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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六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历象汇编历法典

 第七十六卷目录

 历法总部总论四
  草木子〈叶子奇论历元 论授时历〉
  管窥集要〈闰法 闰无中气 释春秋讥失位 释火西流〉
  古今治平略〈帝王历法 两汉历法 三国六朝历法 唐代历法 五代历法 宋代历法 元代历法 明代历法〉

历法典第七十六卷

历法总部总论四

《草木子》叶子奇论历元

汉太初历,凡十九年七闰为一章。章者,至朔分齐,闰无馀分也。二十七章五百一十三岁为一会。会者,日月交会一终也。凡三会八十一章,一千五百三十九岁为一统,闰朔并无馀分,但非甲子岁首也。凡三统二百四十三章,四千六百一十七岁为一元,至是闰朔并无馀分,又值甲子岁首也。此扬子云拟之以作太元也。唐大衍历亦以初年甲子日子时,朔旦冬至在岁次甲子之首,谓之至朔同日。第二十年为第二章首,复得至朔同日,然非甲子之先期夜半,乃是癸卯日卯时。第三十九年至朔同于癸未日午时。第五十八年为第四章首,至朔复同于癸亥日卯时。第七十七年至朔又复同于癸卯日子时。因其至朔同在夜半,与初年第一章同,遂以七十六年名一蔀。蔀者,蒙蔽暗昧之时也。凡四章为一蔀,总二十蔀,名曰一纪,计一千五百二十年。必然至朔同于甲子日之先期夜半,但非甲子岁首耳。总三纪积四千五百六十年,至朔,同于甲子之先期夜半。又甲子岁首,总会如初,名曰一元。此僧一行推之演大易也。历说虽多,不出此二家之术也。

论授时历

历自上古黄帝以后,莫不随时考验,以与天合。故历法无数更之弊。及秦,灭先世之术,置闰于岁终,古法殚废矣。由汉而下,以积年日法为推步之准,以至于今。夫天运流行而不息,欲以一定之法拘之,未有久而不差之理。差而必改,其势有不得不然者,乃命改造仪象,日测月验,以与天合,庶永终无弊。元诏定历命曰:授时,取《尧典》敬授人时之义。自古历多用一定之法,故未久而差,由不知天为动物而岁亦略有差也。古历虽立差法,五十年差一度又太过,一百年差一度又不及,七十五年差一度稍为近之,尚未精密。守敬以八十一年而差一度,算已往,减一算;算将来,加一算,始为精密。

《管窥集要》闰法

《易·大传》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书·尧典》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氏传》云云: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云云。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
愚案:闰法大抵皆是三十三月左右一闰。若是自正月至四月闰,则只间一年便满三十三月,又须置闰。所谓五岁再闰者,此也。若是自五月至十二月闰,则须间二年方满三十三月,却置一闰。所谓三岁一闰者,此也。往往多是三二次三年一闰了,方有个五年再闰。闰法须是补前借后,恰好得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了,〈此以九百四十分为一日所谓分母也〉方可置。岂有只满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便于此置两闰之理。蔡氏非不知此,特为五岁再闰之文所拘故,如此说耳。《大传》亦非谓三年一闰了便五年再闰,特以揲法有一扐再扐,而闰法亦有一闰再闰。归奇归馀有相类处,故如此配,不以辞害意可也。
《书·尧典》以闰月定四时成岁。《蔡传》云云: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今世儒者有篡说云云。愚曰:一闰二十九日六时三刻强,三岁一闰于三岁闰率之数而有馀;二闰五十九日六刻强,五岁再闰于五岁闰率之数而不足。或者遂疑五岁再闰之说,谓五岁馀分而以日法计之,仅得五十四日有奇,不可置两闰。殊不知置闰之法非必置一闰。月即截然,于所馀日及零分都无馀欠也。置一闰而有馀,则留所馀之分以起后闰;置两闰而不足,则借下年之日以终前闰。直置十九岁七闰,然后气朔分齐,而为一章也。但七闰之中为三岁一闰者五,为五岁再闰者二,有多少之不同耳。既历中有五岁再闰之法,则传者之言尚可訾乎。愚又案:《书传旁通》《书传纂图》所列十九岁七闰,细数虽各不同,实互相备。但《纂图》有少缺误处,今以愚说足之观者可考。
《旁通》所载:一年闰率十日八百二十七分
二年闰率二十一日七百一十四分
三年闰率三十二日六百一分
除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作一闰外馀三日一百二分是

四年闰率一十三日九百二十九分
五年闰率二十四日八百一十六分
借下年四日六百二十三分凑作再闰

六年闰率六日二百四分
七年闰率一十七日九十一分
八年闰率二十七日九百一十八分
借下年一日五百二十一分凑作第三闰

九年闰率九日三百六分
十年闰率二十日一百九十三分
十一年闰率三十一日八十分
作第四闰外馀一日五百二十一分

十二年闰率一十二日四百八分
十三年闰率二十三日二百九十五分
十四年闰率三十四日一百八十二分
作第五闰外馀四日六百二十三分

十五年闰率一十五日五百一十分
十六年闰率二十六日三百九十七分
借下年三日一百二分凑作第六闰

十七年闰率七日七百二十五分
十八年闰率一十八日六百一十二分
十九年闰率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
正作第七闰无馀无欠

