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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一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山川典

 第一百一卷目录

 金山部汇考
  图
  考
 金山部艺文一
  重建金山佛殿记      宋洪迈
  金山万寿阁记       元虞集
  金山游记         明乔宇
  金山游记         郑怀魁
  游金山记         冯梦祯
  游金山记         王叔承
  留云亭记          彭禄
  重建观音殿记       钱仁夫
  重浚龙池记        吴华云
  游金山记         王思任
  游金山记          沈擎
  金山志序          胡经
  金山志后序        文徵明
  金山赋          邝宗舜
  金山赋           盛恩

山川典第一百一卷

金山部汇考

扬子江中之金山

京口三山,以金山为胜。屹立大江中,去镇江府城七里,山上有龙游寺。寺廊周山之趾,而江水环寺槛之外,随波荡漾,飘红映翠,浴日淩霞。每登妙高峰上,远望,焦山、海门,历历可见,而本山之楼台殿阁,森列足下,令人心旷神爽,真宇宙奥区、古今胜处也。
金山图金山图

考考

《方舆胜览》:浙西路镇江府金山,在江中,去城七里。政和间,尝以金山龙游寺改建神霄宫。汪彦章记云:父老相传,先唐时尝以为龙游观,已而为浮屠氏所有者,几二百年,故金华《杨氏洞天记》曰:中国洞天不载于名籍者,尚多有之,金山其一也。盖其前临沧海,却倚大江,独立无朋,以天为际,潮汐赴其吞吐,日月环其左右,揽数州之秀于俯仰之间。而下蟠鱼龙之宫,神灵之府,盖宇宙奥区、古今胜处也。
《三才图会·金山图考》:金山在扬子江心,其胜概为天下第一山。下有石并峙,其前类双阙然,传为郭璞葬处。泉曰:中泠,味极甘洌,陆氏水品以为东南第一水是也。上有寺,曰龙游阁,曰毗罗。毗罗之南为妙高台,上故有楞伽室,宋眉山苏公尝书经于此。北曰善财楼、大悲阁,吞海、留云二亭。据山之巅,登而四望,江波渺然,台殿皆在其下,令人神爽飞越。亭南石刻妙高台,及玉鉴堂六大字。稍下有塔基二,南北相向,经观澜亭循石级西下。岁久,石多断裂。俯视江波,如行天上。岩曰:祖师。中有唐裴头陀像。岩之右有洞,深黑不可入。有龙池,岁旱,祷之,可致云雨。左有龙王祠,著祀典。又有江山一览、烟雨奇观二亭,尤为奇绝。按《广舆记》:镇江府金山,在府城西北江中,一名浮玉。唐裴头陀于此开山得金,故名。
按明僧惠凯《金山志》:山在江中,去城七里。唐李锜镇润州,表名金山。因裴头陀开山得金,故名。山前有三岛,号石箄,称郭璞墓。按《唐书》:韩滉总兵临金山,与陈少游会。则是建中之时,已有金山名,非始于李锜也。《周洪道杂记》云:金山在京口江心。上有龙游寺,登妙高峰望,焦山、海门皆历历。以山趾江环绕,每风四起,势欲飞动,故南朝谓之浮玉山。别有山岛,相传为郭璞墓。大水不能没,下元水府亦在此。谚云:焦山山里寺,金山寺里山。龙游寺在金山,旧名泽心,不知始于何时。或云:始晋建武梁。《高僧传》:天监四年,武帝亲临寺,寺设水陆大会。宋熙宁中,有进士杨谔者,作金山水陆因缘,引此事载于记中,有碑见存。《祥符图经》:寺起于唐之裴头陀,而尚书孙觐上梁文有曰:万川东注一岛中,屹长江,介吴楚之冲,故刹踵。梁陈之旧与《祥符图经》颇异。
《镇江府志·山川考》:金山在郡城西七里,太江中。自长山西北起,为五州山。至下鼻浦,突入江起,为此山。又《地理约义》云:金山自银山过脉,其山又名妙高峰,又名浮玉山。《道经》:上仙居浮玉山,朝上帝,则山自浮去,故金、焦二山俱借名浮玉。《山海经》:浮玉之山,北望具区,东望诸亩也。又一名金鳌峰,一名伏牛山。《唐志》贡伏牛山铜器鲟鲊,古铸镜必于江海之上。故镜背多波浪、水藻、鱼鸟之纹,唐时铸镜于此山。一名获符山,又名互父山,又名头陀岩。《九域志》:唐裴头陀挂锡于此,建伽蓝于水际。获金数,镒以闻。明皇赐名金山。宋大中祥符五年,真宗梦游其处。改名龙游山。天禧辛酉,复名金山。其金鳌峰、妙高峰,实一山之统名。今惟以山之巅名之,非也。山之东半山有日照岩,一曰朝阳洞。巉岩绝磴,深一丈许。壁上有日照,字明正德。丙寅,寺僧构小楼其上,东眺焦山,海门万顷一碧,旭日初升,正迎照之。乃山之极险处也。日照岩下为妙空岩,又名竹岩。明永乐间,僧善聪赴,召纂修归山。傍岩作室,居之。山有善才石,一曰鹘石,又名鹘峰。常有鹘栖其上,俗名猢狲石。在东麓水中,善才石南,为觉岸善才石。下一小石,为至信矶,俱以善才得名。盘陀石在山东麓,近善才石,东坡诗有云:中泠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涛波。山之东北有龙洞。一名珠洞,即僧灵坦灭毒龙处。祖师岩,一曰:头陀岩,又曰裴公洞即裴头陀开山得金处。有蟒蟠踞其中,头陀驱去之,故又名蟒蛇洞。金玉悬岩,一名竹径,在山东南江天阁下,山有竹,色黄,节绿,名黄金嵌碧玉。又有竹,色绿,节黄,名碧玉嵌黄金,最奇。又《济谈金山集》:洞之旁,诸石罕生,草木白如玉,赤若金,灼艳若烟霞浮空。《古志》云:紫金浮玉,即此。未知二说孰是。其三石山,一名笔架山,东曰:巧石,奇峭险拔,类斲削而成,虽大水不没,曰:石排山,亦曰:石箄。其上多昔人镌刻,水啮苔侵,悉不可辨。有桂月岛,剪涛石,折苇汀,梳羽岩,梦渔墩,夕阳城,舞蛟洞,问龙潭。昔人题其胜者,种种不一。又王伯高曰:此即佛印所云经之鸬鹚国也。相传有郭璞墓,按《韵书排与箄通》:此山皆巉石隐出水面,若木箄然,故名。元延祐间,总管张廷圭言,扬子江古号天堑,舟到金山急流处,谓之撺箄。泰定间,台臣檄云:金山盘涡旋激,号为大箄。又名龙门,又曰龙涡。传水深二百丈,险之甚者。石箄西有龙眼石,数丈,即头箄也。水大则没,常有覆舟之患。昔僧树木石表识之俾,舟人得谨避焉。
《金山志略》:金山在郡城西北七里大江中,又名浮玉,又名获付,又名伏牛,皆相形之比拟而已。金山之名,其来久矣。自梁天监中,律师僧祐、高僧宝志,已在金山建水陆会,极其祥瑞,名泽心寺。至唐天宝中,有广陵灵坦禅师,初于江心金山之北,入定蟒洞,降蟒归海,乃重开山,为禅宗之始焉。贞元间,裴头陀建伽蓝,水际获金数镒,以闻,赐名。李锜奏而易名,皆前人之误也。金山之说,本出华严,此阎浮提外香水海中,有七。金山绕须弥卢,因海水潆洄,播溢无定,以金山镇之。此山相似而得其名。梵语须弥,此云妙高,故亦名妙高峰。又乌得而疑之乎。盖天下之名山,皆本同而末异。孰谓兹山无本,自其远而言之,雪山发脉,昆崙抽干,五岳定鼎,南抵金陵之紫金山。自其近而言之,以紫金旋北而起五州,自五州入江,以此山奇秀,威峙中流,万派朝宗,古德名贤,互相推盛,无得而比之。虽所拟之,名不同,亦其胜之一端也。
浮玉山,《道书》云:自玉京诸峰,若浮而至,故名。
