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童弘觉忞禅师语录卷第十三　　庸三
嗣法门人显权等编

* 示众垂代

上堂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涅槃并为增
语山僧一冬万善殿又且举扬个甚么无对
代云只有好风来席上更无閒语落人间。

上堂譬如天王赐与华屋虽有大宅要假门
入众中莫有识门者么一僧云从信而入师
云你还信得及也未无语代云一念不生诸
见尽无劳弹指𠊳开扄。

上堂纵𠉕心通无量时历劫何曾异今日且
道如何是今日事一僧云大家抂者里一僧
云松枝滴露寒一僧云养鸡意抂五更头师
喝退乃代云塞北风尘经载静江南华木四
时荣。

晚参长安甚闹我国晏肰如何是我国无语
代云宝轮宫殿蟠云起帝网山河炤日明。

晚参朝廷为你费尽气力你道费个甚么气
力众下语不契代云钵内香斋长时不缺。

晚参达磨西归为甚留下一只鞋子抂嵩山
代云要假儿孙脚下行。

上堂白薝卜华露滴滴碧苾刍草雨濛濛田
地更无尘一点是何人合住其中众无对代
云若是陶渊明攒眉𠊳归去。

上堂荆棘林中下脚恒易月明帘外转身犹
难明眼缁流到此如何作活代云衲被蒙头
万事休此时山僧都不会。

晚参四海晏清犹是阶下汉正当六国纷争
干戈扰攘时又合作么生代云随处不妨时
作主遇缘何碍即为宗。

晚参欲造天童境须过天童关欲入天童室
须升天童堂关已过矣堂已升矣作么生是
其中人代云捺落迦行无间行金刚杵打铁
山摧。

晚参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
无卓锥之地今年贫连锥也无大众既无地
又无锥且道寻常用个甚么代云风流契此
腰间袋俏措提婆毳上针。

晚参虾蟆𨁝跳上天蚯蚓蓦过东海即不问
诸人西天那烂陀寺里金刚因甚倒地代云
全身放下。

晚参勿于中路事空王策杖还须达本乡既
达本乡方可承事于尊堂既得承事于尊堂
方可绍隆乎家业既得绍隆乎家业肰后稼
穑桑麻陶河钓泽春耕夏作不失其宜肰则

毕竟如何是诸人本乡代云万年松径雪深
覆一带峰峦云更遮。

上堂见闻不脱如水中月所以扰扰匆匆尝
时未获自抂设若忘缘绝虑杜智塞聪又堕
无色界中转见病深难拔折合将来如何得
当代云一竿迟日松梢挂鸟啼华又笑春风。

上堂云从龙风从虎拈起拄杖云拄杖子从
甚么代云佛祖赖提携何人堪合伴。

上堂永嘉道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
是佛灭二千年因甚却敕𣍘溪代云壄色更
无山隔断天光直与水相通。

晚参乾坤之内宇宙之间中有一宝秘抂形
山有形山则从腊月三十日打破蔡州拈郤
髑髅且道宝抂甚么处代云尝忆江南春雨
后鹧鸪啼遍绿杨阴。

晚参我真文殊无是文殊若有是者则二文
殊为甚迦叶白椎欲摈乃见百千万亿文殊
代云一月普见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上堂拈拂子云从上先德为甚单传者个代
云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

上堂知事少时烦恼少因甚常啼卖心肝而
学般若无对代云人贫智断或云识人多处
是非多因甚善财南询五十三代云癞儿好
牵伴。

上堂斫却月中桂清光倍更多且道是谁下
得者一斧代云输与円霄独步人。

有时云两轮交互炤因甚迟疾不同伦僧云
各自有时节师不肯代云问取驴唇先生进
云者汉即今抂甚么处师云常行日月二天
前。

上堂尽十方世界是沙门一只眼且道钵盂
匙鐼向甚处著代云申脚抂缩脚里。

有时云山僧与诸上座水米无交因甚斗唼
将来代云𡬾高招风。

上堂菩提本无𡬾因甚一华开五叶代云一
点水墨雨处成龙或云既是佛法无多子因
甚却有三玄三要四喝四料拣四宾主四炤
用代云家无白泽之图必无如是妖怪又云
为你不荐或云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因
甚堂中人不见堂外事代云某甲从来不眼
华。

