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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
卷二十四 第 226a 页

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第二十四
隆兴府石室沙门 祖琇 撰



「长庆四年。抗州永福寺刊石壁法华经成。相国元稹
为之记。其辞曰。按沙门释慧皎自状其事云。永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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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孤山寺。在杭州钱塘湖心孤山上。石壁法华经
在寺之中。始以元和十二年严休复为剌史时慧皎
萌厥心。卒以长庆四年白居易为剌史时成厥事。上
下其石六赤有五寸。长短其石五十七赤有六寸。座
周于下。盖周于石。砌周于堂。凡买工凿经六万九千
有二百五十钱。十经之数既毕。又立石为二碑。其一
碑凡输钱于经者。由十而上皆得名于碑。其输钱之
贵者有若杭州剌史严休复.中书舍人杭州剌史白
居易.刑部郎中湖州剌史崔玄亮.刑部郎中睦州剌
史韦文悟.处州剌史韦行立.杭州剌史张韦.御史中
丞苏州剌史李又.御史大夫越州剌史元稹.右司郎
中处州剌史陈岵。九剌史之外。搢绅之由杭者若宣
慰使库部郎中知制诰贾餗以降。鲜不附于经石之
列。必以输钱先后为次第。不以贵贱老幼多少为后
先。其一碑僧之徒思得声名。人文其事以自广。予以
长庆二年相先帝。无状谴于同州。明年徙于会稽。路
出于杭。杭民兢相观睹。白怪问之。皆云非观宰相。盖
欲观曩所闻之元白耳。由是僧之徒误以予为名声
人。相与日夜攻刺史。白乞予文。子观僧之徒所以经
于石。文于碑。盖欲为不朽。且欲自大其本术。今夫碑
既文经既石。而又九诸侯相率贡钱于所事。由近而
言之。亦可谓来异宗而成不朽矣。由远而言。即不知
几万岁而外。天与地相轧。阴与阳相荡。火与风相射。
名与形相灭。则四海九州皆空中一微尘耳。又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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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朽不朽哉。然而羊叔子识枯树中旧环。张僧繇世
为𥁞师。历阳之气至今为城郭。狗一叱而异世。卒不
可化锻之。子学数息则易成。此又性与物相游而终
不能两相忘矣。又安知夫六万九千之文刻石。永永
因众姓合成。独不能为千万劫含藏之不朽耶。由是
思之。则僧之徒得计矣。至于佛书之奥妙。僧当为余
言。余不当为僧言。况斯文止纪于刻石。故不及讲贯
其义云。

是岁中书令王智兴请于泗州置僧尼方等戒坛。于
诞圣月度僧。制可。

既而浙西观察使李德裕奏曰。智
兴为戒坛泗州。募愿度者每名输钱二千。则不复勘
诘。普加剃落。自淮而右。户三男则一男剔发。规免徭
役。所度无算。臣阅渡江日数百人。苏常齐民十固八
九。傥不禁遏。前至诞月。江淮失丁男数十万。不为细
事也。帝不纳。先是宪宗屡有敕。不许天下私度民为
僧尼道士。至是智兴冒禁陈请。于是细民淆混奔趋
剃落。智兴因致赀数十万缗。大为清论鄙之。

时福州古灵神赞禅师。初参百丈。却回本寺。受业师
尝在窗下看经。蜂子投窗求出。赞见之曰。世界如许
广阔不肯出。钻它故纸驴年去。其师因置经问曰。汝
行脚遇何人而发言如此。赞曰。昨蒙百丈和尚指个
歇处。其师于是集众请升堂说法。赞举百丈门风曰。
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现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
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其师于言下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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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二年十月。江西观察使沈传师奏皇帝诞月请
于洪州起方等戒坛度僧资福。制答曰。不度僧尼。累
有敕命。传师忝为方面。违禁申请。宜罚俸料一月。」

