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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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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文二〕

如来在金棺嘱累清净庄严敬福经一卷

新西方胡国中来,出皇涅槃中。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尸那城娑罗双树间说涅槃讫
竟,垂入金棺,欲焚其身,偏坐金棺楯上,双目出泪,放光
动地。无量大菩萨众、天龙八部等悉皆生疑。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今欲普为大众仰请决
疑,不审听不?」佛言:「任汝所请。」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恒说涅槃常乐,永无
生死。何由今坐金棺楯上,涕泪交流,令众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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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言:「须菩提,吾今欲说,汝已请问。吾亦不为涅
槃生苦而怀泣耶。汝等谛听!善思念之,吾今为汝等
说。我去世后当来末劫之时,比丘、比丘尼、优婆
塞、优婆夷等所写经造像悉不如法,是故悯之。」

须菩提言:「世尊,何者是法,何者非法?」

佛言:「若未来世四众、善男子等所写经造像,望
颜逐意,滥取匠手,虽写经造像极多,获福甚少;若有精
诚,所造虽少,获福甚多。」

须菩提言:「世尊,何故造多福少,造少福多?」

佛言:「善男子,写经造像法:严治净室,香汤洒地,
悬缯幡盖。经像之师,别作净衣,大小便利,澡浴入室,
烧香礼拜,然后捉笔捉凿之具,写典刊容。造幡华亦尔
清净。是法,酒肉五辛永不得近,妻室之宫,亦莫近
之。岁三、月六,不得有阙,长斋最上。如是,经像之师
真是大士,合消供养。经像主莫论道雇,经像之匠莫
云客作,造讫布施,二人获福,不可度量。欲说其福,穷
劫不尽。受吾约制,是佛真子。如是精诚,造少福多。」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比丘、居士之中作经像师合
取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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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言:「不得取价直!卖父母取财者逆过三千,真是
天魔,急离吾佛法,非我眷属。比丘尼、优婆夷亦如
是。其若还直,得罪无量。何以故?由吾出家,得免王
使故。善男子,安经案处、安像处,方圆百由旬,诸天擎
华香,四厢供养,肉眼不见。若写经造像,精诚敬心,
经至一偈,像如拇指,其福最大。佛不妄语。善男子等
若欲写经造像,先诵持此典,然后营造,得福无量。善男
子,当来末劫五浊恶世,四众、善男子、善女人等所写经
造像直欲解愿,所有匠手觅财。不取上胜贤善之人,直
取不识法相者以为匠。饮酒、食肉、五辛之徒,不依
圣教,虽写经如微尘数,造像如微尘数,其福甚少,盖不
足言。劫烧之时,不入海龙王藏。劳如功少,不敬
之坐,死入地狱。主匠二人无益,诸天不祐,不如不
造。直心礼拜,得福无量。如向所列,造多福少。」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经像、邑义所有财物、牛驴合
生息不?」

佛言:「不合。其若取者,时还得福;稽留得罪,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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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愆,不如不造。」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邑人有物若多若少,或丰或
俭,一人欲得造经作像,一人不欲得作经像,待物贵
造作,是理合不?」

佛言:「不合,遮止。其若遮止,世世惠目。止得进
造,莫问多少,造成得福。若规世利,死入地狱。人身不
恒,劫变不定。脱有水火、盗贼,虚失福物,结果不就,几
许误哉!第一速造,慎莫出息。」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若有国主、宰相、贵势之徒抑
于细民,所造经像,不还施直,得福德不?」

佛言:「若免其王使,即是细民价值;其若不免王
使,必还布施,当经像师心,得福无量。若欲具说,穷劫
不尽。」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经像师不论价直,经像主不
还布施,得福德不?」

佛言:「善能具问。道徒喜生现孤人情者,何名修福
人也!」

佛言:「善男子,吾直以方便使二人获福,不使
论其价直,遂即不酬布施,败人善心,善何获乎!量其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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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依法施之。吾先于经中说:『一点一画,价直娑
婆』,何得贱宝虚施?」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末世恶人虽有福物,自多润
用,所有财者无多。经像师营福以讫,布施不称匠心,
又无券书可记,福就不还,有善果不?」

