助王陵,安刘氏者,必勃,可令为太尉。后皆用之,如高帝言。是时未有邪心也。一旦临朝称制,军国大权,既从己出,于是尊诸吕、抑刘氏之意生矣。垂没虑祸,令禄产分据兵权,而私外家,攘神器之谋,决矣。非内有平勃之忠,外有齐楚之强,则吕氏将不可制。非禄产庸驽易绐,肯去两军,则虽内外有人,亦未易制。然则汉祚之不亡者,天也。使后能以安刘全吕为心,当惠帝之没,迎立代邸,以嗣高帝之业,付托得人,坐享天下之养,功在宗社,庆流外家,虽百世,可也。释此不为,而贪八年称制之权,艳三国分王之宠,骑虎不下,逆志以萌。致使宗族歼夷,婴孺莫保。昔之自私者,乃还以自祸也,岂不哀哉。东汉母后之临朝者,惟和熹为最贤。然贪权不释,杜根上书请还政,为后所诛。故史氏讥之。迨六后临朝,中若邓与梁,本以贤称,而桓帝窦后,亦志存社稷。然邓以终身称制,为天下后世所非。梁窦亦不免于祸败。由其中壸而预国政,外家而擅朝权,非先王之令典故也,可不监哉。魏文帝诏曰:妇人与政,乱之本也。自今以来,群臣无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辅政。曹魏行事,鲜可法者,独此诏足以矫汉世之失,故录焉。臣按:昔之论武氏者,多矣。以臣观之,后之为人,绝类王莽。莽初饰伪以钓名,既得志,而后肆其威虐。后以饰诈以徼宠,既得志,而后威虐行焉。莽之篡也,造符命,收人情,始而摄,次而假,久之遂为真矣。后放而依之,无一不然。至其才术权数,则十倍于莽。故虽以无道行之,而材能为之用,怨叛不敢发,此又莽之所不及也。吁,天生尤物,以斲丧有唐之家国,会高宗懦庸,牝晨之鸣,得以潜移神器,化唐为周。然考其僭位,仅二十年,而宗族屠剪殆无噍类。向之黄其屋者,乃所以为赤族之地,又曷若为任为姒,不失圣后之名,而本支百世,永享无彊之福哉。韦氏琐琐愚顽,妄意踵武,曾不旋踵,身僇族夷。不足录云。

《荆川稗篇》《内治》

杂说周制:士庶子及凡守卫王宫者,掌于宫正、宫伯等,而属于冢宰,禄秩衣裘,岁月均恩,班数有加。所谓文武底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则亦有罴熊之士,不二心之臣,保乂王家如此。至秦,则不然,尊君抑臣之法,直行于父子。收司连坐之法,直行于宫禁。平时环卫殿廷,如坐针毡,视人主略无仁恩私义。一举动直入于法,故荆轲逐秦王,殿下环视而不敢救,其少恩之祸,直至于此。高祖与群雄角逐天下,此等诸将,北面为臣,心常鞅鞅,叛逆交作。惠帝即位,此正主少国危,大臣未附之时。况吕后专权,诸吕睥睨宫禁,一旦有意外之变,左右前后,皆非人主腹心之人,此亦可忧。故方即位,即赐中郎、郎中、外郎、宦者尚食,谒者执楯、执戟,武士驺太子御骖,而权一时之宜也。后来诛诸吕,迎立文帝,谒者十人,持戟卫端门,文帝不得入。太尉往谕,乃引兵去,此则知礼知义,缓急军变,有所凭仗者矣。文帝会得此意,一入宫,即拜宋昌为卫将军,领北军。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亦为吾之押卫欤。《太平经国书》曰: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风化并行。故赞治之官,皆曰宰内、宰属、太宰者,意其治家之道,亦多权衡审订于大臣,大臣格心之所自出欤。今考内宰下大夫二人,命士十二人,自内小臣奄官,凡将命洒扫之人,自九嫔至女内史,凡内官自典妇功织纴衣服,凡掌内之事,皆属焉。而隶于太宰,盖女宠近习,所以移人主之德者。大臣总之,无敢踰节。皇父作相,膳夫内史,皆不得人巷伯之雅。寺人为之,虽奄官亦遴其选。晋侯近女而惑疾医,和以为赵孟之过。古人致君二南之化,其道由此。东周宰职不竞,春秋首书宰咺赗妾,甚者三公逆后,其何以正王阃乎。汉大长秋为后卿,盖内宰之意。自中宫、仆谒、尚书、黄门、冗从,如小臣之属,自内府令如内司服之属,犹领焉。至于从帝入宫,赞道内事,若中常侍与凡侍内掖庭,暴室御府祠祝之辈,与夫勾盾中藏府令,承典掌贵人采女官婢侍使,服食游观诸事,皆少府统焉。职分既分,不相干涉。汉初,大长秋中常侍,参用士人,邓通虽为文帝倖人,犹听丞相檄召,欲斩之。自东京悉用宦者,士大夫既无复与闻,而隶少府者,徒以文属。太尉杨秉纠中常侍,而尚书诘以三公,统外越分,奏近臣,盖三府之令,不行于便嬖,况后妃乎。然前汉置大长秋,以掌后宫者,士大夫也。犹可以节制后宫。成帝敕许后减省用度,许后上书辨论,且恐官吏,以诏书绳之,犹有周家气象。后汉遂改以宦官,然宫中财用,尚付之有司章和,以后尽用宦者总领,自此不领于外朝。及隋置殿中监,唐置内诸司使,凡王服食器用一切,付之奄人之手,大臣不敢问。则成周设官之意,无复存者。