【论曰。唐太宗即位。首议频赦乃忠良之害。予谓国
家横恩普度。亦非法门之利也。昔元魏末泛度僧
尼至数百万。卒有周武之祸。敬宗时王智兴规利
度僧。亦致会昌之阨。唯太宗.玄宗.宪宗三世绝不
许私度僧尼。彼于吾道岂有靳惜而不尽显扬哉。
盖患乎泛滥猥[薜/手]苟安衣食者。徒玷明德而无补
于教也。故贞观.开元间高僧为帝师友者比比有
之。岂非法门尊贵。不冗不滥而致然欤。谚曰物稀
则贵。第使后来有继。则虽寡而无害也。】

「是岁澧州药山禅师惟俨卒。大儒唐伸为之碑曰。上
嗣位明年澧阳郡药山释氏。大师以十二月六日终
于修心之所。后八年门人状先师之行西来京师。告
于崇敬寺大德。求所以发挥先师之耽光垂于不朽。
崇敬大德于余为从母兄也。尝参径山得其心要。自
兴善宽敬示寂之后。四方从道之人质疑传妙罔不
诣崇敬者。尝谓伸曰。吾道之明于药山。犹尔教之阐
于洙泗。智炬虽灭。法雷犹响。岂可使明德不照至行
堙没哉。惟大师生南康信丰。百为童时未尝处群儿
戏弄中。往往独坐如思如念。年十七即南度大庾。抵
潮之西山。得慧照禅师。乃落发服缁执礼以事。大历
中受具于衡岳希琛律师。释礼矩仪动如夙习。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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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言曰。大丈夫当离法自静。焉能屑屑事细行于衣
中耶。是时南岳有迁。江西有寂。中岳有洪。皆悟心契。
乃知大圭之质岂俟磨砻。照乘之珍难晦符彩。自是
寂以大乘法闻四方学徒。至于指心传要众所不能
达者。师必默识悬解不违如愚。居寂之室垂二十年。
寂曰。汝之所得可谓浃于心术。布于四体。欲益而无
所益。欲知而无所知。浑然天和。合于本无。吾无有以
教矣。佛以开示群盲为大功。度灭众恶为大德。尔当
以功德普济群迷。宜作梯航。无久滞此。由是陟罗浮
涉清凉。历三峡游九江。贞元初因憩药山。喟然叹曰。
吾生寄世若萍蓬耳。又何效其飘转耶。既披蓁结庵
才庇趺座。乡人知者因赍携饮馔奔走而往。师曰。吾
无德于人。何以劳人乎哉。并谢而不受。乡人跪曰。愿
闻日费之具。曰米一升足矣。自是常以山蔬数本佐
食。一食讫就座转法华.华严.涅槃。昼夜若一终始如
是殆三十年矣。游方求益之徒知教之在此。后数岁
而僧徒葺居。禅室接栋鳞差。其众不可胜数。至于沃
烦正覆导源成流。有以见寂公先知之明矣。忽一旦
谓其徒曰。乘邮而行及莫而息。未有久行而不息者。
吾至所诣矣。吾将有息矣。灵源自清。混之者相。能灭
诸相。是无有色。穷本绝外。汝其悉之。语毕隐几而化。
春秋八十四。僧腊六十夏。入室弟子冲虚等迁座建
塔于禅居之东。遵本教也。始师尝以大练布为衣。以
竹器为蹻。自薙其发。自具其食。虽门人数百童侍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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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未尝易其力。珍羞百品鲜果骈罗。未尝易其食。冬
裘重燠夏服轻疏。未尝易其衣。华室靖深香榻严洁。
未尝易其处。麋鹿环绕猛兽伏前。未尝易其观。贵贱
迭来顶谒床下。未尝易其礼。非夫罄万有契真空。离
攀缘之病。本性清净乎物表。焉能遗形骸忘嗜欲久
而如一者耶。其他硕臣重官归依修礼于师之道。未
有及其门阃者。故不列之于篇。铭曰。一物在中。触境
而摇。我示其源。不境不跳。西方圣人。实言其要。其要
既得。可言其妙。我源自济。我真自灵。大包万有。细出
无形。曹溪所传。徒藏于密。身世俱空。曾何有物。自见
曰明。是为至精。出没在我。谁曰死生。刻之琬琰。立之
岩岫。作碑者伸。期于不朽。」

