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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中漫言¶
室中漫言¶ 第 171b 页
象田即念禅师语录卷三
书记净珠录
门人本致辑

* 室中漫言

道不可以有言不可以无言有言之则局于有无言之
则局于无所以宗门垂示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
谈其刺于名教者不可以语道也。

夫言不尽意意不尽道故须忘言以会道是以得意忘
言之道非證莫知然则道其不可示乎于是佛祖立言
以示意立意以示道鼓之舞之以尽不言之妙。

道无方道无心道无得无心得道道无不在神用莫测
古人全心在道所以通身是力其于造次颠沛之际系
绊他不得如香象王摆脱枷锁去住自繇其应机接物
亦然辄能全体大用与夺临时正如狮子虽捉兔亦用
全力也岂泛常禅流可同日语哉。

百川万流皆水也而清浊浅深异焉注焉而不满酌焉
而不竭澄之不清淆之不浊者惟大海能然以其下之
也夫道亦然诸子百家皆道也而邪正曲直分焉大包
无外细入无间泯是非绝对待唯悟唯心者为然以其
无我也。

山溪之水流而常清远尘垢也至人之心用而恒寂忘
物我也。

人无幽显道在则为尊法无高下理当自可贵所以君
子不器神用无方而处之在我惟义是从也。

佛祖递代出兴或语或默纵横莫测正如掷剑挥空剑
刃无亏空轮绝迹后之学者不得其神解将谓有禅道
佛法与人遂成世谛流布想耳。

既为佛祖儿孙固守道德不待言亦须善养气节历观
前辈立身行事其处顺逆得丧卓然与时流不侔要皆
平日有养而然也轲氏所谓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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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之也吾侪固能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而君
子自亲小人自远实充于中德符于外自然清振一时
美流万世纵使无缘其固穷之节谁得而掩诸。

盖夫道人言行动天地感鬼神者无他惟其胸中空洞
元气完聚其盛德合天地其高明并日月故动静俯仰
遂乃参造化是以有感即应疾如影响非吾人至诚实
德之所在孰能与于此。

古人云妄想从来本是真然既曰妄矣又云即真何也
切不得作文字道理念过了须著贴体不二始得。

昔人云虽有驷马以先拱璧不如坐进此道而云栖推
之不惟驷马拱璧虽王天下亦不如坐进此道又推之
不惟王一天下虽王四天下亦不如坐进此道乃至三
千大千世界亦不如坐进此道然昔所云此道乃长生
久住之道云栖所谓乃无上菩提大道也当知此道人
人具足个个圆成只欠笃信力行所以不得相应唯笃
信者自能力行力行者自能笃信如其半信半疑焉能
为有焉能为无。

慈受深禅师曰忘名利甘澹泊世间心轻微道念自然
浓厚谛此则知人心道心云泥迥别。

夫人心本自圣一为物蔽即鄙夫耳苟非修省何以克
复是故学者必兢兢业业以收摄其心令几微不敢自
昧克完吾固有之德岂有他哉古德所谓修證则不无
染汗即不得乃万世之心要也。

人莫不有所好也莫不有所养也至人好之以道众人
好之以物好以道者养之以恬惔好以物者养之以嗜
欲嗜欲令人心动心动则神疲恬惔使人心安心安则
道得。

有善剑者藏而不用宝之至也得至道者晦而勿彰养
之至也。

学者于日用自当观其存心若存心于道耳目所接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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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若存心于物耳目所接皆物中心树子一错凡圣悬
隔是故存心不可不慎。

吾人一灵真性不澄而寂不虑而知岂非元自明妙然
而丝毫念动则蒙蔽矣何况终日攀缘曾不自觉望其
不汩没尘埃得乎于是先圣悯之多方设化淘之汰之
使复其本有耳苟闻而不信信而不行诚为自暴自弃
之徒可不哀哉。

视夜杌意为鬼杌岂能迷人睹弓影疑是蛇影胡为毒
客心怖成境意疑为病如能以此推之则可知四生如
幻翳三界若空华惟心之旨无外于是矣。

逐兽者不见山物敝其目攫金者不见人利囿其心住
山者不见道境移其智见道者不见山识忘其心惟无
住而生心者无见而无所不见也。

心之妙不可以喻喻曷可以言言止动无动行云讵能
拟其妙动止无止湛水奚足方其清。

人之有佛性犹木中之有火也苟非方便则不能彀出
得必须加精进力钻之研之钻研不巳火星自见古德
所谓学道如钻火逢烟未可休直待金星现归家始到
头而参禅之要莫出于此矣今之学者务多欲速微有
知解巳谓到家是不惟逢烟而休亦乃未见烟而休者
矣学道如此安望其实證实悟者哉。

