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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第 467a 页

永觉和尚广录卷第十五
嗣法弟子 道霈 重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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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

** 请方册藏经记

诸佛慧命。非文字也。然托之文字以传。故善读者。化
文字为慧命。不善读者。化慧命为文字。虽曰化慧命
为文字。而文字之存。即慧命之存。如春在花。花未残
则春为未残耳。震旦以文字寄慧命者三藏也。六朝
以前。诸经始至。唯唐为最盛。至宋而𥨊衰。即译经之
局。仅一开而不能再。至元则译经之局弗开。然藏板
流通。尚不下二十馀副。至今日则前板散失。视元巳
少十之九。仅有南北二藏而巳。南板历年既久。字画
𥨊没。且舛讹甚焉。北板虽善于南。而藏之禁中。非奉
明旨。谁敢问之。夫仅仅千载之间。而盛衰相悬若此。
使再传数百年之后。则二板之存。果可保乎。二板既
不可保。有再刻藏如 高祖 成祖者乎。 二祖不
再出。则慧命无所寄矣。诚思及此。则大法垂灭。巳若
日之坠西。岁之临暮。欲延慧命以待将来者。可无数
百年之远虑哉。嘉靖间。袁汾湖尝忧之。而力不能举。
万历间。紫柏老人痛剧于衷。乃与诸宰官。往复较量。
易梵帙以方册。以其价廉而功省。易为流通。使寒邦
僻邑。皆得窥佛祖之秘谋。甚善也。第惜当日任事者。
唯法本道开二师而巳。法本早巳作古。道开亦以病
隐去。老人且以妖书之祸。竟至长逝。而刻藏之缘。遂
乃中阻。后虽有继之者。率不得其人。唯赖金坛诸金
汤。稍续刻之。然仅及十之六七。又不知完局当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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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吾观紫柏之悲心热肠。如惜命根。如救头然。而
后人乃若秦人视越人之肥瘠。非徒无益。且因以为
利焉。人品之相悬。何至此乎。崇祯戊辰之春。秀实居
士来荷山。谈及方册藏经。欣然愿请之。余乃以六月
八日。冒暑踰岭。七月朔抵槜李楞严寺。以暑毒抱病
甚剧。半月而病差。请经以归。至钱塘值海潮之变。水
陆居民。滔没者以万计。而余舟独脱于险。则藏经之
力也。然帆落水。而舟几覆者亦三矣。舟至清湖。山溪
亦涌涨。平陆成江者七日。及水落。则路崩桥折。涉者
往往遭溺。至八月十七日。始还富沙。居士一见喜甚。
而不能言。盖余未归前数日。有传余病剧者。又闻浙
中大水之灾滔没甚众。故居士一见。如隔世再逢。喜
可知也。呜呼斯藏讵可容易哉。紫柏如申包胥号泣
秦廷。苦心血泪。积数十年之久。始克就此。而居士慷
慨挥金。余则出万死一生。以获斯藏。斯藏讵可容易
哉。后之观斯藏者。倘能由诵读而精义。由精义而入
神。由入神而致用。庶几不负刻者请者之勤劳。而诸
佛慧命。且藉是而辉映于不穷耳。是为记。

** 重修圣泉岩记

潭邑之南鲜巨刹。刹之著者唯圣泉。乃唐刘大师卓
锡处也。大师尝游此山。以锡卓石。泉随锡涌。乡人异
之。遂为立庵。嗣是代有兴废。邈不可稽。胜国之季。僧
普德拓而大之。稍如丛林之制。立田百亩有奇。迨国
朝正德间。斗峰僧道旵来主院事。适县奉部檄。取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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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官。而存者无几矣。续有徒德胜继之。遂克大振其
业。重创大殿禅堂丈室三门。视旧制倍之。时当嘉靖
七年也。至三十年。建桥九间于山之麓。复甃石路。自
桥直抵于庵。其衣钵之馀。仍立田以充香膳。胜公没。
甲乙住持。内外恒数百指。至天启初。屋复老朽。众僧
欣然。各殚其力。若大殿。若禅堂。若丈室。皆更新之。功
告毕。是为崇祯元年。兹夏以河伯之患。桥为崩塌。众
复建之。如胜公之旧。时僧益众食益繁。田之入者弗
给。乃共增立。至若干亩。呜呼盛衰何常。要在得人。胜
公之后。亦可谓有人矣。朽者新之。阙者补之。予于后
人何诛。虽然。梵刹之建立。讵可以创修当佛事哉。予
束发游其地。知圣泉稔矣。所居霜颅螺顶。楚楚令仪。
视诸刹为独胜。今复游此。则见其朱楹画栋。掩映岩
峦。绿疏青琐。吞吐云月。其超轶前规。为何如也。然诸
君亦颇忆前人之事否。予闻。昔嘉靖间。禅堂如斗。聚
十数衲。修圆觉观。于时金峰禅师为座元。天真禅师
为西堂。尅期三载。多获现證。非汝岩中之故事乎。万
历初。云阳禅师。以居士服。来听楞严。遂从剃落。卒为
大善知识。非汝岩中之故事乎。令范不远。良导有方。
顾力行何如耳。今诸君丁此日中之运。乘此希遘之
缘。请毋自限。各著祖鞭。则般若之门可入。光明之殿
可游。庶几不令金峰诸老。擅美于前也。区区修创云
乎哉。是为记。