获符山,晋破苻坚,置俘山下,故名。
伏牛山,以形似得名。
龙游山,宋真宗常梦游其山,后赐额,故名。
妙高峰,即须弥也。独出众山,曰高四宝所成,曰妙。南方有国,名曰:胜乐峰。名妙高比丘德,云常居于此,善。财童子参之。
金鳌峰,宋端明学士苏绅有诗,云:僧依玉鉴光中住,人踏金鳌背上行。
日照岩,在山之东,即朝阳洞也。万历间,有僧重开草莽,号曰:老朝阳焉。
妙空岩,在朝阳之右,谽谺洞豁纵。广数丈,可通山底,裴公洞在峰之侧,幽峻奇绝入,深四五丈许。宋相张商英题云:白蟒化龙归海去,岩中留下老头陀。事与龙洞同。
郭璞墓,在金山之西,日本使臣中心叟题曰:水底有天行日月,墓前无地拜儿孙。
善财石,在山之东南水中,亦名鹘岭。宛然瞻礼之状。道遐题妙高台,畔有时,见疑,是善财参德云。
盘陀石,在洞前,苏子瞻与佛印禅师常谈于此。卧龙石,此石在石箄山前。隐于水底,舟触自坏,特立险竿,以警过往者。
龙井,即中泠泉。其泉在郭璞墓前,因有三禁之说。又当漩波险峻,难汲以井,易之其水,亦佳。
觉岸,在砥柱东泊舟处,明许少华题云:几时登觉岸为我,发尘蒙小华山人。重勒石。
信矶,在听潮轩前。昔人呼鼋处,以浮玉山。随波出没,潮汐不爽。
龙门,在笔架山之右,相传龙宫在下。
鹘岭,即善财石也。
泽心寺,东晋时名。赵孟頫谓:元帝时,虞集谓:明帝时,未详孰是。
龙游寺,以其状若游龙出水,宋天禧初,真宗梦游,以飞白书游龙禅寺四字赐之,寺僧表求旧额,改曰金山龙游禅寺。
大雄宝殿,按《天下丛林》:正殿咸称大雄。大者,包含万有,雄者,摄伏群魔,宝者,乃三宝也。皆归此殿,传持正法,我佛威力,雄镇大千也。此殿曾遭宋元兵火,已废。明正统间,徽郡祁门汪克明客京口,尝登是山。见殿宇倾颓,非尊佛之道。遂倾囊鸠工重建,汪艰于子嗣。因修建丛林,普济急难,乐善勇为,后遂子孙殷富,代不乏科。
天王殿,在大雄殿之前,天顺壬午,都纲弘霪重建。正德庚辰,御用太监马俊重修,后复倾弛。今重建,本殿。两间永禁,不可竖碑,有伤风水,阖寺咸知。
祖师殿,在大殿右。明成化年,住持安溥重建。
伽蓝殿,在大殿左,旧名水府殿。正统丁卯都纲弘霪重建。正德辛未,住僧重建。
大悲殿,在半山之间。永乐间,太监郑和浮海至大洋,空中现千手观音,得无风波之险。于是命工塑所见像,造殿于兹,祀之。正德戊寅,尚膳太监李和奉使,浮梁至清河,夜梦此殿颓,重建。
弥勒殿,在大彻堂后。
大彻堂,即古晓堂也。宋建,炎临济正宗佛果,勤禅师结制山中。一夜悟十八位高贤,如佛智佛海彻庵。或庵瞎堂瞎石等。遂更名大彻堂,至后,此堂倾坠。今重建。大彻禅堂五间,上下楼阁,楼上为古晓堂,作法堂,楼下为参禅堂。
三禁堂,宋别峰印禅师主金山,入定,神游水府,龙有所告。出,建此堂。三禁者,以其不载钟楼鸣大钟,不推转轮藏,不渡石箄汲中泠水,皆神龙所忌。始知山下有龙宫焉。
永安堂,在大雄之南。宣德年,住持道澜建,正统年主僧弘滋重建。中书舍人金湜扁。今废。
泳思堂,此山有上司官长迎送,设席在大佛殿,亵慢佛天。此心不忍,故设此堂作公馆。则佛殿得以清净,功德福泽无穷。命题为泳思以此。
净居堂,在永安后癸巳岁,长沙邝宗舜为济公藏修题扁净居。乃梵天宫名以其超六欲,绝声色也。今废。玉鉴堂,王安国为佛印禅师题,或名玉带堂,今废。浮金堂,在寺之中。宋徐元用尝邀子,瞻同游赋诗处,今废。
悟心堂,在妙高台下,景泰间,宁谖重建。今废。
至游堂,元祐年宝觉禅师建,苏学士为记,今废。雄跨堂,乾道初,淮东路总管洪适题额,今废。
观澜堂,在祖师殿后,成化间,僧安贤建,今改为三官殿。
海月堂,在中泠亭后,今废。
黄鹤楼,原系郭璞祠基,今建此楼。
海岳楼,在永安之右。正德唐都纲惠銮建,郡守滕谥题。
华藏楼,在天王殿左,崇祯癸巳,住僧成理建。
待月楼,在永安之左,嘉靖年,主僧圆济建,今废。水陆楼,在大彻禅堂左,明住僧晋云建,便供水陆道场。
善财楼,在妙高峰右,宋僧衡适中建,今废。
涵虚楼,在听潮轩左。正统间,都纲弘霪建郡守姚堂题扁。
枕江楼,在天王殿左,今废。
听江楼
散玉楼,怀劬题,今废。
拱都楼,洪有声题,今废。
宝光楼,僧定越建,后孙都纲深奥,迁一分,住朝阳门,郭家坡长生庵。漱玉楼,今废。
毗卢阁,在大雄之后。成化年,住山安溥重建,即金鳌阁,昔苏端明书额。
藏经阁,即昔日殿也,在毗卢阁后。正统十二年,侍郎周忱奏请一藏安置本寺,建殿奉事。计经一十匮,合六百四十函,天字至庭字,止经,从植字,函竟。已后,唐宋元明各代,高僧、禅师、圣皇、名臣编集拾遗,纪录虽入藏矣。不在此数。
江天阁,在山顶之南,弘治丙辰,主僧安贤建,即灵观阁。自监建水陆大会,祀五显神于兹山,左少参王徽撰碑。
留玉阁,周廷鑨题。
慈云阁
化城阁,未详建氏。僧仲珠有南徐十词,此阁居七。王安石登过,今废。
无边阁,未详建氏。今大彻堂后,有台,是阁基。俗云布袋亭。
奎文阁,宋高宗幸。建康孝宗以元子扈从,登金山,命郡守方滋建,今废。
万寿阁,即万佛阁。至治辛酉,敕僧应深出内府,宝钞装万佛像。至顺二年,上命学士虞集撰记,今废。
西来阁
环虚阁
司禄阁,李延大题。
关圣阁,僧定澄建。
三圣阁,今废。
真武阁,今废。
回澜亭,在大藏经殿右。俱郑公重建,有记。
观澜亭,在中泠泉北。临江处,宋宝祐间,主僧永茂建,今废。
吞海亭,在绝顶之北。宣德年,住持德全重建。
妙高台
楞伽台
涌翠轩,在回廊右。主僧宁谖建,吏部尚书三原王恕题扁。
听潮轩,在江天阁下,都纲弘霪建。住持安溥修,太常卿程南云书扁。
养素轩,在觉岸左,住僧智明建。旴江左赞书扁。涵清轩,在妙空岩右,住僧理潮建。
镇涛轩,在寂径右。
雪月轩,在寂径左。
笑傲轩,今废。
龙王庙,在山之西南。正统年,侍郎周忱重建。按:五代初,杨氏据江南,封神为下元水府昭信泰江王。祥符初,封曰显济。元丰中,佛印以祷者病涉,又附禅林,割牲以享,非其礼,因请迁于江之南岸。建炎中,燬,浙西安抚,刘光世重建。绍兴丁卯,都统制王胜重修。嘉泰中,加封英灵普护圣惠泰江王。嘉定中,郡守史弥坚重建,自撰记略曰:岁夏六月,不雨,至于孟秋之望,农以病告祷于祠。肤寸之云,起自祠旁。次日,炎曦亭午焦山外,浓云泼墨,冷风掠人面,如冰雪,两龙现于其间。水波逆泫有声,上与龙接,疾电震雷,甘雨随至。岁仍大丰。明朝洪武初,诏封顺济龙王,每岁十月望旦,郡邑特牲致祭。天顺八年,郡守姚堂重修。工部主事郑灵记略曰:天顺壬午夏秋,不雨,遂躬诣祠下,三祷三注,岁获有秋。癸未甲申,天复亢旱,祷之随雨,岁仍大丰。四民欢颂曰:此无他,牧民得人,故雨旸时若也。荐慈塔元符末,丞相曾布建双塔于山顶。南北相向,请名于朝舍,芦场七顷,在建康又王安石舍田八顷,并为塔下香灯之资。今俱迷失。
方丈,在山之中,唯住持得居之。以其容纳无私,巨细毕举之。谓否,则道眼日昏,衰相日见。
库司,在香积之右。
香积厨,在涌翠轩后。
一沤庵,今废。
信庵,今废。
净业庵,冯梦祯题。
北庵,弘治僧惠明建,今废。
玉带桥,在山之北。
永安桥,在山之南。
三忠祠,内奉祀韩世忠、文天祥、魏胜国公,皆宋忠臣也。系龙王庙左首,春秋有祭。

