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童弘觉忞禅师语录卷第五　　　中五
嗣法门人显权等编

* 住台州府宁海县广润禅寺语录

山门五九四十五太阳来入户风云从万物
睹烈燄炉中彩凤飞华针眼里金鹏度。

佛殿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用礼作
么木人夜织石女抛梭。

伽蓝我提纲君挈目帝座当年尚感通护持
何用山僧属。

祖堂八万四千非凤毛三十三人入虎穴[暴-(日/共)+夭]
到山僧复何为㨿虎头收虎尾。

据室开泼天门户接四海玄徒未论骑虎礼
干便是寒山拾得烧火底与他烧火埽地底
与他埽地必若㨿令而行银地菩萨金地佛
方广五百应真大士总是门外汉拶折脚胫

有分在何故金乌吸尽天边露玉兔敲残海
上霜。

小参僧问五磊峰头独观霄汉双梅溪上重
整家风正当龙象交参扶竖纲宗一句请师
垂示师云黄河清出圣人进云三顿乌藤黄
檗要旨因甚临济入门用喝师云倒接无根
树进云一条纸烛信老真机因甚德山入门
用棒师云横挑海底灯进云祇如千棒打不
著万喝施不到底又如何分付师云砧基道
者田厍奴儿进云不因今日问错过目前机
师云只今也不少僧喝师便打进云碧海涛
声千古振瑞云山色万年青师云閒言语乃
云去年始脱天童耙今日重牵广润犁分应
业缘须报偿敢辞带水又拖泥大众衲僧家
罗笼不肯住呼唤不回头孤迥迥寻常气宇

如王峭巍巍一等面皮似铁因甚到此被人
牵曳得上高落低不见道顺是菩提复举大
慧杲初住径山开堂于明庆寺下座次少卿
冯公楫问曰和尚常言不作者虫豸因甚今
日败阙慧曰尽大地是个杲上座你作么生
见冯拟议慧便掌师云冯济川可谓运斤有
法其奈斲垩无功若是山僧尽大地是个杲
上座你作么生见但云恁么则世界总被和
尚占却待他动静随后便喝岂不增色寀僚
正当今日有问山僧又对他甚么即得云绽
家家月春来𣗳𣗳华。

施主请上堂举龙牙云天下名山到因脚辛
苦年深与袜著而今老大不能行手里把柄
破木杓东山演祖云白云即不然脚也不能
著草鞋手也不能把木杓端坐受供养施主

常安乐师云惭愧山僧又复不然到遍名山
天尽角无端老被住持缚院门倒塌应重修
著却草鞋仍把杓且道与么时还有报答施
主底道理也无沧海耕翻定有秋铁馂馅煮
黄金镬。

皆然化士请上堂兼为檀越荐室道本无横
径入者必从缘尘尘尽三昧法法总皆然普
化常时摇铎盘山一向行廛不离猪肉案头
能使泥牛通身换骨只在器车幕下顿令石
女平地登仙推倒嘉州大象放出文殊普贤
一亘晴空万古千波兢涌岩前落华莫谓难
重上破镜休惊不再圜猎猎风蒲朱夏节鸳
鸯还睡绿池莲。

宗僧统率诸山请上堂七金五岳仰须弥以
为宗万𣲖千流趋溟渤而至止释梵为诸天

之所敬金轮尊八极以无倾祇如山河大地
日月星辰四圣六凡三宗百氏之学又统承
个甚么竖拂子云于此明得则机机顿赴何
难捏聚浮幢轻擿大千于方外法法圜融不
徒放开芥子閒纳华藏于孔中要且三世诸
佛历代祖师天下老和尚喝一喝云不消一
喝瓦解冰消于此不明擿下云真人十八界
元空三十一人同姓吕分散游山各占山三
十一人又同处。

城东法安灵峰诸山请上堂常啼贱卖心肝
因般若以东请善财劬劳烟水为知识而南
询虽皆重法轻生其奈忘家失业殊不知光
吞万象人人有衣里明珠贵踰娑婆各各韫
怀中至宝千灵一致何用穿通万古常如非
从人得所以达磨不来东土曹溪白浪滔天

二祖不往流沙少室清风匝地大众祇如恁
么会即从毕竟列叶分灯是谁联芳续𦦨良
久云假饶千载闻名不如一回见面卓拄杖
下座。

念孩曹居士请上堂问古寺建三门千载一
人成事业敢问事业如何成师云天无私覆
进云灵峰环胜地先朝后代济苍生毕竟苍
生如何济师云地无私载进云拈却成除却
济还许学人直入也无师云你须知恩始得
进云不登绝顶争见天空师云可惜许进云
过在甚么处师云未知恩在进云作家宗师
天然犹在师云莫乱搽糊乃云止止不须说
我法妙难思释迦老子太杀抑人扬已无以
秽食置于宝器维摩大士未免屈已扶人简
点将来二俱不了何故不见道夫说法者当

