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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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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集成)神异典释教部纪事卷下


五代史。石昂传。昂父好学。平生不喜佛说。父死。昂于
柩前。诵尚书曰。此吾先人之所欲闻也。禁其家不可
以佛事污吾先人。

唐庄宗皇后刘氏传。庄宗自灭梁。志意骄怠。宦官伶
人乱政。后特用事。于中自以出于贱微。踰次得立。以
为佛力。又好聚敛。分遣人为商贾。至于市肆之间。薪
刍果茹。皆称中宫所卖。四方贡献。必分为二。一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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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以入中宫。宫中货贿山积。惟写佛书。馈赂僧
尼。而庄宗由此亦佞佛。有胡僧。自于阗来。庄宗率皇
后及诸子。迎拜之。僧游五台山。遣中使供顿。所至倾
动城邑。又有僧诚惠。自言能降龙。尝过镇州王镕。不
为之礼。诚惠怒曰。吾有毒龙五百。当遣一龙揭片石。
常山之人。皆鱼鳖也。会明年滹沱大水。坏镇州关。城
人皆以为神。庄宗及后。率诸子诸妃拜之。诚惠安坐
不起。由是士无贵贱。皆拜之。独郭崇韬。不拜也。是时
皇太后及皇后。交通藩镇。太后称诰。令皇后称教命
两宫使者。旁午于道。许州节度使温韬以后。佞佛因
论。以私第为佛寺。为后荐福。

马引孙传。引孙既学韩愈为文。故多斥浮屠氏之说。
及罢归。乃反学佛。撰法喜集佛国记。行于世。时人诮
之曰。佞清泰不彻。乃来佞佛。清泰废帝年号也。人有
戏引孙曰。公素慕韩愈为人。而常诵傅奕之论。今反
佞佛。是佛佞公邪。公佞佛邪。引孙答曰。岂知非佛佞
我也。时人传以为笑。

北梦琐言。泾原帅李金全。累历藩镇。所在掊敛。非时
进马。上问其为治如何。莫专以进马为事。虽黾勉受
之。圣旨不怿。张虔钊多贪。镇沧州日。因亢早民饥。发
廪赈之。方上闻。帝甚嘉奖。他日秋成。倍斗徵敛。朝论
鄙之。虔钊好与禅毳谜语自云。知道心与口背。唯利
是求。只以饭僧。更希福利。议者以渠于佛上希利。愚
之甚也。后叛入蜀。取人产业。黩货无厌。蜀民怨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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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在蜀。问一禅僧云。如何是舍利。对曰。剩置僦居。即
得舍利。清河惭笑而巳。

佛法金汤编。初太祖目击周世宗。镕范镇州大悲菩
萨铜像。铸为钱。太祖密访麻衣和尚。问曰。自古有毁
佛天子乎。麻衣曰。何必问古事。请以柴官家。目击可
验。太祖曰。主上神武。聪明善任人。日夜图治。以混一
为心。有唐太宗之风。不知。天下何日定矣。麻衣曰。甲
子至。将大定。太祖因问。古天子毁佛法。与大周何如。
麻衣曰。魏太武毁寺。焚经像坑沙门。故父子不得其
死。周武帝毁佛寺。籍僧归民。未五年。遽萦风疹。北伐
年三十六。崩于乘舆。国亦寻灭。唐武宗毁天下佛寺。
在位六年。年三十二。神器再传。而黄巢群盗并起。太
祖曰。天下久厌兵。毁佛法。非社稷福奈何。麻衣曰。白
气巳兆。不逾数月。至甲辰。当有圣帝大兴。兴则佛法。
赖之亦兴。传世无穷。请太尉默记之。及即位。屡建佛
寺。岁度僧人。

五国故事。徐氏将移杨氏之祚。称杨氏欲入道。乃营
室于茆山。迁溥居之。册白受禅。老臣知诰。上尊号。曰
高尚思元崇古让皇帝。溥既渡江赋诗。略曰。烟凝楚
岫愁千点。雨滴吴江泪万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
端坐细思量。及将遇弑。方诵佛书于楼上。使者前趋。
溥以香炉掷之。俄而见害  王延钧。审知次子延
翰殂。遂袭其位。僭称大号。号国曰大闽。改元龙启。即
位日。既被衮冕。遂恍惚不能自知。久之方苏。乃心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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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僧三百万。缮经三百藏。寻而稍安。后于诸寺赛。所
许愿文。疏中明述其事。闻者哂之曰。大闽其应天顺
之。有如此者。

佛法金汤编。王延钧。素奉佛法。度僧万人。由是闽中
多僧。尝请罗山和尚。开堂说法。升座敛衣。左右顾视。
便下座。王近前。执罗山手曰。灵山一会。何异今日。

江南野录。李后主酷信浮屠。有僧与后。顶僧伽帽。衣
袈裟。诵佛书。拜跪顿颡。至为瘤赘。亲为桑门。削作厕
简子试之。腮颊少有涩滞者。再为治之。其手不[叉-一]。学
佛握印而行。僧犯奸。有司具牍还俗。后主令礼佛三
百拜。免刑。王师尅池州。令僧俗兵士。念救苦观世音
菩萨。

宋史。钱氏世家俶。崇信释氏。前后造寺数百。归朝又
以爱子为僧。

佛法金汤编。钱弘佐文穆王元瓘子也。袭封吴越国
王。谥忠献。尝遣僧慧龟。往双林。启善慧大士傅公塔。
得灵骨十六片。如紫金色舍利无数。乃迎灵骨。并净
瓶香炉扣门槌诸物。至钱塘安光册殿供养。建龙华
寺。以灵骨塑大士像于寺  钱弘俶文穆第九子。
袭封吴越国王。谥忠懿。尝慕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
中藏宝箧。箧中置印心咒。经十年功讫。布散部内。福
州支提山。有天冠菩萨一千眷属。王施七宝。铸天冠
像一千尊。仍造寺宇  边镐初生。父母梦谢灵运
入室。故小名康乐。仕南唐。以都虞候。从查文徽。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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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凡所俘获。皆全之。建人谓之边佛子。及克潭州。市
不易肆。谓之边菩萨。既而为节度使。日设斋供。盛修
佛事。潭人谓之边和尚。

三楚新录。吴命边镐。将兵救楚。其实伐也。先是吴欲
加兵于楚。以镐多艺。使诈为僧。以游长沙。弄钹行乞。
未几亡去。故吴以为将。而镐非将材。每出师皆载佛
而行。祝以请福。由是三军解体。及王逵兵至。竟宵遁
焉  楚王马希范死。弟希广立。异母弟希萼。自鼎
州举兵叛。将袭长沙。希广闻之。命将许可琼拒之。可
琼倒戈以降。希广计无所出。然素好释氏。乃披缁服。
召僧念佛以禳。比城陷不辍。其愚昧皆此类也。寻为
希萼缢之。