金山部艺文一

重建金山佛殿记      宋洪迈


江自岷山而下,历巴夔湘楚,包吞湔沫,横漾浯流、沱潜、澧沔、金巨川数千百,演迤横放薄于朱。方极沛以大然,后东入于海,举天下之水,莫盛此焉。金焦两山,崒然天立,镇乎中流,皆有大兰若岧峣其上。古记谓,紫金浮玉者,是矣。浮玉处,其左如幽人逸士,岩栖谷隐,恐入林之不密,故航苇罕至,而僧居触事,随亦泯歇,惟紫金超遥擅胜,不复与同。荡然开辟,八面应敌,所谓江心一峰。水面千里,潭月双映,云天四垂,真能雄跨东南二百州,如宸章所表。揭者千帆,下来万客,鳞萃鱼龙之所,凭怙人天之所宾。挹今古,推胜无,得拟议,寺旧名泽心天,禧中真宗皇帝,感宵梦所抵,更为龙游。飞白扁额,以贲方来,室庐峥嵘,概与境称,遭罹魔劫,鞠为烬墟,中兴以还,视力开葺,军帅刘宝,奋营大殿,几成而厄于火明。年郡守韩,及祖又嗣,为之筑,于道谋,旋即蠹败,淳熙四年,枢密沈公复出治。慨然叹曰,吾行四方多矣,未有如此刹者。住山非本色,人其可哉。乃卑礼厚帛,延金华蕴,衷师于焦山,俾主张是舍寂而居嚣,去安而即烦。人以为介,介师不屑也。遍行其疆,悲智欻起,自念己身逢此坏,相亟倒空,钵囊先众,募舍前所未及。一切趍新,展前资以安,耆旧抗塔院以壮瞻。睹寿坊经,室庖浴厢,萦易翳为明宽洁敞。靓江滨故址隘,而不舒,累石拓基堤,护榆杨作屋二十四。楹中建亭命曰:烟雨奇观,游士戾止。洗心储清,又舍法施为后人。买田六十顷,唯雄殿尊。居役钜费侈居之六年,而后敢议,择廉谨僧入闽,即山伐木如约浮海,归命鼋鼍而协谟,节定星而揆日道,充于内而迹彰于外,其声远扬如谷应响施者,惟恐不克丰其献匠者,惟恐不克既其巧度,为崇五十有五尺。为广七十有四尺,费钱六十万,阅四寒暑,而成廓如穹、如轮,奂华奕,却顾城阙,根尘聿清,前瞻海潮,法音如在,吴头楚尾,莫之与京。功甫讫师,移锡钱塘,灵隐邦人,愿有记使,来谒当绍兴之季戎。马饮江暴,骨堆莽。是时,长老净信诱化,童隶收拾瘗,藏予再奉使,往来亲见。为之启于太上,被褒宠者,僧徒二十人,则予兹山疑若有宿,因故书而不辞殿经。于癸卯之孟夏,成于乙巳之仲春。而记干丁未之秋八月,实二十有四日,癸巳云。