如法说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法无众生离众
生垢故离众生垢故故目前无阇𥠖离我垢
故故座上无山僧座上无山僧故心行处灭
目前无阇𥠖故言语道断言语道断故咳唾
掉臂无非祖意西来心行处灭故治世语言
资生业等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如是则搅长
河为酥酪不动腕头变大地作黄金岂劳施
设一一胸䘳流出与我盖天盖地尘尘普见
色身物物全彰大用正恁么时如何空生无
意岩中坐不禁天华动地来。

晚参拟心时被拟心魔缚非拟心时被非拟
心魔缚非非拟心时被非非拟心魔缚敢问
大众作么生得不缚去莫是极妙穷玄置心
一处得么莫是一回入草去蓦鼻曳将回得
么莫是家亲作崇识得不为冤得么莫是析

旃檀片片皆香全身坐断佛魔头得么莫是
休去歇去冷啾啾地去古庙香炉去一条白
练去得么莫是是句亦刬非句亦刬譬如擿
剑挥空莫论及之与不及得么莫是饥来吃
饭困来打眠随缘消旧业且莫造新殃得么
莫是衲被蒙头万事休此时山僧都不会得
么莫是转辘辘地才恁么便不恁么得么上
来做处不出作止任灭四病全在三缚之中
除此别有便请道看若道得始有语话分若
道不得大事为你不得小事各自支当珍重。

晚参举七祖南岳让入室弟子六人各印可
曰汝等六人同證吾身各契其一一人得吾
眉善威仪一人得吾眼善顾盻一人得吾耳
善听理一人得吾鼻善知气一人得吾舌善
谭说一人得吾心善古今师云者老和尚寱

语不少当时山僧若在便与他掀倒禅床曳
下脚来烂搥一顿了然后问他六人你者一
队汉皮下还有血也无是你以前还曾欠少
眼眉耳鼻舌心也无因甚却从人得今既得
了他人底自已底又安向甚处亦与他烂搥
一顿岂不风清一世免得递代相沿将个东
瓜印子印破他人面门大众前来老汉总不
唧𠺕你等合知向皆却来者里觅个甚么山
僧今夜若不据令而行亦未免遭人贬剥拈
拄杖下座一时打散。

晚参由根有利钝故證有疾徐从上根器总
作四种断一顿中顿如灵山会上广额屠儿
放下屠刀云我是千佛一数又黄檗和尚因
百丈举再参因缘便明得马祖大机之用者
是也临济云山僧往日曾向毗尼中留心亦

曾于教乘中寻讨后来知是救世药方表显
之说遂乃一时抛却即访道参禅后遇大善
知识方乃道眼分明始识得天下老和尚办
其邪正非是娘生下便会还是体究磨鍊一
朝自省则渐中顿也沩山云如今初心虽从
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
能顿净须教渠净除见业流识即是修也不
可别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则顿中渐也所谓
渐中渐者即缘觉声闻及权乘菩萨皆从三
无数劫修六度万行方得成佛者是也更有
一人不涉顿不涉渐你道作何面目良久云
归堂吃茶。

晚参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众生并为增
语或有人出来问盘山老聻但向伊道不因
紫陌华开早争得黄莺下柳条五祖云更有

问四面老聻自云诺惺惺著师云更有问广
润老聻劈脊与他便棒又云少神作么。

入新僧堂上堂问广润寺里新建禅堂入之
者个个眉毛厮结出之者人人鼻孔辽天更
有一人也不出也不入劳烦和尚重拈出师
云淮南道士著真红进云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师云塞北佳人巧画眉进
云人平不语水平不流师云咭嘹舌头三千
里进云恁么则摆手出长安去也师云不出
不入话作么生进云也知和尚师云你知个
甚么僧归众师云脚跟下犹少一顿问望州
乌石与僧堂未到相逢已举扬广润僧堂今
日就堂中个事可商量如何是堂中事师云
独掌不浪鸣两掌鸣掴掴进云如是则人人
头上放光个个脚跟露彩师云青萝缘岳顶

