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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a 页 WYG0867-0612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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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研斋二笔卷三 明 李日华 撰
陶九成南村图余见叔明云西辈数本矣今又见杜东
原南村十景图磅礴苍秀极得北苑遗法其景曰竹
主居蕉园来音轩闿杨楼拂镜亭罗姑洞蓼光庵鹤
台渔隐猬室杜自题云余少游南村先生之门清风
高致领略最深与其子纪南最相友善不意先生去
世忽焉数载偶从笥中得南村别墅十咏吟诵之馀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b 页 WYG0867-0612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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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纪南过访检出相示欣然谓先君可从此不朽
传之后世犹令人知胸中丘壑强欲持去遂命录先
生诗于后并题数语而归之正统己亥春三月既望
京兆杜琼识
九成陶隐君品望绝高与云林惟寅辈名重一时其
南村别墅最著人耳目东原先生从游甚久亲炙其
高风余恨不获见九成而幸与东原交知犹可想像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a 页 WYG0867-0613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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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索题披其图读其诗不啻置身蕉园渔隐间而隐
君品行亦恍然展玩中并知东原之师九成不独以
同堂已也题识之馀弥深景仰云成化辛丑春二月
既望延陵吴宽书
赵文敏临王右军书阴符经精丽晃目文亦与世传者
稍异跋者三人俱元高士
子昂小楷自是一绝此又其精到者可宝也式观于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b 页 WYG0867-0613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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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楷无拘狭之态此画赞黄庭笔意惟子昂得之大
德七年二月二十又七日通川钱重鼎观于子顺书
室欣赏之馀聊识卷末
阴符经一名黄帝天机之书曩见王右军石刻阴符
文与今文少异子昂盖有所受故笔力精到不减右
军石刻其得宇宙在乎手之意欤南山人从吾子黄
仲圭书于三茅峰难老堂大德丁未十月廿有三日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a 页 WYG0867-0613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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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云瑟瑟空外音兀兀林下定伊人本无作独坐欣
已暝珠光纳大千重叠秋更莹万籁何缘生太虚有
成听悲哉湘川瑟铿乎卫之磬风声杂梧竹物我此
交罄如何浊世士强聒有不醒焉知灵通门寥廓谢
畦径文靖持方厓所画竹见示俾录虞道园先生寄
题听秋轩诗轩盖厓在重居寺时燕私之室也因寄
前十五年厓自吴门归余亦次先生诗韵虽不免识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b 页 WYG0867-0613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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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马治
林君复以湖山傲人然亦不免啖名之习当时有作西湖
墨本者于孤山左侧林萝秘邃间状出衡茅题云林
山人隐居以示君复君复喜甚为作一诗以承之
谢皋羽嗜佳山水雁山鼎湖蛟门候涛沃州天姥望霞
碧鸡四明金华洞天搜奇抉秘所至即造游录持以
誇人有浙东西游录九卷又慨朋友道丧合同志姓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4a 页 WYG0867-0614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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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王冕携妻孥隐于九里山种豆三亩粟倍之树梅
花千桃杏居其半芋一区韭薤各百本引水为池种
鱼千头结茅庐三间自题为梅花屋尝仿周礼著一
书秘不使人观曰我未死持此遇明主伊吕事业不
难至也
李伯时在彭蠡滨见野马千百为群因作马性图盖谓
散逸水草蹄龁起伏得遂其性耳知此则平日所为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4b 页 WYG0867-0614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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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作曳尾龟之意
与可墨竹枝叶干节皆以法度胜然其意未尝不以散
逸为妙观其自题画斋一绝云试品斋中画曾无第
二流顽礓与乱筱应挂在当头则其神赏于荦确纵
横而不徒以甜滑自贵可知矣
杨维祯初亦自号梅花道人见于自作铁笛道人传
古礼男子生具弧矢以射四方青史子载其弧有四时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5a 页 WYG0867-0614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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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汉志五十三篇今存者胎教一篇
华顶天台第一峰高一万八千丈周回一百里少晴多
晦夏有积雪朝暮可观日之出入绝顶东望沧海渺
㳽俗名望海尖上有王羲之墨池
宋高邮桑世昌号莫庵有文集三十卷尤袤杨万里陆
游楼钥皆与之游所著兰亭考淹贯精覈辨晰昭然
为翰墨家宝书其父桑庄绍兴初流寓天台乐其奇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5b 页 WYG0867-0614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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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勋颍昌人字功显赠太师谥忠靖为金国通问使使
还乞身提举桐柏宫因家天台子耜工部郎中知蕲
州子耘利州观察使余跋就李曹氏族谱未曾与之
互质
纲目乃朱子门人赵师渊奉师命依资治通鉴纂录而
师渊史学颇非所长句字割截不成文理极有可发