《纂说》中,愚曰之说,其曰:置闰之法非必置一闰。月即截然,于所馀日及零分都无馀欠也。此说以年计之则似是,以月计之则实非。何则。盖置闰之年,其馀分未必截然无馀是矣。而不可有所欠,欠则必不当于此年置闰也。历家必于三十三月左右置一闰,而补前借后必各得一半,则后月节气必在此月之中,而中气不在其月,则闰在是矣。是固天然恰好当在此置,非人所可移前移后,强置之所不当置之月也。春秋于是闰三月之讥,正是为不当置而强置者发,推彼以明此,可也。其曰:置一闰而有馀,则留所馀之分以起后闰,此不易之论也。其曰:置两闰而不足,则借下年之日以终前闰,此不通之论也。既曰不足,则所闰之月必当于下年所当恰好置闰之月。
所谓恰好,即月之有节气无中气者。

置岂有预借先闰之理,考于授时历纪年置闰之次,可见何尝有预借下年之日先于上年置闰之例哉。愚曰之说,盖因《旁通》《纂图》所载,而误《旁通》《纂图》之误,盖因《蔡传》五岁再闰之说为说,则不得不如此误也。盖第二闰既在第五年,第三闰若不借下年日凑作在第八年,则必在第九年,乃成四年一闰矣。第三第四第五闰既三个三年一闰相连,若不又借下年日凑作在第十六年,则必在第十七年,而成四个三年一闰相连矣。此《旁通》所以不得不如此误也。《纂图》不思不可四个三年一闰相连,幸免此一误。而愚曰反以为误过矣。蔡氏则为《系辞》五岁再闰之文所拘而如此说,殊不思《系辞》特以闰,以三年一闰五年再闰二等,而揲法亦有一扐再扐二等,故取其象以相配耳。初非谓一闰,之后即须再闰,学者不以辞害意可也,如以辞而已矣,则乾坤之策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期之日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以乾坤之策当之而不足。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既止于万,以二篇之策当之而有馀矣。如以圣人取象之意推之,则皆不必泥可也。然则置闰之法又何可以五岁再闰之辞泥乎。管见如此,未知当否,姑志于此,以俟知者而就正云。其一章置闰之次具于左方,以便遗忘同志者宜取焉。
一年二年三年,第一闰当在此年八月置,或进在七月或退在九月者,间亦有之。
四年五年六年,第二闰当在此年五月置,或进在四月或退在六月者,间亦有之。
七年八年九年,第三闰当在此年二月置,或进在正月或退在三月者,间亦有之。
已上三闰皆是三年一闰。

十年十一年,第四闰当在此年十月置,或进在九月或退在十一月者,间亦有之。
此是五年再闰。

十二年十三年十四年,第五闰当在此年六月置,或进在五月或退在七月置者,间亦有之。
十五年十六年十七年,第六闰当在此年三月置,或进在二月或退在四月者,间亦有之。
已上二闰皆是三年一闰。

十八年十九年,第七闰当于此年十二月置,或进在十一月退在明年正月者有之。
此是五年再闰。
右十九岁七闰之数次大约如此。盖因授时历纪年,
斟酌其序则然耳。以类而推,不中不远矣。其气朔盈虚积实,细数则自如《旁通》《纂图》所推,但《旁通》《纂图》皆只定其所闰之年,而不言其所闰在何月,则是闰年,非闰月也。愚不知其若然定其所闰之月,则如所谓借下年日数凑作闰者,当于此年何月置耶。识者岂宜无见于此。愚奚庸赘,

闰无中气

置闰之法积十九年所馀之日而已。七闰大略已见日度所馀之说矣。所谓斗柄两辰之间,其说易明。所谓闰无中气者,二十四气十二为中,十二为节。一月兼具中节则为常月,其节气或在月中,其中气或在月晦朔之间,是谓无中气则为闰也。《尚书正义》曰无闰,即三年差一月,以正月为二月也。九年差三月,以春为夏也。十七年差六月,则四时相反也。此履端归馀所以重闰,课历得失必考诸闰也。

释春秋讥失位

《左传·襄公二十七年经书》:冬十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传》云: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历过,再失闰矣。杜预以长历推之,曰周十一月,今九月也。斗当建戌而犹在申,故知再失闰也。前志《刘歆历谱》亦以为辰在申,而司历以为在戌。史书以为建亥周十二月,夏建亥之月也。其说与杜预皆同。后秦姜岌乃谓襄公二十七年十月乙亥朔日有食之,以定朔。而考其交会,应在此月,不为再失闰。又曰:刘歆三统历不可施于春秋,而传之违失亦甚多,皆此类也。观岌之言,非惟不取刘歆之说并《左氏传》《杜预长历》而非之矣。唐一行亦曰:长历日干不在其月,则改易闰馀以求合。故闰月相拒,近则十馀月,远则七十馀月。此杜预所甚谬也。然则左氏杜预所谓再失闰者,皆非欤意者。数百载之下仰求数百载之上,各据一法,各探一说,所以不同也。古之书传编年纪时日,非如后世之详悉。惟春秋井井有条,而又因史策之误而书之,以示司历之过。故后人推考前代之岁月,凡得一言一话,则据以为證。如得火犹西流之说,则据以为再失闰三失闰之辩;如得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说,则据以为平朔定朔之辩;亦如得左氏再失闰之一说,则据以推春秋之年代也。何怪乎。纷纷异端,迭相訾毁者乎。