** 荷山庵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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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山古刹也。弘治间为祝融氏所废。厥后金地。鞠为
茂草。福产没于豪右。盖有年矣。逮天启初。里人见泉
徐居士及厥嗣柞等。咸归心佛乘。矢志净邦。徘徊旧
址。不觉怆然。乃赎其地而重创之。由是宝殿耸空。危
楼碍日。禅房映月。丈室雨花。金躯晃耀于中天。香雾
氤氲于法界。且赎山以广樵釆之地。立田以充香膳
之需。法物供器。无不毕备。经始于天启壬戌。毕功于
崇祯戊辰。功甫毕。见泉公。遂及大故。诸子惧岁月迅
驰。人心叵测。谋贞之石以垂有永。乃徵记于余。余惟。
建安古称法窟。胜刹相望。然皆集众缘以奏绩。未有
独任而独成者。今公介然其力。化棘林为宝坊。现圣
像于幽谷。其施可谓钜。其功可谓宏矣。呜呼施者固
难。受者不易。后之居此食此。亦思何以报德乎。若能
体公之心。而不愧佛之教。遵佛之教。而不负公之心。
则公于僧为金城。僧于公为法筏。讵弗休欤。其或滥
竽缁侣。不循清检。虚蠹施利。罔念前功。则滴水粒米。
何非铁丸铜汁哉。法戒凛然。圣言不妄。凡我后人。确
宜自律。是为记。

** 重建龙头庵记

东峰之东有山。矫首云端。如跃如飞者。龙头山也。山
之上。土演而沃。林苍而密。中有朱楹画栋。峥嵘于晴
岚夕晖之间者。龙头庵也。庵之立。不知昉于何年。至
国朝巳湮没于荒草凉烟。无可复识。嘉靖已亥。江右
僧德让。寻挂锡之地。得牧者指之。因获遗址。檀越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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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等遂施其地。乃结茆以居。凡数载。适江坑仙庵既
废。众檀议移旧殿于此。续创两廊三门。仅成兰若。仍
化立田若干。以为香灯之需。无何让公迁化。诸檀请
斗峰僧德日。继治其业。日公德风四被。善缘日集。思
成广大之规。乃请本师天真和尚主缘。吏部李公默
为之外护。不期年而大殿禅堂两廊三门。皆更新之。
时当嘉靖庚戌也。及日公示寂。厥嗣弗守其业。至万
历丙子。乃请僧明嵩居之。嵩公当衰否之馀。极力砥
砺。备尝辛苦。复得徒真玉辅之。遂克大振其业。于万
历壬寅。改创方丈斋堂及云厨库司等。仍增立山林
田产凡若干。由是栋宇之宏丽。香积之富饶。推为一
方法苑之冠。继而玉公以中年遽没。幸有孙性乘。能
世之故。如日之升。方进而未巳也。今嵩公年巳八十
有四。而精力之爽健。不减少壮。脊梁如铁。双瞳如漆。
莅众以严。律已以约。至于好善乐施。尤其天性。盖亦
僧中之杰然者也。兹公惧木末之光未能有几。而兴
替之本末。创守之艰难。不可以无纪也。乃请余。为述
其略。用以永垂来鉴云。

** 重建黄梅山灵源庵记

建州出东郊。溯流而上。几五十里为南源。源之穷有
山。岿然出云者。黄梅山也。中建庵曰灵源。自唐僖宗
乾符二年乙未。杭沙门净海。始卜筑于兹。海实出于
黄梅五祖之嗣。故以黄梅名山。志不忘所自云。厥后
历宋历元。岁久倾𡉏。迨国朝洪武五年壬子。比丘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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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复募众建庵以居。正德元年。僧慧海。别搆丈室三
间。嘉靖己亥。郡主钱公。召僧圆净住持。以本境五里
四水归流之地。悉给本庵焚修。至万历某年。属前僧
迁化。里中耆德。佥请僧真能主之。能斗峰天真禅师
之五世孙也。俭朴精勤。垂二十秋。遂克大振其业。及
见栋宇将挠。势难久仍。乃鸠工聚材。革而新之。中为
大殿。前为三门。左为香积。右为客寮。或爽而为楼。或
密而为室。唯丈室三间。尚存慧海之旧。经始于天启
某年某月某日。告成于某年某月某日。是役也。不咨
众谋。不藉群力。独取办于一已。而规制之恢宏。视昔
大有径庭。亦可谓难矣。丁卯之冬。余应大云之请。道
过黄梅。住僧固请。为纪其事。余惟。黄梅之居高且广
矣。黄梅之产富且腴矣。师之所遗。弟之所受。止于此
而巳耶。昔者黄梅五祖。以金刚圈。笼罩天下。末后唯
一卢行者。能夺其圈而用之。至于今是赖尔。后人若
能于卢行者用处。钻研得入。则黄梅一脉。庶几不坠。
而今日重建之功。亦庶几不唐捐云。

