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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卷一 第 369b 页
No. 1576
雪堂行和尚拾遗录


死心和尚。住洪之翠岩。寝室后有齐安王祠。乃李三
景远也。居民烹宰淫祀无虚日。师恶之。移其祠于寺
之西。就其址建方丈。未几。师卧于中。有脩蟒蟠身侧。
叱之而遁。一夜。忽梦神人峨冠而前。告曰。弟子为师
所叱。不遑安处。欲之广南。假庄夫六十人。师梦中诺
之。未几。庄夫疫死者满其数。师后问学者曰。且道果
有鬼神否。若道有。又不打杀死心。若道无。庄夫为什
么却死。答者皆不契。适真净会中元首座至。师如前
问。元云。甜爪彻蒂甜。苦瓠连根苦。师大喜之。元乃辩
才高弟也。

自禅师。在五祖会中。时圆悟为座元立僧。祖令自参
之。自不得巳而往。悟见来。语之曰。与公同参。不须来
探水也。自曰。己事未明。敢望慈悲。悟曰。公不自欺。但
有疑处举来。自乃举。德山小参。今夜不答话。问话者
三十棒。悟曰。礼拜。礼拜。我作得你师。举话尚不会。自
烧香作礼罢。悟曰。再举前话看。自云德山小参不答
话。悟忽掩其口曰。举到此。但只恁么看。自行至后架。
以坐具摵地云。屈。屈。众问其故。自曰。那里公案只教
人看一句。或有勉之者曰。公但谛信。座元须有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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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既为人勉之。遂体究。不一月有省。后出世住五祖。

金陵俞道婆。参琅琊起和尚。婆卖油糍为业。一日。闻
贫子唱莲花乐云。不因柳毅传书信。何缘得到洞庭
湖。忽然契悟。抛油糍于市。其夫云。你颠也。婆打一掌
云。非公境界。乃往琅琊。起印可之。后凡见僧。便云。儿。
儿。才拟议。便掩却门。时珣佛灯往勘之。婆见。便云。儿。
儿。珣云。娘。娘。爷在甚处。婆转身拜露柱。珣蹋倒云。将
谓有多少奇特。便出。婆蹶起云。儿。儿。来。我惜你则个。
珣竟不顾。又安首座亦往见之。婆问。甚处来。安云。德
山来。婆云。德山泰乃婆儿子。安云。婆是甚人儿子。婆
云。被上座一问。直得立地放尿。婆尝颂马祖不安因
缘云。日面月面。虚空闪电。虽然截断天下衲子舌头。
分明只道得一半。

玑道者。住洪之翠岩。张无尽作漕。入山访之。玑门迎。
无尽问曰。如何是翠岩境。答曰。门近洪崖千尺井。石
桥分水绕松杉。无尽握玑手曰。闻道者之名久矣。何
能如此祗对。玑曰。适然尔。无尽大笑。复哦云。野僧迎
客下烟岚。试问如何是翠岩。门近洪崖千尺井。石桥
分水绕松杉。时林下传为盛事。

黄龙恭首座。出世住禅林。访法昌遇和尚。遇问曰。见
说你要为黄龙烧香。是否。曰。不敢。遇曰。龙生龙子。须
是解兴云吐雾始得。恭曰。随家丰俭。遇曰。你未拈香。
早钝置黄龙了也。恭曰。且莫多口。遇曰。你且道黄龙
实头处作么生。恭提起坐具。遇唤行者讨坐具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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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提在手中。遇便打云。你三十年后也道见老僧来。
恭后住衡之华光。乃有坥率之风。罹有司民其衣。华
光既遭回禄。而恭语录于灰炉中。字画无损。馀纸悉
尽。信般若之明验矣。恭。上饶人。博山受业。与祐禅师
同行。