金山万寿阁记       元虞集

南徐古治限,大江之堧受众川之委,东趍而将至于海也。其浸汪洋以无涯,其流舒肆而莫止。拳然屹立中江,以迎其冲者,金山也。山有佛祠,始建于晋明帝,时梁武帝著水陆斋仪,亲幸其寺。至宋真宗赐名龙游禅寺,国朝至大,己酉,僧应深以天子之命,主之兼畀,以马薛里,吉思所据银山。东西二院,且敕使者修水陆大会。如梁之仪,延祐至治间,又两敕建。会如至大故事于是,应深以辛酉之岁,即寺之右建大阁焉。上严万佛之像,下肖罗汉之容。为位五百后三年。今上皇帝潜邸之日,由江引舟而亲登是阁,壮其缔构,雄伟而善深之为也。出帑金成佛像,千以赞之,又三年,皇帝既登大宝,建元天历,三遣使赍名,香白金往祠之山祇。波神鱼跃龙舞,幽显咸若应感著焉。至顺元年,秋应深来朝京师,十月乙未入见上,御奎章阁,奉佛像以进,上曰:阁中万佛已庄严乎。对曰:像具而未完以金也。上曰:朕悉为若成之,即出内府宝钞五万,缗以赐之。仍归以罗汉,庄陷江沙汰之田。明日,应深入谢。曰:臣僧请以万佛,祝万寿,愿万寿等万佛。上曰:朕之崇佛,岂私朕躬所愿。含生均被佛力,因名其阁。曰:万寿。又明日,敕学士臣集勒文以记之,臣集闻诸浮屠氏之说。曰:充乎法界一佛身也。何有于万及其化,现至百千亿恒河之沙,析为微尘,犹不能拟。岂万可言,用像设教,取数于圆,以表也。臣请喻之以言。今我圣皇运,至善大慈之心,位乎亿兆万民之上。一念虑之善一佛之全体也。一号令之善一佛之大用也。一日二日已具万机,至于岁时,积善无数,即佛之言非万可计。然则圣天子万善之施,岂独见于斯阁而已哉。有生之类,无间远迩,大小知上之念己也。仰而望之,一一如亲涵,上之恩惠焉。辟如瞻日于天人,各见日,如日视己,不知所见共一日也。观月于水人,各见月,如月视己,不知所见同一月也。散之诸有名之,为万归之于无,其实一佛也。一佛万佛也。我圣天子一佛,万佛之所具乎。一佛之寿已,不胜计,即至万佛,其寿无量。即寿即佛,即佛即寿,是故斯阁可得,而名矣。请书其事以谂,诸来者而深之勤,亦得系于无穷焉。

金山游记         明乔宇

润之北金山,遂命舟游山。据大江之中流,初自瓜洲,南渡风日和霁,江光如镜。时予始识江,遂易视之。九日戊子,度至山。风涛忽作,舟为播荡,颇有惧色。然望奇山楼阁,缥缈若蓬莱,在海上有非世间境界。虽风涛之险,亦不欲已之也。及抵崖口,观郭璞葬处,二岛据其下。水不能没,山有寺,名龙游。宋真宗尝梦游。因名。寺外有长廊回曲,俯瞰江上,入寺至泉亭,汲中泠泉,饮之味甘洌。缘石级而上,至妙高台,登吞海亭,遐观俯瞰,烟波浩渺,山色远带,已不自胜,又极其巅,至留云亭,迥出峰,峦台观,之上。东望焦山,以极东海,西瞻金陵,以极荆楚,北带瓜洲,以极淮徐,南俯铁瓮,以极吴越。江山形胜,当为第一。乃呼酒饮数酌,缘石而下,至一崖中,有裴头陀像。即唐开山得金,以名山者也。左右壁有大书浮玉山,莫能考。定何时,或云南朝时,尝名此山。予题白崖来三字于侧,复从旧路而下。出从南入,僧方丈左右皆悬。来游者之作。予亦赋一诗,又从旁缘石壁入,径而上,登观音阁。盖山下一石,出水丈馀,名善财石。故有是阁。阁旁一崖飞起,其色如染,凭栏下瞰,江僧曰:有老鼋呼之即起,命众呼之,果然。其时方午,仍命舟游焦山。

金山游记         郑怀魁

玉京缥缈,向岘首以云浮金界,崚嶒耸泽心,而岳立限大江于南北,宛在水之中央。灵山涌巨鳌之区,瞿唐失如象之险,上有琼楼琳宇,金碧晔以辉煌。翠壁丹梯,葱茜纷其环合,境超欲界,望若仙居,其下则有蛟龙之宫,鼋鼍之宅,躨跜夭矫,惊大鸣于洪钟。隐见沉浮,答清声于方响,下元秘府既上,应乎天垣。中泠名泉,乃潜通乎地道。然而梁朝胜会虚传,水陆之场。晋代灵丘已成,陵谷之变。惟见残碑断碣,清江白云而已。临水登山,凭高望远,台三休而始上峰七。盘而遂跻,相轮闻,铃铎之音。合尖穷阶槛之势,游极重峦之柱。浮提邈以三千,六通四辟之都。窣堵吞其八九,意轩翔而欲舞,腋翕习以如飞。既乃月上沧溟地,悬山河之影,云销江渚,星辉斗牛之墟,冰天与雪巘同。清银汉共金波争,曜信足以发皇耳。目莹彻心灵者矣。二仪已会于旁,罗万象,随移于转。顾不有凌云之笔,孰标出尘之观。拔地孤根,屹长撑乎江。纪磨崖片石,惭仰答乎山灵。