** 净名庵记

楚石居士。家居锦江之上。读孔氏之书。修孔氏之业。
行将曳履文石。读秘木天者也。乃其风致凝远。迥然
有出尘之趣。早岁筑庵于巴岭之阳。路转山回。谷深
云密。居士时避嚣息影。其中同二三缁流。或禅或诵。
作出世行持。闻谷大师至潭。乃为命名曰净名。因为
之记。居士来鼓山。出此记示余。余读大师记。其吃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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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欲渠学居士行。具菩萨心。深入不二法门。以臻于
不思议之本。今试思。居士行从何处学。菩萨心从何
处具。不二法门从何处入。要之欲学居士行。必先具
菩萨心。欲具菩萨心。必先入不二门。能入不二门。则
横心所发。无非菩萨之心。横身所作。无非菩萨之行。
即极之。至于借座灯王。取饭香积。种种不思议事。又
孰有出此不二者乎。然此不二门。毕竟从何处入。咄。

** 重兴开元寺尊胜阁记

开元之有尊胜。盖昉于黄氏之桑莲云。按志。唐垂拱
二年。州长者黄守恭。昼梦僧乞其地为寺。守恭曰。必
须树产白莲乃可。僧喜谢忽失所在。见千手眼菩萨
腾空而去。越二日园中桑果产白莲。守恭即产莲处。
建尊胜院。延匡护大师居之。有司以瑞闻。敕建莲华
寺。后寺号屡更。至开元二十六年。始易今名。寺之居
广。至一百二十院。而尊胜其肇基也。熙宁间。僧本观
建大悲阁于其中。绍与中灾。后更主者六。草创卑陋
不称。至庆元四年。僧法暄改作新殿。郡缙绅梁克俊
李訦实合赞之。至正丁酉灾。戊戌僧法持重建。嘉靖
间废。尽为告给者所有矣。崇祯五年壬申。寺僧戒煌。
思本源之地不可不复。乃捐衣钵。赎其故地。郡剌史
叔闇陈公为主缘。繇是众缘辐辏。更创杰阁。上奉西
方三大圣。而环周小屋。以便居守。越乙亥冬。始告成。
规制弘敞。丹艧辉煌。尊胜之旧。复耸拔于云中矣。余
以是冬。开法紫云。乃登阁问故。凭吊之馀。不能无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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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焉。昔匡护大师。每夏讲上生经。辄致千人。非尊胜
始祖乎。慎公法嗣慈明见梦罗山为禅者师。非尊胜
十世孙乎。至于禅教律三宗。如麟如凤。出于世瑞者。
不下二三十人。非尊胜之毓其秀。发其源乎。是尊胜
者于周为𣺶。于汉为沛。梦观氏其知言哉。然今日之
尊胜。地如故也。阁如故也。圆顶方袍亦如故也。观者
犹以今古不相及为恨。其故何哉。抑余闻之故老。云
昔尊胜兴而寺繇之以兴。尊胜替而寺繇之以替。是
尊胜乃一寺之权舆也。今尊胜复矣。英衲之鹊起。法
音之雷震。可计日以待也。诸君其勉之。以应斯会。因
援笔而为之记。

** 翠云庵记

余居真寂两载。多见敝恶之辈。冒据师席。浩浩说禅。
学者承风。如狂如醉。真所谓裨贩如来者也。余乃思
为自逸之计。一以惩禅学之敝。一亦耻与此辈同称
知识也。因来馀杭之西舍。得片地可居。乃黄氏山也。
及询之黄氏。则皆醇醇儒生。有长者风。遂乐捐其地
五亩。乃卜日辟土为基。陶土为瓦。鸠工聚材。首事于
戊寅之八月。落成于明秋之九月。及辛巳岁当大祲。
庵中数十人。分卫实难。适建州有书来请。遂移锡返
闽。而兹室则付之智慈。以奉香火。有术者告余曰。兹
地不可居。余曰。何也。术者曰。凡居者宜向南。今向北。
则无光明发越之意。凡居者宜有对。今无对。则无知
遇接引之人。以是二者不宜居。余曰。诚如子言。但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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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者为何人耳。功名之士。志在功名。则必重知遇希
发越。若缁衣禅侣。弃俗入山。甘守寒寂。又何取于此。
今居此者。但能灰头土面。分卫自给。宁求向晦。毋求
向明。宁求自立。毋求世宠。则于斯道。其或庶几。因为
之记。用以垂诫来者云。