哂者如陈平本传云陈平虽美如冠玉耳其中未必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6a 页 WYG0867-0615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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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类也纲目节去数字直云陈平美如冠玉便绝无
意味又唐补阙乔知之有婢碧玉美而善歌舞知之
为之不昏昏古婚通盖言知之惑婢不正娶也纲目
乃云知之为之昏不大可笑乎以枵学佐成晦翁之
缪师渊之罪也
宋赵子良画雪景裘竹斋题之味裘句则画味溢出矣
一云空篌君乡来分明记江树想君诗成时梦作白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6b 页 WYG0867-0615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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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逐鸿雁一云风檐手君诗心迹已清绝何当更长
吟坐对澄江雪一云扁舟两渔翁清唱发白暮安得
如鸱夷相与五湖去白暮二字更奇
唐人极重润笔韩昌黎以谀墓辇人金帛无算白乐天
与元微之欢好视兄弟无间及铭元墓犹酬以臧获
舆马绫帛银案玉带价直六七万则皇甫湜责裴晋
公福先寺碑多至九千缣不为过矣宋太宗时凡敕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7a 页 WYG0867-0615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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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蔡君谟少年颇耽声色既与诸伎斗茶如龙倩周韶辈
特为书其小诗又游寓所到必访佳丽过嘉禾郡留
一绝云尽道瑶池琼树新仙源寻到不逢人陈王也
作惊鸿赋未必当时见洛神亦狭邪之作也
第三禅遍净天上六十人共坐一针头而听法不相妨
碍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7b 页 WYG0867-0615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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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公授王子晋之书也崔文子学道于子晋得其文
藏嵩山石室中淮南王采药得之遂传于世又系一
诗云江南羽化张天雨海上神交宋仲温楷法钟繇
称独步草临皇象已专门折钗未坠风前股漏屋先
凝雨后痕寄语临池诸俊彦蚓蛇驰骛莫须论
刘完庵赠僧西田长幅山水酣纵有气韵自题云戊寅
孟夏朔日西田上人持酒肴过余清白轩中相与燕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8a 页 WYG0867-0616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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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成此以归之先得诗者薛君时用也彭城刘珏识
薛讳英诗云礼罢金经暂出游片云孤鹤思悠悠浮
杯直到南溪上赢得文房下榻留水阁焚香对远公
万缘都向酒杯空清溪日暮遥相望一片閒云碧树
东又沈孟渊沈恒吉俱有题语
王孟端赠黄叔洪山水一帧用笔精到超出幼文天游
之上而与叔明并驾平生所绝少者耐轩居士王达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8b 页 WYG0867-0616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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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随晓月峰前堕鸥逐春溪树里来两岸落花人荡
桨半汀残雨客衔杯寰区何处有此地物外四时无
点埃岂但右军多笔法要知黄石是仙才奔滩触浪
飞赪鲤绝壁凝岚护翠苔玉室金堂疑太华紫芝瑶
草忆蓬莱相看六月不知暑一榻清风真快哉
子昂书法于王大令极其染神尝临授衣新妇服地黄
汤承冠军三帖尤为毕肖俞焯题云草书自汉张芝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9a 页 WYG0867-0616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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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用意而逸笔绝群自非生而与晋人气韵冥合者
未易窥其室也松雪临之如大镜中看全身须眉形
影无一不相似者非但髣髴而已宁之其宝之
铁冠道人雪中赤脚登华顶取雪团梅花咽之大叫曰
寒香沁我心腑矣余尝摭其意得句云独立虚檐人
不到自团残雪咽梅花然但吞咽而已未有嚼之者
以花味辛辣不堪咀味耳元四明乌斯道者乃有嚼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9b 页 WYG0867-0616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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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馨如啮雪幸无苏武九回肠亦奇思也
汤正仲字叔雅杨补之甥写梅法补之楷书遒整学褚
河南而加苍老尝书补之所作梅词柳梢青十首词
亦工丽陈眉公先生携卷见示词曰
为爱冰姿画看不足吟看不足已恨春催可堪雪里
飞英相逐祇应标格孤高似羞对妖红媚绿藏白收
香任教桃李漫山粗俗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0a 页 WYG0867-0617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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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立黄昏一番幽思谁论但永夜空迷梦魂绕遍江
南缭墙深院水郭山村
月转墙东几枝寒影一点香风清不成眠醉凭诗兴
起绕珍丛平生只个情钟渐老矣无愁可供最是叹
息倚楼人在横笛声中
玉骨冰肌为谁偏好特地相宜一段风流广平休赋
和靖无诗绮匆睡起春迟困无力菱花笑窥嚼蕊吹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0b 页 WYG0867-0617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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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赋风流相时宜称著处清幽雪月光中烟溪影里
松竹梢头生憎人在高楼羌笛怨惊催鬓秋不道明
朝半随风远半趁波浮
水曲山坳寒梢冷蕊隐映修篁细细吹香疏疏沉影
恼断回肠为伊驻马横塘漫立尽烟村夕阳空袅吟
鞭几多诗句不入商量
傲雪凌霜爱他梅蕊才借春光步绕西湖兴馀东阁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1a 页 WYG0867-0617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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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几枝疏影落在寒窗
