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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书考索 续集卷四十二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羣書考索續集卷四十二
            宋章如愚
  兵制
   三國養兵
三國養兵漢末䘮亂州牧劉虞劉焉劉表守分坐視成敗者惟藉勸課農桑自保其或交兵争覇者惟藉也田以足食不然則為二袁取給桑椹蒲盈而已是故孔明始以乏粮退師終也屯田渭濵為久駐之資不獨孔明為然呉陸遜先甞為海昌田都尉(見本傳)其後所在榖少令諸将增廣田畆主父
子遂受田與衆均其勞逸其後也(正始二年)主遣
公元前61年
校尉陳勲将屯田士句容道至通㑹市邸閣為積榖之所又吕蒙傳云甘寧督拔皖城遂賜尋陽田六百户孔明屯田於乏糧之後不藉此以為養兵之助也趙充國屯田金城乃獨為後世法或者未詳其故耶神爵元年六月戊申上奏七月甲寅賜書報可往來凡七日也既破先零之衆復受䍐开之降乃奏留屯積榖以待其斃自是奏報集議至於再三計得可報乃是年十月之交也是月也非田作時矣明年計口田布江入種甫夏五月請罷兵上可其奏振旅而還是所耕之田猶未及耕耨也尚何積榖之有哉向也奏請屯田如是之䔍今也未及積榖即已凱旋先後之自戾耶意者先零方强宜留屯以待其斃先零敗亡所有無幾罷兵息民然是時降𦍑凡三萬五千餘人上方属國金城以處之而不分其黨此非䇿者也充國胡不留屯為之措畫用武散處降人邊郡之䇿耶昔者充國之言曰湟中之榖止糴四十萬斛遂致𦍑人反叛今也留屯積榖維其時矣慮不及此而速欲振旅方欲面陳利害為後人法是不過致人之術在於先聲後實而已及置属國充國止謂辛湯使酒不足任此責耳不知是後降𦍑屢反至於東漢其反益甚遂至有棄涼州之議(永平中)豈特為辛
使酒而然耶東漢段紀明上䟽先零作難充國令居内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始聚終叛至今為梗是知宣帝光武君臣每事過於武帝獨是一節所不及也
 漢承井田既廢之餘養兵具有司農倉(升五稅一盡郡國)即今所謂秋苗稅也有筭賦錢(百二十)供
 士馬車徒之費即今所謂調也(六十三文入司農五十七文入郡國)卒更之不役者出平價即今所謂
 也(庸錢悉在州郡)有屯田平糴(宣帝時耿夀昌奏)
 糴(三輔榖省闗東又奏邊郡築倉糴穀名常平倉充國言者)有鹽鐵官(武帝輸之京師光武盡歸郡國)水官(漁稅利)工官(百工稅)酒酤之利所以
 稅獨少
公元422年
三國用兵始末和帝而下八世母后外氏利於幼主自專宦官權倖亦得誅鋤外氏以為巳功此禍亂之原也(鄭衆竇憲王聖鄧隲孫程順帝單超元侯梁冀曹莭誅竇武張讓何進)少帝即位(後為董卓所廢)何后臨何進欲復宦官之仇而反召外兵(已為張讓所殺)董卓來而更立獻帝生方十年曹氏
公元220年