群居解颐。伪蜀王先主。未开国前。西域胡僧到蜀。蜀
人瞻敬。如见释迦。舍于大慈三学院。蜀主复谒坐于
厅。倾国士女就院。不令止之。妇女列次拜。俳优王舍
城扬言曰。女弟子勤礼拜。愿后身面孔。一似和尚。蜀
主大笑。

辽史义宗传。太祖问侍臣曰。受命之居。当事天敬神。
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皆以佛对。太祖曰。佛非
中国教。宗曰。孔子大圣。万世所尊。宜先。太祖大悦。即
建孔子庙。

马哥传。马哥字讹特。懒兴宗时。以散职入见。上问。卿
奉佛乎。对曰。臣每旦诵太祖太宗。及先臣遗训。未暇
奉佛。帝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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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王仁镐传。仁镐在周。为山南东道节度。宋初加
检校。太师仁镐性端谨俭约。崇信释氏。所得俸禄。多
奉佛饭僧。每晨诵佛经五卷。或至日旰。方出视事从
事。刘谦责仁镐曰。公贵为藩侯。不能勤恤百姓。孜孜
事佛何也。仁镐敛容逊谢。无愠色。当时称其长者。

铁围山丛谈。艺祖始受命。久之阴计释氏何神灵而
患苦天下。今我尝抑之。不然废其教矣。日旦暮则微
行。出徐入大相国寺。将昏黑。俄至一小院。户旁望见。
一髡大醉。吐秽于道左右。方恶骂不可闻。艺祖阴怒。
适从旁过。忽不觉为醉髡拦胸腹。抱定曰。莫发恶心
且夜矣。惧有人害汝。汝宜归内。可亟去也。艺祖默然
心动。以手加额。而礼焉。髡乃舍之去。艺祖还内。密召
忠谨小珰。尔行往某所。觇此髡在否。且以其所吐物
状来。及至则已不见。小珰独爬取地上所吐狼籍。至
御前视之。悉乳香也。释氏教因不废。

三楚新录。初周行逢。以淫祀为患。管内祠庙。非前代
有功及民者。皆毁拆。一时有识之士。忻然以为明断。
及来年。酷信释氏。每岁设大会斋者四。破耗国用。仍
度僧建寺。所在不辍。因暇服召群僧。于府中讲唱而
巳。自执炉焚香以听。凡披缁之士。虽三尺童子。皆抢
地伏拜之。虽梁武笃好。未之加也。故君子知其不克
永世矣。

佛祖统纪。宋太祖建隆三年。楚王周行逢。据潭州果
于杀戳。然知事佛度僧。斋忏未尝辍。见沙门辄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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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行食。谓左右曰。吾杀人多矣。不假佛力。何以解
怨  乾德四年。枢密使沉义伦。事佛长斋。夏中危
坐。以饲蚊。或以为苦者曰。饿蚊相投。岂忍拂去。时执
政多自陈起。第独义伦。乞为母修寺。上嗟叹许之。

宋史孔承恭传。承恭授将作监致仕。承恭奉佛多蔬
食。所得俸禄。大半以饭僧。尝劝上不杀人。又请于征
战地修寺。及普度僧尼。人言其迂阔云。

陈思让传。思让累历方镇。无败政善。酷信释氏。所至
多禁屠太宰。奉禄悉以饭僧。人目为陈佛子。身没之
后。家无馀财。

李崇矩传。崇矩信奉释氏。饭僧至七十万。造像建寺
尤多。

学佛考训。宋太祖尝奉佛牙于东京大相国寺。太宗
因为之赞赞曰。数重金色润。一斤玉光寒。廷臣一时
称善  宋太宗每设问端。考验禅者。时驸马李遵
勖。颇擅元学。帝加宠眷。

笔记。太宗白沟河大战。阵亡军士。积骸遍野。上念之。
命收其头骨。规成数珠。分赐内官念佛。冀其轮回。又
有脑骨深大者。则以盛净水供佛。名天灵碗。

佛祖统纪。淳化四年。上幸开宝塔院。问僧。卿是何人。
僧云。塔主。上曰。朕塔。云何卿作主。僧无对。因僧朝见。
上曰。甚处来。对云。庐山卧云庵。上曰。卧云深处不朝
天。僧无对。上尝梦天人云。请陛下发菩提心。翌旦宣
问西街。菩提心如何发。俱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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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金汤编。王旦字子明。大名莘人也。相真宗谥文
正。淳化二年。杭州昭庆寺僧省常。剌血书华年净行
品。结社修净业。旦为之首。参政苏易简一百三十二
人。一时士大夫。皆称净行社弟子。比丘预者千众人。
谓庐山莲社。莫如此日之盛也。天禧元年九月旦薨。
先一日。嘱翰林杨亿曰。吾深厌劳生。愿来世为僧。晏
坐林间。观心为学。幸于死后。为我请大德。施戒剃发
须。著三衣火葬。勿以金宝置棺内。亿为诸孤议曰。公
三公也。敛赠公衮。岂可加于僧体。但以三衣置柩中。
不藏宝玉。

国老谈死。王旦在中书二十年。常日罢归。径趋书阁。
阖扉以自息。虽家人之亲密者。不复接焉。常以蝗旱
忧愧辞位。俄而疾发不食。真宗命内饔。为肉糜宸翰
缄器以赐。日常三四。旦疾亟聚家人谓曰。吾无状久
坐台可。今且死矣。当祝发缁衣。以塞吾平昔之志。未
几而绝。家人辈皆欲从其言。惟婿苏耆力排止之
  李允则守雄州。匈奴不敢南牧。朝廷无北顾之忧。
一日出官库钱于缗。复敛民间钱起浮图。即时飞谤
至京师。至于监司。亦屡有奏削。真宗悉封付允则。然
执政者。尚暄沸。真宗遣中人。密谕之。允则谓使者曰。
某非留心释氏。实为边地。起望楼耳。盖是时北鄙方
议寝兵罢斥堠。允则不欲显为其备。然后毁谤不入。
毕其所为。

佛祖统纪。天禧四年十二月。翰林学士杨亿卒。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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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禅观。自属疾。即屏荤茹。临终之日。为空门偈以见
志。识者知其有得佛氏之学。