古人有言学道须是性躁汉若是孟八郎更不回头转
脑一踏到底袁石公又曰学则无不入之理但莫急性
是第一义然则性躁急性理岂二耶此所谓毒药醍醐
并行不悖之谓耳且善用在人不在法也若真为道者
将古人一则没滋味话头到手决定不令流至第二念
当下要讨个了段如遇杀父冤雠若不一死定不开交
宁肯依门傍户求人和释者哉若然如是管保大彻大
悟此之性躁不可无也若也行人为道不切急求解会
比并合头求相似语所谓依他作解塞自悟门今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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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十有五双堕于此窠窟中即谓急性则走入知解窠
里容易脱不出也切哉是言此公真过来人也是故古
人有曰欲速则不达如是急性不可有也。

去古日远于道日支过在于何良繇主法者不以本分
事为人只管哆哆啝啝牢笼三五百众热闹门庭以为
侥倖全不顾学者有真参无真参是实悟非实悟只要
他说得相似即与冬瓜印子印将去便了而学者又不
带行脚眼但见众多处便攒头而入亦不顾主法者有
鼻孔无鼻孔了得我生死了不得生死一往懡懡㦬㦬
觅得些子知解将为究竟可怜可怜上下苟合递相聋
[(壴*皮)/耳]此则末法之大弊深可痛惜者也。

万庵谓辨首座略曰常常在绳墨上行勿趋势利佞人
颜色生死祸患一切任之即是不出魔界而入佛界也
近有一辈邪禅不思古人所明履践如此妄谓道本天
然事事无碍至于流俗卑陋之事靡所不为反谓见地
超诣入得魔界嗟夫毫釐有差天地悬隔何况谬解至
此诚可谓波旬之流亚矣自魔犹可魔人奈何他时异
日向泥犁中吞铁丸吃铁棒且看道无碍得么。

曹溪转识成智颂其末曰若于转处不留情繁兴永处
那伽定是知道人不为情牵一动一静无非那伽定矣
然情见如芭蕉相似剥一层又有一层直饶剥到无下
手处仍恐坐著净妙境中古谓之见地不透脱障正知
见而况凡情乎是故经云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
舍何况非法呜呼吾辈日用自视为何如耳时当勉栴
石霜诸禅师尝示人休去歇去一条白练去特置枯木
堂安枯木众故其门下多坐脱立亡者如泰首座自誓
香烟尽处便脱去囚九峰侍者不肯他会先师意而后
人多藐视之殊不知首座摇头侍者摆尾中间一著同
道方知不见役役于外物者求其炷香安静尚难何况
脱化如游戏乎呜呼参此者其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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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磨九年危坐虽非习定然未尝不定也今人多尚慧
解忽于禅定殊不知性犹鱼也定犹水也鱼不可一日
离水离水则死性不可须臾离定离定则慧命断昔者
圆通讷禅师常入定初乂手自如中夜渐升至膺侍者
每视以候鸡鸣竟岁如此可谓本其源矣非苟然也吾
辈不承古人深操将欲忽之皆自欺耳得无愧乎。

今时学者多见不祈妙悟只管向古人言句中卜度错
过好光阴殊不知饶你卜度得七通八达了到底抵不
得生死受用不著何故要知全是意识作活举时似有
放下全无所谓相似禅也怪乎德山云你诸人好似老
鸦身在虚空心在粪堆上只觅死物吃者此也是乃古
今通弊有志学道者切勿踏此。

