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隐禅师语录卷第十四　　　　　直四
嗣法门人通琇编

* 法偈

** 示非一禅人

「　见道忘山山不山见山忘道道非道非一要去住茅庵老僧如实指示了」


** 示苍碧禅人

「　但能了得凡情事圣解何曾不现前者里两头俱脱落青天吃棒始如然」


** 示湛渊禅人

「　一庵清隐最高峰云掩柴扉烟翠中透得本来真面目管教无处不融通」


** 示林皋豫徒住中山净云禅院

「　净云深处可安居就里藏锋得自如门户泼开须接纳钳锤锻鍊勘承虚宗乘了了曾淘

** 示箬庵问书记

「　通问当年未脱俗先受老僧个荼毒截发捐妻入武林端为本分无私曲十八滩头洗涤心一肩担月归荆谷秖缘毒气种深来棒头拨著笑亦哭屡年复受老钳锤吐尽肺肝倾尽腹饥餐渴饮巳自知郑重藏锋于穆穆出头天外看时人洁操孤清真可掬不欲泛泛混常流确志深山住茅屋他年起我临济宗杀活纵横开天目若人来问道如何笑指庭前几茎竹」


** 性空老衲七十有二参访赠之

「　昔人八十犹行脚君亦而今效古风此去一回九百里草鞋未肯脱山中」

** 示树南禅人

「　参究本来面直下须自见日用寻常里不许隔条线」


** 示永泰禅人

「　万仞崖头翻身一掷趯破虚空再与你说」


** 示洪源禅人

「　曹溪一派滴水滴冻打彻源头大江滃涌」


** 示罗爱溪居士

「　一片风光在目前几人闹市得安然全凭此际心无碍火里青莲出盖缠」


** 示自空禅人

「　不假空空空自空于中妙理事难穷果能得到空空地万水千山一目通」


** 示就空居士

「　不待空兮空就空四方八面尽玲珑乾坤本

** 示深谷禅人还江淮二首

「　瞻风拨草学无生坐卧经行深谷林今日飘然杖藜去六时须自要惺惺」


「　放尔归兮暂息肩过江风月半秋天有人问著参禅事笑指玄言在目前」


** 示景源彻禅人

「　彻头彻尾性相不住触著动著如大火聚著著有源者里方许似鸟飞空乘风而去咄」


** 示玉林琇徒省亲

「　母在澄江江上住为缘省觐出山去秋风飘飘秋水清幽鸟喃喃送离语丈夫不独念劬劳要施十方普法雨森罗万象尽沾恩情与无情咸欢愉佛祖命脉在汝躬盖天盖地僧中龙光吞日月开顶目他年必树临济宗不

** 示无弦音禅人

「　宗如山教如海吞吐须教心地快分明卓荦不须求坐断乾坤得潇洒上古家风历历然韶阳拓出谁能解泥牛𨷖入自无踪隐山说破今蔼蔼山非山海非海拨动机关无不在拈来便用自家的著著现前了无碍」


** 孤休法弟乞偈

「　双径堆堆十馀载探教窥宗心若海六时行愿最坚持接物利生尤不怠今过耳顺已衰年喜怒应教有主宰净业功成侣胜流十方世界咸自在法法须知个里圆劫火洞然原不改若云修證著釐毫太虚点翠施文彩念君与我同条生聊书俚言辞不逮堪嗟此别隔湖山杳望林间云叆叇」


** 示上生莲沙弥

「　智慧莲华净头头自现成西方与东土那隔一牛鸣」


** 示复普闻极

「　春去秋来冬又至南北山头无定止白云去住合无踪堪笑阇黎如斯已不老不少懒似石他年安作人师子言中有响未知归句里藏锋休露齿佛法两字非人情拟议之间隔

** 示尽演静主

「　蹋破千峰巳罢参萧然一室养耆年了知宗教无馀事收拾双趺好住庵」


** 示复许九环居士

「　君如毗耶叟说法师子吼富贵了空华功名若堕缶两两不成双三三一如九吾岂真文殊良缘亦非偶道本出常情德业持来久言言见谛真字字不失守推开不二门掣断纲宗纽秖用一默心杜绝群英口想依愿力来一见如故友不弄雪峰蛇不唤子胡狗握手逍遥游漫看溪山走蹋断古路头巳出者窠臼卧病一室中机用恁唧𠺕命徒问疾来香饭曾借否」