得挾之以令諸侯天下三分漢遂以亡禍亂之極也於斯時也南北單于東西𦍑黄巾諸盗十去八九矣内則董卓王允李傕自相屠戮外則牧守諸侯争為雄長為曹氏者曰吾夾輔漢室者也為孫氏者曰吾求殺漢賊者也為劉氏者曰吾興復漢祚者也於是終身不敢簒漢而其子方得之備權必待山陽禪魏而後自王此三國所以鼎峙之勢(建安二十五年也)也若夫
劉焉(益州)劉虞(凉州)劉表(荆州)坐觀成敗二袁(術自稱天子自稱大将軍)吕布公孫瓉妄自尊大
公元196年
不以興漢為名者隨即消没是則三國託公以行其私者即詐力之雄也曹氏詐力兼之故先得竒貨(建安元年)孫氏詐力次於曹故保有江南(建安六年權襲䇿位)
公元1127年
劉玄徳有用智之志而無其資故得蜀最晩自曹操起兵之初(討董卓建炎元年)玄徳方為平原公孫紹
存相乂領徐州(代陶謙)既降吕布復歸曹公既歸
袁紹而復劉表荆州日月之邁始得諸葛亮隆中二年而始得益州自初至是十九年矣十九年之中曹公首得荀彧次得荀攸賈詡郭嘉徒孫父子亦有張昭周瑜魯肅玄徳所恃者惟闗張鬬将自得孔明始於棋枰一隅成活計復欲謀人詐力何從得之惜乎得孔明之晩也孔明王佐才規取劉璋未免數計是特可以兼弱攻昧為之辭耳其欲與呉為援者孔明之正也玄徳既背借荆之徳復懐吞呉之志雖與孔明情猶魚水而是志未免異趣先主殂而孔明得行其志抑又太晩矣故自顧廬以來二十一年呉蜀方有合從之勢出兵祁山駐漢中權曹休於夾石不數年而卒(七年)得非天乎然則
三國之君皆以詐力用兵之法惟孔明未可以是而例論耳(孫權以妹妻先主又以荆州借之非惟孔明欲與呉為援而呉亦欲與蜀為援也惟周瑜有吞蜀之志君臣各自異趣所以不能併魏也先主孔明公方合從卒者天也然則孫公雖詐力猶有可取者)
三國用将三國用兵雖以詐力而其用人有間矣凡漢末不幸失身於曹氏者亦皆覊紲於其詐力之中而不能自為去留禰衡孔融欲以氣凌之以義正固宜不免彼有大功於操如二荀亦且一死一生其餘庸陋者姑從豢養苟活爾若劉先主則不然非特闗張猶父孔明魚水也其於許靖法正軰亦皆遇之以誠惜其用兵之踈不及用人之篤而已至於孫公猶有足為今日言者呉之人才有過周瑜者始為春榖長終南郡太守亞瑜之才者魯肅也始為賛太尉終於漢昌太守代肅之任吕蒙甞為廣徳尋陽又為廬江漢昌南郡繼蒙之後陸遜甞領海昌縣事歴宜都零陵江夏南郡其他程普黄葢甘寧徐盛潘璋朱然朱桓賀齊凌統全琮吕範皆智足以御衆足以却敵未有不為守令之職者初未聞有徒勞州縣之嘆也方陸遜大破曹休於夾石振旅武昌孫公賜以上還鎮賀齊丹陽呉歙之㓂被命在所作樂舞象以寵之還鎮是則孫公之用人亦必有道三國惟呉獨後亡使孫皓能循故轍不忽陸抗西門之䇿猶未易量也(丞相亮呉太傅恪皆主兵周瑜吕蒙陸遜皆為大督其為将佐者有征北征西之號皆臨事加之其初不過守臣爾凡三國職兵名更不必辨)
三國君所以待其臣者如此為之臣者盍亦思所以去就之義矣荀賈託身非地或者顧以良平目之識者其先見猶未及許劭月評安足以語良平去就之義諸葛孔明周公瑾皆一世英傑其不仕魏明劉表近在荆州二子曾不屑顧亦置之不足語之域也孔明欲與呉為援而公瑾乃勸權留備二子志度不無等級使其叶謀同力常如赤壁一戰百曹其如呉蜀何雖然二子之才皆未容䡖訾也先知兵韓彭衛霍大畧武夫張良從容文義而又未甞獨将晁錯談兵鋒起遇變輒欲居守馴至貢薛韋康言及兵事漠然無對東都光武身兼幾畧而㓂鄧祭遵文武兩具三國以來其君或横槊賦詩觀書俱曉大義其臣或優游談笑赤壁淝水之戰或䡖裘緩帶不穿札而收平呉之功類皆臨危不懾遭變不廹其視後世處常失措相去當幾倍耶豈五行英氣散於天下人才秀固應若此又何昔之多而今之寡耶抑豈未有振之臨事而後見耶愚未知其說也