《论通内外之情严内外之辨》

或问:内宰之职,治王内之政,令分其人民以居之内宫,何以容人民之居,处凡建国,佐后市陈其货贿,出其度量,法制王后,何以与市井之细事,内小臣掌后之好事于四方,掌后之好令于卿大夫,妇人无外事,何以外通诸侯,而内交群下。内宰既掌宫中之祭祀,而女祝又掌王后之内祭祀,汉家尚除秘祀。今女祝之设,岂无执左道入宫,而为厌祷者,有府史胥徒,有宦官宫妾数者,混然淆乱,杂居而错处,岂无为淫邪,以污宫壸者。后夫人以下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自有定数也。何以独不著其数,典妇功,典丝枲追师染人,屦人,无非是人也。而内司服缝人,何以独参之奄官,以至春官有世妇矣。而此又有世妇春官,有司巫,男巫,女巫矣。而此又有女祝春官,有司服矣。而此又有内司服冬官,有钟氏染羽矣。而此又有染人,独不可并省而合于一也。凡此十有九官之职事,三等之官长,其所议论者,固不一也。姑以是八者而言之,则尤为可疑者。曰子之所以为疑,非以夫后与市事,则内外为相紊,人民官吏,与宦官宫妾杂处,则内外为相乱。有外祭祀,则内将有厌祷之事。有天官等官,又有春冬等官,则内外猥多泛滥之职耶。此正周公立国之规模,维持之周密,而措置之纤悉详尽者,不以通内外,则以严内外者也。夫以宫阙之尊严,而与市井之猥贱,以王后之秘密而行,诸侯卿大夫之好礼,以士大夫之自贵爱,而杂奴仆熏腐之馀,亦固几于亵矣。然家与国非异政,王与后非异体,内庭与外庭非有异势也。且王后之分,阴阳之理相佐以相承者也。王则立朝于前,以先乎义,后则立市于后,以后乎利。朝市何嫌于相关乎。天子享诸侯,王后则亚献上,公侯伯子男来朝,夫人则致礼四方,何嫌于有好事乎。前有宫人之职,中士四人,下士八人,掌寝处燕息沐浴栉靧私猥之事,而隐然厉其败礼败度之心。后有典妇功等,取中士二人,下士十有二人,掌衣服冠履之物,而防人主奢侈之私,用度耗费之渐,以去其害国乱政之源。士大夫何嫌于处内庭乎。凡此,无非所以通内外而同之也。分其人民,即宫壸之执事,室庐府之在内者,至于府史胥徒,贾奄奚工,女酒女浆,女笾女醢,女盐女幂,女奴女御,则又自分而为内外。天官世妇以广嗣为义,春官世妇卿也,以掌女工之宿戒,名同而官异,则不得不分。外司服所以掌外朝之服饰,内司服所以掌王后之服饰,钟氏染羽毛以充国之用,染人掌丝帛以充王后之用,内有不可以兼外者,典妇功典丝枲之职,虽用士人,而内司服缝人之职,则自用奄人。外则有不可以至内者,神所在而有之先王,随所在而祭之,不惟以示忠厚不忘之心,亦所以为交神明合三才之道。故在内则有女祝,在外则有司巫,内外不敢互用也。国君过市刑人赦,夫人过市罚一幕,世子过市罚一帟,命夫过市罚一盖,命妇过市罚一帷,是市虽立于后,而过市之禁,则极于严,内外未尝相杂也。以至九嫔,世妇,女御之不著其数,亦以所严内官之选,不苟于色,不轻于泽,以浊乱宫闱之内,凡此又无非所以严内外,而异之也。盖昔者,先王之意,以为内外不通,则内外间隔藩墙,有比邻之异。精神捍格而不通,法令窒碍而不行,利害相视而不相成,非宫中府中一体之意。至其一于通而不行之以严,则又不免于尊卑之烦紊,男女之浊乱,职事废弛而不举,知虑疏略而不周者,亦非辨方正位,设官分职之意也。天下犹人之一身也,耳目口鼻,各司其官,而不相为用。先王之所以严内外者,实似之至于精神气血,之所以周流于一身者,则未尝壅遏,而不相通。先王之所以通内外者,实似之周衰王制不明内外之政,甚无足观者。朝市异路,王后不同心椒房之重,反挟蛊媚之道,门庭闺闼之内,尚不睱于整饬,而况市井之细,诸侯卿大夫之事乎。妃嫔媵嫱,列屋而望幸,负宠而争妍,宫掖有丑恶之声,妃妾起巫诅之风,官寺擅出纳之权,宦官宫妾相与乱其内,而公卿大臣疏隔于外,莫有谁何之者矣。究论所自,则皆始于太宰之权去,而内宰以下十九官之职,不领于大臣也。呜呼,大臣之权去,内外之祸,盖有不可胜言者。

《御叙之法》

《正义》曰:解周名为女御之义,以其御于王之御法。按《周礼》,王有六寝,一是正寝,馀五寝在后,通名燕寝。其一在东北,王春居之。一在西北,王冬居之。一在西南,王秋居之。一在东南,王夏居之。一在中央,六月居之。凡后妃以下,各以次叙而上御王于五寝之中也。故《郑注周礼·九嫔》云:凡御法月与后妃其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后,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亦十五日而遍云,自望后反之。孔子云: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阴阳契制,故月上属为天,使妇从夫放月纪,月纪是星也,而妇人上御,必有女史彤管以纪之。《毛诗传》贻我彤管,云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记其罪杀之,后妃群妾以礼御于君所,女史书其日月之事,以进退之,生子月辰,则以金环退之,当御者以银环著之于左手,既御,著于右手,事无大小,记以法。