月堕霜飞隔窗疏瘦微见横枝不道寒香解随羌管
吹到屏帷个中风味谁知睡乍起乌云任欹嚼蕊挼
英浅嚬轻笑酒半醒时
茅舍疏篱半飘残雪斜卧低枝可更相宜烟藏修竹
月在寒溪从容伫立斯须拚瘦损无妨为伊谁赋才
情尽成幽思写入新诗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1b 页 WYG0867-0617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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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彻庭除群芳欲比何如癯儒岂膏粱共途因事顺
心为花修史须纪中书
赵大年江乡雪意图卷项晦甫物也尝托盛德潜为媒
致之而不可得耿耿于中者二十五六年矣今崇祯
庚午之二月晦甫卧疾忽令所善鲍老归余既成购
而晦甫即治后事若相付者余庆物之来而怅友之
速化也越月陈眉公先生顾余清樾堂出观终日赞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2a 页 WYG0867-0618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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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盖赵宋宗法严不令宗子出城故耳此卷初作四
五大树根株错互梢干萧森中段半带云气出没掩
敛极有奇状其馀层沙起伏烟樾凄迷水鸟戢翼藏
身散布芦洲草棘间备空寒荒远之思一片江乡物
色也文伯仁题为聚禽图余以为不然题者数子元
人虞辅一歌最妙歌曰我昔江乡游水际放怀颇为
鲈鱼鲙征鞍自笑拥重裘冱冻于时天地闭太空冥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2b 页 WYG0867-0618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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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芦色憔悴兰桡布帆在何许但见寒鸦腾阵势塞
鸿飞起稻粱谋鸥鹭群凫犹水戏江上豪家百不忧
已备金帐羊羔醉安知不有戴安道应拟幽人乘兴
至浙江画史有天工一幅生绡生巧思开图宛似昔
游时知是江乡描雪意吴匏庵题云密林蔽日青蒙
茸两岸都归烟雾中分明罨画溪头景只少垂纶一
钓翁钓翁莫放扁舟至沙上鸳鸯方好睡落尽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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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皋同云蔼蔼覆林梢群乌半飞半自止寒气疑
欲舞青腰蒹葭两岸含霜色路上行踪浑尽匿野凫
逐队卧沙洲白鹭惊飞还敛翼渔舟罢钓几时归似
闻滕六怯寒威雁行但见俱北向玄律应知闻化机
茫茫万里渺何许山色朦胧杳无睹河流骋望只如
带古树苍苍横楚浦忽看此景心欲颤岂是穷途曾
诧见东郭行看履可嗤梁园拟复开欢宴重阴已极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3b 页 WYG0867-0618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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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廓太清文伯仁题云此赵大年江雪聚禽图上
有耆德中正印章为杨邃翁家物昔于丹阳孙氏见
之又有缉熙敬止印是南宋内府所藏大年之画世
不多见此可宝也隆庆元年九月望日
陈眉公先生携王文肃公所藏淳化祖帖见示每卷有
臣王著摹及汪俊陈知古等名纸墨极新好较吾禾
项氏所藏又出一头地每段行间亦多有异鲁孔孙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4a 页 WYG0867-0619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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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臣王著模四字汉章帝书遐迩右有一二小字梁
武帝下有一十三三小字唐太宗书下有横裂纹第
二卷钟繇书多戎辂帖诸帖少见王珣少伯远帖诸
帖有张芝书处字不分二断另作一行宣示表后多
戎辂表十二行张华书有横裂文谢安书安字是楷
字诸刻皆草字第三卷王涣之书反侧左之等下有
陈知古三小字又有三十八三小字山涛书有横裂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4b 页 WYG0867-0619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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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横裂纹叹具傍增悒悒脚中四字何赖右有转剧
近明散未觉盖八字悒悒十二字旁添与今刻不同
第四卷陈逵书后有横裂纹又有四十三三小字欧
阳书有横裂纹第五卷智果书书评索靖俱全第六
卷汝不可言下有裂文小佳更帖问字口有裂纹第
七卷让未知如下有横裂纹七行篆书尾后有第七
卷十六板终七字八卷发庐帖后有莆田陈知古五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5a 页 WYG0867-0619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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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纹取卿帖知耳耳字有补痕第九卷思慈帖后有
知古二小字思慈无往帖后有汪俊二小字第十卷
臣王著模四字在献之书旁求耳后篆尾前有第十
卷三字在追求左第字与追字并十五板终四字与
辰岁十一四字并与七卷尾字稍大
张邦昌于元符三年使高丽适其国王死国人重中国
使人权立邦昌为王旬月后诏还之宣和中登执政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5b 页 WYG0867-0619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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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三十馀日此人命宫不知主何星曜而屡窃南
面之权虽终陨灭然亦异矣
斡哩雅布索宋金玉宝玩殆尽又索玫瑰一觔玫瑰不知
何物当时荅称止五台一僧能造僧亡其法绝矣然
则玫瑰者亦番硝之类火炼药制而成者今人名花
以玫瑰红紫色可以想见
竹懒草花帖曰花者草木之英阳和之滋秀也地灵不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6a 页 WYG0867-0620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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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祇供嚣竞何如嫣然独笑献媚丛薄之间娟尔小
妍弄姿缛苔之上琐碎则堕珥遗钿连翩则繁机密
纴轻黄淡碧各自炫奇短茎柔条共相倚态当夫栗