佛言:「譬如有人无耳无鼻,眼复𥆔瞎,何假明镜
睹其面像?必有地狱重受,何待问也。」

佛言:「善男子,吾今嘱累专为末世众生食经像时返
逆者。众营多虚少实,道心华薄,福财觅利,多求名
闻。我今造福,胜于馀人割截福物所造斋会,罗门断
户,无意食人。吾见此末世,垂泪说此遗言。善男
子,当来末世劫欲尽时,割截福物人不用闻此言;比丘、
居士客作经像师,不用闻此言。吾虑众生[阿-可+盾]苦者多,出
溺者少;在六畜者多,在人道者少;饥贫者多,富乐者
少;残患者多,具相者少;短命者多,长寿者少;愚痴者
多,黠利者少;造恶者多,作善者少;在地狱居者多,生天
者少。何以故?实由众生前业,不敬三尊,杂行不善,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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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差别也。汝须菩提,汝向所问写经造像,本无券书,
又不布施,善哉有理。后代恶人,虚假无实,败善根
人所写经造像,虽不置券,仰好作施名。不得论物多少,
以防有虚。凡夫根浅,未得实根。善男子,我本在定
光佛末法之中作游行经生,至天罗城邑,写经不论价直。
其时经主许施金钱一万写《般若波罗蜜》。我写经已讫,
其经主名那梨,违本自心,施我半钱。吾心欢喜,祝
愿受之。那梨在后,本契不具,落在地狱五千劫,写《般
若》因缘,得出恶趣。善男子,虽不作券,但置施名,异于
俗法,得福无量。善男子,所写经造像,不□…□合□□
相□□就,不远地狱,□…□善男子,经生之法,不得
颠倒、乙字、重点,五百万世中堕迷惑道中,不
闻正法。□…□若像师造像不具相者,五百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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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诸根不具。第一尽心为上,妙果先升。」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斯经,云何奉持?」

佛语须菩提:「此经名《如来在金棺涕泣嘱累》,亦名
《清净庄严敬福经》,如是受持。今涅槃时至,不得久居,
略说遗言。大众流通,莫生懈怠。」

说此经说已,金棺忽开,火起焚影。菩萨、大众
悲号咽绝。于即如来声止灭去,大地倾动,众生失荫。
大众奉行。

佛说敬福经一卷


〔录文完〕



** 〔附〕

《敬福经》杂考
侯旭东


** 一、《敬福经》的产生与发展

尽管现在仍能见到隋唐时期该经的刻石与抄卷,多种经录
中也有著录,要理清《敬福经》产生、发展的脉络、断定具体的年
代坐标仍有困难。据现有资料,约在南北朝末出现了《佛在金棺
上嘱累经》(以下简称《嘱累经》),后又经过修润补充,形成了《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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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经》。《敬福经》定型的下限应在唐显庆四年(659)道世的《诸
经要集》纂讫前。

无论《嘱累经》还是《敬福经》均不见于《出三藏记集》,故应
出于该书编成之后,即为六世纪以降的产物。《嘱累经》见于隋
开皇九年(589)的《章仇禹生造经像碑》,此经自然不会是当年才
出现的。视其撰于南北朝末,比较妥当。

《章仇禹生造经像碑》上刻的《嘱累经》应是当时当地流行的
该经的全文。理由有这样两条:首先,经主镌经盖非任意取舍,
均有用意。章仇禹生等人选刻这样一部关于如何如法造经像的
佛经,显然是不满于人间写经造像猥滥非法,欲以此警示世人。
既然意在使兴福者依法造经像,经主自己至少不应割截经文,败
坏佛法。其次,由该碑碑面布局看,所刻似亦应为全文。该碑的
详情见《山左金石志》卷十及《鲁迅辑校石刻手稿》第二函第五册
1083页的说明。两说明间有冲突处,但仍可肯定,该碑一面为
佛像,其下或有邑子题名;另一面为经文,十七行,其中一行经
名,十六行经文,行四十八字,经名及经尾行尚有造经像人题名;
碑一侧有字,似属题名,但不多;另一侧不详。刻经面有拓片传
世。以上可證《嘱累经》祇占碑的一面,且此面经名、经尾行下尚
有造经像者题名。依造像一般程序,雕像刻经在先,镌写题名居
后。刻经面题名应是后刻的,且是碑侧面尚有空处,不会因碑面
空间不足而弃部分经文不刻,除非刻经者原本就打算刻部分经
文。但像这样首尾俱备而唯割弃中间若干部分的做法也不多
见。故推断碑上所刻应是隋初当地流行的《嘱累经》全文。