** 示严长惺居士

「　长坐惺惺地閒开不二门溪山原一体真幻本同心触处随宜用当机有浅深若存玄妙见犹著眼中尘」


** 示玉林琇徒掩关

「　虚空关不住天地本无门一把无须锁深藏在玉林半肩担祖印双足蹋灵云入出原无碍休言定几春」


** 示幻缘禅人

「　知幻即离离幻觉此中毕竟要摸索头头不昧自家的无论山林与城郭三学应须力并行一乘超出大火宅打破窠窟岂容蹲无位真人方出格道在寻常日用中休教偏执坐虚白如鹏一举九万里笑倒蜩鸠抢榆翮」


** 示懒牛静主二首

「　双径寥寥十载馀松风幽鸟解相知金车峰

「　卧云深处藏踪迹水草咸馀懒外寻今古不传些子妙沩山端的是知音」


** 示唐祈远居士四首

「　跋涉溪山访道真为寻知巳讨分明若能一念回光照法法头头本现成」


「　拶到心空未肯休直须大用应机酬大千提掇掌中现好引疏风撼铁牛」


「　触处随宜须自看个中那住一毫端从来不许偏空法著著分明在目前」


「　道在寻常日用中脚头步步蹋高峰玄关击碎无多子信手拈来处处通」


** 示沈叔芳居士

「　寄迹儒冠了世缘满怀风月照林泉遍参已羡庞公志操守应超杨大年父母未生前荐

** 示芥生禅人

「　不是心不是物拶得虚空眼睛突十方世界一疑团白日青天取风骨云收雾捲不肯休定教打破无生窟露出娘生面目来蓦直之间咄咄咄」


** 示达渠禅人

「　渠无国土要逢渠识得分明不是伊堪笑时人弄影子自家谩了自生疑」


** 示智閒观禅人

「　大智閒閒守之无端小智间间行之为颠不行不守其用绵绵临机无住方始得全妙在其中玄之又玄法句无句如观流泉」


** 示颖生禅人

「　道本自无言言从何处起镜若能鉴人可能鉴自巳」


** 耐庵上人重修铁佛寺示之

「　百千三昧从何得一味平常耐久来玉殿琼楼从此现庵前先𤼵一枝梅」


** 示啸云禅人

「　披云一啸脱然皆妙独露乾坤无方不照」


** 示许紫翼居士

「　忆昔秀才有张拙古今学道真英杰历参大老未明心步入石霜方始歇一闻巧拙总不干触著了然言下决世出世间皆畅怀儒释原来无两舌翼公要学此辈人奋志力参当径截一句话头无忙閒必须个里要打彻奚用登山涉水寻终日相逢不相识若能此际日日新一得自然以永得了知四大即空身