赤壁逆戰(淝水附)孫公謂周瑜曰卿與子敬(魯肅)程公(名普)便在前發孤當續發為卿後援邂逅不如意便還
就孤當與孟徳次之等遂将兵劉備併力逆操進與操遇於赤壁操兵大敗是役也可以為東南守禦之法葢長淮大江其阻非一晉之入呉城望風而奔降驚北來諸将之飛渡由呉主不能用而孫公則未甞一日不然孔明屯田邊郡而呉之潯陽江州海昌塩官也是内外莫不皆然也又不獨呉主為然赤壁之後公明年自渦入淮軍合肥芍陂屯田其後又使朱光屯田廬江皖城不徒惟是自中平以來曹公棗祗都尉任峻為典農屯田許下得榖百萬斛於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積榖征伐四方運糧之勞是則曹公屯田乃在於破黄巾定許之時葢不在乎三國鼎峙之後也是州郡例置田官不止芍陂皖城許下而已然則孔明何獨知之晚耶葢先主孔明相遇於十九年之後得蜀北拒東拒南平西南夷根本粗立然後祁山木牛運出斜谷流馬運非固為是巧思不即屯田也蜀之境土狹於呉魏斜谷箕谷单徑千里屯田之所也必屯渭濱而後志獲伸耳
   
西晉合離始末晉之所以能禅魏者由世執魏柄而其所以能吞呉蜀者由晉之君逺過劉禅之庸孫皓之暴也是三國交攻時猶六國外夷安得而進及三國併而為晉亦猶六國盡入於秦於是天子復與四夷為隣矣秦人猶知築長城以限胡藉積威以震殊俗晉武則處𦍑胡於内地(拓跋祿官劉淵子石慕容廆等已在焉郭欽許徙内郡各羌邊地江統亦作徙戎論帝皆不聽)撤州郡兵備(陶璜山濤諫皆不聽)秦人
知以詐力并兼天下故罷侯而置守晉武不度其所以取魏者何道而妄欲封建王東宫不立而立愚騃(不立齊王攸恵帝)子妃不擇善裔(衛瓘女)而擇昏荒
之女(賈充之女賈后也)身死未幾蕭墻變起無一日
骨肉相殘無遺類其亂又甚東都之季矣公卿大夫養恬怙侈賢士名流清談相尚牧伯孫曹智宗盟無玄徳之志夷狄亂華天下分為南北者三百年由元氣耗極而外邪之所惑者深也吁羊祜進平呉之䇿山濤欲釋呉以為外懼是以知祜之先見不如秦兼六國隋混南北適為漢唐驅除而晉并三國乃為拓拔之地相去唯阿爾然晉氏中興江左尚百餘年秦隋之祚皆不過二世是以柔弱猶勝於强暴然則南北朝弱固不能勝强而强亦不能以吞弱者大畧皆然
東晉五胡不能統一(祖逖諸戎禇裒彭城桓温覇水謝玄淝水劉裕闗中)西晉一再傳(五十年間)而中土淪胥不能齊其家以治國故雖有混一之名而無平天下之實也然不苛政滛刑得罪臣民一時忠臣悲其君之降辱相繼殺身成仁一時義士聞其國之傾覆相與紏合以興復元帝植根江表單獨甚矣王導軰翼而振之足以中興之功自是以來更十一世(明成康穆哀海西文孝武安恭)傳百
公元260年
餘年其君類多冲幼孱弱其臣類多英毅奮發東晉不能中原五胡所以不能吞晉也祖逖雍丘之役(元帝即位之四年)黄河以南盡為晉土然未即
