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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五十二
卷五百五十二 第 1a 页
钦定四库全书
 册府元龟卷五百五十二 宋 王钦若等 撰
  词臣部
   献替
夫献可替否弼违箴阙竭虑以尽规犯颜而无隐者真
迩臣之任也若乃典司命令发挥帝载列位扃闼备问
清宴而能蕴直方之节励忠荩之诚罄其智虑思有云
补或削牍为奏极于敷陈或乘间以言冀其感悟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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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于前籍英风耸乎来裔自非秉彝有守持正无挠以
謇谔为己任靡循嘿而取容不苟贪于宠灵期有利于
社稷者又孰能批逆鳞之威进苦口之说哉
唐裴漼为中书舍人睿宗太极初炎旱寺观兴役漼上
疏曰臣谨按礼经春令曰无聚大众无起大役不可以
兴土工恐妨农事若号令乖度役使不时则人加疾疫
之危国有水旱之变此五行之应也今自春将夏时雨
愆期下人忧心莫知所出陛下虽降哀矜之旨两都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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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寺观之作时旱之应实此之繇近日已来雨虽不多
仅得下种若不劝以农桑恐弃本者多故书云虽有镃
基不如逢时言在乎时不可失也今春告期东作方始
正是丁壮就工之日而土木方兴臣恐所妨尤多所益
尤少耕夫桑妾饥寒之源故春秋庄公三十一年冬不
雨五行传以为是岁三筑台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五
行传以为不时作南门劳人兴役陛下每以万方为念
睿旨殷勤安国济人防深虑远伏愿下明制发德音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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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副人望两京公私营造及诸处和市木等并请且
停则苍生幸甚若农桑失时户口流散纵寺观营搆岂
假黎元饥寒之弊哉帝览而善之
苏源明为考功郎中知制诰时肃宗乾元二年十月诏
以十七日幸东京又以殿中监李辅国为行营兵马使
以御史大夫贺兰进明为中京留守时公卿皆献书进
帝以制命已行不纳源明及给舍等上言谏曰臣等今
月四日及七日上言车驾幸东京不便吁天而诉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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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祈竭诚不精留中不下臣等自咎自毒若悯若狂以
为雨淫孟冬霖积季秋道路且泥甚不可一也从春大
旱方始秋苗田农之间十已耗半方且敛穫犹未收入
先之以清道之役申之以祇顿之苦水欲澄而挠之人
欲静而棼之甚不可二也臣等每立廊下窃见旌旗之
下尽是饿夫执殳仆于行门者日见一二市井之中半
是馁人或求食死于路傍者日见四五甚不可三也奸
人连墙盗儿接栋磨砺以须陛下出尔前麾凌于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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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人肆于城中御史大夫必不能愊而禦之甚不可四
也臣等伏料之殷鉴不远近在天宝十五载季夏尔圣
皇巡蜀后大都内府财货朝臣富民资产尽在道路之
手有乘马駃驴入宣政紫宸殿者扰乱如此一至于是
况陛下复二都有四海日浅钱谷满蓄不及曩时者必
为利而行此贼臣作计诱掖给陛下而已诗曰三星在
(音/柳)臣不胜呜咽为陛下痛之宜速下诏书罢东幸不
然穷𨽻乐祸已扼腕尔甚不可五也方今犯王畿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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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绎骚侮侯服者江湖叛涣诗曰中原有菽庶人采之
彼思明康楚元者采菽之庶人也陛下何遽轻万乘而
媒孽速成之邪甚不可六也自河南北尽为盗境淮东
江西又见修阻王公已下未给廪禄将士已来且支日
月陛下中官冗食不减往年梨园杂伎有盛今日陛下
未得穆然高枕用此奚为中官指使太常正乐外一切
放归仍给长牒勿事待郎五六年后随事进退今聚而
仰给甚不可七也司空李光弼能拔河阳尚书王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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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下晋原中丞卫伯玉劲卒接焉耆过析支不日且至