画墁录。丁晋公南迁。过潭州云山海会寺供僧。致猕
猴无数满山谷。林木皆折。不可致诘也。

国老谈苑。丁谓既窜朱崖路。由湘潭佛寺饭僧。为文
以自叙。其略曰。补仲山之衮。虽尽巧心和傅说之羹。
难调众口。既至贬所。教民陶瓦。先为公宇。次营所居
之第。为小楼。日游其上。阅书焚香。怡然以自得。

宋史陈恕传。恕素不喜释氏。尝请废译经院。辞甚激
切。真宗曰。三教之兴。其来巳久。前代毁之者多矣。但
存而不论可也。

吕大临传。富弼致政于家。为佛氏之学。大临与之书
曰。古者三公无职事。惟有德者居之。内则论道于朝。
外则主教于乡。古之大人。当是任者。必将以斯道。觉
斯民。成已以成物。岂以爵位进退。体力盛衰。为之变
哉。今大道未明。人趋异学。不入于庄。则入于释。疑圣
人为未尽善。轻礼义。为不足学。人伦不明。万物憔悴。
此老成大人。恻隐存心之时。以道自任。振起坏俗。在
公之力。宜无难矣。若夫移精变气。务求长年。此山谷
避世之士。独善其身者之所好。岂世之所以望于公
者哉。𢏺谢之。

周沆传。沆进枢密直学士。知成德军俗方弃亲事佛。
沆阅按斥数千人。还其家。

程颢传。颢父珦徙知汉州。尝宴客开元僧舍。酒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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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欢言。佛光见观者。相腾践不可禁。珦安坐不动。顷
之遂定。

佛祖统纪。仁宗天圣元年。上常顶玉冠。上琢观音像。
左右以玉重。请易之。上曰。三公百官。揖于下者。皆天
下英贤。岂朕所敢当。特君臣之分。不得不尔。朕冠此
冠。将令回礼于大士也。

佛法金汤编。李觏字泰伯。旰江人。皇祐二年。范文正
公表荐之。就门除一官。复充太学说书。未几而卒。尝
箸潜书。力于排佛。明教嵩公。𢹂辅教编谒之。觏方留
意。读佛经。乃怅然曰。吾辈议论。尚未及一卷心经。佛
道岂易知耶。其门下士黄汉杰者。以书诘之。觏答之。
略曰。民之欲善。盖其天性。古之儒者。用于世。必有以
教道。之民之耳目口鼻心智百骸。皆有所主。其异端
何暇及哉。后之儒者用于世。则无以教道。之民之耳
目口鼻心智百骸。皆无所主。舍浮图何适哉。

学佛考训。欧阳永叔。每诽斥佛氏。巳而参知政事。辄
病梦至一所。十人冠冕。环坐一人曰。参政安得至此。
宜速反舍公出门数步。复往问之曰。君等岂非释氏
所称十王者乎。曰然。公由是笃信佛法。

宋仁宗雅好禅学。尝阅投子语。至僧问如何是露地
白午。投子连叱。遂有省。因作释典颂十四篇。其首章
曰。若问主人公。真寂合太空。三头并六臂。腊月正春
风。后以赐大觉。琏琏因属和。

道山清话。富丞相一日。于坟寺剃度一僧。贡父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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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曰。彦国坏了几个才。度得一个人。问之曰。彦国每
与僧对语。往往奖予过当。其人恃此傲慢。反以致祸
者。攽目击数人矣。岂非坏了乎。皆大笑。然亦莫不以
其言为当也  邵康节。与富韩公在洛。每日晴。必
同行至僧舍。韩公每过佛寺神祠。必躬身致敬。康节
笑曰。无乃为佞乎。韩公亦笑。自是不为也  吕晦
叔为中丞。一日报在假馆中。诸公因问。何事在假时。
刘贡父在坐。忽大言。今日必是一个十斋日。盖指晦
叔好佛也  张天觉好佛。而不许诸子诵经云。彼
读书未多。心源未明。才拈著经卷。便烧香礼拜。不能
得了  或问范景仁。何以不信佛。景仁曰。尔必待
我合掌膜拜。然后为信邪。

可谈杨杰次公。留心释教。尝因上殿神考颇问。佛法
大槩。杨并不详。答曰。佛法实亦助吾教。既归。人咸咎
之。或责以圣主难遇。次公平生所学如此。乃唯唯何
也。杨曰。朝廷端款明辨。吾惧度作导师。不敢妄对。

春渚纪闻。龚彦和正言自贬所归卫城县。寓居一禅
林。日持钵随堂供。暇日偶过库司。见僧雏具汤饼。问
其故。云具殿院晚间药食。龚自此不复晚食云。

吹剑录。温公不好佛。谓其微言不出儒书。而家法则
云。十月就寺。斋僧诵经。追荐祖先。

渑水燕谈录。近士大夫。多修佛学。司马温公患之。尝
为解禅偈六篇云。忿怒如烈火。利欲如铦锋。终朝长
戚戚。是名阿鼻狱。颜回甘陋巷。孟轲安自然。富贵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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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是名极乐国。孝悌通神明。忠信行蛮貊。积善来
百祥。是名作因果。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行之诚
且久。是名不坏身。道德修一身。功德被万物。为贤为
大圣。是名菩萨佛。言为百世师。行为天下法。久久不
可掩。是名光明藏。

佛祖统纪。司马光尝读文中子。谓佛为圣人。乃曰。审
如是。则佛之心可见矣。乃作禅偈六首。其卒章云。言
为百世师。行为天下法。为贤为大圣。是名佛菩萨。暇
日游洛阳诸寺。廊无寂寂。忽声钟伐鼓。至斋堂。见沙
门端坐。默默方进匕箸。光欣然谓左右曰。不谓三代
礼乐。在锱衣中  祁公杜衍。以张方平佞佛。常笑
怪之。有医者朱生。游二公间。一日祁公呼朱生胗脉。
生谓使者曰。往白公但言看楞严未了。及至揖坐。谓
曰。老夫以君疏通不意近亦阘茸。圣人微觉。无出孔
孟。所谓楞严者。何等语耶。生曰。公未读此经。何知不
及孔孟。因袖中出其卷。祁公观之。不觉终轴。大惊曰。
安道知之。而不以告我。即命驾就见之。安道曰。譬如
失物。忽巳得之。但当喜其得。不必悔其晚也。