** 重建鼓山涌泉禅寺记

天下之事。佹兴佹废。若靡有常。然亦若有常。而不可
强者。则时焉耳。时之未至。虽巨力任之而弗就。时之
既至。虽绵力举之而克成。吾于涌泉之事见焉。自涌
泉之废于嘉靖壬寅也。僧之欲力起其废者。不一其
人。需之至九十载。不一其时。而卒莫底绩。至远延博
山父子主其席。彼望重一时。僧众乐归。诸檀乐护。则
兹寺之复。宜同插草而竟。以博山任重辞去。此岂非
时之未至。虽巨力任之。而弗就者乎。余之来兹山也。
在崇祯之甲戌。其时寺中犹半草莽。有大殿岿然中
立者。宫保曹公学佺。重辟草所建也。殿之傍为斋堂。
堂之后为客寮。为香积。为库司。则皆众僧建之。以延
博山者。殿之后为法堂。堂之右为方丈。则僧弘晓之
力也。方丈之前为禅堂。乃以西庵改为之。狭陋不足
以居广众。余时徘徊四顾。凛然有弗胜之惧。是冬兵
宪林公弘衍。为建钟鼓二楼。明年曹公复为建天王
殿。丙子秋。为建藏经堂于法堂之东。丁丑春。余以闻
谷大师殁。千里赴吊。遂留居真寂。凡五载而后归。归
则见大殿为海风所劫。两角巳崩。淋漓满地。虽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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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生。而金碧亦且剥落矣。乃谋再造。即命石工。甃殿
前月台及大庭石。明年癸未。求木于建州。冬乃鸠工
造殿。复移正天王殿。而益其傍。为十方堂。甲申夏。于
大殿左右。各翼以游廊。而上达于法堂。廊之西为禅
堂。大中丞邵公捷春之所建也。堂之前为梵行堂。乃
改旧禅堂而广之。用居行僧。梵行之西为圊为湢。凡
十二间。冬复建伽蓝闽王二祠于殿之左庑。建祖师
寿昌二祠于殿之右庑。乙酉夏。改斋堂南向。斋堂之
前为白云堂。以待宾客。白云之东。为小客寮。即移昔
之客寮于此也。斋堂之东。为香积者六间。丁亥塑三
宝天王诸大像。庚寅建净业堂于白云堂之前。建华
严堂于梵行堂之前。建碓磨坊于寺之东臂。至是而
寺之废无弗举者。是役也。前后凡十五载。而功始竣。
是皆龙天之默荫。檀那之乐输。僧行之勤劳。而余实
尸居丈室。说颟顸佛性。證瞌睡三昧而巳。初不知其
何以至此也。此岂非时之既至。虽绵力举之。而克成
者乎。是知。天下之事。功不可以倖成。势不可以力争。
大易为五经之源。而吉凶悔吝。惟时是趣。孔子为诸
圣之尊。而仕止久速。惟时是律。时乎时乎。其可违之
以自立乎。寺既成。例当有记。乃为纪其岁月。用贞之
石云。

** 重建宝善禅院记

万历间。闻谷大师。佩云栖法印。唱道苕溪。重建真寂
禅院。僧俗归向者如云。岁在戊午。院事甫毕。大师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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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踰岭。挂锡建州崇圣荒寺。分卫而食。久之人渐知。
亲觐者渐众。居三载。真寂数来请。始言归。建诸弟子
如失乳儿。慕之弗置。厥嗣心石师乃与众谋。欲请大
师再至。立一刹以慰众望。卜得剑之宝善。宝善虽剑
属。而去建为近。仅四十里而遥。故建人乐成之。实天
启改元辛酉岁也。此庵屋老而隘。居仅数人。心石师
虑无以容广众。遂建阁五间于大殿之后。明年郡中
诸缙绅及诸善友佥议。遣使迎大师弗得允。凡七往
返。届天启丁卯之秋。方再至。冬十月鸠工聚材。举庵
一新之。中为佛殿。左为斋堂。右为禅堂。旁周小屋。为
库司。为客寮。为仓。为庖。为湢。皆具。明年既落成。大师
遂返锡。崇祯庚午。大师有黄安之行。心石师复就楚
迎至。至则四方禅衲。无不腰包而赴。心石师谓。禅衲
既集。典籍不可不备。遂取大藏于金陵。因于斋堂后。
建阁五间以藏之。又以方丈狭隘。迫近客寮。仍别建
阁三间于禅堂之后。至是宝善之规模。称大备矣。乙
亥春。大师复归浙。明年冬十二月告寂。丁丑春。予赴
吊真寂。诸缙绅遂命予继其席。予居真寂五载。辛巳
秋乃谢院事。复归闽寓宝善。心石师谓予曰。宝善之
事既竣。而尚有待者。以片石未立也。坚拮据斯役。计
历二十馀载。先师既巳西逝。同事诸君。亦半化为异
物。释今弗纪。后将何知。今庵事之颠末。惟师为最悉。
先师之交。惟师为最深。师殆不可吝一言也。予承命
唯唯。不敢以不文辞。遂援笔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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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建定光岩记