留声沸戴胜飞低淑景乍暄绿阴匝地茗柯战其芳
液笋版荐其鲜腴琴罢酒馀石边林下数牡丹之落
片吸荼蘼之剩香正尔寥寥睹斯种种其为物也微
而多致杂而有章乍逢而欣若深玩而不厌罗集而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6b 页 WYG0867-0620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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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滴灌同汉阴薰燎绝烟梦来香国蠹鱼欲化胡蝶
结蚓半出蛴螬种名纷沓不用玉签开落任时何烦
羯鼓斯亦幽人之极悰而偏赏之伟丽也昔淞陵有
马塍翁种花自业苏舜钦与之还往钱唐亦有西马
塍钱氏贵戚孙姓者擅之张贞居犹能识其故址盖
塍者田间之蹊也马塍则蹊之广者大都在城闉之
四隅与大道之侧既不当轨又不任犁故逸老结庐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7a 页 WYG0867-0620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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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缔园田欢叟得新异必见饷焉叟破百金之产废
四民之业而事此其子若孙每反唇侧睨而叟不顾
也余尝因叟有句云蝶为迷香随堕蕊虫因餐秀罥
初芽又云菊分细种偏难养莲是重台未易成又云
粉艳且教低著水幽香不遣尽当风颇尽叟婆娑之
意今叟赴夜台饭重思稻玩转燐花不可复作余所
仰僮奚握钱悬购耳因悉书其名以督之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7b 页 WYG0867-0620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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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石竹 水木樨 番菊
虞美人 十姊妹 线穿牡丹 紫茉莉
鼓子花 六月雪 羊踯躅 长春花
紫花蒂丁 紫兰 午时花 白花蒂丁
飞来凤 金雀 紫牵牛 白牵牛
刺蘼 山丹 金丝梅 金丝桃
马鞭花 柳穿鱼 鹿葱 秋葵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8a 页 WYG0867-0621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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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葵 淡竹 白鹤 素馨
月季 水仙 百合 金萱
蜜萱 珠子百合 金丝荷叶 缠枝牡丹
锦带 僧鞋菊 朱蓼 鸡冠
五色凤仙 罂粟 枸杞 夜落金钱
露水菊 夏菊 寒菊 决明
马兰头 天门冬 麦门冬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8b 页 WYG0867-0621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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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绶鸟来云此鸟复初豢之十馀年矣初由西僧笼
至复初购得二只其一以饮酒过多醉死此鸟独留
今神益旺羽彩鲜泽复初得其性饲之惟谨所啖榛
栗瓜子胡桃仁茭白鲜菜间与三白酒天稍暄燠不
敢多与也天启癸甲间杭城大火延烧数十里汶上
李鹤汀作守复初适携此鸟寓西湖人士欢言鸟能
辟火藩臬郡邑长俱就视鹤汀议捐重资悬购山人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9a 页 WYG0867-0621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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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朝夕与鸟相宾或经月不出洒如也昔尸乡祝翁
养鸡千百与鸡作名字呼之辄来卫济川驯鹤能令
衔书佛说劫初禽兽俱能人言与人相亲后因人心
险毒机械日炽掩杀无厌故畏避藏匿渐与人隔而
情欲嗜好一不通矣中古至人避人避世未能入壁
隐树姑引异类与之相处实此意耳节之留鸟竟去
曰少须即吐绶矣是日凡三吐绶丹翠彬蔚相错成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19b 页 WYG0867-0621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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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字尝记昔年鬻古者持示滕昌祐悬寿鸟图画一
鸟绿羽朱喙状如鹦鹉颈挂络索中有璎珞珠玑缀
黄素一帧上书寿字似𨽻似篆则刻缯所成尔时心
知是宫禁邸第中所蓄如投琼鸟衔杯马之类非生
成物也且余详考记载此鸟绝无寿文之说禽经曰
冠鸟性勇带鸟性仁缨鸟性乐冠鸟若鹰是也带鸟
若练雀是也缨鸟若绶鸟是也绶鸟名鹝亦谓之吐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0a 页 WYG0867-0622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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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有惊惧之虞亦不吐诗曰中唐有甓邛有旨鹝言
不戕贼之故中唐有甓不惊惧之故邛有旨鹝也一
名避株行必避草木虑触其嗉亦曰真珠鸡体有真
珠点文食之甚美诗谓旨鹝以此或剖其嗉无复有
绶䌽矣述异记曰吐绶鸟身大如翟五色出巴东山
中毛色可爱若天晴淑景即吐绶长一尺须臾还吞
之阴滞即不吐又禽经曰颈有䌽囊曰避株雉属出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0b 页 WYG0867-0622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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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故曰避株华夷禽兽考曰鱼复县南山有鸟如鸲
鹆羽毛多黑杂以黄白头颇似雉有时吐物长数寸
丹彩彪炳形色类绶因名吐绶鸟又食必畜嗉臆前
大如斗虑触其嗉行必避草木一名避株鸟谢灵运
在会稽作山居赋曰鸡鹊绣质鶷鸐绶章盖会稽深
山中亦有此鸟也按此从无梵文寿字之说亦不言
其能辟火再考辟火之鸟凡四而吐绶不与焉山海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1a 页 WYG0867-0622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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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卫火小华之山鸟多赤鷩山鸡之属胸腹洞赤
冠金皆黄头绿尾中有赤毛光采鲜明音作蔽或作
鳖可以禦火翠山其鸟多鸓状如鹊赤黑两首四足
可以禦火丑阳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鸟而赤足名曰