佛法金汤编。王安石。问张方平曰。孔子去世百年。生
孟子。后绝无人。或有之。而非醇儒。方平曰。岂为无人。
亦有过孔孟者。公曰。何人。方平曰。马祖一。汾阳无业。
雪峰存。岩头奯。丹霞然。云门偃。王公意未解。方平曰。
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公欣然叹服。后以语
张商英。商英抚几赏之曰。至哉此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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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箱杂记。张尚书方平。尤达性理。有人问祖师西来
意。张作偈答之曰。自从无始于千劫。万法本来无一
法。祖师来意我不知。一夜西风扫黄叶。

唾玉集。张商英字天觉。号无尽。尝见梵册整齐。叹吾
儒之不若。夜执笔。妻向氏问何作。曰欲作无佛论。向
曰既曰无。又何论。公骇其言而止。后阅藏经。翻然有
悟。乃作护法论。

佛祖统纪。庆历四年。谏议欧阳修。为言事者。所中下
诏狱穷治。左迁滁州。明年将归庐陵。舟次九江。因托
意游庐山。入东林圆通。谒祖印禅师。居讷与之论道。
师出入百家。而折衷于佛法。修肃然心服。耸听忘倦。
至夜分不能巳。默默首肯。平时排佛。为之内销迟回。
踰旬不忍去。或谓此与退之见大颠正相类。修初至
师。揖就坐曰。足下远临。岂以西竺圣人之道。有合于
心乎。修盛气以答曰。修学孔孟之道。窃有慕于韩子
之壤斥佛老者。西竺之法。何所取焉。师正色而诘曰。
退之排佛老。自比孟子之距杨墨。佛老大圣。非杨墨
比。退之尚不可排。况今欲慕之者。昔者文中子之言。
佛圣人也。而退之斥为夷鬼。此大慢之言也。修曰。学
者废中说。史家不立传。退之绝口而弗称。今师援之。
谓佛圣人者。天下孰从之乎。师曰。文中子醇儒也。其
得佐太宗。当不愧三代之治。其职居修史。必能列佛
老于圣人。昔陈叔达撰隋史。避嫌于当世。而司马君。
实作传以补之。退之蔽贤而弗称。岂天下之公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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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休谓。孟子荀卿。翼传孔道。至于文中子。司空图谓。
天生文中子。以致圣人之用。故房杜之徒。恢张文武。
以济贞观之治。此皆足以知文中子也。荀卿之徒。韩
非尚刑名以害世。李斯焚诗书以亡秦。杨墨之祸。未
至是也。文中子之门人。能以仁义之道。辅成唐家。以
致治乎。若子云退之。徒立空言。不闻其徒有佐汉兴
唐之效者。然则文中子之道。岂不愈于荀杨韩子。而
后世学者。顾不之知邪。修曰。韩子之道。文中子不合
者鲜矣。使其遇太宗。必大发所蕴。师曰。宪宗中兴之
君也。退之不闻此时有所裨赞。乃以排佛老。为已功。
欲自比于孟子之距杨墨。其好胜取名。若是之甚。且
退之斥佛。为夷鬼者。请略辨之。佛圣人降自兜率天。
托生中天竺圣王之家。何以夷称。佛圣人不生不灭。
旷劫常存。人天之宗仰。何以鬼称。此非退之大慢语
乎。退之七世祖韩耆。当后魏永兴。自赫连屈丐。来降
拓跋。由西戎归北狄。独不为祖讳。而反敢讪佛圣人
乎。退之畏修史褒贬之过。而不思贬佛之过。为尤可
畏。排老子为已任。而兄事毛仙。服其丹。卒疽发而殂。
子昶校书不材。卒黜归。未数世而绝灭。其亦天刑人。
祸之不能免乎。退之倡排佛老。足下今又和之。将使
后世好名之士。援韩氏欧阳氏。以为法。岂不为盛德
之累。谚言善骂者。人亦善骂之。足下旧著本论。孜孜
以毁佛为务。安得众口。不毁公于天听之前乎。足下
之言。以蒐狩丧祭乡射之礼为胜。佛之本是犹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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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道。而实未知道也。修大惊赧为之谢曰。修胸中巳
释然。将何以见教。师曰。佛道以悟心为本。足下屡生
体道。特以失念。生东华为名儒。偏执世教。故忘其本。
诚能运圣凡平等之心。默默体会。顿祛我慢。悉悔昨
非。观荣辱之本空。了死生于一致。则净念当明。天真
独露。始可问津于斯道耳。修自此颇有省发。及后入
参大政。每誉于公卿之前。岁时书问。未尝绝。

佛法金汤编。吕公著熙宁中。知河南尹。元祐中。与温
公并相。历事四朝。封申公。谥正献。晚年多读释典。益
究禅礼。温公不喜佛。公每劝之曰。佛学心术简要。掇
其至要而识之。大率以正心无念为宗。温公然之
  熙宁间。王安石行青苗法。其子雱为崇政殿说书。
阴为父佐务。新法必行。雱卒。公亦罢相。宴閒中。一如
梦寐。见一使领雱荷铁枷。号泣公前谓。获谴由行青
苗法。公问使者乞解脱。使曰。建寺斋僧可免。由是舍
宅建寺。为荐冥福。熙宁八年。公复相。一日奏事退。上
曰。佛法于中国有补乎。公曰君子小人。皆知畏而从
善。岂小补哉。

竹坡诗话。钱塘关子东为余言。熙宁中。有长老重喜。
会稽人。少以捕鱼为生。然日诵观世音菩萨。不小休。
旧不识字。一日辄能书。又能作偈颂。尝作颂云。地炉
无火一囊空。雪似杨花落岁穷。乞得苧麻缝破衲。不
知身在寂寥中。此岂捕鱼者之所能哉。解悟如此。盖
得观音智慧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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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箱杂记。陈文惠公。悟性理。尝至一古寺。作偈曰。殿
古寒炉空。流尘暗金碧。独坐偶无人。又得真消息
  富文忠公。大达性理。熙宁余官洛下。公时为亳守。
遗余书记为访荷泽诸禅师影像。余因以偈戏之曰。
是身如泡幻。尽非真实相。况兹纸上影。妄外更生妄。
到岸不须船。无风休起浪。唯当清静观。妙法了无象。
公答偈曰。执相诚非。破相亦妄。不执不破。是名实相。
既又以手笔贶余曰。承此偈见警。美则美矣。理则未
然。所谓无可无不可者。画亦得。不画亦得。就其中观
像者。为不得。不观像者。所得如何。禅在甚么处。似不
以有无为碍者。近乎通也。思之思之。