建州南四十里。为南雅口。复入山五里。为定光岩。岩
中祀定光大师。故以为名。定光大师者。即传灯所载
南安岩主。云门法孙也。原由古圣应现。故灵应特著。
里人多祀之。灾患必祷焉。此岩志所弗载。不知昉于
何代。年岁巳久。而田业散失。僧行逃亡。栋宇颓败。香
火闇如。往来禅衲。足迹之所弗及。至崇祯初。杭州闻
谷大师。游锡至建。里中桂峰居士。同诸善友。赎宝善
庵。以为大师驻锡之地。居士复首为经理院事。既而
禅衲辏集。屋无所容。居士乃赎是岩。而重建之。以为
禅衲挂搭之所。岁在崇祯之辛未也。凡三载而功告
竣。复立焚修之田若干亩。至是命予。为纪其事。余惟
昔辛酉之秋。曾寓此岩者两月。时居士初赎此岩。巳
发重建之愿。及丙戌之春。余来建州。居土复延至岩。
则璇宫花宇。焕然一新。是居士之宿愿。无不毕酬耳。
余故为详其始末。贞之于石。然忆昔别居士时。居士
向余请偈。余说偈曰。波斯闭眼嚼生铁。十界圣凡都
扑灭。忽然嚼破血淋漓。哑子吞声向谁说。计今巳二
十七年矣。未审。居士此铁曾嚼破也未。今因记其事。
而并及之。不独为居士著鞭。亦使后之人。不敢谓定
光岩头。全无佛法也。是为记。

** 宝善庵舍利塔记

世间分段之身。如泡沫风灯。最不可久。一旦气尽。则
败不旋踵。惟至人之身则不然。能以形妙于神。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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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道。虽器界之粗。犹顿变为金刚宝地。况根身乎。昔
者世尊示灭双林。茶毗之后。所称三十二相八十种
好者。悉化而为舍利。圆莹皎洁。世所希觏。时天宫海
藏。以及五天诸国。无不竞取供养。盖是世尊悲愿所
遗。永为世间福田也。自汉以来。其转流而至此方者。
则如浙东之鄮山。庐山之金轮峰是也。宋皇祐元年
曹后命中官。建塔于汴之通许县洪福寺。尽取宫中
所奉舍利。藏于塔之第四层。后岁久塔𡉏。至崇祯甲
戌。流寇侵境。县官取其砖修城。得一石匣于瓦砾堆
中。启之。中有水晶瓶七。俱贮舍利。银瓶一贮佛骨一
节。中有舍利。如黍者甚众。银匣一贮金佛像二尊。考
之旧碑。始知其由。时戎事孔棘。弗及谋所以藏之者。
遂各持散。宜兴曹安祖兵宪得其一。持归拟建塔于
南岳寺。以病弗果。临易箦。托之嘉兴曹石仓侍御。戊
寅之秋。侍御公延予至天宁。未几归。以舍利相嘱。予
辛巳奉以归闽。至建州。乃置于宝善庵。是冬僧大坚。
始辟塔基于庵之西坞。癸未建塔殿。丙戌僧性漖。乃
募铜范塔。琢石为座。以事势牴牾。工未竣。而性漖巳
化为异物。至藻鉴长老来主方丈。方毕其事。以壬辰
八月十七日。奉舍利入塔。夫自戊寅受嘱以来。无日
不思为舍利计。而淹蹇至今。凡一十五载。其成之不
亦难乎。然当此乾坤鼎革之会。羽檄旁午之秋。闾里
十室九空。生民半登鬼录。一饭之顷。尚难苟安。谁能
营及不急之务。其成之难。不亦宜乎。独幸得宝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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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安堵如故。僧行犹能致力于此。于此塔偏成于大
乱之中。如梅蕊破雪而开。菡萏从火中现。是岂人力
之所能及哉。良以。世尊悲愿所持。龙天呵护之功也。
抑予于兹尤有厚幸焉。忆昔丙戌之秋。予在宝善藏
经阁上。见舍利瓶中。现柱一根。其长与瓶齐。既而柱
没。复现护法神像。约高一寸二分。初不晓其何意。即
今日观之。建州法门凋敝极矣。而此塔之成。适当其
时。是知。此塔必为法门中之砥柱也。必能拥护法门。
使不灭也。他日再兴之兆。不于此而可卜哉。故并记
之。以为他日左劵。