文殊能禅师。天姿闲暇。甘于枯寂。尝颂麻三斤曰。见
前三昧。料水打碓。漏泄天机。失钱遭罪。又颂腊月火
烧山曰。巢知风。穴知雨。可怜谢三郎。月下自摇橹。圆
悟住道林。每推敬之。偶武陵太守张通之以书抵圆
悟曰。鼎澧无尊宿可语者。悟遂荐能。以真净高弟。所
造极深。通之邀至府中。见其貌寒。蕴藉枯淡。略不顾。
能长揖而退。未几。悟过鼎澧。再令诏能于通之席上
与论五家宗派。能辩若悬河。通之方尊尚之。乃谓悟
曰。非吾师。则几失一尊宿矣。

白杨顺和尚。病中示众云。久病未尝推木枕。人来多
是问如何。山僧据问随缘对。窗外黄鹂口更多。众中
作者。试为山僧指出病源。七尺之躯。什么处受病。众
下语皆不契。自代抚掌一下。开口作呕吐声。又云。好
个木枕子。

佛性和尚。出世住德山。遣安首座往蒋山通法嗣书。
圆悟于法堂上接书云。千里驰达。不辱宗风。公案见
成。如何通信。安曰。觌面相呈。更无回互。悟云。此是德
山底。那个是上座底。安曰。岂有第二人。悟曰。背后底
聻。安便度书。悟曰。作家禅客。天然有在。安曰。分付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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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次至僧堂前。安捧书问讯首座。座云。玄沙白纸。此
自何来。安呈起书云。见么。座引手接书。安执书云。久
默斯要。不务速说。今日拜呈。幸希一览。座便喝。安曰。
作家首座。座又喝。安遂打一书。座拟议。安曰。未明三
八九。不免自沈吟。又打一书云。接。圆悟与佛眼于法
堂上看见。悟曰。打我首座死了也。眼云。官马厮踢。有
甚凭据。安闻之。乃云。说什么官马厮踢。正是龙象蹴
蹋。悟唤来曰。我五百众中首座。你为什么打他。安曰。
和尚也须吃一顿始得。悟顾佛眼吐舌。眼曰。未在。却
顾安问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
流水不流。意作么生。安曲躬曰。所供并皆诣实。眼大
笑曰。元来是屋里人。安又至五祖自和尚处通书。自
曰。书里说什么。安曰。文彩巳彰。自曰。毕竟说甚么。安
曰。当阳挥宝剑。自曰。近前来。这里不识数字。安曰。莫
诈败。自顾侍者云。这是那里僧。安曰。莫。侍者曰。此上
座曾在和尚会下去。自曰。怪得恁么滑头。安曰。曾被
和尚钝置来。自乃将书于炉上熏云。南无三满陀没
陀南。安进前弹指而巳。自便开书。安复至蒋山度夏。
圆悟俾之立僧。解夏。德山遣人来迎安。安治装次。悟
至问曰。你来日行有甚所须。安曰。短歌要求数十丈。
长句只消三两言。悟遂以颂送之曰。使乎不辱命。临
机贵专对。安禅捋虎须。著著超方外。不惟明窗下安
排。掇向禅床拶崄崖。拈搥竖拂奋雄辩。金声玉振犹
奔雷。九旬落落提纲宗。衲子济济长趋风。解黏去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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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辣。驱耕夺食尤雍容。夏满思山要归去。了却武
陵一段事。勃窣理窟乃胸中。行行不患无知己。临行
索我送行篇。栗棘蓬裹金刚圈。短歌须要数十丈。长
句只消三两言。金毛狮子解翻身。个是丛林杰出人。
不日孤峰大哮吼。五叶一花天地春。后开法灵岩。嗣
佛性。

回禅师。婺州人。嗣法于育王谌和尚。住南剑西岩。新
行经界法。回芟去茶窠。植松柏。人诉于有司。追之甚
峻。回曰。少待。吾行也。即剃头沐浴。升堂辞众曰。使命
追呼不暂停。争如长往事分明。从前有个无生曲。且
喜今朝调巳成。瞑目而化。有司遂寝其事。

舒州太平灯禅师。颇习经论。傍教说禅。白云演和尚
以偈寄之曰。白云山头月。太平松下影。良夜无狂风。
都成一片境。灯得偈诵之。未久。于宗门方彻渊奥。后
雪堂和尚云。后两句。学者往往增其解路。不若只看
前两句。自有径正发药人底道理。