大夫王玄志压巫闾临幽都汝州刺史田南金乘阙口
遏二室扬州长史邓景山凌长淮饩梁汴然而狂贼失
身蹙于缑氏山北不敢逾孟津东不敢过罂子只待反
接耳陛下不坐而受之而欲亲征徇一朝之怒甚不可
八也王者于天地神祇第付之有司享之牲币则已夫
何求哉记曰不祈土地今方士蠢愚巫祝淫渎妄有闲
说甚不可九也天子顺动人皆幸之之谓幸人皆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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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谓不幸不幸之谓虐臣等见陛下否而弗听联伏赤
墀之下顿颡流涕而出陛下或容而免之或毁而罪之
凡百之臣如昌言于朝有万之口必错谤于外甚不可
十也臣闻子不谏于父且焉得为孝乎臣不诤于君又
焉得为忠乎不孝不忠而苟荣冒禄圈牢之物不若也
臣等至贱不能委身圈牢之中使樵夫共指而笑之不
胜大愿愿陛下留神玄微养和淡泊天下幸甚帝省表
遂不东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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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衮代宗永泰中为中书舍人时内侍鱼朝恩恃权宠
兼领国子监事衮上疏以为不可时朝廷多事西边北
边连为寇盗侵逼衮累工表章陈其利害代宗甚顾遇

令狐峘为中书舍人德宗初即位将厚奉元陵峘上疏
谏曰臣闻传曰近臣尽规礼记曰事君有犯而无隐臣
幸遇昌运谬参近列敢竭狂愚庶裨分寸伏惟陛下详
察焉臣尝读汉书见刘向抗疏论王者山陵之式良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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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叹万古芬芳何者圣贤之心勤俭是务必求诸道不
作无益故舜葬苍梧不变其肆禹葬会稽不改其列周
武葬于毕陌无邱陇之处汉文葬于霸陵因山谷之制
禹非不忠也启非不顺也周公非不友也景帝非不孝
也其葬君亲皆守微薄至宋文公始厚葬用蜃炭益车
马其臣华元乐举春秋书为不臣秦始皇葬于骊山鱼
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珍宝之藏不可胜计千载非之
故桓魋为石椁夫子曰不如速朽子游问丧具夫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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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家有无张释之对孝文曰使其中无可欲虽无石椁
又何戚焉是以汉修霸陵皆以瓦器不以金银为饰繇
是观之有德者葬逾薄无德者葬逾厚昭然可睹矣陛
下自临御天下圣政日新进忠去邪减膳节用不珍云
物之瑞不近鹰犬之娱有司给物悉依元估利于人也
四方底贡唯供祀事薄于己也故泽州奏庆云诏曰以
时和为嘉祥邕州奏金坑诏曰以不贪为宝恭惟圣虑
无非至理而独六月一日制度节文云应缘山陵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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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取优厚当竭帑藏以供费用者此缘仁孝之德切于
圣衷伏以尊亲之义贵于合礼陛下每下明诏发德音
皆比踪唐虞超迈周汉岂取悦凡常之目有违贤哲之
心与失德之君竞其奢侈者也臣又伏读遗诏曰其丧
仪制度务从俭约不得以金银为缘饰陛下恭顺先帝
动无违者若制度优厚岂顾命之意邪伏惟陛下远鉴
虞夏周汉之仪深惟夫子释之之戒虔奉先旨俯遵礼
经为万代法天下幸甚今赦书虽颁行诸条犹未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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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奉遗制敷圣理固其时也伏望速诏有司悉从古礼
臣闻愚夫之言圣主择焉况臣忝职史官亲述睿德耻
同华元乐举之为臣也愿以禹舜之理纪圣猷也夙夜
恳迫不敢不言祗犯聪明实忧罪谴言行身黜虽死犹
生诏答曰朕顷议山陵心方迷谬忘遵先旨遂有优厚
之文卿闻见该通识达弘远深知不可切以为言引古
援今依经据理非唯中朕之病兼亦成朕之身今所以
令朕免不子之名不遗君亲于患者皆卿之力也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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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义而从收之桑榆奉以始终期无失坠嗟乎古之遗