游金山记         冯梦祯

金山在大江中,不能三十仞。中藏寺上有浮屠,两岸烟火相望。与焦山北固称京口三山,渡者望之,培塿耳。而远近异势,峰峦互变,随波涛上下。唐以来,题咏甚多,惟称张祜,塔影钟声句。它俱可删山,傍小峰,离立或名郭璞墓。或名善财石,际郭璞墓,水最洑下,有甘泉。汲者截竹为筒去。上下得泉,陆羽所称扬子江心水为第一泉者是。旧有标识,僧病其艰,取去之,指井当之大不称世。无陆公,谁辨泉品噫。岂独泉哉,宋时,佛印元公住持此山。苏子瞻往来参,扣为不能酬四,大作禅床,输却玉带,镇山。金兀朮兵过,失去韩蕲,王料兀朮必过金山,伏兵龙王庙。兀朮果与数骑至,庙兵误先出,兀朮坠马。跃上得脱去,余每徘徊不能舍去本朝景,泰间北藏板。始完,印赐三山,百年来,独金山藏缺失数少。余万历庚辰侍先封君,过三山,遍得随喜,而金山果沙弥者发。心写补并,创藏殿许为匡护。因极力从臾之壬午,补官复侍先君游。自癸未,遭艰甲午,自留翰内,转戊戌,解南司成归,俱从大江,俱不及登金山,而果上人音,耗不绝。今岁乙巳冬十一月,余出吊江都李氏,而返。汝唐客部见送,方候启闸。因约游金山,既至,僧来迎。迓时,果上人已。称耆旧趋,而前云补藏。与藏殿两缘俱幸毕事,专俟公作记耳。僧虚舟延至水月楼,已迫暝色,客部倦坐,余洎诸客从。果上人礼藏殿,赞叹久之,索额题之曰:龙宫宝藏。殿之左,曰:净业庵。其左一室,果掩关写经处。承檐修竹十数竿,不碍眺望。庵之右为德云楼,楼下址连妙高台。台自佛印,时得名,坡公尝登此。暮不及,竟览归饮水月楼,更之江月楼,兼荤素肴及名酒。客部所携,盖客部不耐素,云:客吴人二陆合,奏丝竹甚佳。惜不能和佳曲耳。客部宿江月,而余宿净业。与胡仲修沈伯宏俱其。明日早登,吞海亭,昔游亭圮,后重修亭。直海亭,一望淼渺,亭在浮屠前。更上为绝顶,留云亭。亭后馀址尚堪,他构为丛,所有由吞海亭,觅径而下,至江天阁,更前则僧虚谷者建。一楼面西,中有大士,颇厂堪眺。上游诸胜,楼北置梯,梯东一禅房,甚幽,可卧坐楼中。久之,涛声清耳,字之梵音阁,又僧持心者,称余旧居停。延坐其楼,亦南向左塞,右通客部字之无碍楼。又出诗册,见示中多闽士诗。陈肃翁师公衡仪,部曹能始,俱有诗追念。公衡不觉泫然,僧太虚设早斋,其楼楼面北,登之寒。威偪体下,徙始安。楼左一堂,尸祝李汝培中丞以鲁,中涓配,盖位可左右。客笑中丞。得左当是假灵,吾辈耳汝,唐亦胡卢不已。过中净业庵,留连德云楼,妙高台。见一官鹢在江中,流欲向京口,四渔舟带缆,或疑余舟。又有疑其非者,已从汝唐及客,随喜无梁殿,绣头所居,绣头者,山东人居此二十馀年。昔尝一见,劝余勿绝仕进。今岁九月,又访余西湖,其人盖修习华严法界观者。误传未返,乃从关中相见,欲留余宿以戒舟,江北辞之,遂与汝唐诸客别于瓜洲。登舆踪余舟,至闸则午前,已渡江,妙高台所见良是。复觅渡之金山,晤二客亦无耗。久之,老苍头至舟入京口,故来相迎。遂与二客共渡,逆风到京口,达舟昏黑矣。是游也。李客部为政,沈伯宏怂恿,余初无意也。客部曰:使金山,怅望过门不入,可乎。余之过门不入屡矣,岂敢重得罪于山灵。既至如久,客乍返,眷属欢踊,佛庐僧舍,路径参差,半属新治喜。果上人写藏,缘就记。诺未偿,又再晤绣头,三人俱老矣。江中悬望不胜,依依渡江之三日,舟未至浒墅二十里,追忆为记。

游金山记         王叔承

丙寅五月,同陈贞甫、范伯桢、仲昭兄弟为金山游。自京口渡江而西数里,及山。由修廊左折入寺,廊壁嵌古今碑题数十百,虚敞临江寺中,观中泠泉亭,而井之水经品为天下第一云。又左右三四折数百步,至吞海亭。又上则留云亭,亭立绝顶,所谓妙高峰也。东顾海门,南绝吴越,上游北襟,淮扬长江,自岷夔湘蠡涌天,西来分下山足,两岸商舟万计,樯立如林。江山奇胜,飘然神爽,下峰而南至江天阁,悬空俯江,大可憩望,辄倚栏觞咏,可二时许。见月出江上,辄徙酌寺门,面石箄山地饮,山即郭璞墓。酾酒吊之则暮,潮与明月作白,如大雪垂,天江寒逼人,不知为夏。又渔舟明灭,波际如画,工写意家素缣飞洒水墨也。忽忆异时同,商任叔陆伯玉游此,今商生客死,陆生病,不果来。死生离别,觉江水悠悠者,山有日照崖头,陀崖朝阳洞,龙池会,暮夜不及,游水有善财石,亦曰:鹘山。分状證之,盖两肖也。月下扪张清河,诗碑指识其字。议者谓张后无诗,或又诵杜少陵,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之句云。

留云亭记          彭禄

金山在京口江中,每风四起,势欲飞动。昔人谓之浮玉山,良有以夫山上有寺,寺旧,有六亭。今惟存其一,曰:吞海。馀皆久废,景泰甲戌,郡守白公祀金山之暇。访古怀兴,乃命主僧弘霪作亭,于山顶,因旧址也。越明年,夏六月,而亭成。高明雄杰,参绝霄汉,复旧观也。华扁重揭,辉映山水,昭旧名也。弘霪感公之惠,徵记于予夫亭。以留云名,岂有他哉。或曰:晦冥之朝,风雨之夕,云气往往停留其上。故得名。云:嗟夫江山亭榭,非人不传。唐王弘中,在连山僧景常建。亭以供游息,而燕喜之名载诸简册。宋欧阳永叔守滁阳,僧智仙筑亭,以备宴游赏,而醉翁之名垂诸后世。今弘霪之作亭,又因公而致余。知留云与公之名,流芳无穷,必矣。岂待记而后传耶。公名仲贤,字希闵陜西绥德人,由御史擢郡守所至,皆有仁政。云景泰丙子中秋之吉。

重建观音殿记       钱仁夫

金山在扬子江心,据南北之要,冲作长江之襟带。有此天地,有此江山,称重于人旧矣。自张处士题诗,苏学士留带。金山之名益以增。重达官显宦道,由江而南北者,所必登焉。人故以不登金山为欠事,山之奇胜,前人记述详矣。山有寺,寺有观音殿,岁久,颓,圮寺僧乏力修建,徒有嘅叹。及正德丁丑春,督光禄寺,尚膳监太监李公和奉敕提督饶州,浮梁烧造。自北来南,过金山,舣舟山下,入寺焚香。礼佛祝延圣寿,乃历览山之奇胜。寺僧惠镫实与前导行,次观音殿,目睹颓圮。恻然兴念,欲与重建。因呼寺僧悉来前,谕之曰,吾受朝廷厚恩,得有今日。方切图报,而未知所以报也。念惟观音大士,誓愿弘深,寻声赴感灵应彰彰,殿既颓圮,吾当重建。仗兹愿力,监我微情,祝圣寿于无疆。保皇图于永固。庶以尽臣子涓,埃之报,遂倾其囊,施白金二百两。命寺僧彻旧易新,寺僧奉命唯谨,乃市材鸠工。择日兴作,经始于正德丁丑二月落成。于是年十一月也。堂构侵云,辉映碧落,金山气象为之改观。亦盛事也。寺僧惠镫辈谓胜事不可以不传远,来谒余。请记。将勒石殿庑传示永久,余惟世之称好事者。因轻财重义,而得名。用财合宜,谓之义,用财而失其宜。其如义,何若今太监李公之用财不为私计,近以祝无疆之圣寿,远以绵永固之皇图。用财为得宜于义,为有合诚,当世之所罕见。推其一念之义,则凡有所监临,必皆尽忠报国。知有君而不知有身,无一事之不合于义,诚出寻常万万矣。又安可不述,而记之以为后人告哉。