净因成禅师。同法真.圆悟.慈受并十大法师。斋于太
尉陈公良弼府第。时 徽宗私幸观其法会。善华严
者。对众问诸禅师曰。吾佛设教。自小乘至圆顿。扫除
空有。独證真常。然后万德庄严。方名为佛。禅师一喝
转凡成圣。与诸经论。似相违背。今一喝若能入五教。
是为正说。若不能入。是为邪说。诸禅师顾成。成曰。如
法师所问。不足三大禅师之酬。净因小长老可以使
法师无惑也。成召善。善应诺。成曰。法师所谓佛法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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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教者。乃有义也。大乘始教者。乃空义也。大乘终教
者。乃不有不空义也。大乘顿教者。乃即有即空义也。
一乘圆教者。乃不空而不有。不有而不空义也。如我
一喝。非惟能入五教。至于百工伎艺。诸子百家。悉皆
能入。成乃喝一喝。问善曰。还闻么。善曰。闻。成曰。汝既
闻。则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成须臾又召善曰。还
闻么。曰。不闻。成曰。汝既不闻。则适来一喝是无。能入
始教。成又顾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声消。汝
复道无。道无则元初实有。道有则于今实无。不有不
无。能入终教。成又曰。我有一喝之时。有非是有。因无
故有。无一喝之时。无非是无。因有故无。即有即无。能
入顿教。成又曰。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
解俱忘。道有之时。纤尘不立。道无之时。横遍虚空。即
此一喝入百千万亿喝。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能
入圆教。善不觉身起于坐。再拜于成之前。成复为善
曰。非惟一喝为然。乃至语默动静.一切时.一切处.一
切物.一切事。契理契机。周遍无馀。于是四众欢喜。闻
所未闻
龙颜大悦。

佛日和尚。出世住径山。知府请就灵隐开堂。下座。冯
侍郎问。和尚尝言。不作这虫豸。为什么败阙。日曰。尽
大地是杲上座。作么生摸𢱢。冯拟议。佛日便掌。时僚
众失色。冯大笑曰。某与长老佛法相见也。后白杨顺
和尚闻之。代冯擎起掌曰。念你作新长老。又代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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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袈裟曰。几多人要不能得。

元礼首座。受业焦山。初参演和尚于舒之太平。凡入
室。演语之曰。衲僧家明取缁素好。经二年。顿明己见。
诣方丈。演颔之。演迁五祖。以礼俱往。时佛眼年方十
七。亦投师席。凡有所问。演曰。我不如你。你自会得好。
或曰。我不会。我不如你。佛眼于是疑之不能决。乃问
曰。座下谁得和尚说话。演曰。我曾向礼上座道。参学
须是具缁素眼始得。礼却会得。眼求教于礼。阅数载。
方谕厥旨。后眼出世。礼尚无恙。有僧自龙门来。礼问。
龙门有何言句。僧曰。有问。透网金鳞以何为食。答曰。
罗笼不肯住。呼唤不回头。礼曰。远兄名不虚得。雪堂
尝有颂曰。我不会兮不如你。达磨当门缺两齿。满堂
无限白蘋风。明明不自秋江起。又曰。我不会兮不如
你。堪笑千花生碓觜。善财谩到百城游。何曾蹋著自
家底。礼崇宁间再到三祖。僧问。向什么处去。礼云。有
眼无耳朵。六月火边坐。僧问。未审意旨如何。礼曰。家
贫犹自可。路贫愁杀人。复有问。金刚经云。一切善法。
如何是善法。礼起行曰。上是天。下是地。中间坐底坐。
立底立。唤什么作善法。礼后老于四明瑞岩。

王正言(御讳)。为江西漕。久参晦堂不契。一日。问曰。得
和尚甚深法者何人。堂曰。有云岩新长老。王谒新。问
曰。尝闻三缘和合而生。又闻即死即生。何故有夺胎
而生者。某实疑之。新曰。如正言作漕。随所至处即居
其位。还疑否。曰。不疑。新曰。此既不疑。彼何疑耶。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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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言下领解。