公元前60年
鋒越河者内則王劉之難外則有石勒張賔與之為敵也妖星次年亦發天奪張賔之歎此則王厚蘇峻祖約相繼内向彼則二趙相攻凡六年而後定誠無暇交兵矣(自祖約退屯夀春郄鍳退屯合肥王敦退保盱眙劉遐退保泗口於是同豫徐兖之地復入後趙以淮為境矣陶侃庾亮庾翼軰雖有志於中原未甞大舉北伐石勒石虎殺其子而自立是年亦卒咸康五年北伐蔡謨議而止石虎卒時卒已五年矣)褚裒彭城之役(穆帝永和五年也)葢
石鑒石遵之鬬而欲收漁人之功也奈何穆帝幼冲(時年七嵗)母后臨朝以后父之尊而無御衆之才桓温殷浩交相為仇(會稽王昱以抗)而其間
曾無調䕶之方一敗塗地(敗於代陂)慙恨而卒固其宜
也方裒之北伐蔡謨以為不可未幾而有代陂之敗裒退之次年殷浩再舉北伐王羲之以為不可未幾亦有山桑之敗人皆以二子知言不知桓温之才非二子之所能料也温之伐秦也直抵覇上而其伐燕也進據洛陽(永和七年伐秦九年伐燕)是舉也中原
公元前61年
可復矣其如不臣之心何方温之至㶚上咫尺長安不度㶚水王景畧得以窺其量矣温之據洛陽枋頭之敗隨輒失之此苻堅所以蔑視室人才而銳於一來也曾不知謝安石昔甞從容談笑桓温不臣之心今也圍棋賭墅坐却秦師固有餘矣淝水之役不戰而敗與曹公赤壁之戰同不二三年三謝繼殂亦與周瑜魯肅早世同一轍其何以中原苻秦淝水之敗其國裂為八九更相攻伐生民塗炭者二十三年(姚萇長安為後秦乞伏國仁據抱䍐為西秦慕容垂據鄴為後燕吕光姑臧後凉其後也李髙據敦煌為西凉禿髪烏孤潁川南凉沮渠䝉遜張掖北凉慕容徳滑䑓為南燕馮跋和川北燕赫連勃勃朔方劉宋髙祖受晉禅諸國盡入於元魏)東晉淝水之勝未及三年三謝既殁孝武
公元106年
沙門内殿委政琅琊王道子安帝即位道子猶存桓玄舉兵内向孫恩盧循妖賊相繼竊發無寧息之日亦二十餘年劉裕奮自草萊内平㓂亂外伐燕秦燕超折北秦泓面縛中原已在掌握徒以劉穆之之死返斾以圖晉者所仗無良平之智也愚甞謂南北强弱變故相當所以不能統一劉裕闗中之役為可惜次則桓温㶚上之功而已使桓劉能桓文尊周之舉則不失齊晉之封晉氏能使之自取中原且自守則晉祚其有興矣惜哉
宋齊與元魏不能相統(到彦之河南滑䑓崤峽之役蕭衍陽並附)東晉中興以後大畧君弱於臣而
五朝亦自相吞噬宋齊之初興大畧臣劣於君而元魏諸君亦足相當天分南北偶然宋髙祖闗中返斾之後不四年而受晉禅是時北方諸國亦併入元魏十且八九矣(惟赫連未即服)文帝髙祖之
元嘉之政獨冠江左魏太武席元明之烈神䴥之政亦有足稱到彦之庸劣之才而規復河南乃與夏人中分河北之約崔浩以為連雞不能俱飛彦之泝河而魏主斂戍避之俟河氷復合乃更取之皆不逃魏君臣之所料(彦之夏人聲援不相魏安頴等濟河而南杜驥失守金墉尹冲屈辱虎牢靈秀繼敗於湖陸朱維見執滑䑓彦之焚舟南走檀道濟唱籌量沙而得免)自是以來宋魏不大舉者二十年
公元452年
迨夫王玄謨大言而起文帝封狼居胥之意於是栁元景薛安都據崤峽而玄謨滑䑓太武亦來揚州相與易地此登石頭而望方歎無檀道濟之才彼自瓜歩北歸亦已惜崔浩之死其後也彼有宗愛之逆(元嘉二十九年也)此有子劭之禍(三十年也)何强弱變故