直何以加卿
姜公辅建中初为京兆府户曹参军翰林学士特承恩
顾才高有器识每对见言事德宗多从之四年泾原兵
反帝将出自苑便门公辅俯谏曰朱泚尝总泾原兵以
朱滔故坐夺其兵权常忧愤不得志不如使人捕之陪
銮驾忽群凶立以为帅恐必为后害臣昔尝陈奏云陛
下不能宽怀待之当杀之养猛兽自为患悔且无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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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愕不遑听且曰己无及矣
陆贽建中初为祠部员外郎充翰林学士性忠荩既居
近密感人主重知思有以效报政或有缺巨细必陈四
年泾原兵叛从幸奉天其年冬议欲以新岁改元而卜
祝之流皆以国家数钟百六凡事宜有变革以应时数
德宗谓贽曰往年群臣请上尊号圣神文武四字今缘
寇难诸事并宜改更众欲于朕旧号之中更加两字其
事如何贽奏曰尊号之兴本非古制行于安泰之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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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谦冲袭乎丧乱之时尤伤事体今者銮舆播越未复
宫闱宗祏震惊尚愆禋祀中区多梗大憝犹存此乃人
情向背之秋天意去就之际陛下宜深自惩励收揽群
心痛自贬损以识灵谴不可近从末议重益美名帝曰
卿所奏陈虽理体甚切然时运必须小有改变亦不可
执滞卿更思量贽曰古之人君称谓或称皇或称帝或
称王但一字而已至暴秦乃兼皇帝二字后代因之及
昏僻之君乃有圣刘天元之号是知人主轻重不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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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崇其号无补于徽猷损其名不伤于德美然而损之
有谦光稽古之善崇之获矜能纳謟之讥得失不侔居
然可辨况今时运屯否事属艰危尤宜恐惧思以自贬
抑必也俯稽术数须有变更与其增美称而失人心不
若黜旧号以祇天戒天时人事理必相符人既好谦天
亦助顺陛下诚能断自宸鉴焕发德音引咎降名深示
刻责惟谦与顺一举而二美从之帝纳焉但改兴元年
号而已初德宗仓皇出幸府藏委弃凝冽之际士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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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服御之外无尺缣文帛及贼泚解围诸藩贡奉继至
乃于奉天行在贮贡物于廊下仍题曰琼林大盈二库
名贽谏曰琼林大盈自古悉无其制传诸耆旧之说皆
云创自开元贵臣贪权饰巧求媚乃言郡邑贡赋所用
盍区分赋税当委于有司以给经费贡献宜归于天子
以奉私求玄宗悦之新是二库荡心侈欲萌祸于兹迨
乎失邦终以饵寇记曰货悖而出岂其效欤陛下嗣位
之初务遵理道敦行俭约斥远贪饕虽内库旧藏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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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府而诸方典献不入禁闱清风肃然海内丕变近以
寇逆乱常銮舆外幸既属忧危之运宜增儆励之诚臣
昨奉使军营出游行殿忽睹右廊下榜列二库之名戄
然若惊不识所以何者天衢尚梗师旅方殷疮痛呻吟
之声喔咻未息忠勤战守之效赏赉未行诸道贡珍遽
私别库万目所视孰能忍怀窃揣军情或生觖望或急
形谤讟或配肆谣言颇含思乱之情亦有悔忠之意是
知氓俗昏鄙识昧高卑不可以尊极临而可以诚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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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者六师初降百物无储外捍凶徒内防危堞昼夜不
息迨将五旬冻馁夹侵死伤相枕毕命同力竟夷大难
良以陛下不厚其身不欲其欲绝甘以同卒伍辍食以
啖功劳无猛制而人不携怀所感也无厚赏而人不怨
悉所无也今者攻围已解衣食已丰而谣讟方兴军情
稍沮岂不以勇夫常性嗜货矜功其患难既与之同忧
而好乐不与之同利苟异恬默能无怨咨此理之常固
不足怪记曰财散则民聚岂其效欤陛下天资英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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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必迁是将化蓄怨为衔恩反过差为至当促殄遗寇