释火西流

《哀公十二年经书》:冬十二月,螽。仲尼以为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杜预注》云:周十二月,今之十月。是岁,失置一闰,误以九月为十月也,故有螽。《刘歆历谱》云:以建申流火之月为建亥,司历误以七月为十月也。《张晏注班志》云:当八月建酉,而司历误以八月为十月,再失闰也。杜预谓九月误为十月则一失闰,张晏又谓八月误为十月则再失闰,刘歆谓七月误为十月则三失闰。三者之说,何如哉。按仲尼之言曰: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历过也。夫大火,心星也。心星伏而入北方,则十月也。心星犹西流而未入北方,则犹九月也。刘歆知七月流火而不知大火八月亦谓之西流也,张晏知八月流火而不知九月犹西流也。火犹西流,蛰虫未毕伏,以九月为十月,明矣。以九月为十月,则失一闰晓然矣。杜预之言是,歆晏之言非也。《杜预长历》《刘歆三统历》最疏,其谓是欤。张晏误以襄公二十七年再失闰之事而释此也。《一行议历》亦云以九月为十月。鲁自文公不知朔至,哀公凡百馀年莫能正历,其为失闰多矣。故《春秋》日食甲乙者三十四,而《刘歆三统历》惟一食。杜预以此知其历术,此诸家最疏也。杜预推《春秋》之传详且审矣。然闰月相距,近则十馀月,远则七十馀月。一行又何复以此讥杜预之谬失。《春秋》假日月以定历数,故合朔先天则经书日食以纠之,中气后天则传书南至以明之,后人推究何以纷纷而无定论也。

《古今治平略》帝王历法

历法何昉乎。自伏羲画八卦以象二十四气,炎帝分八节以纪农功,至黄帝创受河图始设灵台,立天神地祇物类之官,使羲和占日,常仪占月,车区占星气,伶伦造律吕,大挠作甲子,隶首造算数,容成总斯六术,以考定气运。天以六节,地以五制,司天气者六期为备,终地纪者五岁为周。五六合者,三十岁。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六十岁千四百四十气为一周。于是因五量治五气,起消息察发敛以作调历。而是岁己酉十一月朔旦,日南至而得宝鼎焉。乃迎日推策,积馀分以置闰,配甲子而作蔀。于是时惠而辰从,代有专官,以司其事。少昊时,凤鸟氏实为历正焉。颛顼受命,命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是岁正月朔旦立春,五星会于天历营室,乃建孟春之月为历元。其后二官咸废厥职。闰馀乖次,孟陬殄灭,摄提无纪,历数失序。迨唐尧立羲和之官,治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所谓日中星鸟,日末星火,宵中星虚,日短星昴,非轨度之可见者乎。所谓以殷仲春,以正仲夏,以殷仲秋,以正仲冬,非时序之可推者乎。所谓期三百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非其数之可积者乎。帝舜承之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嗣是。夏正建寅,殷正建丑,周正建子。时夏有昆吾,殷有巫咸,周有史佚,皆能宣明其事。而《周礼》设官分职,则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司治历之事,占天而主日;太史氏尸之以正岁年叙事焉。冯相氏掌十有二岁,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星之位,以会天位,以辨四时之序。盖天行岁历一辰十有二岁而一周,月与日会,亦月历一辰十有二月而一周,辰则日月相会之次也。辰十有二,曰元枵,曰娵訾,曰降娄,曰大梁,曰实沈,曰鹑首,曰鹑火,曰鹑尾,曰寿星,曰大火,曰析木,曰星纪。而二十有八星之位,则日月所宿躔舍焉。故曰:历者,历也。历日月星辰之历次,而正其经纪者也。又《保章氏》志日月星辰之变动,以观天下之迁,辨其吉凶。夏商治历之事,不可复详,而以周制推之,虽三代岁建不同,而要以中星正,则天运可求,分至定,则日行可准,振古如兹,莫之有易也。周德既衰,史不记时,君不告朔,治历之权,不秉于天子。故当其时,鲁有梓慎,晋有卜偃,郑有子韦,齐有甘德,楚有唐昧,赵有尹臬,魏有石申,各掌著于天文图验之事。如鲁哀十年,以建申之月为建亥,而仲尼叹之。周襄王二十六年闰三月,而《春秋》非之。左氏曰: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馀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与正于中,民则不惑;归馀于终,事则不悖。诚伤之也。然则《春秋》之于四时,虽无事必书时月,时以纪启闭,月以纪分至,诚所以正时而作事厚生者也。至于秦灭六国,兵戎极烦,又升至尊之日浅,未暇修历,而自以为获水德之瑞正,以十月色尚黑,岂不益谬哉。

