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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卷四十六 第 1a 页
钦定四库全书
 册府元龟卷四十六   宋 王钦若等 撰
  帝王部
   智识
易曰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若乃知几其神
惟睿作圣既明且哲显仁藏用非圣人孰能与于此哉
三王之前尚矣自汉而下膺运历而履尊极者乃有挺
非常之姿蕴维新之识表章乎文理究达乎情伪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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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兆见于未萌明治体之要通时用之变防微杜渐以
息乎厉阶探赜索隐以参乎系表用能总御群品嘉靖
多方窒奸慝之源塞妖妄之径克贞王度以熙众志其
或位处明两事彰先见渊识独运嘉言罔伏垂之绨缃
良可述也
后汉光武初起义兵见李轶謟事更始贵将(谓朱/鲔等)帝深
疑之常以戒兄伯升曰此人不可复信后更始收刘稷
将诛之伯升固争李轶朱鲔因劝更始并执伯升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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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之光武鉴前事之违存矫枉之志不以功臣任职虽
寇邓之高勋耿贾之鸿烈分土不过大县数四所加特
进朝请而已帝知天下疲耗思乐息肩自陇蜀平后非
儆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攻战之事帝曰昔卫
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
明帝十岁能通春秋光武奇之十二为东海公天下垦
田多不以实又户口年纪互有增减诏下州郡检复其
事而刺史太守多不均平或优饶豪右侵刻羸弱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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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怨遮道号呼时诸部各遣使奏事光武见陈留吏牍上
有书视之云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因诘吏繇
趣吏不肯服抵言于长寿街上得之(抵欺/也)光武怒帝在幄
后言曰吏受郡敕当欲以垦田相方耳光武曰即如此何
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对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
多近亲田宅踰制不可为准光武令虎贲将诘问吏吏乃
实首服如帝对于是遣谒者考实具知奸状建武二十七
年北单于遣使诣武威求和亲光武召公卿廷议不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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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为太子言曰南单于亲附北人惧于见伐故倾耳而
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塞臣恐南单
于将有二心北人降者且不复来矣光武然之告武威
太守勿受其使
魏太祖以安定太守毌丘兴将之官戒之曰羌胡欲与
中国通自当遣人来慎勿遣人往善人难得必将教羌
胡妄有所请求因欲以自利不从便为失异俗意从之
则无益事兴至遣校尉范陵至羌中陵果教羌使自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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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属国都尉帝曰吾预知当尔非圣也但更事多耳
文帝初为太子任城王彰之讨乌丸力战而胜北方悉
平及军还时太祖在长安召彰诣行在所彰自代过邺
太子谓彰曰卿新有功今西上宜无自伐应对尝若不
足者彰到如太子言归功诸将太祖喜持彰须曰黄须
儿大奇也
明帝好学多识特留意于法理自即位之后褒礼大臣
料简功能真伪不得相贸务绝浮华谮毁之端行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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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论决大事谋臣将相咸服帝之大略性又强识虽左
右小臣官簿性行名迹所履及其父兄子弟一经耳目
终不遗忘
晋宣帝为魏太傅辅政尚书邓飏李胜等欲令曹爽建
立功名劝使伐蜀帝止不可爽果无功而还
文帝为魏相国欲遣钟会伐蜀西曹属邵悌求见曰今
遣钟会率十馀万众伐蜀愚谓会单身无重任不若使