圆通秀。得天衣怀印證后。遍参至浮山。远一见而器
之。意欲收拾秀。示以九带曰。我做九带就。未尝示人。
汝试捡点看。秀巳知来意。留偈便出。曰。撮得髻根牢
即休。一朝何暇两梳头。大体还他肌骨好。不搽红粉
也风流。

灵源清禅师。住太平。经由五祖。举镇州大萝卜因缘
请判之。清末后云。你等诸人亲从镇州来。便下座。演
握清手曰。元来是我家里人。又一老宿到五祖。祖门
迎便问。灵云见桃花作么生。老宿厉声曰。话在。演笑
挽之归方丈。清常谓学者曰。宗门正人难得。自离晦
堂后。所见真正宗师。惟东山法兄一人而巳。故书问
无虚月。佛鉴辞祖。祖曰。何往。曰。太平。祖曰。甚善。寻继
席焉。

九仙清。嗣慧日雅和尚。闲居径山。佛日命清为座元。
辞曰。一千七百大众皆是英杰。安敢行立其前耶。坚
不允。佛日曰。只如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著。落在第
二。意作么生。清曰。惺惺底惺惺。懵懂底懵懂。日曰。如
何做径山首座不得。遂与众送归寮。

峨眉中峰民和尚。初讲楞严经于成都。圆悟住昭觉。
民常往入室。悟令于一切处作文彩巳彰会。偶悟为
众说十玄谈。僧举曰。问君心印作何颜。悟曰。文彩巳
彰。民忽有省。求印可。悟示以本分钳锤。民无开口处。
一日。白悟曰。和尚勿举话。待某说出看。悟曰。好。民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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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拈槌竖拂。岂不是经中道。一切世界诸所有物。
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你元来在这里作活计。
悟复徵之。民又曰。下喝敲床时。岂不是返闻闻自性。
性成无上道。悟又曰。你岂不见经中道。妙性圆明。离
诸名相。民于言下释然。悟出蜀。住夹山。民亦罢讲而
至。悟夜参。举。僧问岩头。古帆未挂时如何。岩云。后园
驴吃草。民茫然不知落处。告悟。悟曰。你问我。民乃问。
古帆未挂时如何。悟曰。庭前柏树子。民遂大彻。未几。
悟举民充座元。有偈曰。休誇四分罢楞严。按下云头
彻底参。莫学亮公亲马祖。还如德峤访龙潭。七年往
返游昭觉。三载翱翔上碧岩。今日烦充第一座。百花
丛里现优昙。民初访无尽。于渚宫议论教乘。无尽大
喜。之后。闻民充首座。无尽致书于悟曰。民座主舍义
学。开宗眼。如波斯珍宝满船。遇风到岸矣。民一日谓
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于巨壑。殊不知大海投于一
滴耳。老和尚还肯此语否。悟曰。你看争奈他何。

白云端。一日。室中举。云门示众。如许大栗子。吃得几
个。众下语皆不契。问演。演曰。悬羊头。卖狗肉。端骇之。
演尝曰。我参二十年。今方识羞。后灵源闻。叹曰。好识
羞两字。因作正续铭。遂载铭中。有俗士投演出家。自
曰舍缘。演曰。何谓舍缘。士曰。有妻子舍之。谓之舍缘。
演曰。我也有个老婆。还信否。士默然。演乃颂曰。我有
个老婆。出世无人见。昼夜共一处。自然有方便。