《内宫问》

或问:《礼记》所载,后夫人嫔妇女御之制,其合于古乎。曰:不然,嫔妇女御,则信有之。若夫人,则诸侯之妃,不在王宫。何以明之,吾稽之《周礼》,九嫔实亚后,而夫人不与焉。内宰曰以阴礼教六宫,以阴礼教九嫔,以妇职之法教九御。内小臣曰若有祭祀,宾客丧纪,则摈诏后之礼事,相九嫔之礼事,正内人之礼事,此皆自后而下,辄及九嫔,无所谓夫人者。曰夫人坐论妇礼者也,乌可以职求。曰坐论妇礼,则其不见于礼事也。可矣。然内司服祭祀,共后之衣服,及九嫔世妇,凡命妇共其衣服,追师掌王后之首服,为九嫔,及外内命妇之首服,则冠服,亦不及焉,何也。夫夫人之等,视诸侯九嫔之等,视卿天子以内之卿,代外之诸侯,以内之嫔,代外之夫人,是或一道也。曰然则浆人之职,何以云夫人致饮掌客之职,何以云夫人致礼。曰浆人之致饮,此职之在诸侯国中者尔。王后有酒正致饮,侯国无之,故以浆人。《周礼》之所记,有掌侯国之事,如环人讼敌国之类者,多矣。若夫掌客之职,亦诸侯相见之礼,若诸侯朝天子,皆于其汤沐之邑,而取具不以勤,王人且致饩致享,其礼隆甚,皆非天子接其臣之事。考其职,先言王合诸侯,次言王巡守殷国,次言凡诸侯之礼,次言凡诸侯之卿大夫士为国客,则知此言诸侯之礼者,诸侯相为宾之礼也。有同姓之国,有舅甥之国,有夫人父母之国,则夫人为之致礼。若天子之宫,固有后在,而夫人何至与诸侯行礼邪。曰然则王宫之无夫人,审矣。则嫔妇女御之分处六宫也,奈何。曰六宫之处,嫔不在焉。古者六宫,九室,六宫以象王之六寝,王后之所治也。世妇为后之属,实分掌之九室,以象卿之九列,九嫔之所居也。女御为九嫔之属,实分处焉。此礼所谓后立六宫,又曰内有九室,九嫔居之。外有九列,九卿朝焉者也。嫔各有室,不在六宫。或曰:何以知世妇属后,女御属九嫔。曰:内宰上春诏,王后率六宫之人,而生穜稑之种,献之于王,而春官世妇,每宫卿二人,其职曰世妇,掌女宫之濯溉,率六宫之人,共粢盛,则是世妇属后之验也。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各率其属,以时御叙于王所,而女御云掌御叙于王之燕寝,则是女御属九嫔之验也。曰:嫔次于后,则嫔当以何人为之。曰:嫔之义,尊矣。古直以嫁为嫔,故书云釐降二女于沩汭,嫔于虞。《诗》云: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所谓九嫔者,盖亦从后而嫁者也。天子求后,同姓之国,以娣侄媵之备官而行,数至于九,皆自彼而具,不待天子自择。此古所以有一娶九女之说也。曰:然则御叙之法,奈何。曰:先儒以王后以下,分为十五夕,其实不然。夫内宠无并后,以王后之尊,而下至与庶妾,更进迭退,一月而再见,其为降也,甚矣。古以贵贱为接见之疏数,故小星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又云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夙夜在公,贵者也。故其接也数。抱衾与裯,贱者也,故其去也亟。以礼言之,天子之后,每夕皆进于王,所以正内治。故诗序云:贤妃贞女,夙夜警戒,是也。取于休沐之义,以五日一休,一嫔与其御进,又五日一休,一嫔又与其御进,凡四十有五日,而九嫔毕见。凡一时而再见,凡一岁而八见,此嫔御进见之大数也。自诸侯大夫以下,其妾媵有多少,然皆用五日之制,内则曰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是也。曰:然则世妇不进御欤。曰:否。《周礼》九嫔掌以时御叙于王所,女御掌御叙于王之燕寝。惟世妇不然,掌丧祭宾客之事而已。月令仲春之月,后妃率九嫔御,亦不及世妇。世者,代也。妇又已嫁之名,盖先世女御之老而无子者为之。故王制云:国君不名卿老世妇,卿老亦致政而归者,则以先世之臣妾,在所当敬故也。是以内宰于六宫,九嫔,九御,皆教,而独无教世妇之说。以其素习于礼,不待教也。或曰:诸侯之宫,何如。曰:诸侯之娶五人,若三人。《左氏传》曰:秦伯纳女五人。哀姜之嫁,亦有葛屦五緉之语。则并夫人为五也。公羊言,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而陈,有元妃,二妃,下妃之目,则是并夫人为三也。至其宫,则半。天子故礼曰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此其降杀之序也。至其末也,齐威公之夫人,三内嬖如夫人者,又六人,则是九人也。晋文公以夫人礼逆怀嬴,然犹曰班在九人,则是亦九人也。而齐襄九妃之外,又有六嫔,皆有所依仿,其僭侈甚矣。不可以为法。

《内外论》

按内宰、寺人、阍人、世妇、女史等职,所言后宫,其辞不一。曰内宫,对王宫为外而言。曰北宫,对王宫为南而言。曰中门,以内外之中而言。曰王内,曰王之北宫,曰王宫,中门并系之王而言也。其曰六宫者,乃后所立六宫,拟于六官者。故曰以阴礼教六宫,帅六宫之人,而生穜稑之种,是也。其曰女宫者,乃民间女服事于六宫,典司职事于后宫之旁者。故曰帅女宫而致于有司,帅女宫而濯溉为齐盛,莅陈女宫之具,观寺人称掌王之内人,及宫中之戒令。王之内人,则指女御言。宫女即女宫之人,故不系之王也。夫所谓六宫者,旧说以为王有六寝,后象王立六宫而居之,亦正寝一,燕寝五。夫此但足以为六寝耳。苟以此而当六宫,则王之六寝,亦可以称六官乎。记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愚谓天子之六官,天地春夏秋冬后之六宫,其职掌亦略相似。凡后夫人进御,与夫内外命妇之命爵,宫卿宫女之进退,及酒浆之事,皆属天。凡师氏保傅教化之道,与夫蚕桑立市春馔之事,皆属地。春掌礼乐,凡器数祝史之类。夏掌政令,及拜爵救日月之类。秋掌典刑,及刑女之类。冬掌〈缺〉事,若丝枲宫室死丧之类。盖自有一定而不可易者。此则所谓六宫也。六宫立矣,求人而治之,于是有内外命妇之官。所谓内命妇者,三夫人之于后,犹三公之于王,坐而论妇礼,故无官职。九嫔掌六宫之事,秩比于卿,世妇取于国中,以广继嗣,治礼事,秩比于大夫。女御亦取于民间,盖六宫不能无役,使因而得进御,故以为名,秩比于元士者也。然传曰:古者天子立后一,娶十二女,谓后与三夫人,各媵其侄娣二,合之为十二。今言九嫔而不言三夫人,自世妇已下,皆不言其数者,以天子之例推之,六官惟有六卿,三公则官不必备,惟其人皆以六卿兼之,则是后之六宫,当有六嫔,乃其正职。三夫人者,亦不必备,盖或以嫔妇而摄夫人之位,或以夫人而行六宫之事。所谓十二女者,长者先行,幼者待年于国,未必一时皆备。而六宫之官,不过以先王嫔妇,久于礼者掌其职,岂必王之所娶。且君子不苟于色,世妇、女御有妇德者充之,无则缺焉。岂拘拘于二十七、八十一之数哉。又有外命妇者,盖宫禁深严,知识不能无壅蔽,内外限隔,凡事亦未易通达。故每宫以卿之内子二人,大夫之命妇四人,士之妻八人,诏相其礼事大夫言,下士言,中盖错举之也。女府掌每宫文书器物,女史掌每宫书写奚,以给使令之役,皆择民间女之贤能者。夫惟《周礼》设世妇之官,则臣民妇女之贤者,得以效用于后之左右,而后宫之礼法,得以为式于臣庶之家。所以上下交,而为内治之法于天下也。旧说以为奄卿夫,自古及今,岂有奄而为卿者。若果然,当如内小臣之例,以奄字贯于上士之上,亦当云奄卿二人矣。又引汉法大长秋等,亦用士者,岂有士人在上,而府史皆用女乎。此皆悖理之大者。或疑卿大夫士庶之妻,至于王之北宫,于理得无妨乎。曰后夫人进御,但至王之寝,不至后宫,犹后之不至王朝。故外命妇等,得至后之六宫,无嫌也。