馀人行帝笑曰我宁当复不知此耶蜀为天下作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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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不得安息我今伐之如指掌耳而众人皆言蜀不可
伐夫人心豫怯则智勇并竭而强使之适为敌禽耳惟
钟会与人意同今遣会伐蜀必可灭蜀灭蜀之后就如
卿所虑当何所能一辨耶凡败军之将不可以语勇亡
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心胆已破故也若蜀破遗民震
恐不足与图事中国将士各自思归不肯与同也若作
恶秪自灭族耳卿不须忧此慎莫使人闻也及会白邓
艾不轨帝将西悌复曰钟会所统五六倍于邓艾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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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会取艾不足自行帝曰卿忘前时所言邪而更云可
不须行乎虽尔此言不可宣也我要自当以信意待人
但人不当负我我岂可先人生心哉近日贾护军问我
言颇疑钟会不我答言如今遣卿行宁可复疑卿邪贾
亦无以易我语也我到长安则自了矣军至长安会果
已死咸如所策
明帝幼而聪哲为元帝所宠异年数岁尝坐置膝前属
长安使来因问帝曰汝谓日与长安孰远对曰长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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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闻人从日边来居然可知也元帝异之明日宴群僚
又问之对曰日近元帝失色曰何以异间者之言乎对
曰举目则见日不见长安繇是益奇之
后魏太武时群臣白帝更峻京邑城隍以从周易设险
之义又陈萧何壮丽之说帝曰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险
屈丐蒸土筑城而朕灭之岂在城也今天下未安平方
须人力土功之事朕所未暇萧何之对非雅言也
孝文南伐以李冲兼左仆射留守雒阳车驾还都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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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等谓之曰本所以多置官者虑有令仆闇弱百事稽
壅若明则听断独专聪则权势大并今朕虽不得为聪
明又不为劣闇卿等不为大贤亦不为大恶且可一两
年许少置官司又尝谓太子太傅穆亮曰徐州表给归
化人禀王者民之父母诚宜许之但今荆扬不宾书轨
未一方欲亲御六师问罪江介计万户投化岁食百万
若听其给也则蓄储虚竭虽得户千万犹未成一同且
欲随贫赈恤卿意何如亮对曰所存远大实如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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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高祖潜龙时尝与宇文庆言谓曰天元实无积德其
相貌寿亦不长加以法令繁苛耽恣声色以吾观之殆
将不久又诸藩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
翮既剪何能及远尉迟迥贵戚早著声望国家有衅必
为乱阶然智量庸浅子弟轻佻贪而不慧终致亡灭司
马消难反覆之虏亦非池内之物变在俄顷但轻薄无
谋未能为害不过自窜江南耳庸蜀险隘易生难阻王
谦愚蠢素无筹略但为人所误不足为虞未几帝言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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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初益州总管梁睿上平陈之策帝善之下诏曰公
英风震动妙算纵横消荡江南宛然可见循环三复俱
以欣然公既上才若总戎律一举大定固在不疑但朕
初临天下政道未洽恐先穷武事未为尽善昔公孙述
隗嚣汉之贼也光武与其通和称为皇帝尉佗之于高
祖初犹不臣孙皓之答晋文书尚云白或寻款服或即
灭亡王者体大义存遵养虽陈国来朝未尽藩节如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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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略诚须责罪尚欲且缓其诛宜知此意淮海未灭必
兴师旅若命水龙终当相屈想以身许国无足致辞睿
乃止焉
唐太宗贞观元年谓侍臣曰周武王平纣之乱以有天
下秦始皇乘周之衰遂吞六国何祚运长短若此之悬
也左仆射萧瑀进曰纣为无道天下苦之故八百诸侯
不期而会周室虽微六国无罪秦氏专任智力蚕食诸
侯平定虽同人情则异帝曰不终周既尅殷务弘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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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既得志专任诈力非但取之有异抑亦守之不同取