** 沈槐庭居士归西记

潭州之东。有槐庭居士沈公。柔善而寡力。且少未尝
习儒。故不能穷梵经谭谛理。人多以其弱而少智忽
之。一日从余学佛。问进修之法。余曰。察公赋质。惟修
念佛三昧。必得实效。公问。别有法过于此否。余曰。药
陈万品。治病为先。若药病不相应。虽日投之参蓍。何
益乎。公唯唯。遂决志净土。持佛弗怠。时有黄口禅和。
播弄唇舌。多有为所惑乱者。惟公确守弗易。且曰。说
食岂能饱耶。后二十年。丁丑春。余居杭州真寂。闻公
于旧冬十二月得病。自择日曰。廿六日吉。吾其行矣。
是日辰刻。本立上人来问疾。公一见笑曰。望师久矣。
将何以助吾行乎。本立曰。廿年来用的工夫。全在今
日。公还受用得否。公举起数珠云。正好著力。遂呼诸
子。掖出正𥨊。设香案佛像。挺然危坐。时诸亲友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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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达宇居士呼曰。槐庭生死关头。切不可为恩爱所
缚。公曰。屡蒙究竟。今得受用。但无以报道爱。遂举手
谢之。光宇居士忽作吁声。公顾曰。嗄。诸子潸然下泪。
公叱之。遂屏退妻子。但捏数珠念佛。自辰至午。诸亲
友皆环绕念佛。有闻天乐声者。忽曰时至矣。吾行也。
乃举手当胸。别众长往。移时顶门如炙。停龛三日。颜
色如生。合邑缙绅士庶。罔不囋叹希有。邑侯沈公特
旌之。余惟。世之英雄豪杰。有力而多智者。其进修此
道。非疲精于末路。则分志于他岐。能精修不倦。用志
不分。直往莲邦。如公者能有几乎。乃公竟以弱而少
智得之。然则谓公为弱而少智可乎。是世之称大力
量大智慧者。亦莫有公若也。余恐其事久而湮没。故
详记之。以传诸后云。

** 无明和尚行业记(有引)

某于万历丁巳秋九月。怀香入方丈。请行实。先师
为手述一篇。凡六百馀言。明年春先师迁化。某因
作行业鹤林二记。时忌者纷然。遂不敢出。本立上
人得而藏之。后执事者。请塔铭于憨山大师。述先
师入道机缘。率多失实。胸中殊芥蒂。今夏来剑州
宝善。本立上人以旧稿至。某读之潸然。乃再定而
行之。夫此稿藏之笥中。巳二十七年。行之乃在今
日。岂真果不容掩耶。抑斯文显晦。亦自有时也。崇
祯癸未秋八月中秋日。识于宝善丈室。