公元495年
相契耶(宋孝武酗虐明帝賢明蒼梧昏暴順帝禅位蕭道成)自時厥後南北不相攻伐者四十餘年(自王玄謨滑䑓之役止齊建武二年蕭衍義陽之役通計四十四年)由此之君多昏庸而彼之主多早世也(魏文成年二十六獻文年二十三為馮后所弑)蕭齊髙祖
順守與魏通好魏孝文夷狄之俗修帝王之制亦初無并齊之心(自魏邢巒北歸始謀伐齊)義陽之役實
齊明帝建武二年也此則猜忌而盡戮髙武子孫彼則舍代遷洛亦将有穆泰陸叡之變(並建武三年)彼有王
劉昶為之謀主而此亦有蕭衍間道以解義陽之圍又二年(建武四年)魏主南來迭有勝負(此則房伯玉劉思忌蕭衍等皆退敗彼則王肅義陽而救滑陽之急)
未幾齊適有喪(明帝崩)而魏亦有榖塘之變(魏主北還於此)自是東昏愚而狂暴孝宣弱而信讒以彼
料此亦足相當其所以不能相統一
梁陳與魏不能統一(梁蕭宏洛口韋叡鍾離陳慶之洛陽陳呉明徹淮南彭城)梁武帝自解義陽之圍止四
年而轉齊為梁嘗觀在位四十八年而魏之所更者七主孝宣懦弱孝明幼冲(為胡后所弑)孝荘惡終(為爾朱昶所害)孝武見逼(為髙歡所逼)魏於是分為東西矣(髙氏宇文氏握其權)彼更七主此止一君豈不善於
彼哉然蕭寳讎(齊明帝之子)也助魏而㓂梁猶可
蕭綜帝子也亦叛梁而入於魏蕭正徳近親也既入魏而後歸於梁太子統以巫蠱早世劭陵王綸愚騃犯上武帝臣子如此皆其任計數之報也果何以過於魏哉彼受寳寅則終亂闗中(是時魏之元法僧元顥元恱元䧏元慶和亦叛魏而入於梁)此受侯景
公元502年
貽禍䑓城彼任盧昶軰則此任朱昇彼崇佛法(肅宗胡后)則此亦捨身即彼驗此無一不同梁止一君亦何異於魏之七主是故武帝即位五年蕭宏洛口之役挾數十萬衆怯懦不前積嵗軍資委頓殆盡(為魏元英所敗)次年韋叡鍾離之役元英单騎而入梁城諸軍
北而至濊水一勝一負乃其常也自是以來凡二十有二年而後陳慶之洛陽之勝其始也易於破竹其終也削髪逃歸亦其當也(二十二年之間為梁将者馬仙琕韋叡康絢張齊裴蘧夏侯亶湛僧智為魏将者元英邢巒辛祥盧昶崔亮傅立眼元琛楊延或争懸三闗或争朐山夀陽或争武興廣陵互有勝負未甞深入陳慶之入洛魏孝荘北走爾朱榮渡河慶之逃歸)武帝
殁於䑓城八年而梁轉為陳矣陳覇先北齊蕭軌之㓂建康勇於一戰因以得國者由梁末骨肉分布境土日蹙其權易移也髙祖文帝在位日淺無暇北伐宣帝時始謀伐(自梁敬帝時至此纔十八年)
淮南之役呉明徹一勝北齊髙緯所用非人也(用皮景利怯将尉破明下才)彭城之役明徹一敗由氣盈而
不用忠言也(蕭摩訶)一勝一敗奕棋然自劉裕闗中
桓温㶚上之外大畧皆然然則何為而然哉葢自開闢以來地雖有中外之分而天之愛民則一有徳者之無徳者驚之興亡得喪史不絶書自然之理天亦無所偏厚扵其間
   六朝
六朝掌兵之職(敎戰)隋志歴叙漢魏至於梁陳百官之制大抵畧同梁武帝戎狄之官百有餘號並施外國凖於中夏亦因漢之四征魏之四安與夫四鎮四平渡遼陵江之舊也梁有衞尉宫門屯兵左右衛率掌諸營兵領軍驍騎六将軍左右前後四将中郎将屯騎歩騎等五校尉林虎賁将軍分司殿中侍左右即漢之南北軍大督(吕䝉陸遜)晉宋