避暑录话。范蜀公素不饮酒。又诋佛教。在许下。与韩
持国兄弟往还。而诸韩皆崇此二事。每燕集。蜀公未
尝不与极饮尽欢。少间则必以谈禅相勉。蜀公颇病
之。苏子瞻时在黄州。乃以书问救之。当以何术。曰曲
糵有毒平地生。出醉乡土偶作崇。眼前妄见佛国子。
瞻报之曰。请公试观。能惑之性。何自而生。欲救之心。
作何形相。此犹不立。彼复何依。正恐黄面瞿昙亦须
敛衽。况学之者耶。意亦将有。以晓公而公终不领。亦
可见其笃信自守。不肯夺于外物也。

续明道杂志。范蜀公不信佛说。大苏公尝与公论佛
法。诘其所以不信之说。范公云。镇平生事。非目所见
者。未尝信。苏公曰。公亦安能然哉。设公有疾。令医切
脉。医曰寒则服热药。曰热则饵寒药。公何尝见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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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之如此。何独至于佛。而必待见耶。

东坡志林。苏台定惠院净人卓契顺。不远数千里。陟
岭渡海。候无恙于东坡。东披问。将什么土物来。顺展
两手。坡云。可惜许。数千里空手来。顺作荷担势。信步
而出  昙秀来惠州见坡。将去。坡曰。山中见公还。
必求一物。何以与之。秀曰。鹅城清风。鹤岭明月。人人
送与。只恐他无著处。坡曰。不如将几纸字去。每人与
一纸。但向道。此是言法华书里头有灾福  石塔
来别东坡。坡云。经过草草。恨不一见石塔。塔起立云。
遮著是砖浮图耶。坡云。有缝塔。塔云。若无缝何以容
世间蝼蚁。坡首肯之。

贤奕济南监镇宋保国出观荆公华严解。东坡曰。华
严有八十一卷。今独其一何也。保国云。公言此佛语
至深妙。他皆菩萨语耳。东坡曰。予于藏经中。取佛语
数句。杂菩萨语中。取菩萨语数句。杂佛语中。子能识
其非是乎。曰不能也。东坡曰。予昔在岐下。闻河阳猪
肉甚美。使人往市之。使者醉。猪夜逸去。贸他猪以偿。
客皆大诧。以为非他产所及。既而事败。客皆惭。今荆
公之猪未败耳。若一念清净。墙壁瓦砾。皆说无上妙
法。而云佛语深妙。菩萨不及。岂非梦中语邪  黄
龙寺晦堂老子。尝问山谷。以吾无隐乎尔之义。山谷
诠释再三。晦堂终不然其说。时暑退凉生。秋香满院。
晦因问曰。木樨香乎。山谷曰。闻。晦堂曰。吾无隐乎尔。
山谷乃服  韩侍郎宗古。以书问晦堂曰。昔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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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开悟。旷然无疑。但无始以来。烦恼习气。未能顿尽。
晦堂曰。心外无剩法。不知烦恼习气。是何物。而欲尽
之。从上以来。但有言说。乃是随病设药。若定有习气
可治。如灵龟曳尾于涂。拂迹迹生。可谓将心用心。转
见病深。苟明达心外无法。法外无心。心法既无。更欲
教谁顿尽耶。

漫笑录。佛印禅师为王观文升坐云。此一瓣香。奉为
扫烟尘博士。护世界大王。杀人不睫眼上将军。立地
成佛。大居士王公。大喜为其久师多专杀也。

闻见近录。咸平县僧。藏佛牙一株。其大两指许。淡金
色。予尝请而供之。须臾舍利。自牙中出。初如露。巡行
牙上。或远数十步。求者辄得。予请至四十八粒。欲求
为四十九粒也。经夕不可得。明日发箧。则已足其数。
又或谓。有自甘露穴中出者。明日再往请之。不得。遂
出陈州门十数里。请竟不得。因拜辞而归。拜起一粒。
自甘露穴出。其大如菉豆。光彩炳然。后神宗迎之禁
中。遂御封箧而归之。今人罕得见者  史朝请琳
云。通判许州。有路分都监郭虞卿妻乳母。礼塔数年。
礼数将满。尝以薏苡。记其数。薏苡忽自器中跳踯。视
之舍利满前。皆自薏苡中出。凡得数勺。须臾所礼银
塔中。灵光焕然。舍利如雨。又须臾乳媪。两膝生舍利
无数。礼塔则舍利隐痛。媪益勤不懈数日。失塔所在。

笔记。山谷移监德平镇。过泗州僧伽塔。作发愿文。戒
酒色肉。但朝粥午饭。如浮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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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斋夜话。陈了翁罪予不当。称甘露灭近不逊。曰得
甘露灭。觉道成者。如来识也。子凡夫与仆辈俯仰。其
去佛地。如天渊也。奈何冒其美名。而有之耶。予应之
曰。使我不得称甘露灭者。如言蜜不得称甜。金不得
称色黄。世尊以大方便。晓诸众生。令知根本。而妙意
不可以言尽。故言甘露灭。灭者寂灭。甘露不死之药。
如寂灭之体。而不死者也。人人具焉。而独饥不得称。
何也。公今闲放。且不肯以甘露灭名。我脱为宰相。宁
能饰予以美官乎。莹中愕然。思所为折难。予不可得。
乃笑而已  陈莹中谪合浦时。予在长沙。以书抵。
予为负华严入岭。有偈曰。大士游方兴尽回。家山风
月绝尘埃。杖头多少闲田地。挑取华严入岭来。予和
之曰。因法相逢一笑开。俯看人世过飞埃。湘江庙外
休分别。常寂光中归去来。又闻岭外大雪作。二偈寄
之曰。传闻岭下雪。压倒千年树。老人拊手笑。有眼未
尝睹。故应润物林。一洗瘴江雾。寄语牧牛人。莫教头
角露。又曰。遍界不曾藏。处处光皎皎。开眼失却踪。都
缘大分晓。园林忽生春。万瓦粲一笑。遥知忍冻人。未
悟安心了  朱世英言。予昔从。文公定林。数夕闻
所未闻。尝曰。子曾读游侠传否。移此心学无上菩提。
孰能禦哉。又曰。成周三代之际。圣人多生儒中。两汉
以下。圣人多生佛中。此不易之论也。又曰。吾止以雪
峰一句语。作宰相。世英曰。愿闻雪峰之语。公曰。这老
子尝为众生。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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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城遗言。公悟悦禅定。门人有以渔家傲祝生日及
济川者。以非其志也。乃赓和之。七十馀年真一梦。朝
来涛斝儿孙奉。忧患已空。无复痛心。不动此间。自有
千钧重。蚤岁文章供世用。中年禅味疑天纵。石塔成
时无一缝。谁与共人间。天上随他送。