聪和尚。住投子。年八十馀。监寺夜被人杀之。副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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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聪曰。毋惊大众。我巳知其人。副寺闻官而吏至。聪
如前语。吏曰。人安在。聪曰。老僧也。吏押聪系狱。时杨
次公为宪。按行入州界。梦神人曰。州有肉身菩萨枉
坐螺绁。杨即访之。吏以聪事告杨。遂释之。后经十年。
有一行者患伽摩罗疾。而自首曰。向杀监寺者。我也。
黄大守尝与胡少汲书曰。公道学颇得力。治病之方。
当深求禅悦。照破生死之根。则忧患淫怒无处安脚。
疾既无根。枝叶无能为害。投子聪海会演。道行高重。
不愧古人。皆可亲近。若从文章之士学妄言绮语。是
增长无明种子也。聪老尤喜接高明士大夫。开怀论
议。便穿得诸儒鼻孔。若于义理得宗趣。却观旧读诸
书。境界廓然。六通四辟。极省心力也。然有道之士。须
志诚恳切归向。古人所谓下人不精。不得其真。此非
虚语。聪为明公所赏识者如是。亦临事之大体也。

且和尚。嗣佛性泰。尝颂觉铁觜先师无此语因缘云。
谁道先师无此语。焦尾大虫元是虎。胡蜂不恋旧时
窠。猛将岂在家中死。急著眼却回顾。若会截流那下
行。匝地清风随步举。又颂噇酒糟话。荆棘林中宣妙
义。蒺藜园里放毫光。千言万语无人会。又逐流莺过
短墙。佛性见。深肯之。佛日过衡阳。且尝以颂寄之曰。
异类中行世莫猜。故教佛日暂云霾。度生悲愿曾无
闻。却作南安再出来。且住潭之惠通。不苟时名。故不
闻于世也。

元和尚。参圆悟契證。耿龙学命住处州南明山。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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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厌迎送。示众。举感铁面颂云。院是大宋国里院。州
是大宋国里州。州中有院不容住。何妨一钵五湖游。
元曰。是则去住自由。忒煞露风骨。吾有颂曰。休。休。休。
夕阳西去水东流。惟有仰高云势远。搏风九万过南
州。下座便行。

圆悟在五祖为座元。有僧请益风穴语默涉离微。如
何通不犯因缘。偶佛鉴来。悟曰。勤兄可为颂出。布施
他。鉴即颂曰。彩云影里神仙现。手把红罗扇遮面。急
须著眼看仙人。莫看仙人中手扇。悟深喜之。后其僧
看鉴语作此颂。颂文殊起佛见.法见因缘。乃问悟。悟
曰。渠此颂。凡佛祖机缘皆用得著也。

张无尽。在江宁府戒坛院阅雪窦拈古。至百丈参马
祖因缘云。大冶精金。应无变色。忽投卷曰。审如此言。
临济岂得有今日也。有颂曰。马师一喝大雄峰。声入
髑髅三日聋。黄檗闻之惊吐舌。江西从此立宗风。尝
举似平和尚。平后致书与无尽曰。去夏阅临济宗派。
深知居士得大机大用。乃求前颂。藁无尽再以颂寄
之云。吐舌耳聋师巳晓。搥胸只得哭苍天。盘山会里
翻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颠。时大观三年也。

真宗朝真州长芦登和尚。数年鼎新起长芦寺。既就。
一夜梦有神人来乞为土地。登曰。你做我土地不得。
神曰。何故。登曰。你见我僧家过。神云。某有长誓。遂断
一臂呈。登曰。若如是则可。遂与建祠堂。迨塑土地。一
臂堕落。屡修复尔。方见愿力之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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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照禅师会中有一老僧。每日诵大悲咒三百遍。诸
经咒亦然。至夜须礼佛三百拜。雪堂见其波波劫劫
不闲。一日。向渠说云。何不一切放下。渠云。才放下。便
觉闲过。雪堂曰。你若放下。却不闲过。因谓众曰。此皆
信力未充。所以寻常向兄弟说。不要上他机境。如何
谓之机境。佛谓之机境。法谓之机境。而况文章一切
杂事乎。若守闲闲地。自然虚而灵。寂而妙。如水上葫
芦子相似。荡荡地无拘无绊。拶著便动。捺著便转。真
得大自在也。