【论曰。传灯与曹洞宗派皆以药山嗣石头迁。今碑
乃谓得法于大寂马祖。其说历三百年世未有辨
其所以然者。要知药山去世八年而门人相与立
碑。乌有门人而不考师所承耶。予谓当以碑为正。
又世称尚书李翱闻道于药山。翱尝著复性书三
篇。今载之左方。】

「复性书。其一曰。人之所以为圣人者。性也。人之所以
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情之所为也。
情既昏。性斯匿矣。非性之过也。七者循环而交来。故
性不能统也。水之浑也其流不清。火之烟也其光不
明。非水火清明之过。沙不浑。流斯清矣。烟不郁。光斯
明矣。情不作。性斯统矣。性者。天之命也。圣人得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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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者也。圣人者岂其无情耶。圣人者寂然不动。不往
而到。不言而信。不耀而光。制作参乎天地。变化合于
阴阳。虽有情也未尝有情也。然则百姓者岂其无性
耶。百姓之性与圣人之性弗差也。虽然。情之所昏交
相攻未始有穷。故虽终身而不自睹其性焉。火之潜
于山石林木之中。非不火也。江河淮济之末流而泉
于山。非不水也。石不敲。木弗磨。则不能烧其山林而
燥万物。泉之源弗疏则弗能为江为河为淮为济。东
汇大壑浩浩汤汤。为弗测之深。情之动弗息则弗能
复其性而烛天地为不极之明。是故诚者圣人之性
也。寂然不动广大清明。照乎天地感而遂通天下之
故。行止语默无不处极也。复其性者。贤人循之而不
巳者也。不巳则能归其源矣。圣人知人之性皆可以
循之其不息而至于圣也。故制礼以节之。作乐以和
之。安于仁。乐之本也。动而中。礼之本也。故在车则闻
和鸾之声。行步则闻佩玉之音。无故不废琴瑟。视言
行循礼法而动。所以教人忘嗜欲而归性命之道也。
道者。至诚而不息也。至诚而不息则虚。虚而不息则
明。明而不息则明。明而不息则照天地而无遗。非他
也。此尽性命之道也。哀哉。人人可以及于此。莫之止
而不为也。不亦惑耶。昔者圣人以传于颜子。颜子得
之拳拳不失不远而复其心。三月不违仁。子曰回也
其庶乎。屡空其所以。未到圣人者。一息耳。非力不能
也。短命而死故也。其馀升堂者。盖皆传也。一气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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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一雨之所膏。而得之者各有浅深。不必均也。曾子
之死也。曰吾何求焉。吾得正而毙焉。斯巳矣。斯正性
命之言也。子思。仲尼之孙。得祖之道。述中庸四十九
篇以传于孟轲。孟轲曰。我四十不动心。轲之门人达
者公孙丑.万章之徒。盖传之矣。遭秦焚书。中庸之弗
焚者一篇存焉。于是此道废阙。其教授者唯节文章
句。威仪击剑之术相师焉。性命之源则吾弗能传矣。
道之极于剥也必复。吾自六岁读书。但为辞句之学。
志于道者四年矣。与人言之未尝有是我者也。南观
涛江入于越而吴兴陆参存焉。与之言。陆参曰。子之
言。尼父之心也。东方有圣人焉。不出乎此也。西方有
圣人焉。亦不出乎此也。唯子行之不息而巳矣。呜呼。
性命之书虽存。学者莫能明。是故皆入于庄列老释。
不知者谓夫子之徒不足以穷性命之道。信之者皆
是也。有问于我。我以吾之所知传焉。遂书于书。以开
诚明之源。而阙绝废弃不扬不道几可以传。于是命
曰复性书。以治乎心。以传乎人。于戏。夫子复生。不废
吾言矣。