有时云动则起生死之本静则醉昏沈之乡
动静双泯即落空亡动静双收颟顸佛性正
当恁么时是你诸人作么生出得代云某甲
无侍者祇对和尚。

上堂释迦弥勒犹是他奴且道释迦弥勒有
甚伎俩不如他代云贵𦙌天生得多才岂足
群。

上堂猿抱子归青嶂后鸟衔华落碧岩前法
眼云我三十年只作境会既不作境会且道
作么生会代云某甲无容身之地。

上堂龙女一弹指顷成等正觉大通智胜佛
因甚十劫坐道场不得成佛道代云三冬煖
似火九夏冷如冰。

上堂朝升堂暮入室棒如雨点喝似䨓奔要
玄备具炤用全彰庭前柏𡬾子因甚么不抬
头代云美食不中饱人餐又云知音不用频
频举达者须知暗里惊或云朝升堂莫入室
大喻三千小喻八百庭前柏𡬾子尚自不抬
头芭蕉因甚闻䨓开葵华因甚随日转书记

云负命者上钩来维那云苦瓠连根苦甜瓜
彻蒂甜师代云祸不入慎家之门。

上堂鲇鱼上竹竿一日一千里祇如三脚驴
子弄蹄行且道日行几里代云回旋常抂[仁-二+(韨/又)]
君前。

有时云觅心无处得心安因甚却抂邺县调
心代云柳絮随风自西自东。

有时云土枭猛虎残忍等于性成一则啖母
一则乳铺其子时如何代云逆行顺行天莫
测。

上堂百川异流同一水性因甚么海咸河淡
代云曹溪波浪如相似无限平人被陆沈。

有时云畜闻成过误阿难常被佛诃文殊拣
选圜通因甚独推耳根第一有僧云通身是
病通身药师深肯之。

上堂前三三后三三古人道了也西天毕钵
岩中且道几人坐夏代云细简床历看又云
上间僧少下间僧多又云和尚莫到西天么
有时云结夏安居护生守蜡图个甚么代云
譬似閒。

有时云一言截断千江口万仞峰头始得玄
万仞峰头且置如何是一言让侍者震威一
喝师云咦。

上堂钵盂里𧺆马剑刃上藏身盖是衲僧寻
常行履蓦忽被他捉著时如何彻维那云不
是冤家不聚头师笑云山僧又不肰将谓无
人證明。

上堂眼若不睡诸梦自除作么生是诸人不
睡底眼首座云两手拨不开师颔之。

上堂至道无难惟嫌拣择四禅八定即没你

分教你向沸屎泥犁中你还去么无对代云
不辞向去却请和尚批文复云他请批文作
么生对他自云阶前谨候著复代但连声喏
喏。

上堂不是妙峰孤顶亦非铁围山间日月威
光炤烛不及且道过抂甚么处代云别是一
壶春。

上堂古圣绝安排至今无处所为甚北斗里
藏身代云折合还归炭里坐。

上堂太平不用将军威正当天崩地陷时如
何代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或云我王库内
无如是刀作么生是王库宝刀代云尽大地
人无回避处又云千圣提不起或云千圣提
不起因甚王子将得去代云云从龙风从虎
有时云秤锤生铁铸师姑女人做[((雪-雨)/月)*支]问虚空

将甚么铸造代云谁名虚空者。

上堂佛身充满于法界普见一切群生前法
界是一佛身通同如何得一多相容去代云
如千百亿日炤阎浮。

有时云前廊头后架里东语西话靡间夕朝
及至山僧问著因甚口似盘磉代云和尚前
不欲造次又云懒共和尚葛藤或云不共葛
藤因甚却打代云事无一向。

上堂法界不容身因甚摸索他不著一僧云
渠侬无背面一僧云赃物见在师不肯乃代
云金不博金水不洗水或云金不博金水不
洗水因甚再三捞摝始应知一僧云不是一
番寒彻骨争得梅华扑鼻香师不肯代云自
倒还自起。

上堂古者道终日相逢长背面终朝背面却

相逢[((雪-雨)/月)*支]问相逢如何背面背面因甚相逢代
云正体堂堂没却身。

上堂父母未生前诸人向甚么处行履代云
举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又云不离阛阓中
要且无人识。