䳅鵌可以禦火若夫鷩之为冕以其文也先王以供
朝祭鹖之为冠以其斗也战国以冠武士鵔鸃之为
饰以其丽也汉以冠嬖倖与吐绶初无涉者吐绶之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1b 页 WYG0867-0622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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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故人尤爱之凡吉祥喜事悉以归之如曰绶者
禄也是宜官禄又曰绶者寿也是宜长生又以其形
质偶类山鸡赤鷩而谓其能辟火皆妄语也惟复初
山人者购之以多金而不贪誉之以饰说而不信淡
然与鸟处而鸟亦安之若浑然偕生于开辟之初而
爪牙角距一无所施者是其所以常有鸟欤既笼鸟
还客又缀之说以报节之非所以使闻于山人也(右/吐)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2a 页 WYG0867-0623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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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中经曰百岁之人黄头发二百岁之人两颧起三
百岁之人两耳聃四百岁之人面纵理五百岁之人
方瞳子六百岁之人胁肋骈七百岁之人骨体填八
百岁之人肠为筋九百岁之人延耳生千岁之人飞
上天
大洞经云九天真人呼日为濯曜罗三天真人呼日为
圆光映太素天中呼日为眇景皇上清真人呼日为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2b 页 WYG0867-0623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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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圆明玉贤天中呼日为微玄东华真人呼日为紫
曜明亦名圆珠亦谓始晖亦谓太明亦名郁仪
色界人化生但啖香无便利无色界人化生并无色想
乃有形长数百里而不自觉
厚地之数其下二十亿万里得润泽润泽下二十亿万里得
金粟泽金粟泽下二十亿万里得金刚铁泽金刚铁
泽下二十亿万里得水泽水泽下八十亿万里得风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3a 页 WYG0867-0623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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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
仙人服日月光芒者宜食竹笋鸿脯笋者日华之胎鸿
脯者月胎之羽鸟也
北斗九星其二不可见汉霍光家典衣奴名还车忽见
二星在斗中光晖非常乃拜之遂得增年六百
人三魂一曰胎光属天喜清净以无事恬愉为乐二曰
爽灵属五行喜机智以擒制干济为乐三曰幽光属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3b 页 WYG0867-0623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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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者论魂魄曰魂神归天体魄归地则魄者骨骸耳道
家称三魂七魄乃云魂者阳神魄者阴神不徒有其
数且有其名则魄亦无形之神矣医亦儒之支流亦
曰肺藏魄何居
桑榆子曰身外虚空亦天也身内虚通亦天也天者虚
气之灵
石之阳精为玉石之阴精为金神仙以金石药二十四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4a 页 WYG0867-0624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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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炼麻腴一斛葱薤白各二觔亦如八景神丹日数
腴成入神丹更火之如前日数又寒之七日发之药
烟变成明月珠五粒取佩之光映天地与日月同景
五珠成复又火之如前日数寒之二十二日乃开五
珠变成三华飞刚之龙乘之以诣九晨之宫故高上
经云子乘隐龙与天无穷或取锡十觔于铁釜熬之
半日投四蕊紫华一铢合搅之成葳蕤紫金投三铢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4b 页 WYG0867-0624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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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许身生玉光寿同天地体香闻三十里烧一丸辟
百邪恶气而芳香十日不绝已死未三日服一丸如
大豆许立活此等神奇变异之说世间不必定有此
事然于造化实有此理善读异教书者亦不必存疑
信二端姑时一阅之以宕我神可也
上品光明砂出于辰锦山石之中白牙石床之上十二
枚为一座生色如未开红莲花光明曜日亦有九枚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5a 页 WYG0867-0624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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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枚五枚生者为次每一座当中有一大珠可重十
馀两为主君四面小者亦重八九两亦有六七两以
下者为臣周绕朝揖中心大者于座四面又有杂砂
一二斗相抱其玉座珠床外拣得芙蓉头成夜安红
绢中光明透彻者亦入上品又有如马牙成白浮光
明者是上品马牙砂有如云母片白光者是中品白
马牙砂圆长似笋生而红紫色者即上品紫灵砂若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5b 页 WYG0867-0624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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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座生及打石中得者形如芙蓉头而光明者亦
入上品如颗粒成三四枚重一觔通明者为中品片
段成明彻者为下品如衡邵所出总是紫砂打破石
中得红光者亦是下品之妙如溪砂颗粒成而通明
者伏炼饵之亦得长生留世如土砂生于土石溪砂
养于溪水之内土石相杂不中服食若得座中中心
主君砂一枚伏炼入五内则功勋便著名上丹台更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6a 页 WYG0867-0625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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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飞仙也唐李文饶著芙蓉砂论最为精核
每行荒江断岸遇欹树裂石转侧望之面面各成一势
舟行迅速不能定取不如以神存之久则有时入我
笔端此犀尖透月之理断非粉本可传也
子瞻雄才大略终日读书终日谈道论天下事元章终
日弄奇石古物与可亦博雅嗜古工作篆𨽻非区区