两汉历法

汉兴,初袭秦正朔,以张苍言,主颛顼历用之,而晦朔月见,弦望满亏,未能睹其真。至武帝元封元年,公孙卿、壶遂、司马迁等言历纪坏废,宜改正朔。诏选邓平等及民间能治算者二十馀人,更造密度,而唐都洛下闳与焉。乃以前历上元泰初四千六百一十七岁,至元封七年,复得阏逢摄提格之岁,仲冬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月在建星,太岁在子,得本初星度以造汉太初历。其法以律为宗,曰:律容一龠,即八十一寸,则一日之分也。与长相终。长九寸,百七十一分而终复。三复而得甲子。夫律阳阴九六,爻象之所从出也。故黄钟纪元气之谓律。律者,法也,物莫不取法焉。盖以律转历也。于是察观星度、日月之行,以推算之。先藉半日,名阳历,先朔月生;不藉,名阴历,朔而后月生。而以阳历朝诸侯王,群臣便议上。上使校历官淳于陵渠覆校。陵渠言太初历,晦朔弦望最密,而冬至之夕,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乃诏用邓平所造八十一分历,罢废尤疏远者十七家,实始行夏时也。遂诏以元封七年为太初元年。其后元凤三年,太史丞张寿王言更历非是,诏杂候于上林清台,课诸历疏密十一家尽。六年,寿王课最疏太初历第一,自汉历初起尽元凤六年三十六岁而是非始定,至孝成时刘向总六历,列是非,作《五纪论》。向子歆究其微渺,作三统历。其说以为三统合于一元而三代各据一统。三统常合而迭,为首登降三统之首,周还五行之道也。故三五相包而生。天统之正始施于子半,地统受之于丑初,人统受之于寅初。太极运三辰五星于上,元气转三统五行于下,而皇极建三德五事于中,故三辰之合于三统也。日合于天统,月合于地统,斗合于人统。五星之合于五行也,水合于辰星,火合于荧惑,金合于太白,木合于岁星,土合于填星。故历三辰五星相经纬也。会三统而复于太极,以当万物气体之数,天下之能事毕矣。至后汉,太初历施行百馀年,而历稍后天,朔乃或在月晦。永平中,诏历官张盛景防鲍邺等,以四分法,与旧历,杨岑课弦望,而盛等所中多岑,六事四分之术颇行。至元和,而太初失天益远。章帝诏改行四分历,以九道法候弦望无差,而以庚申为元。然至熹平三年,二十九事之中,月先历食者十六,于是差矣。会稽尉刘洪悟以为四分疏阔者,斗分太多故也。更以五百八十九为纪法,百四十五为斗分,作乾象法。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以术追日月五星之行,推而上则合于古,引而下则应于今。其为之也,依《易》立数,遁行相号,潜处相求,为乾象历。盖月行有迟速,以日行课其疏密,而日月黄道赤道表里之度始精。大儒郑元受之,以为穷幽极微,加注释焉。嗣是,改历者皆斟酌乾象以为推步之表,至此而汉历凡五改矣。

三国六朝历法

三国时,蜀仍汉四分,吴用乾象,魏初韩翊本乾象法造黄初历,以四千八百八十三为纪法,一千二百五为斗分。其后陈群等言:翊所造,皆用洪法,小益斗分,所错无几。杨伟因改造景初历。盖二历皆写子模母,终不过洪之术也。晋初,因景初改名泰始历,杜预又著《春秋长历》,以为天行不息,日月星辰各运其舍,皆动物也。物动则不一,虽行度可得而限。然累日为月,累月为岁,新故相涉,不得不有毫末之差,始失于毫末,积而成多以失弦望晦朔,则不得不改宪以从之。《书》所谓钦若,《易》所谓明时,言当顺天以求合,非为合以验天者也。至哉言乎。咸宁中,李修卜显依预论为术,名乾度历。表上之时,尚书史官以乾度与太始参较,乾度殊胜。渡江后,更以乾象五星法代杨伟历。穆帝永初中,王朔之又造通历,以甲子为上元。其后太元中,姜岌造三纪甲子元历,以为中历斗分强,不可施于今,乾象半分细,不可追于古,景初近之,而日之所在,犹差四度,盖日所在之度难知。汉世惟验诸昏明中星,为法已疏阔。于是即月食度分,以其冲知日度所在,而躔次乃得其正。然终晋之世,惟用泰始而馀历不果施行。宋武帝初,改泰始为永初历。元嘉中,以前历合朔不在朔,月食不在望。何承天以为朔望弦羸缩不辨知也。于是即朔弦望皆承大小馀正,朔望之日更测中星,知尧时冬至,日在须女十度。旧历在斗十七度,今测景所验,乃当在斗十三四度。于是更立新法,冬至徙而上三日五时,日视旧移四度以定气至,名元嘉历,自宋迄齐多循用焉。其时祖冲之世天官,觉其失,考古法为甲子元历,未上。而河西王牧犍亦遣使献赵𢾺所撰甲寅元历,亦未施行。梁天监中,冲之子暅疏言:先臣在晋,仰观十二代历,历元不同,斗分疏密随异。当代用之,各执一法而不能相通,譬之家异,权度即轻重不得不随异也。夫斗分者,日月初躔星辰之纪也。日月合朔于此,而一阳滋始,万物萌芽,此律历之所起也。今以元嘉历测冬至斗分日月所在,觉差三度,而二至晷影差几。一日诸五星伏见,尤舛诏太史以暅所上历与旧历对课疏密,冲之历皆密,由是施行。大同十年,又诏太史虞氏造大同新历,未及用而遭侯景之乱。陈氏亦用祖冲之历。盖南朝之历曰永初曰元嘉曰甲寅元曰甲子元曰大同新历,然甲寅元与大同不用永初,又复因晋四朝所用惟元嘉甲子元二历而已。北魏入中原,但得景初历。世祖克沮渠氏得赵𢾺元始历,时人以为密,行之。太武时崔浩为五寅元历,未及施行。久之,世宗以元始浸疏,命更造新历。至肃宗正光中,崔光取张龙翔等九家所上历,候验得失,合为一历,以甲子为元,应魏之水德,命曰正光历。东魏兴和元年,以正光历渐差,命李业兴更修,号兴光历。齐文宣受禅,宋景业援图谶作天保历,逆以为文宣受命之符,文宣悦而施行。后董峻郑元伟立议非之,上甲寅元历。时广平人刘孝孙、张孟宾,同知历,并更创新法。其年,诸历家豫刻日食疏密。六月戊申朔,太阳亏。刘孝孙言食于卯,张孟宾言食于申,郑元伟董峻言食于辰,宋景业言食于巳,至日食乃于卯辰之间。其言皆不能中。西魏入关尚行正光历,周明帝武定元年始造周历。于是诸日者采祖暅旧识,通简南北之术。然周齐并时,而历差一日,颇睹其谬。故正光废而天和作矣。天和历上于甄鸾大象年间,太史马显等上丙寅元历,施行之。隋高祖辅周,欲以符命耀天下,道士张宾知其意,自言历星有代谢之證,乃更造新历,名己巳元历。其法依何承天法,微加增损,行于开皇之四年。而刘孝孙、刘焯、张冑元并称其失,议论蜂起,久之不定。至十四年,令参问日食事,冑元所剋前后妙衷,时起分数合,于是令参定新术。而刘焯闻冑元进用,又增损孝孙历法,名七曜新术,奏之,与冑元之法颇乖爽。开皇二十年,帝命皇太子召集历算之士,焯复增修其书,名皇极历。太子嘉之,未获考验,以官不称意称疾归。盖北朝之历,曰五寅元,曰元始,曰正光,曰灵宪,此元魏之历也;曰兴光,曰太保,曰甲寅元,此东魏高齐之历也;曰天和,曰景寅元,曰己巳元,曰皇极,此后周隋氏之历也。言历者不一,行之数十年辄复差,故南历则以何承天为宗,而北历则依赵𢾺祖冲之为据要,皆沿习旧法而增损焉耳。