《内宰》

内宰教嫔妇之法,此古今人世,昏明偏全,浇淳美恶之一大界限也。夫天下有一男子,则有一妇人,岂男子有教,而妇人独可无教乎。故古者,宫中设师傅保姆之教,民间亦必有女师,是故祭祀宾客,礼也。关睢所称琴瑟钟鼓,乐也。国风诸篇,诗也。女史所记,书也。非学何以能之。惟如是,故古者女子之盛德高识,若敬姜孟母者,无沗于男子。故凡祭祀、宾客、丧纪,有男子之事,则有妇人之事。非但独居骄蹇而已。是以能上奉神灵之统,下理万物之宜也。此所谓内宰之教。盖传其学于师傅保姆而教之,然亦有齿尊德卲,如昭帝后之亲受书于夏侯胜者矣。秦汉而下,其君既无修身齐家之学,乃以吕不韦、审食其、武三思领后庭之事,遂使人疑而不复信。苟得人如内宰者以治之,岂有是丑哉。以是知周公之法,似迂而实切也。

《后夫人礼事》

后夫人与尸宾献酬,后哭诸侯,嫔御吊临于卿大夫之丧,此古人之至大礼,非中古已上,莫之能行也。《礼》:国君取夫人之辞曰:与寡人共有宗庙社稷,故祭必夫妇亲之。天子以天下为家,建侯树屏,虽世爵而必命有德者。故其来朝,以礼神之礼礼之,是以后皆从王。古者君臣同体,大臣之死,王为之服,故后夫人亦有吊临之礼。且古者世道淳笃,人心纯一,普天之下之人,专以行礼为务,而无淫姣衰伪之风。为之尸者,则足以象神,而人亦以神事之,为之宾者,果才德出类,而人亦以贤礼之。有丧者主于哀戚,而人之吊之者,亦真有哀戚之心。是故可以行献酬吊临之礼,而无嫌也。况所谓尸者,皆王同姓,懿亲而卜吉者,苟匪人则不足以为尸矣。所谓宾者,亦微子、箕子、鲁公、太公之流,苟泛常诸侯,则宗伯摄之矣。所谓吊临者,亦必王之诸父兄弟,及姑娣妹耳。不然,则内外宗命秩视嫔御者掌之,岂以少年宫嫔数数,入诸臣之家,以行礼哉。故此皆圣王盛世乃可行也。后世人,不能为尸,君臣无复献酬之礼,后夫人不复出宫,此礼皆不必复讲。观宋之宣仁,赐忠宣公社饭,为温公彻朝,犹有君臣一家之意。后王不可不知,而《周礼》自当存之,未可以轻訾也。

宫闱总部艺文一

《女师箴》后汉·皇甫规

观象制教,肇经乾坤,家有王义,室有严君,各有定位,阴阳是分,昔在轩辕,陶化正刑,刑于壸闱,以临百官,煌煌后妃,女紞是闲,穆穆夫人,爰采洁蘩,师礼莫违,神罔时怨,关睢首化,万国承流,实有淑女,允作好逑,唐媛兴妫,文母盛周,德音不回,弘济大繇,咨尔庶妃,銮辂斯迈,战战兢兢,厉省鞶带,渐进不形,变起无外,行难著而易丧,事易失而难退,动若顺流,应如发机,奉上惟敬,抚下惟慈,怨岂在明,患生不思。

《女史箴》裴頠

膏不厌鲜,水不厌清,玉不厌洁,兰不厌馨,尔形信直,影亦不曲,尔声信清,响亦不浊,绿衣虽多,无贵于色,邪径虽利,无尚于直,春华虽美,期于秋实,冰璧虽泽,期于见日,浴者振衣,沐者弹冠,人知正服,莫知行端,服美动目,行美动神,天道佑顺,常告吉人。

《后妃列传序》晋书

夫乾坤定位,男女流形,伉俪之义同归,贵贱之名异等。若乃作配皇极,齐体紫宸,象玉床之连后星,喻金波之合羲璧。爰自夐古,是谓元妃;降及中年,乃称王后。四人并列,光于帝喾之宫;二妃同降,著彼有虞之典。夏商以上,六宫之制,其详靡得而闻焉。姬刘以降,五翟之规,其事可略而言矣。周礼,天子立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王者内政。故昏义曰:天子之与后,如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由斯而谈,其所从来远矣。故能母仪天宇,助宣王化,德均载物,比大坤维,宗庙歆其荐羞,穹壤俟其交泰。是以哲王垂宪,尤重造舟之礼;诗人立言,先奖葛覃之训。后烛流景,所以裁其宴私;房乐希声,是用节其容止。履端正本,抑斯之谓欤。若乃聘纳有方,防闲有礼,肃尊仪而修四德,体柔范而弘六义,阴教洽于宫闱,淑誉腾于区域。则元云入户,上帝锡母萌之符;黄神降徵,坤灵赞寿丘之道,终能鼎祚惟永,宗嗣克昌。至若俪极亏闲,凭天作孽,倒裳衣于衽席,感朓侧于弦望。则龙漦结衅,宗周鞠为黍苗;燕尾挺灾,隆汉坠其枌社矣。自曹刘内主,位以色登,甄卫之家,荣非德举。淫荒挺性,蔑西郊之礼容;婉娈含辞,作南国之奇态。诐谒由斯外入,秽德于是内宣。椒掖播晨牝之风,兰殿绝河睢之响。永言彤史,大练之范逾微;缅视青蒲,脱珥之猷替矣。晋承其末,与世污隆,宣皇创基,功弘而道屈;穆后一善,绩侔于十乱。洎乎太祖,始亲选良家,既而帝掩纨扇,躬行请托。后采长白,实彰妒忌之情;贾纳短青,竟践覆亡之辙。得失遗迹,焕在绨缃,兴灭所由,义同画一。故列其本事,以为后妃传云。