永垂鸿名大圣应机固当不俟终日帝嘉纳之令去其
题署累迁考功郎中谏议大夫依前充学士先是凤翔
衙将李楚琳乘泾师之乱杀节度使张镒归款朱泚及
奉天解围楚琳遣使贡奉时方艰阻不获已命为凤翔
节度使帝忿其弑逆心不能容既至汉中楚琳使来绝
不召对贽谏曰楚琳之罪固不容诛但以乘舆未复大
憝犹存勤王之师悉在畿内急宜速告晷刻是争商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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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道迂且遥骆谷复为贼所扼仅通王命唯在褒斜此
路若又阻艰南北便成隔绝以诸镇危疑之势居二逆
诱胁之中恟恟群情各怀向背贼胜则往我胜则来其
间事机不容差跌傥楚琳发憾公肆猖狂南塞要冲东
延巨猾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其势岂不病哉帝释
然开悟乃善待楚琳使优诏安慰其心时帝又欲以谷
口已北从臣赐号曰奉天定难功臣谷口以南随扈者
曰元从功臣不选朝官内官一例俱赐贽奏曰破贼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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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武臣之效至如宫闱近侍班列员僚但驰走从行而
已恐与介胄奋命之士俱号功臣伏恐武臣愤惋乃止
李晟既收京城遣中使宣付翰林院具录先散失宫人
名字令草诏赐浑瑊遣于奉天寻访以得为限仍量与
资装送赴行在贽不时奉诏进状论之曰顷以理道乖
错祸乱荐钟陛下思咎惧灾裕人罪已屡降大号誓将
更新天下之人垂涕相贺惩愤释怨煦仁戴明毕力同
心共平多难止土坏于绝岸收版荡于横流殄寇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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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失旧物实繇陛下至诚动于天地深悔感于神人故
得百灵降康兆庶归德不如此自古何尝有捐弃宫阙
失守宗祧继逆于赴难之师再迁于蒙尘之日不踰半
岁而复兴大业者乎今渠魁始平法驾将返近自郊甸
远周寰瀛百役疲瘵之氓重伤残废之卒皆忍死扶病
倾耳耸肩想闻德声翘望圣泽陛下固当感上天悔祸
之眷荷列祖垂裕之休念将士锋刃之殃悯黎元涂炭
之酷以致寇为戒以居上为危以务理为忧以复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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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损之又损尚惧汰侈之易滋艰之惟艰尤恐戒惧之
难久谋始尽善克终已稀始而不谋终则何有夫以内
人为号盖是中壸末流天子之尊富有宫掖如此等辈
固繁有徒但恐伤多岂忧乏少剪除元恶曾未浃旬奔
贺往来道途如织何必自亏君德首访妇人又令资装
速赴行在万目阅视众口流传恐非所以答庆赖之心
副惟新之望也夫事有先后义有重轻重者宜先轻者
宜后故武王尅殷有未及下车而为之者盖美其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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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后之宜也自翠华播越万姓靡依清庙震惊三时乏
祀当今所务莫大于斯诚宜速遣大臣驰传先往迎复
神主修整郊坛展禋享之仪申告谢之意然后吊恤死
义慰犒有功绥辑黎蒸优问耆耋安定反侧宽宥胁从
宣畅郁堙褒奖忠直宜先不可后也至如崇饰服器缮
缉殿台备耳目之娱选巾栉之侍是皆宜后不可先也
且散失内人已经累月既当离乱之际必为将士所私
其人若稍有知不求当自陈献其人若甚无识求之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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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忧虞自因寇乱丧亡颇有大于此者一闻搜索怀惧
必多馀孽尚繁群情未一因而善抚犹恐危疑若又惧
之于何不有昔人所以掩绝缨而饮盗马者岂必忘其
情爱盖知为君之体然也以小妨大明者不为天下固
多艺人何必独在于此所令撰赐浑瑊诏书未敢顺旨
帝遂不降诏但遣使而已自车驾播迁贽奏云方今诏
书宜痛自引过罪已以感动人心昔汤武罪已致兴后
代推以为圣人楚昭王失国亡走一言善而复其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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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称为贤君陛下诚能不吝改过以言谢天下臣虽愚