** 示理融宜禅人

「　一口吸尽西江水横拈拄杖倒骑牛灵机鱍鱍无拘束放去收来得自由咄山青水绿四大部洲蹋破归来满面羞识得报恩亲切句不风流处也风流」


** 示紫垣居士病中

「　身心本空病从何起于中了了夙业无住」


** 示顾孟河居士二首

「　幻影浮华总百年觉来都在刹那间谁能见惜春光早华柳丛中自得閒」


「　富贵荣华蝶梦空休教栩栩乱心宗红尘堆里能为主盖色骑声自不同」

** 示文节座主

「　昔年有个亮座主一见马师心自许忙忙辞众入西山人去寻伊不知处百般经论抛那边师子游行无伴侣文禅今日见老僧不识能效亮公否」


** 寄示金岂凡方伯

「　此道寥寥孰肯修几人到此不凝眸养高心自得閒静见重身游正路头抱子弄孙无可累观山玩水有何留聊为应世勤王事意在烟霞庞老俦」


** 白云禅人执瓢乞偈

「　覆则树瘿仰则瓢形不覆不仰非瓢非瘿名岂自名形岂自形千里逍遥从之白云」


** 张居士受衣乞偈

「　吾授汝衣汝自受持在尘劳中得佛律仪忙

** 募灯油

「　佛面菩萨面暗里人不见剔起吠琉璃都在光中现心华顿然开翻照本来面无量福田中此是大方便」


** 有客问余姓以偈答之

「　几欲藏身无处藏心如顽石道如常君今要识山僧面原是当年闵四郎」


** 新正即事警众五首

「　才得新正几日过流光倏忽莫蹉跎承虚接响终无用悟彻根源好大哥」


「　性本圆明莫妄求千差万别个中流声前色后无馀事空起许多閒念头」


「　祖师真印印无偏拶到心空意自圆看破二边中不立一轮皎月照当轩」

「　金峰卓立众山中万象高悬眼界空无角铁牛横古路几人得见白云翁」


「　古寺深藏万壑中夜来孤月照苍穹森罗寂寂无开口几个当机继远宗」


** 示众二首

「　修行不得力每与境相敌谁知境即心反起心分别心境本来空如水印明月月出自无遮万象皆照彻」


「　我有一句子默默说与尔休将所闻闻乃合无旨旨有旨不为真无旨亦非是迷云忽地开性天方显耳」


** 示参禅

「　参禅要透彻一毫不假力对境自无心忘缘体空寂者个话头圆大千无孔隙拟议欲承当生死何了日」

** 驴鸣有感

「　忽闻驴子叫惊起当人笑万别与千差非声非色闹」


** 书法被

「　当机一著那许摸索信手拈来笊篱木杓咄眼目定动是犹迟万里天边飞一鹗」


** 关中次本师示偈六首

「　了知此际不容关物外无心到处閒心境廓然原不二也归无念刹那间」


「　彻见虚空无闭关身心万物自常閒从他出也从他入也归无念刹那间」


「　突兴一念是重关放下之时便等閒起灭不停谁灭灭也归无念刹那间」


「　一重拨去一重关弗若摩尼本自閒应物现形原不动也归无念刹那间」

「　有生有灭隔重关无灭无生当处閒是谁生也是谁灭也归无念刹那间」


「　老汉从来把住关不容拟议落忙閒也知就里婆心切总归无念刹那间」


** 次密云法兄韵寄友四首

「　刹刹尘尘是道场淫房酒肆不拘方顶门廓彻通天眼匝地全彰见法王把住虚空当扑碎放行轮劫未为长堪嗟苦海无边际任尔纵横倒驾航」


「　彻底掀翻到古盘超然物外悟心宽大千沙界一毫现百亿须弥个里含法法尽从伊建立头头原藉尔为端偶然点破于中事说与知音仔细看」


「　学道须当彻骨穷寸[𮈔]不挂露家风但能对境忘人我不假澄心当体空山色雨过添晚

「　不住阳兮不住阴了然如月照孤岑万缘放下理先觉一念无私道可寻行履直教非内外应酬休逐在升沈生平乐业何劳觅不昧原初一点心」


** 别达观大师夜行偈

星夜经行时前后步互起前步若至地后
步不能起后步若至地前步亦不起前后
不至地乃能起不巳即此谛观之足何尝
至地足既不至地空水亦可履空水既可
履神通孰不具。

「　月下閒经行步步须自起前步不至地后步不得起后步若止地前步亦不起前后不住地乃能步不巳吾以是观之足何尝住地足

** 拈阳明先生良知二首

「　良知即是独知时知得知时知已知般若无知知遍界风清月白更由谁」


「　风清月白更由谁遍界灵知无别知触目湛然无可说休认惺惺是有为」


** 和真净老人云居颂五首

「　绝顶云居北斗齐云庵老汉最先提凡情莫测大机用才露锋铓巳涉泥」


「　绝顶云居北斗齐出头天外始应提道人活计原无著好似青莲出水泥」


「　绝顶云居北斗齐虚空突出露全提群峰叠叠高低应无限人来杖带泥」


「　绝顶云居北斗齐电光影里好持提明超日