今时一等伶俐禅从不曾用死工夫猴狲子终日跳梁
曾无一念停息遇境逢缘不管他相应不相应但儱儱
侗侗都作禅会了且说法一般也说得拈颂一般也拈
颂得转机著语一般也会得自谓参学事毕更无馀矣
只道古人悟处也只与你相似岂不闻毫釐有差天地
悬隔不知古人生死心切至于用力之久一旦磕著砰
著卒地折爆地断豁然开悟彻见本来者绝不与你相
似秪如香严击竹悟了遂有一击忘所知更不假脩持
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之句可谓从胸中流出曾不
用心思意度得者尚且仰山恐伊悟处不实而曰此偈
聪明记持得者须某验过始得严复作颂曰去年贫未
是贫去年有卓锥之地今年贫始是贫今年连锥也无
仰云如来禅许师弟会祖师禅未梦见在严又作偈云
我有一机瞬目视伊如若不会别唤沙弥仰方肯云且
喜师弟会祖师禅也你看他古人真到不疑之地者自
然一颂一颂俱有出身之路入理也入得格外也来得
今人一般说禅说道称杨称郑果到恁么田地也未如
其未到与么地切忌错认驴鞍桥作阿爷下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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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子百家之书及吾佛经纵极深玄处具可以智知识
识唯宗门语句非唯不可以文字道理求抑且不可以
智知识识何也须知古德云垂钩四海只钓狞龙格外
玄谈为求知巳是故凡看宗门语录须另具眼始得。

自有禅道以来儒家有信者有谤者且置而莫论每见
教家尚不信禅何也此亦无怪其然古谓三乘胆丧十
地魂惊岂虚语哉噫嘻禅客相逢只弹指此心能有几
人知。

石头参同契云乘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矩自是宗门秘
要也是知从上大老得之机先及其应用如击石火电
光使人应接不暇随意所如皆入法则岂预存规矩者
哉只是渠悟处真所以用处亲耳以是为神品也。

向学人问不到处问问在答处就佛祖答不得处答答
在问中虽然言无展事要在善巧投机。

方见乐从者宿根发现将成乎千仞之山一闻深悟者
暗机成熟始完美一篑之土岂偶然哉。

理路不可不熟若遣不去反为理障世法不可不通或
看不破徒增烦恼是故法无定法妙在机宜自为为人
岂容莽卤。

人知格物不知物本无物人知穷理不知理本无理理
无理故理斯穷矣物无物故物斯格矣子韶格物妙喜
物格良有以也。

教中谓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固是难信之法而六
祖特为之释云前念迷即烦恼后念悟即菩提前念起
即生死后念灭即涅槃祖师婆心如此伤夫人情之惑
也久矣目对真而莫觉饶直示而奚为哀哉。

向声色里识得自巳形骸自化于心念上不昧性空情
境俱融如是则佛法世法打成一片真身应身讵碍千
差。

度人者不应舍筏自度者法亦成多用之在我舍岂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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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千七百则公案皆是古人入道之溪径暂时之岐路耳
后人于兹研求解会是乃岐路上更增岐路也岂不闻
从门入者不是家珍若也真要入古人堂奥必须有真
正悟门始得岩头云一一从自巳胸中流出方始盖天
盖地岂欺人哉。

大海水波澜浩渺何曾有意禅和家机锋峻利悉属无
心。

今时知识说法有好新奇有好平淡有好走明路有好
走暗路种种不同且不识古人用意因时说法不自立
规矩耳以其得处深玄用处潇洒时出新致不主故尝
初未尝有意于新奇及平淡等然或时音变要皆从平
淡中逸出故新奇处未尝不淡宕耳岂有意乎哉所谓
明暗相参杀活机大人境界普贤知此今人所未尝梦
见者。

古人云祖师公案状是铁牛之机尝见此语令人汗流
岂同比来狂禅解得几则公案看取几卷语录𡎺取一
肚皮杂骨董影响得些子解路以当悟门自谓为禅也
便不思真实履践妙契真宗一味逞狂解逢人便斗机
锋角伎俩谁知此正是鬼家活计阎胡子案前的招头
尔还梦见祖师也未余只闻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
曾未闻口头滑溜谓之禅也。

禅机乃到家人会道语也虽有言句然其意出于文字
蹊径之外自非妙悟者不可得而彷佛焉今之禅者工
夫不知路头长短本参未识性地青黄便要转机著语
颂古何异八𪃿学人语乎自误犹可误人多矣呜呼不
知错答一转语五百生野狐况乎一味莽卤无本可据
悉啻野狐而巳哉正恐饮铜食铁有日在是故须求正
悟莫图解会二者如甘草甘遂之相似而相反误服者
必至于丧身失命禅者不可不知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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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头嗣德山而不肯德山末后句疑杀天下人将无青
出于蓝水寒于水乎故先辈目为淆讹公案孰知岩头
乃屋里贩杨州耳虽然如是要且大德山家者岩头也
千古以之辩魔拣异岂非于选佛场中竖大法幢者是
所谓知过于师方堪授受。