《后妃传后论》同前

史臣曰:方祗体安,俪乾仪而合德;圆舒循晷,配羲曜以齐明。故知阳烁阴凝,万物假其陶铸;火炎水润,六气由其调理。取譬贤淑,作伉文思,灵根式固,实资于此。宣穆阅礼,偶德潜鳞,翊天造之艰虞,嗣涂山之逸响,宝运归其后嗣,盖有母仪之助焉。武元杨氏预闻朝政,明不逮远,爱溺私情,深杜卫瓘之言,不晓张泓之诈,运其阴沴,韬映乾明,晋道中微,基于是矣。惠皇禀质,天纵其嚚,识暗鸣蛙,智昏文蛤。南风肆狡,扇祸稽天。初践椒宫,逞枭心于长乐;方观梓树,颁鸩羽于离明。褒后灭周,方之盖小;妺妃倾夏,曾何足喻。中原陷于鸣镝,其兆彰于此焉。昔者高宗谅闇,总百官于元老;成王冲渺,托万机于上公。太后御宸,谅知非古。而明穆、康献,仍世临朝,时属委裘,躬行负扆。各免华阳之衅,竟蹑和熹之踪,保陵迟以克终,所幸实为多矣。

《女史箴》张华

惠帝时﹐华惧后族之盛﹐作女史箴以讽。

茫茫造化,两仪始分,散气流形,既陶既甄,在帝庖牺,肇经天人,爰始夫妇,以及君臣,家道以正,而王猷有伦,妇德尚柔,含章贞吉,婉娩淑慎,正位居室,樊姬感庄,不食鲜禽,卫女矫桓,耳忘和音,志厉义高,而二主易心,元熊攀槛,冯媛趋进,夫岂无畏,知死不吝,班妾有辞,割欢同辇,夫岂不怀,防微虑远,道罔隆而不杀,物无感而不衰,日中则昃,月满则微,崇犹尘积,替若骇机,人咸知饰其容,而莫知饰其性,性之不饰,或愆礼正,斧之藻之,克念作圣,出其言善,千里应之,苟违斯义,同衾以疑。出言如微,而荣辱由兹。勿谓幽昧,灵鉴无象。勿谓元漠,神听无响。无矜尔荣,天道恶盈。无恃尔贵,隆隆者坠。鉴于小星,戒彼攸遂。比心螽斯,则繁尔类。欢不可以渎,宠不可以专,专实生慢,爱极则迁,致盈必损,理有固然。美者自美,翩以取尤。冶容求好,君子所仇。结恩而绝,职此之由。故曰:翼翼矜矜,福所以兴。靖恭自思,荣显所期。女史司箴,敢告庶姬。

《后妃传后论》宋书

史臣曰:饮食男女,民之大欲存焉。故圣人顺民情而为之度,王宫六列,士室二等,皆司事设防,典文曲立。若夫义笃阃闱,化刑邦国,古先哲王有以之致治者矣。夫后妃专夕,配以德升;姬嫱并御,进非色幸。欲使情有覃被,爱罔偏流,专贞内表,妖蛊外息。至于降班在四,簪珥成行;同列者三,环佩系响,乃可以燮理阴教,辅佐君德。宋氏藉晋世令典,𡞲纳有章,伣天作俪,必四岳之后。虽正位天闺,礼亢尊极,而衰恹易兆,恩宴难留,一谢属车之尘,永隔青蒲之地。是故元后愤终,良有以也。自元嘉以降,内职稍繁,椒庭绮观,千门万户,而淫妆怪饰,变炫无穷。自汉氏昭阳之轮奂,魏室九华之照曜,曾不能概其万一。徒以所选止于军署之内,徵引极乎厮皂之间,非晋氏采择滥及冠冕也。且爱止帷房,权无外授,戚属饩赉,岁时不过肴浆,斯为美矣。及太祖之倾惑潘妪,谋及妇人;大明之沦溺殷姬,并后匹嫡,至使多难起于肌肤,并命行于同产,又况进于此者乎。以斯言之,三代、二汉之亡于淫嬖,非不幸也。

《皇后传后论》南齐书

史臣曰:后妃之德,著自风谣,义起闺房,而道化天下。缲盆献种,罔非耕织,佩管晨兴,与子同事,可以光熙阃业,作俪公侯。孝、昭二后,并有贤明之训,不得母临万国。宝命方昌,椒庭虚位,有妇人焉,空慕周兴,祯符显瑞,徒萃徽名。若使掖作同休,阴教远燮,则马、邓风流,复存乎此。太祖创命,宫禁贬约,毁宋明之紫极,革前代之踰奢,衣不文绣,色无红采,永巷贫空,有同素室。世祖嗣位,运藉休平,寿昌前兴,凤华晚搆,香柏文柽,花梁绣柱,雕金镂宝,颇用房帷,赵瑟《吴趋》,承闲奏曲,岁费傍恩,足使充牣,事由私蓄,无损国储。高宗仗数矫情,外行俭陋,内奉宫业,曾莫云改。东昏丧道,侈风大扇,销糜海内,以赡浮饰,哲妇倾城,同符殷、夏。呜呼。所以垂戒于方来也。

《后妃传叙》梁书

《易》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夫妇之义尚矣哉。《周礼》:王者立后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故《昏义》云: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成者也。汉初因秦称号,帝母称皇太后,后称皇后,而加以美人、良人、八子、七子之属。至孝武制婕妤之徒凡十四等。降及魏、晋,母后之号,皆因汉法;自夫人以下,世有增损焉。高祖拨乱反正,深鉴奢逸,恶衣菲食,务先节俭。配德早终,长秋旷位,嫔嫱之数,无所改作。太宗、世祖出自储藩,而妃并先殂,又不建椒阃。今之撰录,正备阙云。