舒州有一居士。常往五祖斋僧。一日。问首座曰。某俗
人。参得禅么。座云。你是俗人。如何参得禅。居士不会。
举似演和尚。演云。首座却有本分手段为人。居士方
信。遂笃志参究。后见佛眼。眼展手云。因什么唤作手。
居士忽大彻。

五祖。在受业寺逐字礼莲经。一夕。遇屎字欲唱礼。遽
疑。乃白诸老宿曰。如何屎字亦称为法宝。某礼至此。
疑不自解。老宿曰。据汝所问。可以南询。汝正是宗门
中根器也。祖遂南游。初抵兴元府。经时逗留。随房僧
赴请。稍违初志。受业师闻之。寄信至祖。祖开缄只见
两行字云。汝既出得醋瓮。又却淹在酱缸里。祖读罢。
即日登涂往浙西参圆照。次见浮山远。远知其根器
异。指见白云端。端示以世尊有密语。迦叶不覆藏因
缘。久之未契。一日。自廊趋上法堂。疑情顿息。未几。令
充磨头。白云一日到磨院云。有数僧自庐山来。教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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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禅亦说得。下语亦下得。批判古今亦判得。祖云。和
尚如何。端云。我向伊道。直是未在。祖得此语。数日饮
食无味。后七日方谕厥旨。祖常以此语谓学者曰。吾
因兹出得一身白汗。自是明得下载清风。雪堂有颂
曰。脑后一槌丧却全机。露裸裸兮绝承当。赤洒洒兮
离钩锥。下载清风付与谁。

张无尽。入东台。因言文潞公吕申。公不报。乞出为荆
南提举。见浩布裈。以书荐浩于郢州太守。偶大阳虚
席。遂致之。浩在襄州鹿门受请。云。七年吃鹿门饭。屙
鹿门屎。不参鹿门禅。若是伶利衲僧。却向大阳相见。
遂𢹂拄杖径往郢。先入院。后参州郡。官责之云。长老
得甚指挥入院。浩曰。某山林人。谁知你郡县礼数。乃
拽拄杖还鹿门。无尽复以书督郢守云。浩。有道之士。
不可以世礼责。当再加礼请之。守如其言。浩至大阳。
未几。无尽致书云。某久渴教诲。恨以职事所拘。不得
亲炙。浩见书。乃云。吾非死人也。复携拄杖往荆渚见
无尽。其真率如此。后无尽请住玉泉。开堂。众官毕集。
浩升堂顾视大众曰。君不见。良久。又云。君不见。张操
蜀音曰。和尚见。浩应声曰。但得相公见便了。即下座。
一日。众集。浩问曰。作什么。曰。入室。浩曰。待我抽解来。
及上厕来。见僧不去。以拄杖赶散。一日。为张无尽举。
傅大士颂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
桥流水不流。又举。洞山颂曰。五台山顶云蒸饭。佛殿
阶前狗尿天。刹竿头上煎䭔子。三个胡狲夜簸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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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颂只颂得法身边事。不颂得法身向上事。张曰。请
和尚颂。师曰。昨夜雨霶烹。打倒蒲萄棚。知事普请行
者人力。拄底拄。撑底撑。撑撑拄拄到天明。依旧可怜
生。浩乃眉州丹棱人。尝制犊鼻裈。书历代祖师名而
服之。且曰。唯有文殊.普贤较些子。且书于带上。故业
林称为浩布裈。

空禅师。为人强项。久侍死心。因欲辞去。心曰。汝福鲜。
宜自养。故草堂有偈送之曰。十年聚首龙峰寺。一悟
真空万境闲。此去随缘且高隐。莫将名字落人间。后
出世杭之南荡。不几月遭回禄。空叹曰。吾违先师之
言。故有今日之患。有富人独迎空斋。要建三门。空辞
曰。公愿施财求福。非长老受赐。若教我背众而食。素
不愿也。力行其道。遂不役于土木。