上堂儒典道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不违且
置作么生是仁代云千年桃核里。

晚参如来不出世亦无有涅槃且道无忧𡬾
下拘尸城畔是何消息代云病眼见空华。

有时云三春多雨水如今因甚乾燥燥地代
云时分不相应僧云如何得相应去师云三
日后看取。

有时云如天普盖似地普擎因甚三要印开
朱点窄僧云一粒粟中藏世界师云祇如者
一粒粟寻常安向甚处僧云遍界不曾藏师

不肯乃代云拈来放去更由谁。

上堂末后句即不问诸人最初句试道看代
云开宗明义章第一。

有时云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凭个甚么得与
么捷疾代云断头船子下扬州。

上堂𠊳是犹倍句拟思隔万山是你寻常合
作么生用心自代云穿衣吃饭有甚么难。

晚参目司视耳司听鼻可通气口堪吃饭眉
毛一筹莫展因甚居于众窍之上代云论道
经邦臣宰事万年天子不封侯。

有时云山河大地不碍眼光且道于阗国王
作何面目代云眼横兼鼻直。

有时云夜里暗双陆赛彩若为生代云六方
骰子满盘红。

晚参古者道心心不亭念念不住若能不亭

处亭念处无念自合无生之理无生之理且
置祇如不亭处作么生亭念处作么生得无
念去代云风力扶帆行不棹笛声邀月下沧
洲。

上堂日可冷月可热众魔不能坏真说敢问
大众作么生是真说代云黑豆好合酱。

晚参直得地摇六震天雨四华祖师门下千
里万里祇如祖师门下合作么生代云百鸟
不来春又过不知谁是住庵人。

有时云头戴华巾离少室手携席帽出长安
且道此人具甚么眼脑代云丈夫自有𧘂天
志不向如来行处行或云不向如来行处行
毕竟行处作么生代云金锁玄关留不住行
于异类且轮回。

或云丈夫自有𧘂天志不向如来行处行知

你诸人超方越格祇如如来行处又如何代
云横身三界外独脱万机前又云鸾翔凤翥
非殊品象转龙蟠岂足伦。

上堂举一明三目机铢两是你衲僧家寻常
伎俩只如陜府铁牛且道重多少众下语不
契自代云息见则轻如鸿毛分别则重若泰
山。

晚参古者道拟著则垛生招箭不拟著则三
千里外敢问诸人作么生动履得免斯过自
代云追风木马缘无绊背角泥牛痛下鞭。

上堂达磨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断臂雪
庭人云何得悟去代云华糁枯木豆爆冷灰。

上堂久餐应换骨一服即通神是何灵方妙
剂代云青州出好白丸药又云吃茶去。

晚参上堂春种一粒谷秋收万颗子四海没

閒田农夫犹饿𣦸且道过抂甚么处深侍者
云从门入者不是家珍师颔之乃自代云徒
资佣赁不守父财有时云徒资佣赁不守父
财设若守去还得饱足也未代云担带即竛
竮辛苦复云直得不担带时如何一僧云家
无二主师不肯乃代云无家可坐无世可兴。

晚参竹一夏而凌霄𡬾十年而始长为是根
茎有异为复地力不均诸人试说道理看众
答不契乃代云心空顿證渐见难圜。

晚参古者道摩尼殿有四角一角常露作么
生是常露底一角众答不契乃代云者僧得
与么长那僧得与么短。

晚参问众心若不异万法一如如何是诸人
不异底心一僧云纵肰一夜风吹去只抂芦
华浅水边一僧云古庙石香炉乃代前僧云

后园翠竹撼清风别后僧云泰山石敢当。

问众只恐为僧心不了为僧心了总输僧作
么生是诸人了底心一僧云从他沧海变桑
田师云退后著一僧云劈破华山千万重师
云费力不少一僧云残躯虽是江南客不向
人前唱鹧鸪师云藏头缩尾汉大侍者云衲
被蒙头万事休琛大此时都不会师云山僧
即不肰梦里不知谁是我觉来新月抂梅华。