《后妃传后论》同前

史臣曰:后妃道赞皇风,化行天下,盖取《葛覃》《关睢》之义焉。至于穆贵嫔,徽华早著,诞育元良,德懋六宫,美矣。世祖徐妃之无行,自致歼灭,宜哉。

《梁武帝立内职诏》沈约

刑于垂训,周文所以表德,壸闱失序,汉氏所以丧邦,并被诸方册,式昭戒劝,魏晋以来,虽云简薄,而内职名号,参差不同,在宋太始,位置繁冗,遂设官九品,且拟外朝,填委椒掖,徵费无已,自此相仍,踵以成旧,昭阳九华,千门万户,殷受命自天,始基七百,思所以立防自迩,贻厥将来,前代职品,所宜因革,外可详议,务令该允。

《后妃传后论》陈书

史臣曰:《诗》《关睢》之德,《易》《乾坤》之基,然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若夫作俪天则,燮赞王化,则宣太后有其懿焉。

《为陈六宫谢表》江总

鹤籥晨起,雀钗晓映,恭承盛典,肃荷徽章,步动云褂,香飘雾縠,愧缠艳粉,无情拂镜,愁萦巧黛,息意临窗,妾闻汉水赠珠,人间绝世,洛川拾翠,仙处无双,或有风流行云,窈窕初日,声高一笑,价起两环,乃可桂殿迎春,兰房侍宠,借班姬之扇,未掩惊羞,假蔡琰之文,宁披悚戴。

《为陈六宫谢章》前人

恭膺礼命,愧集丹缕之颜,拜奉曲私,愁萦翚羽之色,鲁宫夜火,伯媛匪惊,楚榭奔涛,贞姜何惧,岂期日月腾影,风云泻润,乃复位崇九御,声高六列,象服增华,丹軿耀采,何以弼佐王风,克柔阴化,兢惶并集,追想流荇之诗,荷据相并,遂失鸣环之节。

《后妃传叙》周书

《书》纪有虞之德,载釐降二女;《诗》述文王之美,称刑于寡妻。是知婚姻之道,男女之别,实有国有家者之所慎也。自三代迄于魏晋,兴衰之数,得失之迹,备乎传记,故其详可得闻焉。若𡞲纳以德,防闲以礼,大义正于宫闱,王化行于邦国,则坤仪式固,而鼎命惟永矣。至于邪僻既进,法度莫修,冶容迷其主心,私谒蠹其朝政,则风化凌替,而宗社不守矣。夫然者,岂非皇王之龟鉴与。周氏率由姬制,内职有序。太祖创基,修衽席以俭约;高祖嗣历,节情欲于矫枉。宫闱有鱼贯之美,戚里无私溺之尤,可谓得人君体也。宣皇外行其志,内逞其欲,溪壑难满,采择无厌。恩之所加,莫限厮皂;荣之所及,无隔险诐。于是升兰殿而正位,践椒庭而齐体者,非一人焉;阶房帷而拖青紫,承恩倖而拥玉帛者,非一族焉。虽辛、癸之荒淫,赵、李之倾惑,曾未足比其髣髴也。民厌苛政,弊事实多。太祖之祚忽诸,特由于此。故叙其事以为《皇后传》云。
《后妃传序》隋书
夫阴阳肇分,乾坤定位,君臣之道斯著,夫妇之义存焉。阴阳和则裁成万物,家道正则化行天下,由近及远,自家刑国,配天作合,不亦大乎。兴亡是系,不亦重乎。是以先王慎之,正其本而严其防。后之继体,靡克聿修,甘心柔曼之容,罔念幽闲之操。成败攸属,安危斯在。故皇、英降而虞道隆,任、姒归而姬宗盛,妹、妲致夏、殷之衅,褒、赵结周、汉之祸。爰历晋、宋,寔繁有徒。皆位以宠升,荣非德进,恣行淫僻,莫顾礼仪,为枭为鸱,败不旋踵。后之伉俪宸极,正位居中,罕蹈平易之涂,多遵覆车之辙。睢鸠之德,千载寂寥;牝鸡之晨,殊邦接响。窈窕淑女,靡有求于寤寐;铿锵环佩,鲜克嗣于徽音。永念前修,叹深彤管。览载籍于既往,考行事于当时,存亡得失之机,盖亦多矣。故述《皇后列传》,所以垂戒将来。

《隋后妃传后论》同前

史臣曰:二后,帝未登庸,早俪宸极,恩隆好合,始终不渝。文献德异鸣鸠,心非均一,擅宠移嫡,倾覆宗社,惜哉。《书》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高祖之不能敦睦九族,抑有由矣。萧后初归藩邸,有辅佐君子之心。炀帝得不以道,便谓人无忠信。父子之间,尚怀猜阻,夫妇之际,其何有焉。暨乎国破家亡,窜身无地,飘流异域,良足悲矣。

《后妃传叙》唐书

唐制:皇后而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是为夫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是为九嫔。婕妤、美人、才人各九,合二十七,是代世妇。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合八十一,是代御妻。自馀六尚,分典乘舆服御,皆有员次。后世改复不常。开元时,以后下复有四妃非是,乃置惠、丽、华三妃,六仪,四美人,七才人,而尚宫、尚仪、尚服各二,参合前号,大抵踵《周官》相损益云,然则尚矣。礼本夫妇,《诗》始后妃,治乱因之,兴亡系焉。盛德之君,帷薄严奥,里谒不于朝,外言不内诸阃,《关雎》之风行,彤史之化修,故淑范懿行,更为内助。若夫艳嬖之兴,常在中主。第裯既交,则情与爱迁;颜辞媚熟,则事为私夺。乘易昏之明,牵不断之柔,险言似忠,故受而不诘,丑行已效,反狃而为好。左右附之,憸壬惎之,狡谋钳其悟先,哀誓楗于宠初,天下之事已去,而恬不自觉,此武、韦所以遂篡弑而丧王室也。至于杨氏未死,元乱厥谋;张后制中,肃几敛衽。吁,可叹哉。中叶以降,时多故矣,外有攻讨之勤,内寡嬿溺之私,群阉朋进,外戚势分,后妃无大善恶,取充职位而已,故列著于篇。