师讳慧经。字无明。抚州崇仁裴氏子。生而颖异。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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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彰。九岁入乡校。问其师曰。浩然之气。是个甚么。师
无以应。年十八游上清。慨然有天际真人之想。遂弃
笔砚欲卜隐。而未果。年二十一。寓新城之洵溪。偶过
居士舍。见案头有金刚经。阅之如获故物。辄踊跃不
自禁。士曰。汝见甚么道理乃尔。师曰。吾见其功德。果
如虚空不可量。士大惊曰。子若出家。必为天人师。师
于是日即断荤酒。决出世志。时邑有蕴空忠禅师。佩
小山老人密印。隐于廪山。师往从之。执侍三载。柔退
缄默。喜怒不形。尝疑金刚经四句偈。一日见傅大士
颂。曰若论四句偈。应当不离身。忽觉身心荡然。因述
偈。有本来无一字。遍界放光明之句。后益披寻梵典。
默符心得。自谓泰然矣。一日与诸兄弟。论金刚经义
甚快。廪山闻之曰。宗眼不明。非为究竟。师遽问。如何
是宗眼。山拂衣而起。心甚疑之。继得五灯会元读之。
见诸祖悟门。茫然自失。思前所得。总皆不似。乃请益
于山。山曰。老僧实不知。汝但自看取。由是愈增迷闷
昼夜兀兀然。若无闻见者。众咸谓师患痴矣。凡八阅
月。一日见僧问兴善宽曰。如何是道。宽曰。大好山。疑
情益急。忽豁然朗悟。如梦初醒。信口占偈曰。欲参无
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
跳出祖师关。入方丈通所悟。山曰。悟即不无。却要受
用得著。不然。恐祇是汞银禅也。时年二十有四。是冬
辞廪山。结茅于峨峰。兹山林峦幽险。虎豹纵横。人迹
罕至。师孑然独居。形影相吊。食弗充。则杂树叶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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啖之。尝大雪封路。竟绝食者数日。一夕山境喧甚。声
若崖崩。林谷震动。俄若众马争驰。直抵庵后。师不觉
惊起。因忆廪山之嘱。乃曰。小境尚动。况生死乎。即起
然灯。信手抽会元一卷阅之。正值圭禅师为岳神受
戒章。圭谓岳神曰。汝能害空与汝乎。忽廓然无畏。山
境遂寂。乃曰。圣人无死地。今日果然。述偈呈廪山。曰
透彻乾坤向上关。眉毛不与眼相参。圣凡生死俱抛
却。管甚前三与后三。廪山曰。此子见地超旷。他日弘
扬佛祖之道。吾不如也。向未薙发或劝之。师曰。待具
僧相乃尔。至是始请廪山。到峨峰薙落受具。师生而
孱弱。如不胜衣。及住山日。慕百丈之风。不顾形骸。极
力砥砺。昼则凿山开田。不惮劳苦。夜则柴门不掩。独
行冈上。迄五鼓始息。率以为常。至万历戊戌岁。众乡
绅请师住宝方。时师年五十有一也。师自住峨峰。足
不下山者。二十八载。至是因应宝方之请。乃先到廪
山扫塔。始入院。师之住宝方也。虽临广众。不以师道
自居。日率众开田。斋甫毕。巳荷󰑁先之矣。时有志于
禅者日渐集。庚子春。师自以未及遍参为歉。乃西登
匡庐。溯流上武昌。历荆襄。复北走中原。访无言宗主
于少林。主大赏识之。遂留过夏。每见当道撝谦推誉。
故兵道刘公以焕。司理熊公尚文等。争延礼之。寻归。
明年复东游两浙。泛三吴。乃北渡江。抵五台。访瑞峰
老人于宰杀沟。师问曰。某甲数千里来。特请和尚决
疑。峰曰。疑个甚么。师曰。临济道。佛法无多子。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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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甚么。峰曰。向汝道。无多子。又问甚么。师曰。玄沙谓
灵云。敢保老兄未彻在。何处是他未彻处。峰曰。大抵
玄沙亦未彻在。师曰。赵州勘破婆子。那里是勘破处。
峰曰。却是婆子勘破赵州。师曰。虽然如是。请和尚颂
出。峰曰。知是般事便休。师即礼拜。后峰转诘师颂。颂
临济曰。醍醐上味出乎乳。滴水搀中总不成。三十棒
头开正眼。何曾传得祖师心。颂灵云曰。敢保老兄未
彻。一队閒神野鬼。不是焦面王来。受陷遭坑几许。颂
赵州曰。暗藏春色。明露秋光。有眼莫鉴。纵智难量。到
家不上长安路。一任风花雪月扬。峰大赏之。宾主相
得。有如旧识。居久之。下台山入燕都。讲肆宗席。靡不
遍历。时达观禅师寓西山。师往访之。中途遇一僧。举
观乾屎橛颂。师遽返曰。巳相见了也。至是。师之心亦
倦游矣。乃旋宝方。癸卯始开堂。时众谓师必嗣少林
或台山。及片香拈出。乃嗣廪山。众心大服。时举弟子
元来。为第一座。师资雅合。玄唱玄提。四方闻风而至
者。络绎于道。挂搭常数千指。乙巳重建宝方。戊申春。
建阳傅震南剌史。及赵湛虚文学等。请师就董岩。开
堂结制。听法者几二千人。冬回宝方。明年春迁寿昌。
寿昌故西竺来禅师道场也。来临灭遗谶云。寿昌好
牧牛。西竺再来游。至是荆榛满目。败屋数椽而巳。及
众请师至。适与来同乡。且同姓。人咸谓师为西竺再
来云。师居败屋。日中率众开田。一如宝方。未尝少倦。
数载之间。重建一新。庄严伟丽。甲于江右。丛林所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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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者。悉备焉。仍别创庵二十馀所。以居广众。丁巳臈
月七日晚。自田中归。忽谓众曰。田中之事。汝等善为
之。老僧不复砌石也。众愕然。十八日示微恙。除夕犹
上堂。元旦犹上殿祝 圣。初三日病甚。医者来。师曰。
吾非病。会当行也。初八日遂禁药食。作两刹遗嘱。十
五日升座辞众。因作别诸外护书。数日之间。问疾者
云至。师谆谆劝勉。略无倦色。十六日分付茶毗。众请
留全身。不许。十七日未刻。自取水𠻳口。洗面拭身。索
笔大书曰。今日分明指示。掷笔而化。茶毗火光五色。
顶骨及诸齿俱不坏。师天性朴茂。操行端方。著于容
则端严。发于声则侃直。虽不修边幅。而望之者起敬。
虽不事逢迎。而见之者心服。其自奉甚薄。人多有不
堪者。师笑曰。丈夫践履佛祖之道。可被三寸舌根转
将去耶。历主三刹。皆不发化主。不扳外缘。任其自至。
丛林之事。动多独断。而暗合前规。虽有时事当烦剧。
精疲力竭。而胸次悠然。如不事事者。四十馀年锄犁
弗释。年迨七旬。尚混劳侣。必先出后归。未尝有一息
苟安之意。三刹岁入。可供三百众。皆师血汗之力也。
学者来弗拒去弗追。病者必亲调药食。迁化者必躬
负薪茶毗之。其施教也。纵夺无方。激栽多术。贤愚咸
获其益。室中参请。则单提祖令。横扫异踪。屹然如银
山铁壁。学者多望崖而退。故说法四十馀年。未尝轻
有印可。生平偈颂。随叩而应。不落思议。虽色泽未敷。
而识者争宝之。邓潜谷徵君。见师山居偈。击节叹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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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何期。濒老得饮醍醐。汤海若祠部。见师答问。即命
工镌行。称为能道人再至。由是一时缙绅先生。翕然
归仰。 益王向师道风。亦屡遣存问。师降诞于嘉靖
戊申三月念五日辰时。示寂于万历戊午正月十七
日未时。世寿七十有一。僧臈四十有六。是冬建塔于
本寺方丈。门弟子千有馀人。惟元来开法于博山。语
录二卷。甚行于世。窃惟。 明兴以来。知解教戒之学。
几遍寰海。而西来一脉。至有老死而不闻其名者。吾
师挺生兹会。绍前绪于既坠。破久暗而重辉。法眼圆
明。机辨自在。师于法门。有再造之功焉。且其孤风峻
节。若雪中峨眉。其强忍精进。若乾行弗息。上下千载。
寥寥罕俪。大智之后一人而巳。今师鹤树谭终。芳躅
日远。后学罔闻。何由私淑。况西来慧命。仅此一线。可
令其湮没不传乎。用是。不揣庸鄙。述其梗概。非敢阿
其所好也。是为记。