陋为诏词无所忌讳庶能令天下叛逆者回心喻旨德
宗从之故行在制诏始下闻者虽武夫悍卒无不挥涕
感激议者咸以为帝之尅复寇难旋复天邑不唯神武
之功瓜牙寘力盖亦文德广被腹心有助焉贞元初李
抱真来朝因前贺曰陛下之幸奉天山南时赦书至山
东士卒无不感泣思奋者臣时见之即知诸贼不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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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次公贞元末为左补阙充翰林学士顺宗在谅闇外
有王叔文辈操权树党无复经制次公与郑絪同处内
庭多所规正
李吉甫宪宗元和初为翰林学士中书舍人时中书小
吏滑涣与知枢密刘光琦昵善颇窃朝权吉甫请去之
及刘辟反宪宗诛讨之计未决吉甫密赞其谋兼请广
徵江淮之师繇三峡路入以分蜀寇之力事皆允从繇
是甚见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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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绛元和初为主客员外郎充翰林学士以孜孜规谏
为己任宪宗初即位叛臣李锜阻兵于浙右锜既诛朝
廷将辇归其家私财帛绛上言曰李锜凶狡叛戾僣侈
诛求刻剥六州之人积成一道之苦圣恩本以叛乱致
讨苏息一方今辇运钱帛播闻四海非所谓式遏乱略
惠绥困穷也伏望天慈并以赐本道百姓今年租赋则
百姓欣戴四海歌咏也帝览状嘉之时中官吐突承瓘
自藩邸承恩宠既为神策军护军中尉尝欲于安国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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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建立圣德碑大兴工作且上闻令翰林为之文加之
厚贶绛即上言曰陛下布惟新之政刬积习之弊四海
延颈日望德音今忽立圣德碑以示天下不广大易称
大人者与天地合德日月合明执契垂拱励精求治岂
可以文字而尽圣德又安可以碑表而赞皇猷若可叙
述是有分限乃反亏损盛德岂谓敷扬至道哉故自尧
舜禹汤文武并无建碑之事至秦始皇荒逸之君烦酷
之政然后有之兴峄山之碑扬诛伐之功纪巡幸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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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足为百姓所笑万代所讥至今为失道亡国之主岂
可拟议于此陛下嗣高祖太宗之业举贞观开元之政
思理不遑食从谏如顺流固可与尧舜禹汤文武方驾
而行安得追秦皇暴虐不经之事而损圣政近者闻巨
源请立纪圣德碑严励请立纪圣功碑陛下详尽事宜
皆不允许今忽令立此与前事颇乖此碑既在安国寺
即不得不叙载游观崇饰之事述游观且乖理要叙崇
饰又匪政经固非哲王所宜行也其碑伏乞圣恩特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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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罢帝览状即时不令建立先是军中已建碑楼犹延
候帝旨不令毁去帝知之令以牛数十拽倒绛又尝因
浴堂北廊奏对违忤帝旨指切时病及论中官纵恣方
镇进献事宜帝怒甚厉声曰卿所论事何太过耶绛前
论不已曰臣所陈岂臣身之利是国家之利陛下不以
臣愚使处腹心之地岂可见事亏圣德致损清时而惜
身不言仰屋窃叹是臣负陛下也若不顾患祸尽诚奏
论旁忤倖臣上犯圣旨以此获罪是陛下负臣也且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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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内官素不相识又无嫌隙秪是恐威福太盛上损圣
朝臣所以不敢不论尔使臣缄默非社稷之福也帝见
其诚切不回怒色郤散稍慰谕曰卿尽节于朕人所不
言者卿悉言之使朕闻所不闻真忠正诚节之臣也他
日南面亦须如今日绛拜恩而退遽宣宰臣命与改官
授中书舍人依前翰林学士翌日面赐金紫帝亲为绛
择良笏前后朝臣裴武柳公绰白居易等或为奸人所
排陷将加贬黜绛每以密疏申论得获宽宥及镇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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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使王士真死朝廷将用兵讨除绛深陈以为未可绛
既尽心规益宪宗每有询访多叶事机
崔群元和中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常以谠言正论闻