《伐国论》李德裕

自古得伐国之女,以为后妃,未尝不致危亡之患者,何也。亡国之馀,焉能无怨气。其立基创业之祖宗,必皆一时之英杰。其社稷山川之鬼神,常为一国之所奉,受其血食,忿其灭亡,故能为厉矣。必生分美之色,蛊惑当世之君,使其骨肉相残,以坏于内,君臣相疑,以败于外,危亡之兆,鲜不由此。史苏所谓必有女戎、妺喜、妲己、褒姒是也。史苏所谓详矣,今不复论。是以晋献得骊戎佚女,太子有雉经之酷祸。及三世苻坚纳慕容姊弟秦宫,有凤兮之谣,败于五将。梁武取东昏所幸,几至危国。隋文嬖陈主之妹,终于殒身。此其祸败之著明者矣。又夏姬入,荆子反,疲于奔命。吴嫔至晋世祖,怠于为政,所以王圭睹庐江美人,正言纳说。如王圭者,可谓识微之士,明于祸福矣。

《论别宅妇女入宫表》张廷圭

臣廷圭言,昨奉进止别宅妇女,皆遣入宫,敕至黄门。臣已执奏停寝数日,宰相重宣陛下,以人废言,未蒙允纳。密旨增峻制狱,益严事相牵连,重有追掩,窃闻舆议,足以伤心。或母子生离,或男女永隔,冤酷之至,有甚于死。方春德泽,万物昭苏,岂独斯人不沾雨露,一伤和气,恐阻圣恩。况所进宫人,皆非婉丽,陛下容易,将入下人,迫胁而行,不作无益害有益。臣必知其然矣。又陛下至明之君,当比德于上皇,岂效迹于中古。况春秋鼎盛,庆祚无穷,树德将逮于千年。臣尚谓少行事,傥乖于一物,臣窃有疑。且臣位在黄门,年高白首,常恐宠禄过厚,颠坠微躬,何所觊觎,辄有干议,伏以遭逢昌运,沐浴湛恩,如不披心竭诚,无乃希旨苟免,六合虽广,取容何地。不胜愚恳之至,谨重昧死奏闻,伏望曲留天鉴少垂矜采。

《第二表》前人

臣廷圭言,检贞观永徽故事,妇人犯私,并无入宫之例。准天授二年,有敕京师神都犯奸,先决杖六十,配入掖庭。至太极修格,已从除削。唯决六十,仍依法科罪。今不依贞观永徽典故,又舍太极宪章,而依天授之法。臣愚窃谓未便。且法令者,与天下共之者也。君不可失之于上,臣不可违之于下。如或失之于上,则无以御下矣。如或违之于下,则无以事上矣。所以古之圣人,垂范作式,县诸象魏,铭于景钟,昭示万方,期于画一。由是法有定禁,时无滥刑,化致雍和,俗登仁寿。鸾凤巢阁,麒麟在郊。膏露浮甘,卿云布彩。方今圣道包于天地,仁恩洽于品物,明无不烛,聪无不听。时康俗泰,远肃迩安。岂可升平之朝,而行末令之罚。臣之愚鄙,伏深疑惧,无任恳迫之极,谨昧死重连正敕奏闻,特乞天恩曲垂矜鉴,得令别宅妇女,各准法处分,率土苍生幸甚。如允臣所请,仍望便停令敕内,宣降进止。

《梁家人传叙》五代史

呜呼,梁之恶极矣。自其起盗贼,至于亡唐,其遗毒流于天下。天下豪杰,四面并起,孰不欲戡刃于其胸,然卒不能少挫其锋以得志。梁之无敌于天下,可谓虎狼之彊矣。及其败也,困于一二女子之娱,至于洞胸流肠,刲若羊豕,祸生父子之间,乃知女色之能败人矣。自古女祸,大者亡天下,其次亡家,其次亡身,身苟免矣,犹及其子孙,虽迟速不同,未有无祸者也。然原其本,未始不起于忽微。《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坚冰至。《家人》之初九曰:闲有家,悔亡。其言至矣,可不戒哉。梁之家事,《诗》所谓不可道者也。至于唐、晋以后,亲疏嫡庶乱矣。作《家人传》

《后妃传叙》宋史

周人尊祖之诗曰: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盖推本后稷之所自出,以为王迹之所由基也。宋之兴,虽由先世积累,然至宣祖功业始大。昭宪杜后实生太祖、太宗,内助之贤,母范之正,盖有以开宋世之基业者焉。观其训太祖以《无逸》治天下,至于豫定太宗神器之传,为宗社虑,盖益远矣。厥后慈圣光献曹后拥佑两朝,宣仁圣烈高后垂帘听政,而有元祐之治。南渡而后,若高宗之以母道事隆祐,孝宗奉明慈怡愉之乐,皆足以为百王法程。宋三百馀年,外无汉王氏之患,内无唐武、韦之祸,岂不卓然而可尚哉。昭宪垂裕之功,至是茂矣。旧史称昭宪性严毅,有礼法。《易》《家人》上九曰:有孚,威如,终吉。其是之谓与。作《后妃传》

《论西汉女主之祸》胡寅

致堂胡氏曰:外戚之祸在王氏。然汉初,功臣平、勃等预有罪焉。高祖崩,倡言吕后与帝共定天下,帝王诸刘,后王诸吕,无不可者,于是大裂土疆,以王诸吕,侵弱刘氏,罪一也。孝惠即世,听张辟疆之说,纵诸吕居中用事,专权禁闼,共斡兵柄,上以媚太后,下以安己身,由是诸吕不可制,罪二矣。高后即世,虽能诛诸吕,立孝文,然自兹以往,母后习见前世用事例,为出阃之言,观大臣议所立,皆曰齐王高帝孙,然母家驷钧恶,淮南王母家又恶独,代王母家薄氏,谨良,遂立孝文,则平勃之徒,畏母后深矣。盖汉母后豫政临朝不必,少主虽长君,亦然窦太后好黄老,恶儒士,儒士多不得进。赵绾王臧欲助上兴制度,则发其奸利寝之,窦婴兄子也,恶之,则除门籍。喜之则为相,梁孝王爱之,则诵言请立为嗣,不顾大宗之重。王太后于灌夫骂坐,则不食,论弃市。韩嫣,帝所贵也,太后欲杀之,则帝不能救。可谓司晨豫事矣。武帝欲立昭,则杀钩弋夫人,驯致王氏篡夺,其所从来者,远矣。