一日偶阅涅槃经众盲模象喻不觉慨然流涕深感我
佛预知末法之病故说此喻发挥执巳见者殆无不尽
然众盲所说之象非象耶曰象也但不见其具体故执
异端而是非蜂起惟具眼者始能会众说为同体混是
非为一致即以其众说而说之或言其首之若此或语
其尾之若彼以至或形容其背其腹其蹄而随宜所说
岂有异象乎哉众盲尚惑其语有似巳者而犹固执之
可不悲乎迩来禅者则何异于是未见道之全体而拟
为人说法或即其所见而说之或莫之见而臆说之或
习古德理路机缘逞知解而说之是故有喜棒喝为痛
快者有喜语句为绵密者有喜石火电光不容拟议者
有喜入理深谈可以智知者如斯之类不一故宗镜录
有一百二十种痴禅之说彼岂非各有所见而然耶但
所见者非具体耳悲夫禅者固封巳见而是此非彼与
众盲摸象何异乎。

拄杖拂子及竹篦之类要知不易拈弄是乃师家妙用
宗眼关系处临时一拈一放无非要点活人眼目决非
苟然者故前辈即物寓神随人施设如雪峰辊毬玄沙
砟牌禾山打鼓道吾舞笏各以之应机接物其间杀活
纵夺如云行水涌变弄一时其音响节凑自然合拍天
机所在岂虚鼓弄哉今人于拄杖竹篦之类一般皆用
只是往往用不落拍岂非自误误人要且罪过不小利
害利害。

今时知识说法亦有与古人绝相似处评者皆谓可与
古某颉颃并重余独不肯焉知其非摹拟得者直须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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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其平日为人真履实践何如耳。

宗门所有言句往往超然谈在格外而使人心思识想
之莫及所以教家与儒者见之十有九不能信以为其
语言无义味故耳此亦不思之甚欤当知世教不出五
经子史出世教不出经律论而况兼后贤著述其两家
道理典故莫不备且极矣何待祖师更言之乎然而达
磨西来自谓教外直指意超出常情即如司空图之论
诗而曰梅止于酸盐止于咸饮食不可无盐梅而其美
常在咸酸之外盖自列其诗有得于文字之表也况我
宗直指之禅而翻可以文字义理求之者乎吾独服云
栖论义而随笔云古尊宿作家相见其问答机缘或无
义无味或可惊可疑或如骂如谑而皆自真参实悟中
来莫不水乳投函盖合无一字一句浪施也后人无知
效颦则口业不小譬之二同邑人千里久别忽然邂逅
相对作乡语隐语谚语傍人听之亦无义无味可惊可
疑如骂如谑而实字字句句皆衷曲之谈肝肠之要也
傍人固不知是何等语而二人者则默契如水乳如函
盖矣噫自信者方能信人云栖识见语言卓然如是彼
虽不主宗门孰敢不信其为格言。

云栖大师答石篑陶太史书云参一句死话头甚善非
死不活恐时人未信耳玩时人未信耳一句即可想见
大师精神乃经验切言岂泛泛入耳出口者可同日而
语哉。

门庭嫌冷淡不知冷淡乃佛祖家风人意喜喧嚣孰识
喧嚣即众生境界舍尊崇而不居甘下劣以流落哀哉
径山道人不赴来日之斋岂非痛念生死事大无常迅
速者乎今之称道人者作法不古往往攀缘以事积蓄
是则何为者也将谓古不足法耶然则当真生铁灌铸
脚而永不死耶不然何以作此痴计噫知识如此亦可
谓真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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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是凡夫常习或有不情处犯大义处为知识者如
见此辈不必惊怪不必怨恨亦不必尽情欲推之于沟
壑当起慈悯心发救济心善巧随宜折摄令其服善若
见是辈真心恨毒而我于彼何殊知识每多称性于此
寻常忽略亦是一种颠倒不可不审。