这种看法如果不谬,《嘱累经》则应是后来的《敬福经》的雏
形或前身。《嘱累经》的内容大体相当于《敬福经》的前半部分加
流通分。《嘱累经》残损处不详外,两经相同部分中词句差异近
10处,还有20馀处用字上的差别。《嘱累经》接近经尾处有数
十字不见于《敬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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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累经》修润增补形成《敬福经》的时间祇能推断出下
限,上限不明。隋开皇九年碑刻《嘱累经》后五年,即开皇十四年
(594)修撰的《法经录》卷四收有《敬福经》一卷,唐代智升等人认
为此《敬福经》就是后来的《敬福经》,且与《嘱累经》相同(详下),
但隋代《敬福经》经本不可得,内容难知,是否属于修补过的本子
也就祇好存疑了。

至于下限,应为唐显庆四年(659)。是年道世编成《诸经要
集》,书中卷二、卷八两处引用《敬福经》,所引文字有不载于《嘱
累经》而见于后来的《敬福经》者。该书乃道世翻检一切经(当为
西明寺藏经)撮录而成。他所见的《敬福经》应已是增补过的
本子。《诸经要集》成书之年可视为《敬福经》完成的下限。

《敬福经》产生、发展的线索大致如上。基于这些推断,将
《嘱累经》《敬福经》分别整理。是耶非耶,请读者指正。


** 二、经录中所见《敬福经》杂考

《法经录》卷四「(小乘)众经伪妄」首次收录了《敬福经》
此后《仁寿录》卷四、《内典录》卷十、《静泰录》卷四、《武周录》
十五、《开元录》卷十八、《贞元录》卷二十八均有著录。《法经
录》、《仁寿录》与《静泰录》著录均作「《敬福经》一卷」,《内典录》
中除在「历代所出疑伪经论录」收《敬福经》以外,在道宣所见「人
间经藏往往有之」的诸伪经论中列入《金棺嘱累经》《武周录》
则做「《金棺敬福经》一卷」,《开元录》所录经名做《敬福经》,其下
注云:「具题云如来在金棺嘱累清净庄严敬福经」,并以「撰录者
曰」形式指出《内典录》中复有《金棺嘱累经》一卷,即是《法经录》
《敬福经》,「是故不重载」。《贞元录》袭用了《开元录》的说法。

《开元录》指出了智升所见《敬福经》的全称,并肯定了它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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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棺嘱累经》的关系,现存经本亦證明智升所言有据。至于《如
来在金棺嘱累清净庄严敬福经》是不是《法经录》中《敬福经》的
全称,《法经录》中的《敬福经》与开皇九年刻的《嘱累经》有何关
系,犹有可论之处。

先看第二个问题。法经等撰写经录时应看过《敬福经》的经
本,但不曾见过《嘱累经》。经录完成后法经给隋文帝上表中论
及经录编制时称「僧众既未获尽见三国经本校验异同,今唯且据
诸家目录,删简可否,总标纲纪」,「不能尽获三国经本及遗文逸
法,造次修撰多有罔昧」,似乎该录主要依据前人目录草就的,
这可能有自谦成分。此录疑惑、伪妄部分固然有据旧录收入者,
亦有不少是编者亲验经本而得。(大乘)众经疑惑部分《仁王经》
二卷下注:「今案此经始末,义理文词似非二贤(指法护与鸠摩罗
什)所译,故入疑(录)」,《龙种尊国变化经》一卷下注「与《四事解
脱经》大同」,(大乘)众经伪妄部分《钵记经》一卷下注「经记甲申
年洪水月光菩萨出世事,略观此经,妖妄之甚」,未审读经文是
不可能有类似的说明的。另外,《法经录》将真伪难辨之经典详
加区划,首先分为大、小乘,乘下又做经、律、论三类,其下又有疑
惑、伪妄之别。不见经本,唯凭旧录似乎无法做出如此细致的分
类。考《法经录》注录体例,不少经名下注明据前代经录定为疑
惑或伪妄,应属因旧录收入者,无此类说明的应是法经等人据经
本甄别出来的新见「疑伪经」,《敬福经》即属这一类。