唐代历法

唐终始二百九十馀年,历凡八改。武德初,傅仁均所造曰戊寅元历,行之尽一年,而月食比不效。乃诏崔善为祖孝孙等考定之。至高宗时而疏。太史令李淳风作麟德历,以献其法损益中晷术,以考日为本,为木浑图以测黄道。当时以为密诏,与瞿昙罗所上经纬历参行。至开元中,日食复比不效,于是诏僧一行作新历。历成而一行卒,诏张说与历官陈元景等次为大衍历,颁于有司。时善历算者瞿昙撰怨不能预,与元景等,言大衍独述天竺九执历,而其法未尽。右司禦南宫说亦非之。诏令日官于灵台课候,大衍十得七八,麟德三四,九执才一二,而是非乃定。肃宗时,用山人韩颖言,更历,节增二日为至德历,而不与天合。宝应元年,台官郭献之等更历,曰五纪,考五星进退偶合,诏颁用之。迄建中又变,曰正元。元和又变,曰观象。自是嗣世缵绪,必更历纪。穆宗长庆中,又改曰宣明。然皆因大衍旧术,于晷漏交会稍增损之以为名,其制法简易,合望密近,惟宣明庶几焉。至昭宗时数亦浸差少,詹事边冈,与日官更造崇元历,亦大衍之旧馀,殊途而一致者也。盖自太初至麟德凡二十有三家,惟一行所为历,其倚数立法皆本易,大衍而立术以应之,唐之历,莫善于大衍矣。其《本议》曰:天数始于一,地数始于二,故合二始以位刚柔。天数终于九,地数终于十,故合二终以纪闰馀。天数中于五,地数中于六,故合二中以通律历。自五以降,为五行之生数;自六以往,为五材之成数。错而乘之,以生数衍成数位。一、六而退极,五、十而增极;以一、六为爻位之统,五、十为大衍之母。成数乘生数,其算六百,为天中之积。生数乘成数,其算亦六百,为地中之积。合之千有二百,以五十约之,则四象周六爻也;以二十四约之,则太极包四十九之用也。综成数,约中积,皆十五。综生数,约中积,皆四十。兼而为天地之数,以五位取之,则复得二中之合也。此大衍所以为天地之枢,如环无端而为律历之大纪也。其《中气议》曰:历气始于冬至,无所取之,取于晷景也。二分为东西之中,二至为南北之极。而晷景进退有至不至者,乃日行盈缩使然,不可强而叶也。盖历术在于常数而不在于变行,既叶中行之率,则可以两齐先后之变。今曲就其变而少者失三,多者失五,是舍常数而从变行也,必不合矣。其《合朔议》曰:日月合度谓之朔,无所取之取之食也。《春秋》所书日食参《左传》所记注,其下系以列国之事,盖列国之赴告也。列国赴告不一,则其历有不可以一术齐者矣。故合朔先天,则经书日食,以纠之;中气后天,则传书南至以明之;其在晦日若二日,则原于定朔以得之;列国历殊,则稽六家之术以知之。此四者,治历之大端也。长历,其日不在其月,则改易闰馀以求合,此甚谬也。新历本《春秋》日食古史交会加时。及史官候簿所详稽,其进退之中以立常率,然后以日躔月离先后屈伸之变而损益之,故经朔与躔离三者,迭相为经。若权衡相持,而千五百年之间,朔必在昼,望必在夜。其加时又合,则三术之交各当其正。若乾度盈虚与时消息,告谴于经数之表,变常于潜遁之中,则虽圣人然且不质,非等历之所能及矣。其《日度议》曰:古历日有常度,周天为岁终,故系星度于节气。其说似是而非,故久而益差。虞喜乃立差以追其变,使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为太过,乃倍其年而反不及;皇极取二家中数为七十五年,盖近之,然而未尽合也。大扺古历分率简易,岁久辄差,达历数者随时迁革以合其变。故三代之兴皆揆测天行,考正星次为一代之制,及继体守文畴人代嗣,则谨循先王旧制而审行焉,固其理也。《春秋》起蛰而郊龙见而雩。以岁差推之,周历立夏日在觜觿二度昏角一度中,则龙见当在建巳之初。至春秋时已潜退五度,犹在建辰之月。据麟德历以小满后十三日而雩则龙角过中不时矣。故唐礼当以建巳之初农祥始见而雩。《传》曰:凡土功,龙见而戒事。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以岁差推之,周初霜降,日在心五度,角、亢晨见。立冬,火见营室中。后七日,水星昏正,可以兴板干。故祖冲之以定之方中,直营室八度为得时也。据晋历立冬后二十五日火见,大雪后营室乃中。其时阳气静复,而以之缮城隍,治宫室,是谓发天地之房,所失多矣。则唐制宜以元枵中天兴土功。其《日蚀议》曰:日,君道也;月,臣道也。日月嘉会,而阴阳辑睦,则阳不疚于位,以常其明,阴含章示冲,以隐其形。若望而正于黄道,是谓臣干君,阳斯蚀之矣。朔而正于黄道,是谓臣壅君,阳为之蚀矣。乃以为古太平之世,日不蚀星不孛,盖有之矣。若过至,其分月或变行而避之,或五星潜在日下禦侮而救之,或涉交数浅而不食,或在阳历阳盛阴微而不蚀。四者皆德教休明之所由生也。近古大儒刘歆贾逵之伦以日蚀非常,故阙而不论。夫使日蚀不可以常数求,则无以课历数之疏密。使日蚀而皆可以常数求,亦何以占政教之休咎哉。故必稽古史亏蚀浅深,加时朓朒数协者,反覆求之,由历数之中以参辰象之变,观辰象之变,以求历数之中,类其所同而中可知矣,辨其所异而变可知矣。其循度则合于历,失行则合于占。占道顺成常执中以追变,历道逆数常执中以俟变,天道如示指掌矣。其《五星议》曰:日月,所以著尊卑不易之象;五星,所以示政教从时之义也。故日月之失行也,常微而少;五星之失行也,常著而多。其五星留逆伏见之效,表里盈缩之行皆系之于时,而时有变行,改其常度与人事相符,俯仰而神理从效焉。故较推必稽古今注记。八气均而行度齐,上下相距,反覆相求以初为常,而以其独异于常者为占旧法,以二星相近为失行,三星以上为失甚。天竺历以为五曜之精皆有所好恶。遇所好之星则趋之,遇所恶之星则舍之。趋之行疾,舍之行迟。凡皆以精气相感也。故五星各立岁差,以究五精之运,而周二十八舍之变,其推法密要如此。