重浚龙池记        吴华云

余昔跻金山,穷名迹,谒龙王庙。又得所谓龙洞、龙池云者。异之,考厥遗牒。金山顺济龙王庙,即下元水府庙,其来最远。建置非一载,在祀典龙池。一名龙洞,水通大江,与潮上下,或云日照岩。西北其处也。正统丙寅工部尚书吉水周文襄公巡抚江南,徙庙于天王殿,左石箄当前。若拱若揖,若偃若卧,江流盘涡,人称龙门,而天堑之险,意在是乎。又凿池其后,深广仅丈许,命曰:龙池。以神其说,其水渊如冬夏不竭,鳞介生焉。其亦灵怪也。已正德十五年秋,毅皇帝洪都凯旋,渡江驻跸,临池顾问人侈谈之。既而水渐涸,沙泥草莽,盖二十四年矣。行者恻焉,嘉靖壬寅腊月,云以复命道江上登山,乃邑侯卢溪李尹隆仲裹茗来会。容与终日言念旧迹,龙池是先知僧纲圆,济才属之。然亦未意其能速成也。癸卯四月既望,济来欣欣然告我,曰:龙池兴矣。愿丐一言,记其事。且曰下有石穴,亦通大江,池既浚召匠,石开两阶,碧槛朱阑,神灵桓桓。而逾旧观矣。侯实捐俸为之始,于二月二日丙子成。于三月七日辛亥成之。夕大雷,雨水盈数尺,厥明,少长,环立相庆,欢声隆隆。咸曰是我守令之泽也。走白李侯侯曰:是龙王之灵也。天之贶也,民之祉也。太守之庆也,于栋何有俾济属云记之。云获偕兹游,幸托名于山,复为诗以数之。诗曰:赫赫龙祠奠,彼南服大旱。作霖为下民,福龙池洋洋。不远之复,孰湮孰开,神明予告。龙有变化,云行雨施,蛰以藏身,神哉斯池。旬宣之泽,河润千里,涤之扬之,乐只君子人之,恒言有龙,则灵圣,作物睹天下文明事,系民瘼我心则忧。胡为泥中而作神,羞惟龙升天,惟云触石,茫洋元间,深山大泽,兹江兹山,实蛟龙之宅。我诗于碑,乃颂其成龙乎。龙乎与时偕行。

游金山记         王思任

万历丙申秋,吴敦之李润,予与徐季明道,出京口,敦之举金山之觞。一舸乘风,泠然而骤泊其下,钟声从紫涛中,殷隐迫山。乃壮佛宇,僧寮翚壁而钳如入大蜃之都,乃相与礼。空王三殿,觞于江天阁,醉于吞海亭,酣于留云之顶,而徘徊于金鳌妙高之间。雪捲长风,去天尺五。俯瞰嵯岈,不寒而慄,江中石曰:鹘峰,曰:善才,曰:石排,曰:郭璞墓,皆汹洄伏暗,鱼龙神怪之府也。水经第一泉,名中泠,正出墓下。僧苦求者穴井,以篡此。不当欺,李赞皇而况陆鸿渐乎。景纯兵解以去,事在姑,孰安得墓。此读三山记,昔有异僧诛金山之根,下不得底。云茎渐孤,细如菌仰,托事俱不可知。惟是此山之味,气豁概雄,止印公坡老数年,领取彼其虮虱,龙象之眼,视崩涛为大陆。碎虚空以一拳,衲不在戏带,不在输,只宜时。时叫哀绹,歌把酒问,青天其山之大,观匪一览所茹。其岩洞云腥,茜密雨绿,彫径罨楼,妙在薝卜深处。须布袍野侣,鸥没其中。旬日乃可而一敦之,引前吏人得,得所谓翎毛山鸟怪矣。彼其之子安会不下,门牡坚匿其曲。秘之胜耶。敦之曰:君且厌我,而狎之豆豉,墨刻明日。尽君发付也。因捉季明臂,大笑以一觞,望京口,酹刘叔熙为之欷嘘者,久之。诘朝墨刻僧果,至尽售之至广陵,检阅约数千人。为之糊,名易书,取五言,不取七言,取律,不取古,徒署名纸尾者不录。即诗美而咏江山者不录。咏江中之山矣,而称贷落星,影射孤屿者不录,以张祜冠之,得士几十几人,录其诗于后。后游者寻碑问碣,其或然,予不为苔藓所谩也。

游金山记          沈擎

余生于吴越之乡,虽曾涉太湖,渡钱塘,眼界亦云旷矣。然常览舆图,慕长江险浩,天限南北,古今共慨,而金山屹立于江之中。又所称砥柱中流也。从来有山水性灵者,靡不登临歌咏。眺览徘徊焉。己卯新秋,余有金陵之行,舟出京口,则狂飙飞逝。白浪迷云,遂泊于七里之滨。日未晡,而风顿息。回望金山,止隔襟带,且波净如镜,月痕隐隐。浴于海门,江山胜景于斯更异,因谋于舟子曰:汝其为我棹至山边,不移。顷而身涉孤崖矣。有小沙弥来,指引路径,历诸岩洞殿阁,上妙高峰顶,则见滔滔滟滟,往而不返。百千螺黛,环绕天末,潮声如雷,奔电闪,嗟夫。鸥鹭迎涛,鼋鼍逆浪,帆樯去来,之中如浮萍飘寄,不知悲欢离合。僧人多少妄缘恨,此形骸入觉岸,而不悟深,可叹也。未几,而明月一轮,荡漾万顷,豁我吟眸,爽我胸。次近俯焦山,北固钟,磬磊落之声,远瞻白门,川汉鱼龙飞跃之地。更听江南润州,江北瓜步城郭,人烟欢呼,响应之风从开,辟以来,几经历代,兴亡,惟有郭墓之拳岛,锦水之宗源,上与日月,回流不息,急酌斗酒,啸振林木。歌诗一律,词一阕归于舟,次烹饮中泠泉,而寝。

金山志序          胡经

前冈子志金山,成,或曰:岳渎而特志古与。前冈子曰:地不自胜,惟人则鸣。嘉不在景,惟心乃神。典不袭迹,惟义足徵。予志金山也,志吾志焉。夫道万物之舆也,倚则不中,回则不直,窒则不虚,穷则不达。金山崒嵂大江,边江诸山,或俯或献,或卫或奔,犹之曰中天下而定四海也。是故,君子登之,思务精一之学,旁溪遂豅维罔。由是曰:中而不倚。江潨于三江,汇于彭蠡,沛于京口,险矣,险矣。兹山以孤岛,而障厥会,又犹一夫秉节,三军莫夺。是故君子思养浩然之气,勿亡助以求配于道义,以塞天地,曰:直而不回,左绝楚氛,右断吴鞅,瀜瀜乎,荡荡乎,是故君子观之思明,吾明德致广大,而尽精微于兹。曰虚而不窒,由京口东,注以达于海,几矣。一山西峙,若望洋而未之见,是故君子思日孜孜焉。极深致远,欲罢而未能也。曰达而不穷,夫中道之枢也。直道之介也。虚道之鉴也。达道之奥也。枢定而时发,以和介石,而居安以贞鉴,彻而应顺,以时奥探,而立本以深,自有此山以来登览,不绝四道,备而金山无遗胜矣。四胜寓而君子有真乐矣。大哉,孔子乎登泰山而小天下,在川上而发不舍之叹。孔子如登是山也,临长江望东海,必将洒然喟然。摅精而发微,其谁能禦之诗,曰:泌之洋洋,可以乐饥。是故金山之足志也。是业也。大学郝子子高倡我广陵寺僧,智宜则摭拾以俟。于戏冠天舄,地万物,一体吾身,其能金山哉。