习绘事者祗因胸次高朗涵浸古人道趣多山川灵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6b 页 WYG0867-0625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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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尔迸出如石中爆火岂有意取奇哉己巳腊月尽
鲁孔孙犹相依不忍别去为拈此一筹相印归而开
之或足佐椒柏供也
元僧觉隐曰吾尝以喜气写兰以怒气写竹盖谓叶势
飘举花蕊吐舒得喜之神竹枝纵横如矛刃错出有
饰怒之象耳彼佛者流即金容玉毫从九品涌出者
亦观力所就矧草木庶品乎孔孙兰竹擅妙古人之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7a 页 WYG0867-0625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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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人以文章德艺为贵若技艺多一不如少一不唯受
役兼亦损品林君复极富画情见与可伯时终日碌
碌徇人遂坚意禁制不为余尝谓王摩诘玉琢才情
若非是吟得数首诗则琵琶伶人水墨画匠而已
陶隐居年十二于渠阁法书中见郗愔黄素写上清丹
法慨然有神仙之志大都东晋士大夫既留意笔札
又不屑为俗间书是以右军黄庭内外景陶贞白神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7b 页 WYG0867-0625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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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记称衢州常山县石洪溪水中产石奇秀万状有高
不盈尺而尖锐联数十峰高下起伏嵌空穿漏具诸
洞穴者昔年于吴山人少君处见一石仅如拳而列
十四峰二十馀洞当时不知何石今乃知其石洪也
水性欲流欲静静则不挠不杂尘土流则新活无淹腐
气吾郡诸溪港极驶活城下亦清映可爱择其稍远
舟楫处瓮汲停贮宿昔即堪烹点其胜井泉数倍也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8a 页 WYG0867-0626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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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石屏以一榻坐卧其下翻有荆关董巨之想所
谓天不足则补之人人不足则还之天亦却醨酒而
饮清泉意耳
雪诗多矣大抵袭撒盐飞絮而广之不则束笔为许洞
所困矣惟沈启南有一夜江山成玉换之句玉换二
字何其奇也
洪谷子故有溪山风雨图余尝见王叔明所临卷较此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8b 页 WYG0867-0626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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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浮鼻之牛守门之犬而此俱无之则西涯所云断
烂收拾不独楮素脱落印章不全而已然其笔气浑
厚人物精采所作客舟倚树搭盖蓬席一妇一童子
目睛仰注如生山樵有不能不逊步者专车一节想
见伟人不可忽也
每岁莲初透水未及叶际为骤雨所淋辄中夭余出新
意剪荷叶线缝之作兜鍪状名曰莲笠雨前遍覆之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9a 页 WYG0867-0626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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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覆额拥髻悄藏香莫倚倾珠盖应同裹玉囊自怜
娇小甚脉脉待恩光
大观帖拓于阁本既燬之后重出御府墨迹勾填入石
较阁帖眉高二寸有奇与诸行列语句亦多不同主
之者为蔡京前褾后题皆京笔京事业不满人意而
书学视王著稍胜故所拓有一种雄桀之气与潭绛
诸本恹恹学步者不同又以昏主䛕臣所镌人不贵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29b 页 WYG0867-0626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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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章重事乌可以人废无妨与淳化祖刻骖乘而
行
按方众甫汝志汝旧有望嵩楼楼四壁皆帖石㟏嵌輶
轩至辄拓以携去人患苦之后因楼燬有司采此瘗
之马厩者积数十年迷不知所向矣成化中厩有光
怪马数夜惊察之是锢帖处因掘出洗刷置州吏舍
是帖竟不知谁何人所拓也至神庙壬子余谪倅汝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0a 页 WYG0867-0627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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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计丈许厚五六寸所刻帖东西倒行亦有零帖就
四隅凑缀者以拓多石有裂纹字皆磨泐余拊其石
极爱之戏谓汝守刘叔熙曰帖无藉于如是厚诚得
吴中巧工解其半以斲砚盖无上材也而可得百馀
研叔熙笑以为然而莫名其为何石意伊洛瀍涧中
所潏荡而出固嵩高之结璘乎王元美评诸处帖以
汝居上中余谓必出宋人非近代所为也余从汝携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0b 页 WYG0867-0627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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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几何岁矣
黔江帖北宋秦子明者为长沙副将买石令郡人汤正
臣父子重摹僧宝月所翻阁本法帖世所称潭帖者
载归壁之黔江绍圣院中此本字情墨法的系宋拓
之佳者但以曹陶斋谱系考之多有参互处如云第
一卷尾有淳化篆书三行次有楷书一行云降授供
备库副使充东南第八副将训练潭州诸军潭州驻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1a 页 WYG0867-0627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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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镌第二卷至八卷尾各题长沙汤正臣重摩勒八字
却无淳化篆书及世章衔位又第八卷取卿女婿帖
第二行休字立人作二点第二卷钟繇宣示帖内再
世荣名作荣石第九卷尾题长沙汤正臣摩勒七字
十卷题长沙人汤正臣重摹男仙芝为一行灵芝镌
为一行今一一对之各卷尾俱止有淳化篆书三行