或可以逆守不可以不顺祚之修短意在兹乎瑀拜手
曰实如圣旨非愚臣之所及也又尝谓侍臣曰神仙事
夲虚妄空有其名秦始皇非分爱好遂为方士所诈乃
遣童男女数千人随其入海求仙药方士避秦苛虐因
留不归始皇犹反侧踟蹰以待之还至沙丘而死汉武
帝为求仙乃将女嫁道术人事既无验便行诛戮据此
二事神仙不须妄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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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太常少卿祖孝孙奏新乐太宗曰礼乐之作盖圣
人缘物设教以为樽节治之隆替岂繇于此御史大夫
杜淹对曰前代兴亡实繇于乐陈将亡也为玉树后庭
花齐将亡也而为伴侣之曲行路闻之莫不悲泣所谓
亡国之音以是观之盖乐之繇也帝曰不然夫音声能
感人自然之道也故欢者闻之则悦忧者听之则悲悲
悦之情在于人心非繇乐也将亡之政其民必苦然心
之所感故闻之则悲耳何有乐声哀怨能使悦者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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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玉树伴侣之曲其声俱存朕当为公奏之知公必不
悲矣尚书右丞相魏徵进曰古人称礼云礼云玉帛云
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乐在人和不繇音调帝然

四年帝临朝问房玄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
克己复礼勤劳思政每一坐朝或至日侧五品以上引
坐论事宿卫之人传餐而食虽非性体仁明亦是励精
之主也帝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此人性至察而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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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夫心暗则照有不通至察则多疑于物又欺孤儿寡
妇以得天下尝疑群臣内怀不服不肯信任百司每事
皆自决断虽则劳神苦形未能尽合于理朝臣既知上
意亦复不敢直言宰臣以下承受而已朕意则不然以
天下之广海内之重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为
国思审关繇宰辅安稳奏闻岂得以百司万几独断一
人之虑也因令诸司曰若诏敕颁下有未稳者必须执
奏不得顺旨即便施行务尽臣下之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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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谓群臣曰自古帝王上合天心以致太平者皆股
肱之力也朕比开不讳之门直言之路者庶知冤屈欲
闻规谏比来以奏封事者盈于箧笥多讦人细事殊无
可采朕历选前王但有君疑于臣则下情不能上达欲
求尽忠极虑何可得哉而无识之人务行谗毁交乱君
臣殊非益国自今以后宜弃私为公小事不须闻奏有
上封者朕当以谗人罪之
十七年太常丞邓素使高丽还请于怀远镇加戍兵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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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高丽帝谓之曰远方不至则修文德以来之未闻一
二百戍卒能威绝域者也仁义忠信不理于内兵甲士
卒远劳于外有国之深忌朕所不取也是岁林邑王遣
使云为扶南所攻乞师救援帝曰山有猛兽藜藿为之
不采尔为邻国扶南安敢侵逼此是尔惧自来将无事
矣后有使至果如帝言
十八年九月帝谓侍臣曰夫人心与貌不相副者多矣
或有发言方正而心行邪曲或辞色柔和而志存忠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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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貌类尪懦而勇堪制敌或果复私雠而怯于公战或
外若至公而内多奸诡或迹杂埃滓而实怀清白或质
性劣弱而妄言入死或口未及言而身能践难心迹暌
谬安可胜纪夫玄天高远四时有常即日月运行算之
不踰度此所谓天远而必信人近而难知也
十二月李思摩部落众十万胜兵者四万人叛思摩渡
河请居内地诏许之处于胜夏二州之间群臣或以帝
方东征河南去京不远今近处强胡非计之得请帝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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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无东征帝曰夫为人君者当从德义而无猜疑比
