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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容齋五筆目録
  卷一(十九則)
   天慶諸虢州刺史
   狐假虎威章二先生教人
   張吕二公文論郎官非時得對
   王安石棄地雙生以前爲兄
   風俗通俗有出
過於上帝矣其當䆮明甚無人建白
  虢州刺史
唐韓休虢州刺史虢於東西京為近州乘輿所至常稅廐芻均賦他郡中書令張說曰免虢而與它州此守臣私惠休復執論吏白恐忤宰相刺史知民之弊而不救豈為政哉雖得罪甘心焉訖如請盧把為虢州刺史奏言虢有官豕三千爲民患德宗曰徙之沙苑把曰同州陛下百姓臣謂食之便帝曰守虢而憂它州宰相才也詔以豕賜貧民遂有意柄任矣俄召入踰年拜相兩人皆以虢州守臣公家事而見疑名相受知於猜主遇合有命信哉
  狐假虎威
諺有狐假虎威之語稚子來叩其義因示以戰國策新序所載戰國䇿楚宣王問羣臣曰吾聞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誠何如羣臣莫對江乙對曰虎求百獸而食之得狐狐曰子無敢食我矣天帝使我長百獸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為不信吾為子先行子隨我後觀百獸見我敢不走乎虎以為然故遂與之行獸見之皆走虎不知獸畏己而走也以為畏狐也今王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而專屬之昭奚恤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實畏王之甲兵也猶百獸之畏虎也新序並同其後故人臣而見畏者是見君之威也君不用則威亡矣俗諺盖本諸此
  徐章二先生教人
徐仲車先生楚州教授升堂諸生諸君欲為君子而勞己之力費己之財如此不為猶之可也不勞己之力不費己之財何不君子鄉人賤之父母之如此而不為可也鄉人榮之父母欲之何不為君子又曰言其所善行其所善思其所如此不為君子者未之有也言其不善行其不善思其不善如此不為小人者未之有也成都冲退處士章詧隠者學長於易太元范子功觧述大㫖再復攡詞曰人之所好不足者善也所醜而有餘者惡也君子能强其所不足而拂其所有餘則太元之道幾矣此子雲仁義之心予之於太元述斯而已或者苦其思艱其言迂溺其所以為數而忘其仁義大是足以語道哉二先生教人明白學者未知之故表出於此
  張吕二公文論
張文潜誨人作文以理為主著論云自六經以下至于諸子百氏騷人辯士論述大抵皆將以為寓理之具也故學文之端急於明理如知文而不務理求文之工世未嘗是也決水江淮河海順道而行滔滔汨汨日夜不止砥柱吕梁放於江湖而納之海其舒為淪漣鼓為濤波激之風飊怒之為雷霆蛟龍魚鼈噴薄出沒水之竒變也水之豈若是哉順道而決之因其所遇而變生焉溝瀆東決而西竭下滿而上虚日激之欲見其竒彼其所至蛙蛭之玩耳江河淮海水理達之文也不求竒而竒至矣激溝瀆而求水之竒此無見於理而欲以言語句讀為竒反覆咀嚼卒亦無有此最文之陋也一時學者以為至言予作史采其語著於本傳中又吕南公云士必不得已言則文不可以不工蓋意有餘而文不足則如吃人辯訟未始不虚未始不直然而或屈者無助於辭而已觀書以來特立之士未有不善於文者士無志於立言則已必有志焉則文何可以卑淺而為之故毅然盡心欲與古人並此南公與人如此予亦載之傳中
  郎官非時得對
唐肅宗靈武闗東獻俘百將即死有歎者司膳員外郎李勉過而問之曰被脅而官非敢反入見帝曰冦亂之汙半天下其欲澡心自歸無繇盡殺之是驅以助賊也帝馳騎全宥以一郎吏之㣲而非時入對雖唐制不可詳知想兵戈艱難時暫如是