其二曰。或问曰。人之昏也久矣。将复其性者必有渐
也。敢问其方。曰。弗虑弗思情则不生。情既不生乃为
正思。正思者无思无虑也。易曰。天下何思何虑。又曰
闲邪存其诚。诗曰。思无邪。曰巳矣乎。曰未也。此斋戒
其心者也。犹未离于静焉。有静必动。有动必静。动静
不息是乃情也。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焉能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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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性耶。曰如之何。曰。方静之时。知心无思者。是斋戒
也。知本无有思。动静皆离。寂然不动。是至诚也。中庸
曰诚则明矣。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问曰。不虑
不思之时。物格于外。情应于内。如之何而可止也。以
情止情其可乎。曰。情者性之邪也。知其为邪。本无其
心。寂然不巳。邪思自息。惟性明照。邪也何所生。如以
情止情。是乃大情也。情之相止。其有巳乎。易曰。颜氏
之子。其殆庶几乎。其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
也。易曰。不远复。无祇悔。元吉。问曰。本无有思。动静皆
离。然则静之来也其不闻乎。物之形也其不见乎。曰。
不睹不闻。是非人也。视听昭昭而不起闻见者。斯可
矣。无不知也。无不为也。其心寂然。光照天地。是诚之
明也。大学曰致知在格物。易曰。无思也。无为也。寂然
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
于此。曰敢问致知在格物何谓也。曰。物者万物也。格
者来至也。物至之时。其心昭昭然辨焉。而不应于物
者。是致知也。是知之至也。知至故意诚。意诚故心正。
心正故身修。身修故家齐。家齐而国理。国理而天下
平。此所以能参天地者也。易曰。与天地相似故不违。
智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
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范围夫地之化而
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
方而易无体。一阴一阳之谓道。此之谓也。曰生为我
说中庸。曰不出乎前矣。曰。我未明也。敢问何谓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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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谓性。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性者天之命也。率性
之谓道。曰何谓也。曰。率。循也。循其源而反其性者。道
也。道也者。至诚也。至诚。天之道也。诚者定也。不动也。
循道之谓教。何谓也。曰教也者。人之道也。择善而固
执之者也。循是道而归其本者。明也。教也者则可以
教天下矣。颜子其人也。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
非道也。说者曰。其心不可须臾动焉故也。动则远矣。
非道矣。变化无方未始离于不动故也。是故君子戒
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
微。故君子谨其独也。说者曰。不睹之睹见莫大焉。不
闻之闻闻莫甚焉。其心不动是弗睹之睹弗闻之闻
也。其复之不远矣。故谨其独。谨其独者。守其中也。问
曰。昔之解中庸者与生之言皆不同。何也。曰。彼以事
解。我以心通者也。曰彼亦通于心乎。曰吾不知之。问。
人之性犹圣人之性。嗜欲爱恶之心何自而生耶。曰
情者妄也邪也。曰。邪与妄则无所因矣。妄情灭息。本
性清明。周流六虚。所以谓之能复其性也。易曰。乾道
变化各正性命。语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能正性命故
也。曰。情之所昏。性即灭矣。何以谓之犹圣人之性也。
曰。水之清澈。其浑之者沙泥也。方其浑也。性情岂遂
无有耶。久而不动沙泥自沉。清明之性鉴乎天地。非
自外来也。故其浑也性本不失。及其复也性亦不生。
人之性亦犹水也。问曰。人之性本皆善而邪情昏焉。
敢问圣人之性将复为嗜欲所浑乎。曰不复浑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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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邪也妄也。邪妄所翳性不能复。圣人既复其性矣。
知情之所为邪。邪既为明所觉矣则无邪。邪何由生
乎。曰敢问死何所之耶。曰。圣人之所不明书于策者
也。易曰。原始要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
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斯尽之矣。子曰。未知生焉知
死。则原其始反其终。可以尽其生之道。生之道既尽
则死之说不学而通矣。此非所急也。子修之不息。其
自知之。吾不可以章章然言非书矣。