五代历法

五代初,用唐崇元历。而晋高祖时,马重绩始更造新历,不复推古上元甲子冬至七曜之会,而起唐天宝十四载乙未为上元,用正月雨水为气首。此首乃初唐建中时,术者曹士荐所变,号符天历。然世谓之小历,祇行于民间,而重绩乃用以为法,遂施于朝廷,赐号调元历。行之五年辄差,而复用崇元。周广顺中,博士王处讷私撰明元历于家,民间又有万分历,而蜀有永昌历、正象历,南唐有齐政历。周世宗时,端明殿学士王朴通历。于是以步日,步月,步星,步发敛,著为书四篇,上之世宗,颁行之,曰钦天历。而朴历自成一家,言其法,总日躔差度为盈缩二历,分月离迟疾为二百四十八限,以考衰序之渐,以审朓朒。而朔望正校赤道九限,更其率数以步黄道,使日躔有常度,分黄道八节。辨其内外以揆九道,使月行如循环而二曜协。观天势之升降,察轨道之斜正,以制食差而交会,密测岳台之中晷,辨二至之日夜,以刻躔离而晷漏精推星行之顺逆伏留,使舒亟有渐而五纬齐然不能宏深简易而径急,是取至其所长,虽圣人出不能废也。

宋代历法

宋初承用钦天历。建隆二年以钦天时刻差谬,命有司重加研覈,而王处讷上新历,号应天历。太平兴国中,以应天置闰有差,诏吴昭素徐莹董昭等各造新历,而昭素法颇精密,赐号乾元。其后朔望复差。咸平四年,史序王熙元献新历,更名仪天。时赵昭逸言其荧惑度数稍谬,复推验之,果如其说。久之,星躔复失度。天圣中,司天监上新历,赐名崇天。英宗初,有司言崇天五星之行及诸气节有差,又以日蚀不效,诏周琮等各造新历,令范镇详定,谓惟琮历最密,乃用之,号明天历。初,石道言琮历不可用。至熙宁中,月食东方与历不叶,诏历官杂候。时有言卫朴通历法,召朴至。朴言其失在置元不当,诏其改造。朴以己学为之视,明天历数,减二刻,历成,号奉天历。九年,奉天以日蚀不当,诏集历家考验。有司言失于后天,遂改作元祐。六年历成,诏以观天,为名崇宁。姚虞辅改曰占天。未几,蔡京令虞辅改,用帝受命之年即位之日造历元,用庚辰日起己卯。历成,名以纪元。盖宋自开国迄靖康丙午百六十馀年,而历凡八改。南渡建炎三年更造统元历,元用甲子日起甲子。盖自古造历多起朔旦甲子夜半冬至惩京,用受命年月日之失也。然暗用纪元法推算而以统元为名。孝宗初,日食不验,于是改造乾道历已,又改为淳熙历。时孝宗务知历法疏密,朝廷益重历事。十二年,杨忠辅言淳熙历简陋于天道,不合赵涣。亦言淳熙法皆后天一辰。绍熙元年颁新历,名曰会元。至庆元四年,会元占候复差,日官草泽互有异同。忠辅更之,名曰统天。然自淳熙以来,三历皆出自刘孝荣一人之手。统天颁用之初,即以测日食不验因仍。至开禧时,置闰遂差一月。乃诏集草泽,精算造者、尝献历者与造统天历者皆延之,而开禧新历议论始定。寻韩𠈁冑当国,或谓非所急,无复敢言历差者。而开禧历附统天并行于世。淳祐四年,韩祥更造新历,赐名会天。咸淳六年,以冬至至后为闰不协,因更历。七年颁行,即成天历也。盖自南渡之初迄德祐丙子又百五十年,而历复八改。嗟夫。使其立法吻合天道,则千岁日至可坐而致。奚必数数更法以求牵合元象哉。宋儒程氏有言历数〈缺〉法,大抵主于日。日一事正则其他皆可。推观邵尧。夫立岁差法只于岁月交感之际,以阴阳亏盈求之,遂不差,可谓冠绝古今矣。邵子之言曰:历不能无差。今之学历者,但知历法,不知历理。能布算者,洛下闳也。能推步者,甘公石公也。洛下闳等知历法,惟扬雄知历法又知历理。呜呼,斯言固深于历者矣。

元代历法