于时宪宗嘉赏降宣旨云自今后学士进状并取崔群
连署然后进来群以禁密之司动为故事自尔学士或
恶直丑正则其下学士无繇上言群坚不奉诏三疏论
奏方允时吐突承瓘恩宠特异惠昭太子薨议立储副
承瓘独排群议属意澧王欲以威权自树赖宪宗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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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及将册拜太子(即穆/宗也)诏群代澧王作让表群奏曰
凡事已合当而不为则有退让澧王非嫡不当立复何
让焉宪宗深纳之又魏博节度使田季安进绢五千疋
充助修开业寺群以为事实无名体尤不可请止绝所
进群前后所论率多听纳
白居易元和中为左拾遗充翰林学士时监察御史元
稹谪为江陵府士曹掾翰林学士李绛崔群于宪宗前
抗论稹无罪居易累疏切谏曰臣昨缘元稹左降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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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闻臣内察事情外听众议元稹左降有不可者三何
者元稹守官正直人所共知自授御史已来举奏不避
权势祇如奏李公佐等事多是朝廷亲情人谁无私因
以挟恨或假公议将报私嫌遂使诬谤之声上闻天听
臣恐元稹左降已后凡在位者每欲举职必先以元稹
为诫无人肯为陛下当官守法无人肯为陛下嫉恶绳
愆内外权贵亲党纵有大过大罪者必相容隐陛下从
此无繇得知此其不可者一也昨元稹所追勘房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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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心虽徇公事稍过当既从重罚足以惩违况经谢恩
旋又左降虽引前事以为责辞然外议喧喧皆以为元
稹与中使刘士元争厅因此获罪至于争厅事理已具
前状奏陈况闻士元蹋破驿门夺将鞍马仍索弓箭吓
辱朝官承前已来未有此事今中官有罪未闻处置御
史无过郤先贬官远近闻知实损圣德臣恐从今以后
中官出使纵暴益甚朝官受辱必不敢言纵有被凌辱
殴打者亦以元稹为戒但吞声而已陛下从此无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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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此其不可者二也臣又访闻元稹自去年已来举奏
严砺在东川日枉法没入平人资产八十馀家又奏王
絪违法给劵令监军神枢及家口入驿又奏裴玢违敕
徵百姓草又奏韩皋改军将封杖打杀县令如此之事
前后甚多属朝廷法行悉有惩罚计天下方镇皆怒元
稹守官今贬为江陵判司即是送与方镇从此方便报
怨朝廷何繇得知臣伏闻德宗时有崔善贞者告李锜
必反德宗不信送与李锜锜掘坑炽火烧杀善贞曾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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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李锜果反至今天下为之痛心臣恐元稹贬官方
镇有过无人敢言陛下无繇得知不法之事此其不可
者三也若无此三不可假如朝廷误左降一御史盖是
小事臣安敢烦渎圣听至于再三诚以所损者深所关
者大以此思虑敢不极言疏入不报淄青节度使李师
道进绢为魏徵子孙赎宅居易谏曰徵是陛下先朝宰
相太宗赏赐殿材成其正宅尤与诸家第宅不同子孙
典贴其钱不多自可官中为之收赎而令师道掠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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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非宜宪宗深然之帝又欲加河东王锷平章事居易
谏曰宰相是陛下辅臣非贤良不可当此位锷诛剥民
财以市恩泽不可使四方之人谓陛下得王锷进奉而
与之宰相深无益于圣朝乃止王承宗拒命帝令神策
中尉吐突承璀为招讨使谏官上章者七十人居易面
论词情切至既而又请罢河北用兵凡数千百言皆人
之难言者帝多听纳
李德裕穆宗长庆初为屯田员外郎充翰林学士时穆
卷五百五十二 第 22a 页
宗不持政道多所恩贷戚里诸亲邪谋请谒傅道中人
之旨与权臣往来德裕上疏曰臣伏见国朝故事驸马
缘系亲密并不合与朝廷要官往来玄宗开元中禁止
尤切访闻近日驸马等辄至宰相及要官宅此辈无他
才可以延接唯是漏泄禁密交通中外群情所知以为
甚弊其朝官素是杂流则不妨来往若职在清列岂可
知闻伏望宣示宰臣其驸马自今已后有公事任至中
书见宰相此外更不得至宰相及台省要官宅帝欣纳
卷五百五十二 第 22b 页

 
 
 
 
 
 
 册府元龟卷五百五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