「　绝顶云居北斗齐几人到此个中提云收雾捲天空阔开眼缘何脚蹋泥」


** 和普明禅师牧牛颂

*** 未牧

「　水云渺渺乱声哮密密寻踪路更遥昼夜风霜不知处恐伊相犯别家苗」


*** 初调

「　才获绳头把鼻穿漫将痛处更加鞭也知乡井迢迢远拽转头来著力牵」


*** 受制

「　不从他性远驱驰寸步提持漫漫随几度黑风吹暴雨通身泥水总忘疲」


*** 回首

「　蓦地忘机自转头悄然性气巳调柔山中水

*** 驯伏

「　閒放林间与水边横骑短笛任悠然归来一带烟霞晚潇洒歌谣不假牵」


*** 无碍

「　出入无栏心自如拟思量处更犹拘满怀风月人牛稳鞭索俱忘乐有馀」


*** 任运

「　野𡶨溪湾华柳中一环山水翠林茸逍遥快乐无求也软草为毡睡兴浓」


*** 相忘

「　拶到忘怀混沌中千山一色绝相同风光不觉人牛处任运腾腾西复东」


*** 独照

「　不须收放得安閒脱略寻常顾盼间散步漫

*** 双泯

「　人牛处处竟无踪新月孤悬万象空借问归源端的旨枯椿春到绿丛丛」


** 山中四威仪偈

「　山中行杖头触处冻云深铁鞋蹋破千峰顶乌用回头恋碧层」


「　山中住几番寒暑侵不去风光自足四时天著意寻他无觅处」


「　山中坐几度白云空自过孤灯圆月照松房觉了死生之事大」


「　山中卧经年缩脚岩龛破梦里常怀法济人觉后依然贪懒惰」


** 十二时歌

「　金乌趱玉兔催百年光景刹那之野人兀兀

** 警策浮生歌

「　嗟叹人生虚梦幻烁烁光阴刹那箭功名富贵空中华生死老病真大患人间纵有百年生逐日欢娱都有限迷中迷恋中恋只道荣华无改变谁知个里不容情一息不来去如电好作业不行善招因带果直如线田中种稻定得谷麦里须知还出面看来报应决无差得失从君须自荐既知浮世属无常岂逐境缘声色转眼光落地巳茫茫临渴掘井难成办现行日用要自推莫待阎老从头判若

** 无生歌

「　无生歌无生歌我唱无生生更多三界茫茫何日了四生六道混娑婆者里出那里没出没于中无所脱回头蹋著者些皃都卢拉向无生国莫蹉跎趁色力扭定鼻头不可忽工夫到得熟处生相近无生好消息好消息寥寥独坐无人识个中若未达无生便把无生作空豁十八空门空不空空空空到无边阔

** 休休歌

「　休休休老迈无心向外游自从住个尖头屋千丈岩前掷钓钩动亦休静亦休四威仪内晏然休本来邋遢无拘束潇洒林间巳白头名也休利也休于中了了是真休若还一点不了得负堕他年作马牛玄也休妙也休目睹云霄有甚愁三世诸佛口挂壁六代祖师难出头今亦休古亦休百劫千生难逢此际之优游得亦休失亦休片时少刻忘怀个里之玄猷休兮休兮吾何休风传四海知音者学我懒汉之休休无端撞入山阿里也将名字挂林丘你也休我也休休到何年始是休大家识得休休诀拍手归兮不用休」

** 牧牛歌

「　旷劫从来未尝失缘思水草千山掷寻伊不见入云深始探林峦觅踪迹披襟急急过山巅独步悠然夕阳歇时登峰顶受风霜夜半明星天共彻寥寥兮每警策总有黄金难买得纯纯者个黑牛儿莫逐寻常贩鞭客想形容真本色生来不受人拘执蓦地相逢获著伊牢把绳头手中絷或时骑或时睡拍盲爱惜心如醉调得纯兮放索头耕遍田园不离位不离位有时吾倦却忘怀渠亦无心趁眉黛五云阵阵过长空暗暗人牛皆自在皆自在呼唤从教相应快逍遥无碍更无求明月清风知梗槩天荒地老绝无忧试问牛儿有何赖有何赖趯破未生前大块归兮归兮归便休茅屋山家云叆叇」

** 了道歌

「　了了了时无可了个中岂用从他讨夜来风捲岭残云月印千溪明皓皓明皓皓休草草小中现大大中小此道何曾有定名触著方知了无了应机宜无烦恼句里分明义了了若还滞义复承言个里依然了未了大丈夫气浩浩自有衣中无价宝寻常用处不思议莫向途中打之绕境中了智中了境智双忘作么了若将一个囫囵吞须弥山子谁推倒行亦了坐亦了语默动静都要了了得头头本是空未是吾家真种草者边了那边了古路条条静悄悄风吹石臼演摩诃黧奴白牯却知道觉已了梦巳了一念之中有分晓本无一法可当情泥牛背上衔华鸟事亦了理亦了权实并行方才好拈来那用涉思惟师

天隐禅师语录卷第十四

* 音释

软
(而兖切音软柔也人柔弱亦谓之软)。
趱
(则旰切音赞逼使走也)。
昳
(杜结
切音耋日昃也言日蹉跌而下谓未时也)。
邋遢
(上力盍切音腊下吐盍切音榻
邋遢行貌又邋遢不谨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