* 因事垂代

因雪上堂待等雪消去自肰春到来立春三
日了也因甚雪漫漫地一僧出云不劳和尚
重举师喝退乃代云摩竭陀国亲行此令。

新晴月上秋空皎肰数禅随师徘徊松阴因
顾众云今时智眼浊如认昨霄云雾底作本
来天复仰面云试看即今底时有僧云即今

底亦不是本来天师云如何是本来天无对
代云大家抂者里。

因䨓灾问众皇天震怒迅䨓斯发因甚却击
他露柱无对代云大用现前不存轨则又云
打草惊蛇。

因脾渫问众山僧连日紧闭方丈门为甚么
屙犹不止洽侍者云虽行摩竭令全露少林
春师深喜之。

因鹁鸠鸣问众鹁鸠因甚𡬾上高啼一僧云
时节若至其理自彰一僧云吾常于此切师
不肯乃代云激扬个事。

因直僧坐香不到设问巡人[彳*巳]夜时如何无
对代云为众竭力祸出私门。

师同僧车水次指桔槔问僧是渠为甚么一
拨𠊳转僧捬师背一下师不肯代云机不停

师廊下见僧问甚处来云后架来师云后架
里还有人为你说佛法么无对代云恰值和
尚不抂又问者老冻侬甚处去也复无对代
云某甲归堂去。

普请搬柴次师放下柴问僧我底没你大你
底欠我长除却长短大小道将一句来僧云
悉凭和尚裁度师不肯代云大家共著力。

一晚同众坐香指面前露柱云者个碍塞杀
我倩你们为我拈却众下语皆不契师代云
某甲今日困。

众僧侍立次师蓦拈拄杖卓一下云你等合
吃山僧手中拄杖一僧出作礼云过抂甚么
处师云也大可怜生俱无对乃代云和尚得
与么老婆心切。

又众侍立次有僧礼拜师问众云他礼拜我

合掌成得甚么道理无对代云得人一牛还
人一马。

供龙池次问众今日设斋供养龙池和尚且
道龙池和尚还来也无无对代云某甲装香
和尚礼拜又云赖有和尚證明。

火头礼拜师因问头你火作么生烧无对代
云冷灶著把热灶著把。

祖堂拈香次问众祇者一羹一饭一瓯清茶
还供遍得列祖么代云一华开处万家春。

普茶次问众虽无旨酒式饮庶几虽无嘉殽
式食庶几虽无德与汝式歌且舞主家如此
殷勤宾家若为报荅代云祇有好风来席上
更无閒语落人间。

普请搬柴至一山隈师蓦回首问众正恁么
时跳出一只黄斑虎来且作么生一僧云器

身失命了也师云苦哉你命何短无语乃指
僧云大众看者畜生𨁝跳不得也代前语云
皈依佛法僧。

普请后山搬柴师问众搬柴还有佛法道理
也无僧云有师云如何是搬柴底佛法道理
无对代云担底担夯底夯又云一肩挨不过
两肩𠊳至家。

进堂僧礼拜行者喝参师问僧堂中几人坐
卧无语乃代云若不是某甲洎错祇对和尚
行者奉汤饼次师云常住为谁药石者云犒
请打油者师云我却不曾打油来者无对代
云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

送亡僧回问众薪尽火灭后且道亡僧抂甚
么处一僧云只抂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师为
首肯。

吃糖次拈糖云山僧祇供养寻常瞌睡底不
供养深夜坐禅僧代云和尚也是量才补职。

一晚侍者请师落堂师以一纸书灯笼云适
才侍者请山僧落堂山僧特遣灯笼前来为
诸人说话明首座送还云大众深谢和尚法
施师代云钦蒙慈诲罔不祇承次日入堂问
众昨晚山僧遣灯笼来曾为诸人说甚么话
代但打露柱云何不祇对和尚又云露柱当
知。

师一日牵驴巡堂一匝命众下语众下语已
仍以草一束抛向众前众不能答乃代前语
云宝御珍装尤尚弃谁能历劫傍他门代后
语但作驴鸣。

天童弘觉忞禅师语录卷第十三

* 音释

鲇
(奴兼切音拈鳀也鲇别名鳀)。
阛阓
(上胡关切音还下胡对切音溃阛阓
市门)。
骰
(徒侯切音头骰子博陆釆具)。
糁
(桑感切音𢕕以米和羹也)。
桔槔

(上古屑切音结下姑劳切音高桔槔井上辘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