不与白云齐进云头头垂示处仔细好生观
师云高著眼僧喝师云好一喝僧拟议师便
喝僧连喝两喝师复喝云再聻僧掩耳师云
了乃云浪鸣非孤掌两掌鸣有之青萝缘岳
顶终逊白云齐一斧斫成象骨槽三文娶得
奯公妻啰啰哩哩啰哩新神更著师婆赛古
庙重遭措大题且恁朝弋清风莫钓云霓嬴
得华溪松径上扶筇閒听野猿啼争奈山门
头两个大汉努目牚眉却道百丈大智以前
岩居穴处人人自律百丈大智以后高堂广
厦人人自废东厢下白鹤大帝与元弼真君
默默地商量诸方善知识解垂万里钩善布
缦天网安似我者里堂头一似[番*支]米扬糠底
簸箕三[番*支]四[番*支]瑞云路相次绝也说甚么麟
凤谐谐鱼龙缉缉山僧被他搔著痒处不觉

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呵呵大笑笑到明朝后
日又后日乃左右顾视云此众无支叶唯有
诸贞实。

密老和尚讳日上堂问长庚晓景绝跻攀出
死入生了不干展布家风师再矣为谁举棹
别波澜师云金鸡解衔一粒粟供养十方罗
汉僧进云恁么则可谓云从龙风从虎师云
你还知南岳让和尚降诞白气应于玄象在
安康之野么进云真风直得来无已千古传
持信有由师云杓卜听虚声进云亲见和尚
去也师云见即瞎僧便喝师云驴鸣头伏地
马叫口朝天僧以手点胸云者聻师云情知
你乱做进云不得压良为贱师云轻饶送出
三门外乃云太白灵峰兼广润三方六度为
烧香不因澹嚼家风久谁信菜根滋味长虽

然也是山东人吃枣子福州人嗜荔枝各自
说好处若论者老子道充寰宇德被天人几
微而振达磨直指之宗自隐而章临济欲湮
之旨起关岭垂秋之门祚譬如大龙宫殿水
出倍前而潮汐为之不失其候发同学未耀
之光华尤彼日天子照明世间而七金五岳
因之高显而殊出然则此日今时烧枫香饼
香黄熟香兜楼婆毕力迦旃檀沈水之香而
修设伊蒲塞供者殆将极江南穷塞北则又
何止尝千尝万而与之较礼论啬邪然而却
有并渠列下自谓不如我道真者岂寸有所
长尺有所短乎抑智有所不知识有所未逮
乎慢山峻乎见剌深乎殊不知者老子顽如
陜府铁牛嚚似嘉州大象赞固不动毁又何
伤所可恨者不审铜棺著跌是甚魔境见前

却哀赤肉团上人人壁立千仞乃隐于阴入
之坑覆自蔀葑之下由是心愤愤口悱悱直
欲拳倒涅槃城趯翻三眼国上与佛祖结生
冤家下共波旬作死头对那在泰山使者马
面牛头就是阎罗王闻之害怕鬼子母见说
攒眉帝释摇头修罗胆战大众是渠恁么召
灾惹祸所获罪愆还有赦放时日也无不到
虚空扑落地也须沧海化为尘。

晚参举云门到灌溪有僧举灌溪语云十方
无壁落四面亦无门净嬴嬴赤洒洒没可把
问云门作么生门云与么道即易也大难出
僧云上座不肯和尚与么道那门云你适来
恁么举那僧云是门云你驴年梦见灌溪僧
云某甲话在门云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
你道大梵天王与帝释商量个甚么事僧云

岂干他事门喝云逐队吃饭汉师云大凡举
话须知话之起倒者僧既不是弄潮手空将
鼻孔与人扭捏作么广润见处也要与诸人
共知拈拄杖云看看望海鑯动也𨁝跳上瑞
云峰顶压著诸人顶门是你还解回避也无
良久云十方无壁落四面亦无门净嬴嬴赤
洒洒没可把甚处去也曳拄杖一时打散。

晚参举云盖智禅师云大众昨日登山看钓
鱼步行骑马失却驴有人拾得骆驼去重赏
千金一也无若向者里荐得不著还草鞋钱
师云据山僧看来草鞋钱即不著还尚有寒
暑迁流在欲得不为寒暑之所迁流更听山
僧一偈少年上𣗳日几回老大伤嗟气力颓
乌臼采经三五日腿酸不觉步难抬。