屋可封化尧之德也比屋可诛化纣之恶也昔成汤周
武化桀纣之遗氓各从其化无不迁善孔子云有教无
类岂徒言哉昔隋炀帝无道百姓嗟怨玄感作乱非夷
狄者也但君无疑贰夷狄可以效忠君多猜嫌股肱必
至搆祸朕虽不敏颇识机宜昔隋氏伐辽徵发百姓人
皆断手坏足亡命山野朕今征行取其情愿募十得百
募百得千不预从军者欢声盈路所谓创事而不违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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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忧念苍生心常不懈虽居河南济贫赡弱想其怀恩
入于骨髓又延陁嗜欲且同今不近走延陁而远来归
朕其情易见因谓黄门侍郎褚遂良曰尔知起居宜记
之我保十五年中突厥无事矣
高宗初为晋王受孝经于著作郎萧德言太宗问曰此
书中何言为善对曰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
身君子之事上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
恶太宗大悦曰行此足以事父兄为臣子矣及为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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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有告遂州都督彭王元则之罪太宗召元则功曹
而问之功曹为之隐太宗怒而杖之于前退朝问太子
曰人君大柄赏罚是也今箠功曹何如太子对曰草野
之人天子召问惶恐失度即箠之臣以为太急又问然
则彭王若何对曰陛下之弟情所友爱愿付所司详鞫
断之未晚也太宗称善自是太宗坐朝尝令太子侍立
百司奏事毕留中书门下三品平章事太宗因为太子
陈说孝道论及政事或时有决罚令太子评其可否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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𣙜辩论深达政要群臣莫不叹服
显庆二年道王友王玄策奏言臣从西域使回将长年
婆罗门至此问其合药之法报臣必成恩旨今若放还
恐失方术之士玄策退帝谓侍臣曰玄策昨进对言古
人欲招天下贤哲先市骏骨固请留此婆罗门朕观其
狼戻狷急恐竟无益口云合药成欲服时须断食三日
服药令吐后还断食服药遣三利令人极瘦困然后与
药即换肌肉始得长生遍观史藉定无长生之理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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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汉武慕神仙求采药物劳役天下秦皇五十之馀
即死汉武末年乃至国用糜费功力不足赖其早觉昔
非下制责躬息兵止役始得安静年踰七十仅免灭亡
审念此等必知无成若有其实长生之人即今何在司
空李绩对曰此婆罗门未曾经试来或容不可谙悉前
已验其无成所以放去今复更来头须自白衰老渐及
岂得仙之状耶玄策诡诳何处即有所解昨见其重来
群情已甚惊怪陛下知无所用令更放去臣等不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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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宗为皇太子有进三足乌者天后以为周室嘉应太
子曰乌前足伪也天后不悦须臾而一足堕地果如其

玄宗初封楚王天授二年开府置官属始年七岁因朔
望朝见车骑严整金吾将军武懿宗见而忌之遂挤排
骑从帝呵之曰吾家朝堂于汝何事敢迫吾骑从则天
闻而特加叹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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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为皇太子时天宝十三载安禄山自范阳入朝太
子观其凶姿有悖逆之状言之于玄宗玄宗易之不纳
德宗即位有司言宣政内廊坏请修缮太卜云孟冬为
魁罡不利穿筑请卜他月帝曰春秋之义启塞从时何
魁罡之有卒命修之
宪宗六七岁时为皇孙德宗抱置膝上戏曰汝是何人
乃在我怀中皇孙对曰此祗是第三天子德宗惊喜繇
是重之及为皇太子宰臣韦执谊幸顺宗寝疾与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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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等窃弄权柄惧太子怒已用事乃以台州刺史陆质
为给事中皇太子侍读令质入侍而潜伺太子意因用
解之及质发言太子果怒曰陛下令先生与寡人讲学
何得言他质惶惧而出
元和十二年光禄少卿杨元卿初闻得蔡州请见帝曰
淮西甚有宝货及犀带臣知往取必得帝曰朕本讨贼
为人除害今贼平人安则我求得矣宝货犀带非所求