金山志后序        文徵明

世言山川灵境,必藉文章以传,永柳诸山非有子厚诸记,人固不得而知也。或又谓文章必得江山之助,杜子美夔州诸诗,所为尤不可及。金山在大江中,号为胜绝,由唐以来,题咏多矣。世独称张祜、孙鲂二诗,以为绝唱,自今观之二诗,诚未易及然。在唐人中,未为极致,徒以金山故独,得不废。诗以山传耶。山以诗传耶。要之人境相须,不可偏废,而传不传,固有幸不幸存焉。今味泉宜公褒,录古今诸诗,备山中故实。他日过吴门,示予俾为选择,云诸诗虽妍媸,工拙不能。皆同然,莫不各有意义,使选得其当,尚无益于传否。况酸咸异嗜,可以一人之见,私之耶。顾其意不可辞,则为铨次先后,正其伪误,而还之。

金山赋          邝宗舜

金山峨峨,立彼江波,其天造,而地设,抑神凿,而鬼磨,烟云兮,缭绕星辰兮,布罗日月,悬于楹牖,蛟龙游于槛,阿壮哉奇矣。嘅夫长江万里,顺流而东,漰漰湃湃,淼淼汹汹,吼狻猊驰,风騣拔坤,轴转乾杠,轰轰雷逐,赫赫龙从,断瞿塘之峡,劈五老之峰,固瞬息而千里,若囊绽而矢,冲由之涛,珠溅而柱折,飞沫洒而矶崩,顺腾牛渚,直指吴淞,沧瀛既迩,合派愈众,斯正赴壑之势,穷寇之锋,将避之而恐及,敢独立以当冲,兹山则亭亭閒閒,突自中起,立静专压,波靡邻援,不资声色,不侈纵震,撼之不惊,亦中立而不倚,遏长驱于破竹,冲坚阵于两臂,斯不战而屈人兮,亦匹夫而秉志,犹之倒孟津之戈兮,溃昆阳之骑,取日于虞渊兮,存孤于晋祀,撄孤城于睢阳,走老瞒于赤壁,诚文王之怒,仁者之勇矣。及循波罗之岸蹑,至信之矶,观澜听潮,廊步不迷,乘风带月,葛巾杖藜,阁则朝阳,江天楼则海岳,涵虚眺烟雨之奇观,览双塔之遗墟。穿寂径,折盘陀,出藤萝之外,境登一览之危坡。蹲循妙高之台,愒息冰雪之窝,浮金涌翠嘉名,不磨养素镇涛于焉。再过大观于留云之亭,重寄酬于郭璞。胡日中之不遁,尤诡秘于江峨,既生死之有数,将陵谷之谓何,考三禁之奇迹,寻危岩之裴公。出雪洲,穿妙空,桥度惺惺,池瞰苍龙,睹如来之面,立般若之峰。斯皆深瞰龙宫,高凌象度,行者唏嘘,立者恐怖,及登陟悬岩,乃回头于一步,细炊竹叶,旋汲中泠,将试蒙山之上品。验陆羽之茶经,动清风于两腋,觉沉痾之顿轻,润通法雨功,迈洗心抚辘,轳则法轮常转,瞰深清则修绠宜,寻斯第一之称。万世之名,彼厨异香,积堂开,大彻弘济功深,饥馋道塞,愧稷道之陵夷,思博施而未得聿,兹台殿突兀巃嵷,或嵌悬壁,或倚危峰,或倒临龙窟,或上摩高空,如翚斯飞,如苞之丛,鳞鳞角角,隐隐隆隆,絪絪缊缊,杳杳濛濛,竹窗摇日,松榻流风,丹霞护于悬磬,赑屃负其晨钟。篆香凝而昼暝,舍利见而宵明。蛟龙惊轮,藏撤䌽云,流幡幢揭,贝叶动异香,泄疑三岛之瑶宫。与大千之乐国,因而眺长江,观巨浪,望海门,瞻叠嶂,时乎清风息浪,月上绿烟,乍消金波,不漾澄万顷之玻璃,连长天于一象。浮光湛然,静影晃晃,恍若步金砖于琪园,压银盘以青嶂。吴帆楚缆,兰桡竹榜,款乃轻歌咿哑,缓桨来,若中留。去疑不往,或缓而似驰,或迅而复荡,时乎风雨合,蛟龙争阴霾,起浊浪层冯,夷舞海若腾,长年泣舟人,怜张皇,顷刻,失措,颠连使人神驰魄悸,毛发竦然,若东海红羲,轮驾六合,白琼花下,悉顺时而改观,皆可喜,而可骇。睹太平于有象,开无声之图画。比夫暮钟,动晚潮升,征骑猎猎,战鼓钲钲。嗟有期而不爽,悟人事之虚盈。若或指战场于北固,望王气于金陵。葱葱茜茜,渺渺冥冥,睹蛟盘而螭据,思虎斗而龙争。幸金汤之如故,怀保障之无能。亦或仰长空飞鸟,疾俯深渊,游鳞集临,矶呼老鼋出斯,固至信之。所孚非一朝,而一夕,殆有甚听法之。蛟点头之石,斯皆异熊。交从奇观,杂沓类有。德之润身,而文章之外,饰者也。吊维往古灵异,弥膴启水陆之元。宗拔九幽之堕苦,或胎幻以知期,或书经而病脱,虽怪诞而无徵,又相传而不惑。斯又类神化之无方,而非常情之所能度用,是名贤闻士罔。不假步回车,或以为游仙之传舍,或指为文客之寰区用,能解坡翁之玉带,发张子之秀句。斯有似夫德高,而利见实修而盛誉者矣。然是岂直燕游之地,释子栖息之居而已耶。乱曰天高地厚兮,造化实工阳。辟阴阖兮,变化无穷。高高下下兮,莫测其踪。或山立于渊兮,泉瀑于峰。知无物不有兮,可兴可风惟达人。大观兮,近取吾躬。秉节贵定兮,处世慎从。修德乃耀兮,尚絅于中。宁蒙求我兮,匪我从。童万说不移兮,虚受而通。始终一致兮,德乃尊崇。贫富不渝兮,夷险则同首阳。奚贵兮,千古高风。我心匪石兮,变化犹龙。蒸云布雨兮,静乃有功。将参三而中立兮,焉事夫培塿之蚁。封言有尽,而意无穷。乃返棹而击节于江中。