标禅师。久参成枯木。与成有隙。出世住京之神禧。遂
嗣投子青。开堂。下座。神纲巳禅师问曰。见个什么便
嗣投子。标曰。看语录有省。不可负之也。己曰。在什么
句中。标无语。己与一拳。遂丧志。道不振。后住福州普
贤。老禅代山门作疏曰。向句中识得古人。便自谓不
欺诸圣。有古塔主默传之旨。起青华严巳坠之风。千
载传家。两翁独步。

惠持法师。游峨眉山。遂于嘉州道傍大树内入定。政
和三年四月。风雨暴作。树为摧折。捕盗官经历。见其
须发盖体。爪申绕身。颇异之。遂奏于朝廷。有旨令肩
舆至京。时西天总持以金磬出其定。乃问。何代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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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曰。我东林远法师弟也。因游峨眉。不记时代几何。
仍问。远法师在否。总持曰。今化去七百年矣。安得在
耶。遂不复语。持问曰。既至此。欲归何方。师曰。陈留县。
复入定。

徽宗命画师像颁行。并赐三颂。一曰。七百年来老古
锥。定中消息许谁知。争如只履西归去。生死徒劳木
作皮。又曰。藏山于泽亦藏身。天下无藏道可亲。寄语
庄周休拟议。句中不是负趋人。又三曰。有情身不是
无情。彼此人人定里身。会得菩提本无树。不须辛苦
问卢能。死心赞其像曰。七百年定。诳謼闾阎。一念超
越。天下横行。

山谷尝问道于晦堂。晦堂入灭。山谷主后事。请胜寺
长老秉矩。而火不爇。山谷顾谓死心曰。老师之意无
他。盖欲这风颠汉说数句。死心曰。某拘丧制中。拒不
出。山谷强之。死心执炬曰。不是殃门累及我。弥天过
犯不容诛。而今两脚捎空去。不作牛兮便作驴。遂以
火矩打一圆相。云。只向这里雪屈。撺下火矩。应手而
爇。

五祖自和尚。住东山。时禅和求挂搭多。应对不暇。遂
于侍者寮出榜云。东山有三句。若道得。即挂搭。雪堂
曰。老僧看来。诚所谓大开门户。有者往侍者寮问。不
知和尚有甚三句。堂曰。似这般禅和子。如何与语。一
日。有兄弟𢹂坐具径住方丈。谓自曰。某道不得。只是
求挂搭。自大喜。呼维那明窗下安排。而今兄弟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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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讨挂搭。早在门外也。

景淳藏主。抚州化度受业。久参宝峰祥和尚。淳有山
居诗十首。一曰。怕寒懒剃髼松发。爱煖频添榾柮柴。
栗色伽梨撩乱搭。谁能劳力强安排。祥见而谕之。此
诗不减灌溪。恐世以伎取子。而道不信于人也。

妙空庵主妙普者。西蜀人。参见死心禅师。后结庵于
华亭。随机开导。放旷自如。有示众偈曰。十二时中莫
住功。穷来穷去到无穷。直须洞彻无穷底。蹋破须弥
第一峰。一日。因欲泛海。辞别缁素而说偈言。坐脱立
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烧。二免开圹。撒手便行。不妨快
畅。谁是知音。船子和尚。高风难继百千年。一曲渔歌
少人唱。由是登漆盆。张布帆。举手以谢四众。乃吹铁
笛至洪波中而自没矣。三日后潮退。于沙洲上跏趺
而坐。神色不动。道友几万人迎归青龙。供养五日。茶
毗。舍利五色如珠无数。双鹤盘旋竟日。火尽而去。塔
于青龙。寿七十一。

焦山成枯木与照阐提。俱嗣芙蓉楷。先后得法。未尝
相识。照住宝峰。道声籍甚。成亦未知其如何。并不通
法属书。照因遣鹏侍者丐于江浙。照自题其像曰。雨
洗淡红桃萼嫩。风摇浅碧柳丝轻。白云影里怪石露。
渌水光中古木清。咦。你是何人。成见。叹曰。今日方知
此人亲见先师来。鹏遂请益其赞。成曰。岂不见法眼
拈夹山境话曰。我二十年只作境会。鹏忽有省。
雪堂行和尚拾遗录(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