元初,承用金历。世祖欲釐正之,命王恂杨恭懿、郭守敬领其事。恂等言愿得通天道,知历理。大臣如许衡者总之,历宜精,于是命衡领太史院。而是时守敬于历象特精,诸历事受成焉。守敬言:司天莫大于测景。古今历以唐一行所造大衍为称首,则以唐开元间令南宫说行天下测景所历地最广也。今国家疆宇,比唐尤广袤,宜遣使者四往测景,成一代之制。而测验莫先于仪表。今司天仪,本宋皇祐中于汴京所造,与大都浑天规环不协,比量南北极差四度有奇,又表石年深偏侧,难以遵用。请别创仪表,相比覈宜可精。于是创简仪,仰仪,及诸仪,各臻其精妙,以为天枢附极而动。昔人尝展管候之宿度馀分,终未得其的。用二线测馀分,纤微可考,作候极仪。极辰既位天体,斯正作浑天仪。仪象形似,莫适于用作玲珑仪以表之矩方。测天之正圆,欲合也,实难法,当以圆求圆作仰观仪。古有经纬仪相连络而不动,作新仪。东西运转南北低昂而七政列舍,中外宫去极度分灿然,作立运仪。日有中道,月有九行,用为测验,其致一也,作證理仪。表高景虚,罔象非真,作景符。月虽有明,测景则难,作窥几。历法之验在于交会,作日月食仪。天有赤道,轮以当之;两极低昂,标以指之,作星晷定时仪。皆创以己意为之,又作仰规覆矩,图异方浑。盖图日出入永短,图与诸仪互参验。当是时,监候官十四人分道行测景,东至高句骊,西极滇池,南踰朱厓,北尽铁勒凡二十七所,而守敬作悬正仪坐正仪,令行四方。测景者用之,仰察躔离,近取晷景,微入刻秒,远周寰海,遍参历法,酌稽中数,盖五年而历成。衡守敬具疏言:帝王之事,莫重于历。自黄帝尧舜爰及三代,历无定法。迨汉造太初历以迄于今,历经七十改。其创法者十有三家,今始改治新历。臣等用创造简仪高表,凭其测实数,所考正者凡七事:一曰冬至,二曰岁馀,三曰日躔,四曰月离,五曰入交,六曰二十八宿距度,七曰出入。昼夜刻所创法凡五事:一曰太阳盈缩,二曰月行迟疾,三曰黄赤道差,四曰黄赤道内外度,五曰白道交周。诸推步之式与见成之数皆比次篇类整齐分秒为成书,皆视古加密而去诸历法积算年月,傅会之误,则固顺天道之自然而合也。诏赐名授时历,颁行天下。考其法,一以考测为主,取二至远近日晷酌其中而用之,以至元辛巳岁前冬至日时分秒为气应,以冬至距朔之日为闰应,而历代所谓积年之法俱废矣。以日为百分分为百秒而历代所谓日法俱废矣。以岁实加气应即来岁之冬至也。以岁实加闰应满朔实去之即来岁之闰馀也。上考往古则每百年长一,下验将来则每百年消一,何其密而备简而明也。所谓顺天以求合而不为合以验天者也。夫历法之所以易于差忒者,以宿度宿未真,以天运之不齐耳,何也。周天三百六十有五四分之一,言其常数也。殊不知天运常有馀,而岁运常不足,二差甚微,人初不觉。晋虞喜以为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为太过,进之而又不及,刘焯折取二家中数为七十五年,折之,近似矣。然天有自然之运,而以己意断之,可乎。故郭守敬始测景验气,减周岁为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分二十五秒,加周天为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七十五秒,强弱相减,差一分五十秒,积六十六年有奇而退一度,定为岁差。夫古未有闰也,至尧而后置闰。闰法立则四时之气候齐矣。古未有岁差也,至虞喜诸人而后有岁差。岁差立则七政之躔度明矣。二者相用而不可偏废者也。天运之可验者,莫显于日月之交食,而交食之不爽,又系乎朔望之有定耳。何也,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奇,言其平行也。二十九日有奇而会,言其经朔也。殊不知日者,阳之精也。行南陆则盈,行北陆则缩。月者,阴之精也。近日则行疾,远日则行迟。古者止用经缩,故月一大一小,日食或在朔二,月食或在望之前后。汉魏以后,日食多在晦,其弊盖坐此也。张衡以月行迟疾分为九道,何承天以日行盈缩推定小馀,唐李淳风作甲子元历始立定朔之法,淳风又以晦月频见,乃以朔日小馀,在日法四分之三已上者,虚进一日,谓之进朔。进之诚是也,然日躔有自然之度,而以己意附之,可乎。故虞𠠎尝曰:朔在会同,苟躔次既合,何疑于频大。日月相离,何拘于间小。一行亦曰:天事诚密,虽四大三小,庸何伤。郭守敬祖,用其说,一以辰集时刻所在之日为定朔。夫定朔立则交会之时日不紊矣。交会准则天运之先后可验矣。二者相因而不可失一者也。史谓其推验之精,自古及今,无出其右,良不诬哉。