也命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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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太和九年十二月庚辰御紫宸殿宰臣李石奏曰
请准令月三日诏命起居舍人执笔记言记事帝问宰
臣曰坊市人得渐安未石对曰亦已渐安然近日苦寒
冱盖缘刑杀致此阴沴又罪人索联枝党未巳伏乞圣
恩特赐宽宥郑覃曰所坐周亲已有处分讫若不宽解
即恐连累至多石又奏曰昨闻郑注到凤翔招召兵士
至多所投募者皆被杀戮窃恐边上乘此生事伏乞降
诏书安谕帝曰政贵宽恕固宜如此覃石等曰遏恶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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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古圣所重帝曰朱叔夜人言有赃须早令御史鞫问
如无过即与洗雪无令虚受赃污之名又曰宰相之务
在选贤任用石奏曰臣与郑覃俱为辅弼罄竭肝胆岂
敢不尽但以人各有求苟遂所欲则美誉至稍不如意
则谤议生覃曰事有百司请各有委任帝曰各须求才
仍委百司宰相岂可一一自领慎不得惧百司有权覃
曰臣常闻李林甫忌前好权帝曰林甫奸臣也岂足论
石曰比者选才先试以吏事文武兼才者或主边兵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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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钱谷苟有能事然后入用近日皆以资序繇是进用
乏人帝曰国朝近来取士与向颇异覃曰臣闻南朝多
用文华所以不理今请以才堪即用不必文词借如中
书舍人草制诏每人只要三数句语粗说其人岂必全
序官资历任帝曰凡进士及第有方镇奏请判官者第
一任未经作州县官莫依但第一任曾作州县官即第
二任依奏覃曰此科多轻薄不必尽用帝曰轻薄敦重
色色皆有亦未必全在此科况此科已二百年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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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改覃曰亦乞不崇树石曰人家兄弟十数人或三五
人但稍有知慧者即业文学若州县有一文学人在其
中虽地至偏远必少差事陛下若尽命选授州县官即
请减选帝曰令加至四十人三年即选与州县官得资
即任诸处奏充判官卿便处置奏来帝曰朕十年孜孜
求理迄今竟未见太平如何覃曰究其根源盖以黎人
困弊臣闻百姓富则国富国富在藏之于野欲天下理
莫若恤苍生石曰郑覃志在恤苍生若得术亦应不难
卷四十六 第 17b 页
根本事在朝廷事事节用务去冗食祗如司农寺木炭
价每年约支八万贯有司无以堤防奸吏因缘所支不
啻一倍以臣所见且去簿书奸盗然后百司理百司理
即天下理若网在纲则百事整帝曰我每思贞观开元
之时睹今日之事即往往愤气填膺覃曰陛下频言及
此臣等不胜庆忭臣与石等渐期条理以副圣心石曰
求理之道在乎自上而下至于禁中衣服装饰外皆仿
效以为时尚陛下躬俭节用风俗已移长裾大袂日渐
卷四十六 第 18a 页
减少若更令戚属绝其侈靡不虑下不从教帝曰但左
街副使张元昌便用金唾盂何奢侈之甚昨因李训事
已渐缉矣覃对曰如张元昌事宜付有司戒约此辈则
人自惕惧帝曰此事亦难家至户晓戒敕但要自以俭
约化之朕尝闻前时内库有两领锦褑子其上饰以金
鸟一领玄宗皇帝幸温汤时着一领与杨贵妃着当时
贵重如此如今奢靡岂复贵之料今富家亦应往往而
有石曰毛玠为吏部尚书性本清俭时人尚不敢鲜衣
卷四十六 第 18b 页
美食况万乘之留情故可便为一时之法帝曰周孔文
武之业后犹陵迟亦可叹也石又言曲江亭比奉诏令
百司修造今将兴功更俟进止帝曰且止石曰开元之
时亭台至盛今将仿之未知可否帝曰在开元之际天
下太平过有兴役已是当时末事况今无当时之太平
而仿当时之末事岂为宜哉石又曰请于旧亭子两边
令京兆府量造小屋馀停罢回充修馆驿并昨所被诛
戮数家家具器用并请勒度支送馆驿充用宰臣退帝
卷四十六 第 19a 页
命起居郎郑朗等适所纪录者将来一观郑朗对曰臣
执笔所纪便目为史臣闻自古帝王不合观史帝曰故
事何在朗曰臣不敢远徵故实尝闻太宗皇帝欲亲览
国史用知得失谏议大夫朱子奢上表曰史官所述义
归尽善若至曾玄已后或非上智中主庸君饰非护短
见极陈善恶恐致史官何地逃刑又闻褚遂良对曰今
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以记人君言行善恶必书庶几不
为非法不闻帝王躬自观史帝又谓朗曰适来所纪且
卷四十六 第 19b 页
是直书未有否臧一见无爽朗乃进所纪帝略览曰卿
宜门外重写录进来其日晚内出诏宣示群臣曰适来
郑朗等奏朝来所纪之事拟不进本人君良史善恶必
书或有平生之閒话不关理道之体要垂诸将来实为
取愧异日临朝庶几稍改何妨一见得戒丑言
开成二年尝谓宰臣郑覃李固言李石等曰济济多士
文王以宁德宗皇帝时班行多阙岂乏才乎石曰十室
之邑必有忠信安有大国无人盖贞元中进士路塞所
卷四十六 第 20a 页
以有才之人或托迹非所此乃不进人才之故也固言
曰求才之道有人保任便宜奖用后不称职即罢黜帝
曰宰相荐人莫计疏密朕闻窦易直作相未尝论用亲
情若已非相才自须引退若是公举何避亲嫌人鲜全
才但用所长耳
三年七月甲子以卫尉卿王彦威为忠武节度右金吾
大将军史孝章为邠宁节度丁卯帝于紫宸殿问宰臣
曰昨除两镇如何夷行曰但出自圣心即好杨嗣复曰