法经等编录时虽见过《敬福经》的经本,却未尝见过当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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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于今山东地区的《佛在金棺嘱累经》。依该录著录体例,发现
有异名的疑伪经要加注,如(大乘)众经伪妄部分《空寂菩萨所问
经》下注「一名法灭尽」,(大乘)众经疑惑部分《定行三昧经》下注
「一名佛遗定行,一名摩诃目连所问经」,疑惑伪妄经中这样注
明的共25部。《敬福经》下未注明,说明撰录者未见到异名的经
本。这倒是与序中所云「未能尽获三国经本及遗文逸法」相符。
隋代《敬福经》《嘱累经》可能流行于不同地区。

至于《法经录》所收《敬福经》的全称,可能尚不是智升所云
《如来在金棺嘱累清净庄严敬福经》,也不太可能是《佛说敬福
经》,或是《佛在金棺敬福经》。《法经录》中列于《敬福经》前后的
《佛说咒愿经》《佛说正斋经》《佛说法社经》等,冠以「佛
说」二字,《敬福经》若做《佛说敬福经》,不应删去「佛说」二字,自
乱体例。当时该经经题可能是道世《诸经要集》卷八中所引《佛
在金棺敬福经》,《武周录》中做《金棺敬福经》亦可为旁證。

《法经录》所收《敬福经》内容,无从判断。

《嘱累经》不仅行于隋代,到唐中叶仍流行世间。道宣、智升
均见过以此为名的经本,且据道宣的记述,此经收入不少寺院的
经藏中。

道宣对疑伪经录用力不多,编《内典录》时祇将以前经录中
疑伪部分撮录一处,并添加他所见的若干伪经,未认真核对经
本,造成一经两见之疏漏。这一问题后由智升加以解决。他应
见到过标明全称的《敬福经》经本与经题做《佛在金棺嘱累经》
经本,两相比照,得出两者内容相同的结论。智升的话说得十分
肯定,但也不能排除《嘱累经》保持隋代旧貌的可能性,毕竟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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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定经本异同的标准不如今天这么严格。此外,智升虽指出并
纠正了道宣的疏漏,但他自己在处理《敬福经》时仍留下一小漏
洞。依《开元录》卷十八的体例,祇列各经录首见的疑伪经,剔除
前录已载者,若剔除者的经名异乎前录,智升多加说明。他在整
《武周录》首见疑伪经时剔除了《金棺敬福经》,却未置一词。
如前所述,以往经录除《武周录》《内典录》外均作《敬福经》。智
升盖是认定《金棺敬福经》前录已见,这固然不错,但对经名的不
同未予标明,自乱体例,应是千虑之一失。


** 三、《敬福经》的流传

《敬福经》经名不一,内容或多或寡,隋唐时向被断入疑伪,
但隋唐数百年间仍流通不缀。宋代经本或已不传,但该经思想
犹有影响,十二世纪中叶以前经本还东传日本。

隋代至少今山东一带流行著《嘱累经》,故开皇九年章仇禹
生等人能刊刻此经。隋都长安寺院中亦可见《敬福经》之经本,
因而能采入《法经录》中。

唐代,该经堪称流行广泛。唐都长安及附近、洛阳、西至敦
煌、北达幽州(今北京)均有其踪影,时间上则由初唐至晚唐。长
安西明寺藏经中应收有《敬福经》,故道世于显庆年间读一切经,
《诸经要集》时能引是经。陕西麟游县慈善寺石窟中刊刻此
经,时间约在唐高宗晚期至武后时期。《嘱累经》唐代也传行于
长安,否则智升编录时不能比较两种经题的经本。《敬福经》
藏于洛阳寺院中,《武周录》可證。《武周录》卷十五录该经做
「《金棺敬福经》」,经名异乎前录,当是依经本抄录的。据《武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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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末所附编录僧人名单,诸僧所在寺院可查考者多在洛
阳,该录当纂集于东都,所采经本亦应不出洛阳诸寺所藏。可
《敬福经》亦为洛阳寺院收藏。敦煌地区此经流传亦广。藏经
洞所出S208号文书即是该经残卷。吐蕃统治时期敦煌龙兴寺
藏经目录(P3807、S2079)中所列第695种佛经即是《敬福经》
原做《如来在金棺嘱类清净敬福经》一卷。此外,敦煌某寺历年
配补寺内藏经的记录(P3010)第三部分(约公元808-818年)
《佛说敬福经》,应当就是本文所论的《敬福经》。自上述三
例不难看出敦煌一地该经的影响。房山云居寺刻经中亦有此
经,雕刻时间为开成四年(公元839年),已近唐末,说明此时幽
州一带尚流通此经。看来道宣称《金棺嘱累经》「人间经藏往往
有之」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唐末未变。