之莭度諸軍(王渾)或都督中外諸軍事(琅琊王裒王導賈充褚裒)亦猶漢之大将(韓信)太尉(周勃)大将軍(衛青)
大司馬(呉漢)之類皆元帥之任也夫六朝皆在偏方
掌兵之職不減二漢其名益侈其實未必皆備者南北相夸率以為常也隋志又歴叙六朝蒐苗獮狩之制宜造類禡之典(蒐苗等制並見隋禮儀志)殆與成周
無異至於交攻迭鬬惟詐力是恃無復周官司馬法孟子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如元帥之任晉用外戚(賈充褚裒)宋梁用親王(宋用義真等梁用蕭宏等)不若晉呉擇能而任之(周瑜謝玄)所謂六朝教戰
法徒具其文亦未必周瑜謝玄能以少擊衆也
諸葛孔明魯子敬與其君言無一不酧謝安石内舉其姪足為将帥(安石内舉謝幼度本傳)越明年乃有
淝水之㨗温嶠陶侃郄鑒軰智勇兼之足以持顛扶危此皆非偶然者也自宋髙祖倚仗劉穆之竿牘之才而文帝復振迅於王玄謨大言之士梁陳之間如韋叡者獨不多得若陳慶之呉明徹回視一國東晉人才益劣矣不獨此也宋文帝六州民兵梁武帝用兵數十其與苻秦元魏籍民為兵也何異回視周瑜之三萬謝玄之八千又何如哉愈變愈下此南北朝所以一於隋也
南北養兵三國六朝北伐以乏糧而返者固不少(諸葛亮桓温是也祖逖劉豹囊土以為檀道濟河南唱籌量沙王鎮惡取給義租朱脩之至食熏鼠)五胡
元魏南㓂以乏糧而遁者尚多有之(石勒魏佛狸元英是也劉淵南陽以乏糧取葉倉孟表渦陽至屑木葉)是故宋元嘉中或借富民僧尼之貲或減内外官司之俸元魏永泰初亦減冗官之祿或獻親王之給誠知用兵固難而養兵不易也甞觀隋食貨志歴叙東晉至於陳皆蠻酋賧物珠犀利州任土之賦王公佃戸之稅編民租調之入以供軍用大抵侯景之亂國用常褊不復有如呉蜀晉宋行屯田之䇿者矣至於元魏永安以後征伐權調於民(或折絹收塩錢以充軍)自分為東西北齊有都子使以收屯田
後周有六柱國以給府兵之資於是宇文髙氏兩虎交鬬渭曲金墉之戰邔山玉壁之戰未甞聞以兵食不足憂者以有屯田府兵之制然則周齊陳之混一於隋也雖後裔昏暴而其用兵養兵之備梁陳反不周齊若矣宋何承天安邊所謂二科者和戰是也要在大田淮泗内實青徐庶幾一舉蕩夷無但遣軍報復所謂四䇿者徙新附實内築城邑纂軍課丁仗也宋文帝不能用其在梁陳益可知
   
兵民之盛天下盛强莫如秦隋興亡之易亦莫如秦隋者由以力而不以徳也然而隋文混一南北躬行勤儉田亘長城北社倉達華夏之境古今户口財賦兵民之盛未有不稱開皇者夫隋之天下南北朝天下也何昔衰而今驟盛耶攷之隋食貨志山東舊俗巧偽避役詐為老稚規免租賦帝乃令州大索貌閱戸口不實正長逺配而又開相紏舉之科大功以下並令析籍人自為於是丁口倍進然後知其户口之盛由捜抉剖裂而增之財賦之羡由嚴刑峻罰以聚之而兵民之衆由驅率丁中而為之也貽謀不善顛覆隨之兵民轉而為盗財貨適為盗貨矣嗟乎莭用愛人本非二道隋文吝儉乃為驕侈之地者由志不在民故也
 羣書考索續集卷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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