卷四十六 第 20b 页
若出自圣心即人心皆惬如不当不可但自圣心帝曰
诚如此吾固无私夷行曰自三数奸臣窃权陛下不可
倒持太阿权假何人帝曰夷行言倒持太阿亦不可但
当与不当不在倒持太阿嗣复曰齐桓用管仲岂谓倒
持太阿帝曰然
四年闰正月谓宰臣曰明经会义否宰臣曰明经只念
经疏不会经义帝曰只念经疏何异鹦鹉能言
四月帝于紫宸殿谓宰臣曰杜悰判度支边上更无欠
卷四十六 第 21a 页
阙足见长才嗣复李珏因称其美请除户部尚书以酬
之夷行曰臣谓一切恩权合归君上陛下自看可否李
珏曰太宗任宰臣天下事皆得平章谓之平章政事代
天理物上下不相疑阻以此能致太平若除一官皆须
决于君上即焉用彼相昔隋文帝一切自用心力臣下
发言即疑凡臣下用之即是宰相不用即是庶寮岂可
自保夷行曰小官即可大官须陛下自处置帝曰卿言
总似未当夷行曰自古败乱未尝不因恩权在下嗣复
卷四十六 第 21b 页
曰夷行必以臣等未合膺委任不然何自为宰相不知
宰相之职珏曰陛下尝语臣云窦易直劝我每宰相进
拟五人留三人两人勾一人渠只合劝我择宰相不合
劝我疑宰相帝曰易直此言甚鄙帝曰韦处厚作相三
日荐六节度使亦可大怪珏曰处厚身为宰相信佛求
功德殊昧本
后唐庄宗初从太祖起义云中部下皆北边劲卒及破
贼迎銮功居第一繇是稍优宠士卒因多不法或陵侮
卷四十六 第 22a 页
官吏豪夺士民白昼剽攘酒博喧竞太祖缓于禁制独
帝不平之从容白曰堤防所以止水礼法所以禁人未
有坏堤防而止横流废礼法而禁凶暴虽尧舜禹汤之
明圣舍此则无繇致理窃见将吏骄纵军士凶豪不唯
蠹耗于生灵终虑为国之后患古人防微杜渐何况事
已显然不可不禁太祖依违之及安塞不利之后时事
多难凶焰日炽氐叔琮屡倾郡邑康怀贞频犯郊圻邻
援携离土疆侵削城门之外鞠为战场太祖忧形于色
卷四十六 第 22b 页
寝膳不怡尝宴居帝侍侧因启曰夫盛衰有常理祸福
系神道家世二代尽忠王室势穷力屈无所愧心物不
极则不返恶不极则不亡今朱氏攻逼乘舆窥伺神器
陷害良善诬诳神祗以臣观之殆其极矣大人当遵养
时晦以待其衰何事轻为沮丧太祖释然因奉觞作乐
而罢
晋高祖初为镇州节度使九门县有人鬻地与异居兄
议价不定乃移于他人他人须兄立劵兄抑之因诉于
卷四十六 第 23a 页
令令以兄弟俱不义送帝帝曰人之不义繇牧长新至
教化所未能及吾甚愧焉若以至理言之兄利良田弟
求善价顺之为是阻之则非其兄不义之甚也宜重笞
焉市田则以高价者取之上下服其明
汉高祖晋天福八年镇太原奏以太原往例每年差人
押送葡萄往北朝今年伏候敕旨晋少帝有诏罢之高
祖曰此土产常物废而不行必启戎心以生怨也又十
一年八月朝廷以前遣李守贞皇甫遇张彦泽再援粮
卷四十六 第 23b 页
入易定彦泽与契丹骑众相逢逐行四十里获酋领谐里
相公首级帝有表入贺因谓寮佐曰兵者凶器战者危事
朝胜夕负何常之有今常定内地也朝廷不能分置屯田
课民种植俟秋早穫清野以待何须多备兵幕招寇引敌
驰斗是戎人所长坚守乃为我之利伺隙待变平之非晚
今半岁之中命将两出翻为敌骑所诱自取其困何谋之
不审耶吾恐得其小捷而有后衄诸君其志之
天福十一年十一月朝廷遣杜重威与诸将攻瀛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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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以诏谕帝帝谓幕客及左右曰主上富有春秋左右
乏正人重威以国亲方擅兵柄轻为表请有此无名之
役契丹自阳城不利畜谋俟便踰一期矣今国家边上
深沟高垒守犹不足得有侵越乎且瀛莫获之无以保
残之是为寇立敌招怨在此行也朝廷以我先帝旧臣
特都统虚名而已曾不以大事利害一相谋之社稷至
重良有忧也始少帝八年在澶渊为契丹所迫命帝为
北面招讨使第一诏会兵镇州第二诏会兵邢台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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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有虏党南下张胁牵之势故帝亲率兵拒焉由是
两路将行皆后期不能赴朝廷以为持疑逗留稽勤王
之意少帝曾谓近侍曰太原全不为朕必贮异志有处
分便可速为之识者以为言之非祥故后虽有委托之
命而无临制之权帝亦知少帝不为我用尝镇静自守
无复敢进一言以箴朝廷之阙十一月杜重威入瀛州
界下东城而西以契丹大至故也十二月十日重威以
王师降契丹真定东垣渡耶律氏率杂虏汉军而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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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我降将张彦泽以二千骑驰渡白马津入汴据之帝
闻而大骇分兵守境以备侵轶之患
十二年十二月即位初殿直韩训进呈造到攻城木凤
斧钁帝闻之谓左右曰众心成城众散则城无所保矣
斯何用焉
周世宗尝谓侍臣曰近代君臣多不能保其终始何也
侍臣奏曰盖为臣者不得事君之道或恃宠以矜功或
纵欲以败度故虽得其位旋失其身帝曰此繇其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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傥君能驾御保惜不寘于颠危之地则臣下必能保守
其富贵自然君臣保其终始也群臣大称美之
 
 
 
 
 
 册府元龟卷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