其三曰。昼而作夕而休者。凡人也。作乎非作者与物
皆作。休乎非休者与物皆休。吾则不类于凡人。昼无
所作。夕无所休。作非吾作也。作有物。休非吾休也。休
有物。休耶作耶。二皆离而不存。子之所存者终不亡
且离矣。人之不力于道者。昏不思也。天地之间万物
生焉。人之与万物一也。其所以异于鸟兽虫鱼者。岂
非道德之性全乎哉。受一气而成形。一为物而一为
人。得之甚难也。生乎世又非深长之年也。以非深长
之年。行甚难得之身而不专专于大道。肆其心之所
为。其所以异于鸟兽虫鱼者亡矣。昏而不思。其昏也
终不明矣。吾之年三十有九矣。思十九年时如朝日
也。思九年时亦如朝日也。人之受命。其长者不过七
十八十年。九十百年者希矣。当百年之时而视乎九
十时也。与吾此日之思于前也。远近其能大相悬耶。
其又能远于朝日之时耶。然则人之生也虽享百年。
若雷电之惊相激也。若风之飘而旋也。可知矣。况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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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无一及百年之年哉。故吾之终日志于道德。犹
惧未及也。彼肆其心之所为者独何人耶。

李翱。字习之。第进士。累户部尚书。尝剌朗州。慕药山
之道。屡请不赴。因入山谒之。药山诵经不[(厂@((既-旡)-日+口))*页]。侍者曰
太守在此。李性急乃曰。见面不如闻名。药山呼太守。
李应诺。药山云。何得贵耳贱目。李拱手谢之。问曰。如
何是道。山以手指上下云会么。李云不会。山云。云在
天。水在瓶。李欣然答以偈曰。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
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事。云在青天水在瓶。又
问如何是戒定慧。山云这里无此闲家具。李不省。山
复云。欲得保任此事。直须向高高峰顶立。深深海底
行。闺閤中物舍不得。皆为渗漏。李辞去。药山一夕登
山。忽云开见月。乃大笑一声。声落澧阳东八九十里。
翱闻之。复以一偈寄曰。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
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笑一声。李又尝
问僧云。马祖有什么言句。僧云。或说即心即佛。或说
非心非佛。李曰总过这里。后又问西堂智藏禅师云。
马大师有何言句。藏唤李翱。翱应诺。藏曰鼓角动也。
翱钦叹而去。」

【论曰。习之复性书盖得之于佛经。第其文字援引
为异耳。由习之从韩昌黎学为文。昌黎著原性而
实未见性。徒婉其辞。设品目以岐之。当时明道君
子咸无取焉。习之于是斋戒其心。究乎动静俱离
寂照㸦融之旨。至于泯情而复性。至诚而见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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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与天台止观统例颇合。虽不明引佛经。其能隐
乎。向使习之获入药山之室。则其说更远。其说远
则反。不若是书之近众情也。】

「太和三年。苏州重玄寺刊石壁经成。刺史白居易为
之碑曰。碑在石壁东次。石壁在广德法华院西南隅。
院在重玄寺西若干步。寺在苏州城北若干里。以华
言唐文刻释氏经典。自经品众佛号以降。字加金焉。
夫开示悟入诸佛知见。以了义度无边。以圆教垂无
穷。莫尊于妙法莲华经。凡六万九千五百五言。證无
生忍。造不二门。住不可思议解脱。莫极于维摩诘经。
凡二万七千九十二言。摄四生九类入无馀涅槃。实
无得度者。莫先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凡五千二百
八十七言。坏罪集福净一切恶道。莫急于佛顶尊胜
陀罗尼经。凡三千二十言。应念顺愿愿生极乐土。莫
急于阿弥陀经。凡一千八百言。用正见观真相。莫出
于观普贤菩萨行法经。凡六千九百九十言。诠自性。
认本觉。莫深于实相法密经。凡三千二百五言。空法
尘。依佛智。莫过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凡二百五十
八言。是八种经具十二部。合一十一万六千八百五
十七言。三乘之要旨。万佛之秘藏尽矣。是石壁积四
重。高三寻。长十有五丈厚尺有咫。有石莲敷覆其上
下。有石神固护其前后。火水不能烧漂。风月不能摇
消。所谓施无上法尽未来际者也。唐长庆二年冬作。
太和三年春成。律德沙门清晃矢厥谋。清海继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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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弟子南客成之。道则终之。寺僧契元舍艺而书之。
郡守居易施辞而赞之。赞曰。佛灭度后。世界空虚。惟
是经典。与众生俱。设有人书贝叶上藏檀龛中。非坚
非久。如腊印空。假使人剌血为墨剥肤为纸。即坏即
灭。如笔画水。噫。画水不若文石。印腊不若字金。其功
不朽。其义甚深。故吾谓石经功德契如来付嘱之心。