** 无明和尚鹤林记

万历丁巳臈月七日晚。师自田中归。谓众曰。田中之
事。汝等善为之。老僧不复能砌石也。众愕然。十八日
示微恙。身热而痰甚。除夕例当上堂。众以师弗安。不
敢请。师自命侍者挂牌。某惊趋入方丈曰。和尚弗安。
大众不敢烦起居。师曰。有始者必有终。子知之乎。上
堂曰。今年只有兹时在。请问诸人知也无。那事未尝
亲磕著。切须绵密作工夫。从上诸祖。莫不如是。昔归
宗会下有僧。夜大叫曰。我大悟也。次日归宗上堂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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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大悟僧出来道看。僧出曰。师姑原是女人做。归
宗遂休去。若论归宗。乃马祖下八十馀员善知识之
一也。此僧若不的的当当。到这般田地。怎肯许他。大
众且把这公案。左看右看。反覆细看。是个甚么道理。
还有佛法也无。还有宗乘也无。且喜没交涉。此是老
僧最后分付。大众切宜珍重。戊午元旦。犹上殿祝
圣。初三日有以药进者。师笑曰。老僧非病。会当行矣。
至八日遂止药食。唯饮沸汤。医者曰。和尚脉绝。巳数
日矣。而精神烱烱如无恙。殆未可以常情测也。十二
日作宝方遗嘱。答董岩书曰。山野自戊申岁。领潭城
缁素惠爱。感荷不胜。今复叨锡雅召。区区薄德。不遑
趋命。盖佛祖利生。总为那边事。故兴阳剖。在大阳不
安。大阳躬勘问曰。是身如泡幻。泡幻中成办。若无个
泡幻。大事无由办。若要大事办。识取个泡幻。剖曰。此
即这边事。阳曰。那边事作么生。剖曰。匝地红轮秀。海
底不栽花。阳曰。且喜汝惺惺耶。剖咄曰。将谓我忘却。
竟尔趋寂。居士等若于兹举。叩已真参。到海底不栽
花境界。即与那边相应。庶不辜垂爱之至矣。十三日
作寿昌遗嘱。仍书偈令送博山。偈曰。吾道五十年大
阐。不合元来乱统之。分付诸方为痛责。相逢复尔重
加锥。十五日身不复热。痰亦不作。犹起示众曰。人生
有受非偿。莫为老病死慌。笑破无生法忍。自然业识
消亡。一时云净常光发。佛祖皆安此道场。故云。我今
安住常寂灭光。名大涅槃。纵佛祖曲示玄妙。差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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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七方八便。总不出大寂灭光而巳。下座。复作别诸
檀护书。十六日分付茶毗礼。大众请留全身不许。时
有僧请偈。书曰。不成句。岂为法。天地非似。佛祖难合。
十七日觉背痛。僧有为师拊背者。泣曰。某甲缘浅。不
得久事和尚。师咄曰。呆子。汝但勤护正念。即为承事
老僧。亦为承事恒沙诸佛。何用作儿女态耶。旋取水。
自𠻳口洗面拭身曰。去后不必再浴。徒费常住薪水。
未刻趺坐索笔。题曰。今日分明指示。掷笔而化。茶毗
火光五色。顶骨及诸齿俱不坏。初师之示疾也。日犹
强起。不食者凡十馀日。而所作遗嘱及诸书。悉手书
之。问疾者屡满门外。侍者多止之。师不许。悉召见。谆
谆劝勉。唯以真参实悟为期。或求法语。或求偈颂。或
请益公案。其应如响。无有倦色。及临终手作数字。笔
力遒劲。势欲飞舞。犹为特异云。呜呼某自戊申谒师
于董岩。于兹十年所矣。深羁尘网。未及顿出。去岁始
依座下。未周一白。遂有鹤林之悲。障深缘浅。呜呼痛
哉。然涅槃一会。亲瞻胜瑞。始知大善知识。生死关头
洒落自在如此。则又未可谓不幸也。焚香扫素。谨记
之以传诸后。

永觉和尚广录卷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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