刚于取义柔于辩非福德日集而灾害自远厚于责巳
薄于责人怨毁日消而仁闻自著。

利诱之不去者乃善根成熟法禁之不止者是业力使
然。

天大事放下便了丝毫念纵之无穷。

备尝世味说著梅子流涎久经险处话及悬崖腿战于
斯堪悟惟心触处自能转物。

庞居士以家财沉海世人莫不大惊小怪不知居士犹
寻常也何故盖世人以财为宝而不宝其道而居士以
道为宝视财物为尘埃耳夫送尘埃于海何怪之有。

世间但知功名富贵财色为乐是故深深好著不知出
世间恬惔无为之乐而更超过万万倍者人莫之信且
古云贪世乐是苦因要知世乐有得则有失有聚则有
散有合则有离所谓功德天黑暗女紧相随也惟出世
法乐历劫不坏亘古如然所以天女得维摩居士开示
法乐不肯复享五欲之乐即可知二者之优劣矣斯乃
希有之法人多难信苟能反其好五欲之心而好道敢
保妥手可得耳故孔子先我叹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
者也又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教中目孔子为
菩萨诚然可信若有疑信未决者姑请一试之始知所
言不妄也。

快意事人情喜做殊不知乐是苦因当场时急宜退省
逆耳语自觉怕闻谁知道苦口良药对谈处固要虚怀
居富贵无骄倨傲慢之态有仁慈忠恕之心抑且不恋
世荣雅好佛法是乃决非凡品吾谓定从灵山付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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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富贵而贪心不止总富贵犹贫贱寒微而素分知足虽
寒微胜富贵。

以情视之有贵有贱以道视之何荣何辱是以圣人视
富贵如浮云。

人而有才苟非圣贤不为君子即为小人此确论也幸
而从君子则君子矣不幸而近小人则小人矣是故亲
师择友不可不谨也。

世典云凡读圣人之书当以变化气质为美今有熟烂
佛经祖录而人我贪嗔益炽者何也岂宿习之难除乎
抑亦佛法之无灵验乎悲夫。

经云末世诸众生心不生虚妄佛说如是人现世即菩
萨诚哉佛语而今求一实头人固自难得。

夫造物者能造于物者也故物为所造还为所化化化
无穷生生不巳消息盈虚周而复始唯人自心非古非
今本不可造孰能化之明者明之昧者昧之呜呼孰知
虚灵其为造化根。

王阳明云处处相逢总戏场还如傀儡夜登坛此老自
是活佛出世点化世间惜乎知恩者少耳固以冷眼看
来尽乾坤大地是个戏场男女人物是一班子弟古今
治乱兴亡贫富贵贱于中离合悲欢是一本做不了的
传奇奈何世人无慧眼看不破是戏从无始至今将身
心世界件件认以为实而轮转是中无有底极可不悲
哉故我佛特悯斯辈示离兜率降王宫至有游国四门
见生老病死一旦感激顿舍国城妻子而发心出家然
后成道说法利生也只为一番点化世人耳以是知灵
山一会亦戏场也然做戏者将千百年事摄在旦夕令
人看之宛然法华云五十小劫坐如食顷而较之何异
然则岂非人人可以现證法华三昧也欤故述是语以
警策夫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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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谓余曰儒礼事师巳极其尊矣然观释礼又倍于吾
儒盖执劳奉养且不待言加之日夕三时礼拜得非太
过乎曰不也须知出世间为教不同得益亦异长吾法
身开吾道眼非师其孰能之是故古人为法忘躯其服
劳礼拜又何足道师尊法尊心虚道进委身尽敬不亦
宜乎。

崔赵公问径山道人法钦弟子可出得家否钦曰出家
是大丈夫事非将相所能为赵公叹赏其言盖径山自
处何其高尚也然亦出乎理之当然非强言也良繇相
有才者则可致将有力者亦可致惟出家于才力无预
焉自非宿植德本善根成熟则莫能离烦恼之家割尘
劳之网也而况沙门志在超佛越祖奚翅将相而巳乎
故明教嵩作尊僧篇云其为僧也以佛为性以如来为
家以法为身以慧为命至于僧乎其为人至其为心溥
其为德备其为道大其为贤非世之所为贤其为圣非
世之所为圣出世殊胜之贤圣也如此可不尊乎又云
僧者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可辱而不可轻可同而
不可损今吾徒如其不自奉重以身徇名徇物苟同于
流俗者岂非径山明教之罪人乎佛示比丘常自摩头
厥旨深矣予故朝夕自警不敢不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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