金山赋           盛恩

润有金山,公子与焦山处士相遇于大江之东。公子嬉嬉然有咍色,诩诩然有夸容。乃语诸处士曰:润自古昔,郡名朱方,控引全吴,淩蹑大江。金焦并峙,东西相望,脍炙多口,震荡遐荒。若有奚异,与台并飏。请各撰美,用质低昂。夫金山者,据京口之上,游界南北之中央。屹横流之砥柱,亘帝都之巨防。雄跨肇于太乙,嘉名锡于李唐。星纪牵牛,荧荧煜煜,而垂耀焉。势迎长江,滮滮涆涆,而会交焉。其东则吞吐溟渤,枕倚扶桑,玉山为肱,尔质我相。云山作股,曲阜连冈。石堰俨户,枢之阖辟。玉屏罗物,色之弛张。尔焦峰以列障,彼北固以为隅。含溪怀谷而献功,涴沙抱石而呈奇。咸頫躬而下首,可使气而指颐,和风浩荡,拂其隈,初月滉,瀁射其阿,延旸谷之朝旭。道尾闾之夕波,尔其宫室,则基以重。渊垣以积石,苫以鳞刺,甃以云覆,高门有闶,修廊旋复。元墀碝磩,而流霞皓砌,琳珉而莹玉,大雄殿其中,海云堂。其侧焦光祠,其右善财阁。其北吸江亭,其巅水晶宫。其麓宝莲,擢颖于海峰。朝阳蘸光于宝墨,一沤浮于佳处。壮观得于望江,飞仙鍊丹,而妙福千佛,赞善于东庵。于是乎,秋兰菅莎,葴蒯芷葱,薇蕨江蓠,荔苀载菁,枸杞春华,茶菊夏荣。弥冈被皋,而蓊郁蔓崖,萦壁而敷,英王刍。台戎葵怀,羊青菁射,干揭车苞,黄香蔼蔼,而遐袭,色芊芊而孔扬,于是乎,苍松翠柏,杉桧梓桐,枞栝棕楠,赤柽丹枫,大榆合抱,修竦云丛,挺干垂条,于溪谷繁,阴布叶于岑峰。凤尾慈孝,筼筜射筒,笣笋抽节,绿叶翠茎。傲霜竞秀,凌雪逾青,鸑鷟食其实鹓,鸾巢其中。于是乎,鹎鶋秋栖,鹘春鸣,雎鸠丽黄,关关嘤嘤,鹔鵊鸹鸨,鴐鹅鸿鶤,理翮整翰,于其末浴。波啄藻于其溟。元鹤白鹭,黄鹄青晨,于是乎,琼桃早实,琪草先华,奇葩炫锦,杂卉流霞,葛覃莫莫,而蔓衍灌木萋萋,而交加丽黄求友于荟蔚之岑,元鸟掠云于滈瀑之涯。其西则遐瞩,岷峨邈挹,荆楚汇以浔阳,阻以瓜步,金陵道其脉。五州袒其肩。下鼻漱其液江流,突其巅龙潭峙,而崄巇直州。衍而平,原江流,汤汤直泻,万里怒涛。雷奔惊湍,电起大火,坠于虞渊,夕晖沦于,濛泛。于是乎,秋声淅沥,白露载零,井梧凋翠,崖菊敷英,雁阵惊寒于远浦。芙蓉倒景于沧溟。木兰梫桂,棕枒杞櫹,爰擢修干,载竦长条,鹏鹗高骞乎。云汉猿狖,长啸乎林,皋其南则百粤所届,四闽所通,两浙纾其臂,三吴荡其胸。长揖会稽于逖域,頫纠叠阜于迩封。抟鹏星翥,警鹤云翱,菊峰挺秀,岘岭岧峣,宝盖亭亭乎。葑蔀磨笄,翼翼乎清,标漕渠习,坎津驿通,衢舳舻鳞,次冠盖尘驱客子,肩挥而竞渡。舟人楫诟,以争舣。于是乎,熏风荐爽,水殿生凉,嘉木繁阴,郁郁苍苍,虎兕风于冰雪之窝,蛟龙沃于回澜之房。金荷扬赪,葵榴炽赩,岸帻凛而增寒,絺绤紾而忘燠。其北则燕冀,在望齐鲁,指掌徐泗,孔迩扬淮。接壤黄河,纡带而横奔吕梁,巀嶭而流响挹。具区之大,薮郁葐蒀之无底。爰自泰,而徂通衍,盐田之千里,杨子之梁通。其亢太一之峰,委其体,穹然秋虹之丽,空邈尔蚁封之突。起瓜渚作镇,天堑要津,嚣嚣煜煜,实我比邻,于是乎,朔风凄凄,元云漠漠,雨雪霏霏,石出水落。绮阁重闱,煖歌燠酌,雪藕冰桃,互为酬酢。郁郁盘徂来之松,猗猗撼昆崙之竹癯。鹤啄寒濑之冰,梅花露先天之易,娱尔岁时。瞻望北极,尔其体势,则鸟道陟其巅。龙宫守其基,沧浪流而为隍。两岸廓而为隅,飓风无纤埃之集。潦雨鲜微津之淤伏牛,彷佛浮玉依稀获符。互父名,与世移,尔其胜概,则金鳌中屹。妙高插空,善财头陀,怪石巃嵷,崆嶱嵑,石箄之山,嵣岝峈,裴公之岩,璞坟濆薄。而隐迹中泠,涌淯而寒泉,尔其梵宇,则大雄西敞。辉煌金碧,天王伽蓝,前驱后翼,江天乘听,潮之轩海,岳载毗卢之宅,雄跨玉鉴,天彻悟心,三禁永安,养素涵清,雪月无边,烟雨化成留云。北偃吞海,西凭廊腰,纡折而蜿蜒,檐牙高啄,而峥嵘若乃日。霁天晴风,和云敛珠,履寻芳士,女游衍挈,榼提壶,登高望远,镂壁镌崖,剥苔涴藓,估客舣八方之舟,三老忽龙门之险。橹声伊轧于中流,渔唱悠扬于清浅。揭寰宇之奇观,余耽乐而忘倦。若乃阴风号怒,浪起蜃拥,波龙撼雨,闇若天昏蹴若地圮。神蛟鼓鬣,而嗔怒江豚,延颈而忭,舞舟子狂,呼倾樯毁橹,余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怖,若乃贵介公子,墨客骚人,探奇览胜,辉映古今。感真宗之梦寐,动文帝之哦唫。英庙巽申,而晋锡武皇,驻跸而来临,宋学士之解带,唐宰相之命轮。金玉充栋珠,贝盈垣欧,苏溯其流,孙张启其端,焕尔词林烂。然文苑托兹山,而并久终万古。而弗谖,若乃明神降灵。高僧栖迹裴陀,能构佛印善。葺菑畬荐千顷之租,水陆赉万方之福。岂若野人之蹩躠,窭子之龌龊。公子辞毕,淟欠伸,切齿怒目。奋臂攘襟,谅处士之见,屈敢怙势而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