避暑录话。欧阳氏子孙。奉释氏尤严。于它士大夫家。
余在汝阴。尝访公之子棐于其家。入门闻歌呗钟磬
声。自堂而发。棐移时出。手犹持数珠。讽佛名。具谢今
日适斋日。与家人共为佛事方毕。问之云。公无恙时。
薛夫人已自尔公不禁也。及公薨。遂率其家。无良贱
悉行之。汝阴有老书生。犹及从公游。为予言。公晚闻
富韩公得道。于净慈本老。执礼甚恭。以为富公。非苟
下人者。因心动时。与法师住荐福寺。所谓颙华严者。
本之高弟。公稍从问其说。颙使观华严。读未终而薨。
则知韩退之与大颠事。真不诬公。虽为世教立言。要
之其不可夺处。不唯少贬于老氏。虽佛亦不得不心
兴也。

墨庄漫录。晁文元公迥深明理性。尝作七审。于四威
仪中。尝自考校。以代曾子三省之义。道力浅深。自审
方知。一一切妄念。能息否。二一切外缘。稍简省否。三
一切触境。能不动否。四一切语言。能慎密否。五一切
黑白。减分别否。六梦想之间。不颠倒否。七方寸之间。
得恬愉否。予读公所作内典诸书得此。若有所省。当
书座右。以警昏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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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斋笔谈。晁文元公。年四十始娶。前此未尝知有女
色。早从刘海蟾道。自言得长生之术。故末年康健精
明。视听不少衰。六十后。即兼穷佛理。然多从经论讲
师。以分别名相为主意。将以儒释道。通为一。其自著
书。号法藏碎金。累数万言。反覆不出此义。书成。继作
道院集三卷。过八十。又为耄志馀书。余不及见。而道
院集。亦但申前意。而归要尔。妙湛师尝为吾云。江民
表尝惜此公不一见正明眼。每有遗恨。然论其忠实
和厚。无一点世间情伪处。则第一等人也。其子孙数
世愈盛。天固有以报之。法藏碎金自记其所得处云
耳。尝闻天乐和雅之音。有不可胜言者。自见其形。每
每在前。既久而加小类数寸。不违眉睫之间。此恐是
海蟾所得。佛氏则无是事。此诸人之所疑也。乃知脱
黏除网。大是难事。如此公果有未至。则他人可不勉
乎。

佛法金汤编。晁说之字以道。济北人。自号景迁。官至
待制。尝撰仁王般若经序。明智法师碑论。监明州盐
场日。常往南湖。访明智。闻三千境观之说。欣然愿学
通其旨。晚年日诵法华。自号天台教僧。

石林燕语。王元之素不喜释氏。始为知制诰。名振一
时。丁晋公孙何皆游门下。元之亦极力延誉。由是众
多侧目。有伪为元之请汰释氏疏。及何无佛论者。未
几。有商洛之贬。

国老谈苑。李遵勖杨亿刘筠。尝聚高僧论宗性。遵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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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画工。各绘其像。成图目曰禅会。

宜春传信录。朝议大夫李观。字梦符。排斥释教。至老
不衰。乡人尝请公作崇胜院佛殿记。中间曰。天子爱
民。泽至渥也。使供租税。若有难色。至奉异方之教。则
倒廪竭囊。忻然无辞施者颇多。其后多宝塔成。有欲
求记于公者。公于是又曰。今之人。父母甘旨之养。往
往未能铢锱。惟惑报应。拾万金唾如也。众益渐。故二
文至今。不果刻石。

佛法金汤编。刘安世字器之。大名人。号元城。元祐中。
为中书舍人。尝曰。孔子佛氏之言相为终始。孔子之
言。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佛之言。无我无人无众生无
寿者。其言若出一人。但孔子以三纲五常为道。故色
色空空之说。微开其端。令人自得耳。孔子之心佛心
也。假若天下无三纲五常。则祸乱又作。人无噍类矣。
岂佛之心乎。故儒释道。其心皆一。门庭施设。不同耳。
又曰。古今大儒。著论毁佛法者。盖有说也。且彼尾重。
则此首轻。今为儒佛弟子者。各主其教。犹鼎足也。今
一足失可乎。则鼎必覆矣。彼世之小儒。不知此理。见
前辈或毁佛教。亦从而诋之。以为佛法皆无足取非
也。士大夫多以禅为戏。此事乃佛究竟之法。岂可戏
而为一笑之资乎。此亦宜戒。所谓禅之一字。于六经
中。亦有此理。佛易其名。达摩西来。此话大行。佛法到
今果弊矣。只认色相。若渠不来佛法之灭久矣。又上
根聪悟。多喜其说。故其说流通。某之南迁。虽平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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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儒及老先生得力。然亦不可谓于此事不得力。世
事有大于生死者乎。此事独一味理会生死。有个见
处。则贵贱祸福轻矣。老先生极通晓。但不言耳。又曰。
温公著论诋释氏云。其妙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
也。某问如何是妙。曰无我。千经万论。只辨一个我字。
又问。如何是诞。曰其言天堂地狱不足信。曰佛之设
此。俾人易恶向善耳。且邹衍谓。天地之外。如神州赤
县者八九。庄子言。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凡人耳
日所不及。安知其无。公曰。吾欲扶教耳。

玉照新志。宣和间。上皇南幸阅岁。时上皇驾还。皆亲
至塔下烧香。每入寺。寺中人皆驱出。施僧伽钵盂袈
裟至亲与著于身。先是以普照寺大半。为神霄玉清
宫。至是御笔画图。以半还寺。寺僧送驾出城。得御笔
欢喜。上皇初至之时。寺之紧要屋宇。还之益多。始所
还道流尽拆去门窗。及再还。即并所拆门窗得之。道
流褫气矣。

拊掌录。赵阅道罢政閒居。每见僧接之甚恭。一日士
人以书贽见。公读之终卷。正色谓士人曰。朝廷有学
校有科举。何不勉以卒业。却与閒退人说他朝廷利
害。士人惶恐而退。后再往。门下人不为通。士人谓阍
者曰。参政便直得如此敬重和尚。阍者曰。寻常来见
诸僧。亦只是平平人。但相公道是重他袈裟。士人笑
曰。我这领白襕。直是不直钱财。阍者曰。也半看佛面。
士人曰。更那辍不得些少来看孔夫子面。人传以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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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耳录。陈习庵名埙。其父母求子。于佛照光禅师。就
写一偈。末后二句云。诸佛菩提齐著力。只今生个大
男儿。此十月三十日书。十二月三十日。习庵生。父母
乞名于佛照光曰。觉老余亲见其状。习庵无髭。有则
去之。凡有除日。即先梦见住院前身。即一尊宿也。