明代历法

明太祖吴元年,闻括苍刘基名,聘至都,以为太史令,基于是率其属,造戊申大统历以上。洪武初,召集天下,通知律历名家者,赴京议历,法占天象。三年,立钦天监设官,凡元象图书,非其职不得习。其习业者,分四科:曰天文,曰漏刻,曰大统历,曰回回历。自五官正而下至天文生,各专科肄焉。五官正理历法造历,凡历,注帝御历三十事,民历三十二事,壬遁历六十七事。灵台郎辨日月星辰之躔次分野,以占候保章正专,志天文之变;辨吉凶之占挈壶正知漏孔壶为漏浮箭为刻,以考中星昏明之度。而统于监正丞十七年,制观星盘,修天文分野,书书成,赐秦晋燕周楚齐六王俾读焉。又筑钦天监观星台于鸡鸣山。是岁,博士元统言:本朝历以大统为名,而积分犹踵,授时之数非所以重。始敬正也。按:授时法以至元辛巳为历元,至洪武甲子积一百又四年,经云大约七十年而差一度。今年远数盈天数渐差,请以洪武甲子岁冬至为历元。书奏报可擢统为监正,而监丞李德芳言授时历上推往古,每年长一日;下推将来,每年消一日,永久不可易也。今统所造历不周消长之法非是统复疏争之。上曰:是皆难凭,但以七政交会行度无差者为是。乃以洪武甲子为历元而造历,依授时法推算如初三十年革回回监正,正统中造己巳历,颁行之,而疏寻废不行。正德中,礼部主事郑善夫,以岁中月食者二,奉命往观象。台督监官验候,以为新旧法互有得失,宜徵海内究心天文及能为算者,使得尽心更元定历之事。其说主算极于秒微,积之无差而后精,故言欲定岁差,宜定岁法于二至馀分丝忽之间,定日法于气朔盈虚一画之际,定日月交食于半秒难分之所。似中历家肯綮。至嘉靖初,光禄少卿管监事华湘言:历所以差,由天周有馀而日周不足也。日之差验于中星尧冬至昏昴中,而日在虚七度躔元枵之十。今冬至昏室中日在箕三度躔析木之寅,计去尧三千馀年,而差者五十度矣。再以赤黄道考之,至元辛巳改历,冬至赤道岁差一度五十秒,今退天三度五十二分五十秒。黄道岁差九十二分九十八秒,今退天三度二十五分七十四秒。故正德戊寅,日食庚辰,月食时刻分秒,起复方位,类与推算迕。臣伏揆治历,有不可不择者三家:专门之裔,明经之儒,精算之士。臣三者无一,早夜皇皇,罔知所措,伏乞敕礼部延访,有能知历理如扬雄,精历数如邵雍,智巧天授如僧一行郭守敬者,徵赴京师,令详定岁差,成一代之制。万历初,郑世子载堉疏请改历,兼采众说之所长,辑为一书,名曰律历。融通其大旨出于许衡。与衡历不同,彼以大统授时。二历相较,考古则气差三日,推今则时差九刻。夫时差九刻,在亥子之间则移一日,在晦朔之交则移一月。设移而前,则生明在初二之昏矣;设移而后,则生明在初四之夕矣。弦望亦宜各差一日,今似未至此也。要知历家虽有成法必以测验为准,庶几无弊之道与。二十四年,河南佥事邢云路奏言:窥天之器,无踰观象、测景、候时、筹策四事。乃今之日至,大统推在申正二刻,臣测在未正一刻,是大统实后天九刻馀矣。不宁唯是,今年立春、夏至、立冬,皆适值子半之交,臣测立春乙亥,而大统推丙子,臣测夏至壬辰,而大统推癸巳,臣测立冬己酉,而大统推庚戌。夫立春与冬,乃王者行阳德阴德之令,而夏至,则其祀方泽之斯也。今皆相隔一日,则理人事神之谓何。且历法疏密,验在交食,乃今年闰八月朔,日有食之,大统推初亏巳正二刻,食几既;而臣候初亏巳正一刻,食止七分馀。大统实后天几二刻。而计闰应及转应,若交应,则各宜如法增损之矣。此而不改,窃恐愈久愈差,将不流而至春秋之食晦不止也。臣故曰:闰应转应交应之宜俱改也。其时相继疏请改历者,纷纷悉留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