上堂涉水登山造瑞云孜孜为法意何勤谁

知广润元无法只么朝曦又夕曛有个多知
汉从旁不甘抗声出来道然则昼但昼夜但
夜僧但僧俗但俗香台但香台拂子但拂子
玄关既尔罔辟迷子何以知归岂不孤他诸
上善人来意山僧郤有个推托处乃往古过
极无央世有佛出见号释迦牟尼时今释迦
老子为广炽陶师于其法中始发无上道心
从此以后得值七万五千诸佛承事供养乃
至经历二大阿僧祇劫所供养承事诸佛无
有量已过量皆不与授阿耨多罗三𧂀三菩
提记至最后然灯如来始与授记尔于来世
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何故以悟无所有法
故大众既无有法且道释迦老子据个甚么
道理便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蓦拈拄杖云
孤根自有擎天势不比寻常曲录支卓一卓

下座。

开炉上堂地炉无火客囊空雪似杨华落岁
穷拾得断麻穿坏衲不知身在寂寥中古人
虽则与么滴水滴冻简点将来犹落今时争
似广润者里黑漆炉开正法眼真灯般若火
相须灵薪不断从来𦦨无位真人乐有馀是
则固是祇如初三十一中九下七七九六十
三九九八十一朝往西天暮归唐土一马生
三寅石牛拦古路又作么生商量若商量不
下更须冷灰里与我爆出黄金豆来始得。

上堂举梁山道南来者与你三十棒北来者
与你三十棒然虽与么未当宗乘后来琅玡
和尚道梁山好一片真金将作顽铁卖却琅
玡即不然南来者与你三十棒北来者与你
三十棒从教天下贬剥师云琅玡虽不将金

作铁卖其奈自不说价要人还钱广润又则
不然南来者与你三十棒北来者与你三十
棒棒头有眼明如日要识真金火里看。

晚参举汾阳拈拄杖示众曰三世诸佛在者
里为汝诸人无孔窍遂走向山僧拄杖里去
强生节目净因成曰汾阳与么示徒大似担
雪填井旁若无人山僧今日为汝诸人出气
拈起拄杖曰三世诸佛不敢强生节目却向
山僧拄杖里走出向诸人道我不敢轻于汝
等汝等皆当作佛师云呼来遣去许他二老
死蛇活弄然虽如是向上一窍未曾动著山
僧今日为诸人提掇去也拈起拄杖曰若识
得者个三世诸佛被诸人穿却鼻孔若也未
识诸人鼻孔被三世诸佛穿却擿下拄杖云
是个甚么。

晚参举无用全拈长沙示众云百尺竿头坐
底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
方世界见全身大慧先师道要见长沙么更
进一步保宁则不然要识长沙么更退一步
毕竟如何换骨洗肠重整顿通身是眼更须
参师云二大老一脚前一脚后简点将来未
得歇在大众要识长沙么直须倒却竿子始
得为甚如此打破净瓶无一事杜鹃啼在落
华支。

晚参此事不可有心求铜砂锣里满盛油不
可无心得波斯弯弓面转黑不可语言造流
苏帐晓春鸡报不可寂默通石人打鼓韵鼕
鼕然则毕竟作么生得与此事相应去免得
胡猜乱猜乃云庭前露柱久怀胎生下孩儿
颇俊哉未解语言先作赋一操直取状元来

祈嗣请上堂问闻风自远特趋来兆叶熊罴
法尔开一句了然超百亿瓜绵何用弗高禖
龙唫雾起天垂盖虎啸风生瑞应槐父子不
传真妙诀请师点出畼人怀师云但愿阇黎
行好事自有天公降吉祥进云恁么则人人
沾恩去也师云他后不得孤负山僧僧一喝
师云稚子敲针作钓钩僧拟进语师便喝乃
云嘉州大象惯放痴憨陜府铁牛长眠霜月
日面佛月面佛徒看王䫉如华曹家女岩头
妻不解生男育女拈拄杖云惟有者条拄杖
子先天为心祖见在作津梁临济蒿支点著
荫森大地嵩山业灶敲来佩响天人长育尽
群萌诞生皆贵𦙌其奈年代深远拄杖子偶
然失照被般杜撰巡官将去江外打壄榸便
见兔纵狐横凤衰麟远如今要得鸡足兰孙

再茂少林桂子重芳震威一喝云七星邪映
风生处四海还归旧主人复高声唤云主人
公惺惺著卓拄杖下座。

天童弘觉忞禅师语录卷第五

* 音释

垩
(遏各切音恶色土也)。
寀
(此宰切音采寀寮官也)。
颓
(徒回切音魋通作颓
又与隤同病也)。
曦
(虚宜切音曦日色也)。
鼕
(徒冬切音彤鼕鼕鼓声也)。
榸
(桩皆
切音𪘨枯木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