宋代,道诚的《释氏要览》卷中「三宝.造像」、志磐《佛祖统
纪》卷三三「戒五辛」分别引用过《敬福经》的两段文字。不过,
引文均见于《诸经要集》卷八及《法苑珠林》卷三三所引,且宋僧
所引经题一为《佛在金棺敬福经》,一作《金棺敬福经》,与道世之
书相同或接近。两人所引可能抄自旧著。宋代,特别是南宋,刻
本大藏经影响日广,不少疑伪经渐次失传,《敬福经》此时或已不
传,但不可否认,经中的思想赵宋一代犹有影响。

《敬福经》不仅行于中土,亦漂洋过海,传到日本。日本久安
元年(公元1145年)抄写的《东寺一切经目录》卷下收有「《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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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累经》一卷」,应即是《敬福经》。至于传入的确切年代,还不
清楚。


** 四、《敬福经》的主旨、产生背景与意义

通观全文,该经的主旨恰如经名所示,是关于如何「清净庄
严敬福」,针对的是「末世众生食经像时返逆者」。它可谓借佛陀
之口对现世中福业存在的诸种不良现象提出的「指导性意见」。
侧重点在于如何写经造像,与西土传译佛经,如《作佛形像经》
类,以鼓励写经造像为主迥然有别。《敬福经》显然是在写经造
像于世间风气已成的背景下产生的。细析之,至少与这样几种
背景有关。

首先,是写经造像中日益漫延的蔑视戒条以及商业性、经营
性倾向。经文对写经造像具体方法的详述折射出现实中匠手写
经造像之轻慢与随意;经文中所反对、否定的比丘、居士作经像
师收取钱财、以邑义所有财物、经像等借贷生息以及财物增值后
再造像均是商业活动日益渗透进写经造像活动的表现。

其次,是写经造像态度不认真,抄写、雕造粗糙草率。为此
经中危言相吓,提出写经颠倒乙字,「五百万世中堕迷惑道中」,
造像不具相,则「五百万世中诸根不具」。

这两种问题在六世纪北方造像活动中均已暴露出来。

复次,是社会上渐流行的佛徒禁断肉食的风气。由于梁武
帝与齐文宣帝的倡导,六世纪以后南北开始要求佛徒「断肉」,
〔录文二〕¶ 第 392a 页
经文中提到「酒肉五辛,永不得近」,「饮酒食肉五辛之徒,不依圣
教,虽写经如微尘数,……其福甚少」,应与此背景有关。

上述三种情况,在六世纪前后出现的其他本土经典如《佛说
决罪福经》、《像法决疑经》、《大方广华严十恶品经》中也有所反
应,表明它们是当时社会上影响较大的现象。

经中借佛陀之口提出的一些要求,如作经像师不得收钱财、
反对借贷生息、鼓励布施都是合乎佛教戒律及教义的。有些提
法,如对写经造像者的具体规范,未必见于佛经,其宗旨也未尝
悖离佛法。该经的出现,一方面折射出世间福业的积弊,另一方
面也反映了经文编者在符合戒规教义前提下维护佛教正常发展
的良苦用心。这种动机及其产物显然得到不少僧徒的认可与支
持,故《敬福经》虽早被划为疑伪类,打入另册,「不须抄写」,却被
信徒镌刻抄写,为高僧所援引。

附带指出,有学者认为《敬福经》与三阶教主张相合,恐怕
不确。该经与三阶教产生时代基本一致,经中一些提法如「末
世」,也为三阶教所使用,但宗旨上,《敬福经》与三阶教教义有相
当距离。而且现存三阶教教内人士所编的教籍书目《人集录都
目》(P2412)以及《三宝录》以下诸经录所列三阶教教籍书目均
《敬福经》

《敬福经》一类的本土经典的出现,在中国佛教发展进程中
亦具有一定意义。中国僧人能够不为已有佛经所囿,针对本土
佛教中出现的新问题,依据佛教的基本教义,替佛立言,体现出
他们积极促进、维护佛教事业的主动精神。这也是中土佛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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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新阶段的一个重要标志,预示中国本土佛教已经走上自主发
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