括异志。临江军惠历寺。初造轮藏。成僧限千钱。则转
一匝。有妇丧夫。家极贫。念欲转藏。以资冥福。累月辛
苦。求舍随缘。终不满一千。迫于贫乏。无以自存。且嫁
有日矣。此心眷眷。不能已。乃携所聚之钱。号泣藏前。
掷钱拜地。轮藏自转。阖寺骇异。自是不复限数矣。

闻见近录。金州推官母王氏。朱道诚之妻也。日诵十
句观音心咒。时年四十九。病笃。家人方治后事。王氏
恍然。见青衣人曰。尔平生持观世音心咒。但复少十
九字。增之当益寿。王曰我不识字奈何。青衣曰。随声
诵记之。乃曰。天罗神。地罗人。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
殃。化为尘。久之而醒。疾亦寻愈。后至七十九。其孙浩
信厚士也。为予道其详。如此。

宋史张九成传。九成守邵州。中丞何铸言。其矫伪欺
俗。倾附赵鼎落职。丁父忧既免丧。秦桧取旨。上曰。自
古朋党。畏人主知之。此人独无所畏。可与宫观。先是
径山僧宗杲。善谈禅理。从游者众。九成时往来。其间
桧恐其议。已令司谏詹大方论。其与宗杲。谤讪朝政。
谪居南安军。九成研思经学。多有训解。然早与学。佛
者游。故其议论多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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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潜善传。潜传进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郓濮相继陷
没。宿泗屡警。右丞许景衡。以扈卫单弱。请帝避其锋。
潜善以为不足虑。率同列。听浮屠克勤说法。

佛祖统纪。史魏公过金山。览梁武帝。水陆仪轨之盛。
谓报恩度世之道在是。乃于月波山创殿。设十界像。
与名僧讲究制仪文四卷。以四时修供。为普度大斋。
俎豆之器。繁约折衷。赞呗之音。抑扬有节。乡城诸刹。
莫不视此为法  侍郎边知白。自京师至临川。触
暑成病。忽梦白衣天人。以水洒之。顶踵清寒。觉而顿
爽。于是集古今灵验。作观音感应集四卷。行于世
  高宗建炎四年正月丙午。上次台州章安镇。入金
鳌山寺。有老僧祷佛前。皆忧时保国之语。上问何典。
答曰。护国金光明忏。上因宿于寺后。驻跸临安。岁赐
辇下诸寺金帛。修举此法  绍兴二十七年八月。
礼部侍郎贺允中。上殿。上问。天下僧道几何。答曰。僧
二十万。道士万人。上曰。朕见士大夫奉佛者多。乞放
度牒。今田业多荒。不耕而食者。二十万人。若更给度
牒。是驱农为僧也。佛法自汉明入中国。其道广大。终
不可废。朕非有意绝之。正恐僧徒多。则不耕者众。故
暂停度僧耳。

观音持验。宋绍兴戊辰三月。史越王浩。初为馀姚尉。
偕鄱阳程休甫。诣潮音洞。参礼观音大士。心求灵应。
物寂无所睹。晡时再至。一僧指曰。岩顶有窦。可以下
瞰。扳援而上。顾瞻之际。忽现瑞相。金光照耀。眉宇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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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宋都官员外郎吕宏。妻吴氏夫妇。各斋戒清
修。晓悟佛理。吴虔事观音。有灵感。每于净室。列置瓶
缶数十。以水注满手。持杨枝诵咒。辄见观音放光。入
瓶缶中。病苦者。饮水多愈。所咒水。积岁不坏。大寒不
冻。世号观音县君。

贤奕宋孝宗。召雪窦寺禅师宝印。入对选德殿。问曰。
三教圣人。本同一理。但所立门户不同。孔子以中庸
设教耳。印曰。非中庸何以安立世间。故法华曰。治世
语言。资生业等。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华严曰。不坏世
间相。而成出世间法。帝曰。今士大夫。学孔子者多。只
工文字语言。不见夫子之道。不识夫子之心。惟释氏
不立文字。直指心源。顿命悟入。不乱于死生。此为殊
胜。印曰。非独今世学者。不见夫子之心。当时颜子。号
为具体。尽平生力量。只道得个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如有所立卓尔。竟捉摸未著。而圣人分明。八字打开。
向诸弟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
行。而不与二三子是丘也。以此观之。圣人未尝回避
诸弟子。诸弟子自错过了。昔张商英曰。吾学佛。然后
知儒。此言实为至当。帝曰。庄老何如人。印曰。是佛法
中小乘。声闻以下人。盖小乘厌身如桎梏。弃智如杂
毒。化火焚身。入无为界。即庄子所谓形固可使如槁
木。心固可使如死灰。若大乘人。则不然。度众生尽。方
證菩提。正伊尹所谓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
道。觉斯民也。一夫不被其泽。若巳推而内之沟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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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悦。

佛祖纲目。尤袤字延之。梁溪人。举进士。闻释氏出世
法。见归宗禅师。欲谋隐计。朱喜寄诗。有逃禅公。勿遽
且毕区中缘之句。出守台州。上临轩遣曰。南台有何
胜。槩曰太平洪福国清万。年曰闻石桥应。真是五百
强汉。时忽出现。卿以何法处之。袤执拳曰。臣有金刚
王宝剑在。上喜。书遂初老人赐之。

天定录。王处厚字元美。益州华阳县人。尝遇一老僧。
论浮世苦空事。登第后出部。徘徊古陌。轸怀长吟曰。
谁言今古事难穷。大抵荣枯总是空。算得生前随梦
蝶。争如云外指冥鸿。暗添雪色眉根白。旋落花光脸
上红。惆怅荒原懒回首。暮林萧索起悲风。及暮还家。
心疾而卒。