《论历代女祸》马廷鸾

按胡氏之说,足以尽西京外戚贻祸之本末矣。尝因是而极论之,天地间,有阳不能无阴。阴而乘阳,则宇宙分裂,人极隳亡矣。欧阳公谓,宦官之祸甚于女子,盖为唐末一时言之耳。以古今大势论,则女祸深矣。少女子能蛊惑人主以亡国。老女子能崇长外戚以亡国。三代之亡国,皆由此物矣。周之东迁以褒姒,周虽不亡于此,已衰于此矣。秦后始有宣太后穰侯之专,庄襄悦美姬以易其宗,汉高帝起于闾阎,吕氏初无功于王业也,而汉初诸人之论,每以为吕氏雅故推毂高帝就天下,又谓吕后与高帝共定天下。是以诸吕之心,自谓与诸刘等,憪然有取而代之之意。而后动于恶中间,霍氐拥昭立宣,阴妻邪谋,特觉之早耳。而终不免新莽之乱焉。曹魏之见篡于司马氏也,一再废弑,专以母后为之主。及晋武帝平吴之后,耽惑女宠,杨贾实召五胡乱华之祸,天下既为南北矣,齐陈以女色亡,元魏以淫后亡,隋文帝起外戚,以篡周。唐高祖主外戚,窃宫妃,以取隋。太宗宠武才人,开聚麀之丑,子孙歼焉。禄山之起,为太真妃也。唐虽未亡于此,而已衰于此矣。河朔失而劲兵亡,东南虚而蛮祸起,非权舆于天宝末乎。朱梁以女宠,开子祸而亡。后唐庄宗以刘后杀功臣,靳军赏而亡。皆女子之为也。

《后妃列传叙》辽史

《书》始嫔虞,《诗》《关睢》。国史记载,往往自家而国,以立天下之本。然尊卑之分,不可易也。司马迁列吕后于《纪》;班固因之,而传元后于外戚之后;范煜登后妃于《帝纪》。天子纪年以叙事谓之《纪》,后曷为而纪之。自晋史列诸后以首《传》,隋、唐以来,莫之能易也。辽因突厥,称皇后曰可敦,《国语》谓之俚寋,尊称曰耨斡𡡉,盖以配后土而母之云。太祖称帝,尊祖母曰太皇太后,母曰皇太后,嫔曰皇后。等以徽称,加以美号,质于隋、唐,文于故俗。后族唯乙室、拔里氏,而世任其国事。太祖慕汉高皇帝,故耶律俨称刘氏;以乙室、拔里比萧相国,遂为萧氏。耶律俨、陈大任《辽史·后妃传》,大同小异,酌取其当著于篇。音忒寋音蹇𡡉音么〉

《后妃传赞》金史

赞曰:《周礼》九嫔,掌妇学之法,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班昭氏论之曰: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便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后世妇学不修,丽色以相高,巧言以相倾,衒能以市恩,逢迎以固宠。是故悼平掣顿皇统,以殒其身,海陵蛊惑群嬖,几亡其国。道陵李氏擅宠蠹政,卒偾其宗。呜呼,可不戒哉。
《后妃表序》元史
后妃之制,厥有等威,其来尚矣。元初,因其国俗,不娶庶姓,非此族也,不居嫡选。当时史臣以为,舅甥之贵,盖有周姬。齐姜之遗,意历世守之,固可嘉也。然其居则有曰斡耳朵之分,没复有继承守宫之法。位号之淆,名分之渎,则亦甚矣。累朝常诏有司,修后妃传,而未见成书。内廷事秘,今莫之考。则其氏名之仅见简牍者,尚可遗而不录乎。且一代之制,存焉,阙疑,而慎言斯可矣。作《后妃表》

《后妃传叙》明·外史

明太祖鉴前代女祸,立纲陈纪,首严壸教。洪武元年,命儒臣修女诫,谕翰林学士朱升曰:治天下者,修身为本,正家为先。后妃虽母仪天下,然不可俾预政事。至于嫔嫱之属,奉侍巾栉;恩宠或过,踰礼越防,上下失序。历代宫闱,政由内出,鲜有不为祸乱者。夫内嬖惑人甚于鸩毒,惟明主能察于未然,下此多为所累。卿等其纂述女诫及古贤妃事可为法者,使后世子孙知所持守。升等乃编录上之。五年六年,命礼臣议宫官女职之制。礼臣上言:周制,后宫设内官以赞内治。汉设内官一十四等,凡数百人。唐设六局二十四司,官凡一官九十人,女史五十馀人,皆选良家女充之。帝曰所设过多,宜防宠嬖,命重加裁定。于是折衷曩制,女官立六局一司。局曰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司曰宫正,秩皆正六品。每局领四司,其属二十有四,而尚宫司总行六局之事。戒令责罚,则宫正掌之。官七十五人,女史十八人,视唐减百四十馀人,凡以服劳宫寝、祗勤典守而已。一切充华、美人、昭容、修媛虽著称前录,而意在色,升、名、乖、德、选者悉罢不设,诸妃位号亦惟取贤、淑、庄、敬、惠、顺、康、宁,闺房雍肃,旨寓深远。又命工部制红牌,镌戒谕后妃之词,悬于宫中。牌用铁,字饰以金。复著令典,自后妃以下至嫔御女史,巨细衣食之费,金银币帛、器用百物之供,皆自尚宫取旨,牒内使监覆奏,移部臣取给焉。若尚宫不及奏,内使监不覆奏,而辄领于部者,论死。或以私书出外,罪亦如之。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宫,以證取药。呜呼,何其慎也。是以终明代,无龙漦燕啄之。妖墨敕斜封之祸,不特同辇共坐者,群臣无所容,其谏诤而宫闱秘邃,即阴教之。贞淑容仪之美丽,外廷亦罕得闻焉。家法之善,未有如明者也。上自孝慈下迄悯后,考厥族里,次其时代,虽所遇不齐,显晦异致,而同居正号者并列于篇。其妃嫔有事实者,亦附见焉。作《后妃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