第二卷宣示帖内再世荣名仍是荣名非石字第八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1b 页 WYG0867-0627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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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元祐中勋戚世家诸侯镇将有馀力者竞摹勒
一石以自雄快特笔意有纤肥工力有精觕楮墨有
良楛而已今人知重泉州而此本风度神采远在泉
上安知非更在黔江本前如二王府之类耶求美臛
者适口而已何必沅江九肋哉余亡友吴伯徵博雅
善鉴平生宝爱此帖殁以遗其子七郎清臣清臣醇
谨好学笃意书法者也帖十卷亡二卷查系大令藉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2a 页 WYG0867-0628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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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仲温书法急就劲利古雅髣髴钟鼎溢为绘事唯写
细竹尝见其作鸡栖石丛筱一幅题语极自满意有
艺成不觉自敛手之句盖谓不可复得也吴仲圭浓
阴辣干平生不知狼藉墨沈几斛而亦有冈石小竹
一方幅森森别有风致其自题云野竹绝可爱枝叶
扶疏有真态生平素守远荆榛走壁悬崖穿石罅虚
心抱节山之阿清风白雨聊婆娑长梢千尺将如何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2b 页 WYG0867-0628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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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稚川之𨽻黄野人肉身住罗浮山至今人有见之者
赤身无衣绀毛覆体一日醉书一诗于石壁云云意
不知沧海春光欲上翠微人间一堕千劫犹爱梅花
未归
陶隐居父贞宝家贫以写经为业书类萧思话羊欣一
纸价四十以故隐居五六岁即解书而性好仙宗遍
索杨许二真手迹而次第之以成真诰凡道术种种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3a 页 WYG0867-0628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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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州乌石寺在高山之上有岳武穆王飞张循王俊刘
太尉光世题名刘不能书令侍儿意真代书张尧臣
题诗云诸老凋零极可哀尚留名姓压崔嵬刘郎可
是疏文墨几点胭脂涴绿苔偶有持中兴四帅像来
阅者惟剩一韩蕲王世忠而刘猊更修伟且视诸公
皆其后进是以落落倨岸其命侍女代书未必不能
书直偃蹇耳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3b 页 WYG0867-0628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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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之有诗云皇甫作诗止睡昏辞誇出真遂上焚要
余和赠怪又烦虽欲悔舌不可扪言其语怪而又好
讥骂也又白乐天哭皇甫七郎中诗云志业过玄晏
词华似祢衡多才非福禄薄命是聪明不得人间寿
空留身后名涉江文一首便可敌公卿其题浯溪石
间为元结诗云次山有文章可惋只在碎然长于指
叙约结多馀态心语适相应出句多分外于诸作者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4a 页 WYG0867-0629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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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未若君雅裁退之全而神上与千载对李杜材海
翻高下非可槩文于一气间为物莫与大先王路不
荒岂不仰吾辈石屏立衙衙溪口扬素濑我思何人
知徙倚如有待味其语意盖衡量唐人文章而词亦
有气岸棱峭非苟作者洪容斋以为风味无可采非
也
皇甫松湜之子也作醉乡日月三卷有云凡酒以色清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4b 页 WYG0867-0629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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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家醪糯酿醉人者为中人以巷醪粟酿醉人者为
小人
李频与方干同里师事干姚合以女妻之大历中犹未
知名常从县令穆君游灵栖洞幽胜盘礴穆爱之微
吟曰一径入双厓初疑有几家行穷人不见坐久日
空斜而下句不属频曰予得之矣因云石上生灵草
泉中漾落花终须结茅屋向此学烟霞穆大加赏名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5a 页 WYG0867-0629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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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州分水县天尊岩产茶最芳辣宋时以充贡桐庐酒
味清美名洒落泉乃严濑水所酿青溪山中生蜜栗
子形如蚌外甚坚内有金星食之能制五金之毒服
丹者所须也
乐苑曰柘枝曲羽调也屈柘枝商调也此舞因曲为名
用二女童帽施金铃抃转有声其来也于二莲花中
藏花拆而后见对舞实舞中雅妙者也沈亚之卢肇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5b 页 WYG0867-0629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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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也曲名霓裳羽衣后传于乐部卢赋曰古也郅支
之技今也柘枝之名此可见柘枝之名本由郅支来
也
荆门之上有硖州在唐改为峡而印文则为陜州元丰
中郎官何洵直建言峡与陜相乱请改铸印文从山
事下少府监而监丞欧阳发言湖北之陜州从阜从
夹(从两/人)陜西之陜州从阜从夹(从两/入)偏旁不同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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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发而卒从洵直之言易印盖谓大吏操柄者皆伏
猎侍郎也
沛县儒学大门嵌壁有东坡竹二枝跋云先生与叔祖
山阳掾暨先大夫同榜雅契熙宁中守彭门叔祖通
直赴约射堂晏谈旬馀一日戏写邛竹二枝且曰观
此如何叔祖曰此如学士立身许国劲挺不移又其
疏枝结叶则如学士驭事爱民閒密以济先生笑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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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云宣和辛丑冬至日朝奉郎通判泽州时敦题梁
溪漫叟时道安立石
皇甫松赋语云书抽虎仆虎仆者小兽状似狸善缘树
皮毛斑蔚如豹取其尾毳缚笔最健即九节狸也