金史世宗本纪。大定八年正月。谓秘书监移剌子敬
等曰。朕于佛法。尤所未信。梁武帝为同泰寺奴。辽道
宗以民户。赐寺僧。复加以三公之官。其惑深矣。

元史速哥传。速哥子忽兰性绝笃。然酷好佛。尝施千
金。修龙宫寺。建金轮大会。供僧万人。

辍耕录。累朝皇帝。先受佛戒。九次方正大宝。而近侍
陪位者必九人。或七人。译语谓之煖答。世此国俗然
也。今上之初。入戒坛时。见马哈剌佛前。有物为供。因
问学士沙剌班曰。此何物。曰羊心。上曰。会闻用人心
肝者有。诸曰。尝闻之而未尝目睹。请问剌马。剌马者
帝师也。上遂命沙剌班传旨问之。答曰。有之。凡人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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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心害人者。事觉。则以其心肝。作供耳。以此言复奏。
止再命问曰。此羊曾害人乎。帝师无答  世祖一
日。命廉文正王。受戒于国师。王曰。臣巳受孔子戒。上
曰。汝孔子亦有戒邪。对曰。为臣当忠。为子当孝。孔门
之戒。如是而巳。上喜  至元间。释氏豪横。改宫观
为寺。削道士为髡。且各处陵墓。发堀殆尽。孤山林和
靖处士墓。尸骨皆空。惟遗一玉簪。时有人作诗以悼
之曰。生前不系黄金带。身后空馀白玉簪  今上
皇太子之正位。东宫也。设谕德置端本堂。以处太子
讲读。忽一日帝师来。启太子母后曰。向者太子学佛
法。顿觉开悟。今乃使习孔子之教。恐坏太子真性。后
曰。我虽居于深宫。不明道德。尝闻自古及今。治天下
者。须用孔子之道。舍此他求。即为异端。佛法虽好。乃
馀事耳。不可以治天下。安可使太子不读书。帝师赧
服而退  大德间僧胆巴者。一时朝贵咸敬之。德
寿太子病。班薨不鲁罕。皇后遣人问曰。我夫妇崇信
佛法。以师事汝。止有一子。宁不能延其寿耶。答曰。佛
法譬犹灯笼。风雨至乃可蔽。若烛尽则无如之何矣
佛法金汤编。柳贯字道传。东阳人。尝为太常博士。撰
竺元道公语录序。略曰。禅有机。而兵有法。故谈禅如
用兵必至。于客主兼对。迹用双泯。而后忘法證法。忘
机契机。胜妙圆明。有不足言矣。

西使记。有佛国名。乞石迷西。在印毒西北。盖传释迦
氏衣钵者。其人仪状甚古。如世所绘达磨像。不茹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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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日啖粳一合。所谈皆佛法。

琊嬛记。张夫人暮年不茹荤。日诵弥陀。家人皆笑之
谓。老人宜滋补颐养而巳。仆仆如此。恐无益而有损。
夫人修之愈笃。年七十九。每夜暗中见四壁皆缨络。
光辉烛人。恍若白昼。临卒焚香几上。烟宛转结成一
弥陀小象。初犹烟色渐觉淡黄。遂作真金色。眉目若
画。一手下垂。若今塑接引像。众皆下拜。诵佛号。烟像
甫消。而夫人属纩矣  应元博访元门。了无所得。
一日谒悟师问。如何是佛。师曰。无心是佛。应元曰。师
兄假我十日。当即成佛。若不成。非应元也。既归自恨
根性迟钝。静居一室。有一念起。即自掐其臂肉。肉尽
出血。杂念即随日大减。至第十日。大雨闪电。一照豁
然。念断无心可得矣。遂见悟。悟喝曰。无心不是佛。应
元言下大悟。人视其臂。无完肤矣。

大政纪。永乐五年五月癸酉。上与侍臣。论近俗崇佛
简先之弊。上谓侍臣曰。闻近俗之弊。严于事佛。而简
于事。其先果有之乎。对曰。间有之。上叹曰。此盖教化
不明之过。朕于奉先殿。旦夕祗谒。未尝敢慢。或有微
恙。亦力疾行礼。世人于佛老。竭力崇奉。而于奉先之
礼简略者。盖溺于祸福之说。而昧其本也。率而正之。
正当自朕始耳。

明通纪。宣德九年十二月。有僧自陈。欲化缘修寺。祝
延圣寿者。上斥之。既罢朝。顾谓侍臣曰。人情莫不欲
寿。古之人君。若商中宗高宗祖甲周文王。皆享国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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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其时岂有僧道。岂有神仙之说。秦皇汉武求神仙。
梁武帝宋徽宗崇僧道。效验可见矣。世之人终不悟。
甚可叹。

瀛涯胜览。西洋国铜范佛像曰。纳儿佛殿。以铜瓦座
傍。穿井汲泉。浴佛而礼之。取牛粪调水。涂地及壁。臣
民大家。晨起亦用牛粪涂地。煅牛粪灰囊于身。每旦
水调灰抹额及股。谓敬佛也。

续文献通考。周文襄公。忱性喜佛。及巡抚吴中。徜徉
梵刹。所至钟鼓交接。入佛殿则膜拜致敬。人或诮之。
公曰。即如以年齿论彼长。吾皆二三千年。岂得不一
二拜也。行之自若。

贤奕有僧。居尝诵经不辍。其徒游方参悟归。思度其
师。一日指棂问蝇曰。咄汝不向寥廓奋飞。而日日汩
汩然。钻此故纸。安得出头。其师乃有省。

学佛考训。祁忠敏公家世学佛。舍宅为寺。兄弟并从
愚庵老人。大弘西来之教。公讳彪。以大中丞殉节
 谈言。李觏贤而有文章。素不喜佛。不喜孟子。好饭酒。
一日有达官。送酒数斗。泰伯家酿亦熟。一士人知其
富有酒。然无计得饮。乃作诗数首。骂孟子。其一云。完
廪损阶未可知。孟轲深信亦还痴。岳翁方且为天子。
女婿如何弟杀之。李见之大喜。留连数日。所与谈。莫
非骂孟子也。无何酒尽。乃辞去。既而闻又有寄酒者。
士人再往。作仁义正论三篇。大率皆诋释氏。李览之
笑云。公文釆甚奇。但前次被公吃了酒。后极索寞。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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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不敢相留。留此酒以遣怀。闻者大笑。

权子一衲子捧钵来盱江。近溪罗先生。遇之甚谨。居
数年。一日辞去。近溪把其手请曰。和尚慈悲今别我
去愿一言济我。衲子曰。没得说你。官人家。常有好光
景。有好光景。便有不好光景。等待在俺。出家人只这
等。近溪爽然会心。伏地数十顿首以谢。

大政纪。嘉靖十四年四月乙未。初缘佛氏说。是月八
日。赐群臣食。不落夹。帝厌其名不驯命。于五日荐新
麦于内殿。因为麦饼。赐群臣食。自是岁以为常。

诸寺奇物记。天界寺有佛牙。阔寸长倍寸之五。万历
中。僧人真淳献之尚书五台陆公。公因具金函檀龛
盛之。迎供于寺之毗卢阁。牙得之天台山中。

嘉兴府志。万历中。太学胡日华女常节妇。十九而寡。
于乐善庵后。筑慈孝堂。以奉父母。同尼焚修。
(图书集成)释教部纪事卷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