是岁丹霞天然禅师将。终命左右具浴。浴毕乃顶笠
策杖受履。垂一足未及地而化。春秋八十有三。师本
儒生。行应举。偶一禅者问仁今何往。曰选官去。禅者
曰选官何如选佛。曰选佛当何所诣。禅者曰江西马
祖出世。即选佛之场也。师遂见马。祖以手托幕头额。
祖[(厂@((既-旡)-日+口))*页]视良久曰。南岳石头是汝之师。师抵南岳亦以
前意投之。石头曰著槽厂去。乃礼谢入行者堂执务。
后因普请铲草次。师独沐头跪于石头之前。石头欣
然与之落发。寻为说戒。即掩耳而去。便返江西再见
马祖。未参礼便入僧堂骑圣僧颈而坐。众惊异以白
马祖。祖入堂见之曰我子天然。师即下地礼拜曰谢
师赐与法名。久之遍历诸方。后于天津桥横卧。留守
郑公出呵之不起。吏问故。曰无事僧。郑奇之。日给米
面。洛下翕然敬向。居邓州丹霞。致数百众。尝示众曰。
阿你浑家切须保护一灵之物。此不是你造作名邈
得。更说什么荐不荐。吾往日见石头和尚。亦只教保
护此事。不是你译话得。阿你浑家各有一坐具地。更
疑什么。禅可是你解得底物。岂有佛可成。佛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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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喜闻。阿你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舍不从外得。
不著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贤。你更拟趁逐什
么物。不用经。不落空去。今时学者纷纷扰扰。皆是参
禅问道。吾此间无道可修。无法可證。一饮一喙各自
有分。不用疑虑。在在处处有恁么底。若识得。释迦即
是老凡夫。阿你须自看取。一盲引众盲。相将入火坑。
夜暗里双陆赛彩若为生。无事珍重。师尝著玩珠吟
二篇。其一曰。识得衣中宝。无明醉自醒。百骸俱溃散。
一物镇长灵。智境浑非体。神珠不定形。悟则三身佛。
迷疑万卷经。在心心可测。历耳耳难听。罔象先天地。
玄珠出杳冥。本刚非锻鍊。元净莫澄渟。槃礴轮朝日。
玲珑映晓星。瑞光流不灭。真气触还生。鉴照崆峒寂。
罗笼法界明。剉凡功不减。超圣果非盈。龙女心亲献。
蛇王口自呈。护鹅之却活。黄雀意犹轻。解语非关舌。
能言不是声。绝边弥污漫。无际等空平。演教非为说。
闻名勿认名。二边俱莫立。中道不须行。见月休观指。
归家罢问程。识心心即佛。何佛更堪成。

时有凌行婆者。尝谒浮杯和尚。杯与吃茶次。婆问尽
力道不得底句还分付阿谁。曰浮杯无剩语。婆云我
不恁么道。曰你作么生。道婆敛手哭曰。苍天中更冤
苦。杯无语。婆云语不知偏正。为人即祸生。后有僧举
似南泉。泉云。苦哉浮杯却被老婆摧折。婆闻南泉语
乃笑曰。王老师犹少机关在。有澄一禅者见婆。问怎
生是南泉犹少机关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一罔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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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云会么。一合掌而立。婆云伎死禅和如麻似粟。后
澄一举似赵州。州云。我若见这臭老婆。问教口哑在。
一云未审和尚怎生问他。州以棒打云。似这伎死禅
和。不打更待何时。连打数棒。婆闻赵州恁么道。乃曰。
赵州自合吃婆手里棒在。后有僧举似赵州。州哭云
可悲可痛。婆闻赵州此语乃合掌曰。赵州眼放光明。
照破四天下。后赵州令僧去问怎生是赵州眼。婆乃
竖起拳头。赵州闻之乃以一偈寄云。当机直面提。真
面当机疾。报你凌行婆。哭声何得失。婆亦以一偈答
曰。哭声师巳晓。巳晓复谁知。当知摩竭国。几丧目前
机。」

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