广州经藏楼阁有佛顶首楞严经乃唐相房融笔授番
僧所译者宋绍兴间芗林居士向子諲初寮王安中
及向浯蒋灿李憀刘岑吴说颜博文是观道人共书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7a 页 WYG0867-0630c.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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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元七月七日有天竺僧般剌密谛自广出译经回
示此砚验之乃滩哥石也其坚实可爱置几案间如
厚重君子因识于后以永其传前谏正大夫中书门
下平章事房融书其后长乐林衢有诗云开池曾记
虞翻苑列树今存建德门无客不观丞相砚有人曾
悟祖师幡旧煎诃子泉犹冽新种菩提叶又繁无奈
益州经卷好千年金缕未消痕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7b 页 WYG0867-0630d.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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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弃此如壮士遇好矛槊虽百忙亦必挺舞一回也
尝见黄山谷书谢陈适用惠送南雄纸歌云庐陵政
事无全牛恐是汉时陈太丘书记姓名不肯学得纸
无异夏得裘琢诗包纸送赠我自状明月非暗投诗
句纵横剪宫锦惜无阿买书银钩蛮溪剡藤卷盈百
侧釐羞滑茧羞白想当鸣杵砧面平桄榔叶风溪水
碧千里鹅毛意不轻瘴衣腥腻北归客君侯谦光不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8a 页 WYG0867-0631a.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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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知小时双钩学楷法翻令儿子憎家鸡虽然嘉
惠敢虚辱煮泥续尾成大轴写心与君心莫传平生
落魄不问天樽前花底幸好戏为君绝笔谢风烟已
无商颂猗那手请读南华内外篇
余得蜀僧石碌研名峨眉雪卵客云古未有以卵名砚
者余曰有之梅圣俞集云刘泾州以所得李士衡观
察家蟾蜍砚其下刻云天宝八年冬端州刺史李元
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38b 页 WYG0867-0631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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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伪也遂作诗予与江邻几诸君和之云砚如刳蟆
腹如月又若剖瓢萌强发镌题天宝年造之刺史李
元传自越刳蟆剖瓢我莫分称载作年初辨君君虽
能辨犹曰宝宝兹伪物我何云仰天大笑饮君酒砚
真砚伪休开口愿封藤匣还与侯请共江翁独持守
客携示沈石田写生二卷其一最妙乃晚年率意神化
之笔所作虾蟹鱼螺与葵萱诸种皆粗笔淡沈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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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起止可数真绝品也翁亦自以为不可复得题一
绝云我于蠢动兼生植弄笔偏能窃化机明日小匆
孤坐处春风满面此心微盖自言其用思入微而以
神取之之妙也
定武稧帖余见程季白所藏一本与余所购可称双璧
今又获睹一本云是五字未镵损本笔意亦在而墨
色稍昏或炫饰无知者过于砻治令糜烂以示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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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叙出定武者凡三本其一宋景文帅是邦实庆
历之岁得于李学究所谓玉石本传为陈僧法极字
智永所模逮薛师正来牧其子绍彭刋本易去宣和
中绍彭之弟嗣昌帅长安有旨取石置睿思殿尝以
墨本分赐近臣即此本也其二绍彭所模有锋锷字
差大亦乱真往往目为旧本也其三修城得于役夫
自崇山字中上下断颇瘦劲后归章伯可之家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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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谓中京者因并记之今观右文所藏真第一本
宜保持淳熙十三年六月八日右北平荣芑跋
桑世昌泽卿兰亭考定武稧序李学究殁于妓家时
定帅宋景文以入官库此真本也名玉石本薛师正
帅定武其子绍彭别刻置公寝师正数日乃悟曰颇
瘦此瘦本也绍彭又刻肥本遂缺真本湍流𢃄映天
五字易之以归谓之公库本真本则名五字损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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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赵子昂学士二家本叙字波脚作螳螂肚形赵
本墨色颇晦鲜于本胶矾得所最为精妙欣字脚作
九转折馀所见皆肥瘦本耳侍御王公得此真玉石
本有绍兴希世印淳化荣芑跋右丞东平性斋马公
乔饶州仲山校书井西王公之子庆皆今代绝识印
志唯谨此本由会稽王修竹监簿所入东平王朋益
廉访家今归侍御王公矣稧序百世奇宝凡归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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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正同而五字未缺尤为可贵至元六年后庚辰陈
绎曾书
会稽晋名山中有千世宝所以临池波历历照穹昊
流传长安道老僧惕如𢷬昭陵云雾深玉匣失所保
周成顾命篇垂戈列经诰至今天下人欲观何由讨
幸然定武石难容以智造宋家几播迁惜哉迹如扫
眼明偶相遇精神更美好五字未曾缺才出绍彭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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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熙/)
平生右军书固自历代宝永和修稧事醉笔落晴昊
粉蜡冰一方兰膏玉万捣茧纸化飞埃摹拓贻永保
相传金锡帖贵比漆书诰多事桑泽卿雌黄费探讨
巧偷竟沉沦肥瘦异镌造化身遂千亿浊俗不可扫
昭代二王家玉匣尚精好东山贤相君购之苦不蚤
宝气白虹蜿逸思青云渺想像清閟堂玉石光皓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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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研斋笔记 二笔卷三 第 42b 页 WYG0867-0633b.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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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研斋二笔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