  王安石棄地
公元1074年
熈寧七年遼主洪基泛使蕭禧來言河東地未決八年再來欲以代州天池分水嶺為界詔詢于故相文彦博富弼韓琦曾公亮以可與及不可許之狀皆以為不可王安石當國言曰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於是不論有無照驗擗撥之往時界於黄嵬山麓可以下瞰其應朔武三州既以嶺與之遼遂反瞰忻代凡東西失地七百里案慶厯中遼求闗南十縣朝廷方以西夏為慮猶不過嵗幣以塞其欲至於土地尺寸弗與熈寧兵力勝於曩時而用蕭禧堅坐都亭之故輕弃疆場設險要害之處安石果於大言其實無辭以卻之也孫權魯肅勸吾借劉玄德地云帝王之起皆有驅除闗羽不足忌此子敬不能辨外為大言安石之語亦然
  雙生以前為兄
續筆已書公羊傳雙生子事茲讀西京雜記得一說甚詳云霍將軍一産二子所為兄弟或曰前生為兄後生為弟今雖俱日亦宜以先生為兄或曰居上者宜為兄居下者宜為弟居下者前生今宜以前生為弟光曰昔殷王祖甲一産二子以卯日生嚚以巳日生良則以嚚為兄以良為弟若以在上者為兄嚚亦當為弟矣許莊公一産二女曰妖曰茂楚大夫唐勒一産二子一男一女男曰正夫女曰瓊華皆以先生為長近代鄭昌時文長倩並生二男滕公一生二女李黎生一一女以前生為長霍氏亦以前生為兄焉此最可證
  風俗
應劭風俗通雖東漢末所作然所載亦難盡信其叙希姓者曰合浦太守虎旗上郡太守邸杜河内太守遇冲北平太守賤瓊東平太守到質沐寵北平太守卑躬鴈門太守宿詳五原太守督□汝南太守謁渙九江太守荆修東海太守鄐熈弘農太守移良南郡太守為昆酒泉太守頻暢北海太守處興巴郡太守鹿旗涿郡太守作顯廬江太守貴遷交趾太守賴先外黄集一洛陽諸於單父即賣烏傷昔登山陽職洪髙唐用虯此二十君子皆是郡守縣令移良之名曾見於史恐未必然
  俗語有出
今人意錢賭博皆以四數之謂之攤案廣韻攤字下云攤蒱四數也竹工屋椽上織箔曰篖笪廣韻篖字下云筕篖竹笪也采帛鋪謂剪截之餘曰帵子一懽切注裁餘也挑剔燈火之杖曰掭他念切注火杖也李濟翁資暇集云意錢當云攤鋪疾道之訛其音為蒲此說不然
  昬主功臣
燕昭王伐齊取其七十城所存者惟莒即墨田單一旦悉復之使齊復為齊而㐮王幸臣九子之譛不免秦苻堅舉百萬之師伐晉賴謝安之而孝武帝王國寳之讒不能立於朝廷之上桓温慕容暐兵屡挫議欲奔北慕容垂一戰使燕復存乃用慕容評之毀竄身符氏國隨以亡朱泚京師德播遷奉天李懐光繼叛李晟孤軍堅壁竟平大難而德宗用張延賞之譛訖罷其兵且百端疑忌至於鞅鞅以死自古昏主不明輕弃功臣如此真可歎也
  問故居
公元1043年
陶淵明來使云爾山中來早晩發天目我屋南山下今生幾叢薔薇葉已抽秋蘭氣當馥歸去來山中山中酒應熟諸集中皆不載惟晁文元家本有之蓋天目疑非陶居處李太白陶令歸去田家酒應熟乃用此耳王摩詰詩曰君自故郷來應知故郷來日綺牕寒梅著花未杜公送韋郎歸成都云為南溪抽梢合過墻憶弟云故園花自發春鳥還王介甫道人北山來問東岡舉手屋脊云今如許長古詩人懐想故居形之篇詠必以松竹梅為比諸子皆是至於杜公將别巫峽贈南郷瀼西果園詩云苔竹所好萍蓬無定居逺遊兒子幾地别林廬雜蕋紅相對他時不如具舟將出峽廵圃念擕鉏每讀至此未嘗不為凄然寄題草堂云尚念四小蔓草拘纒霜骨不甚長永為隣里憐又一篇四松移時大抵三尺别來三載離立如人長尤可見一時懷抱
  唐宰相不歴守令
唐楊綰崔祐甫杜黄裳李藩裴垍皆稱英宰然攷其履歴未嘗刺史守令初補太子正字右拾遺居中舍人吏部侍郎國子祭酒太常卿拜相祐甫初調夀安府判官入為起居中舍人拜相黄裳初佐朔方府入為侍御史太子賔客太常卿拜相東都徐州府入為秘書郎郎中給事中拜相美原四遷考功員外郎中書舍人户部侍郎拜相五賢行業史䇿書之已詳茲不復然則後之用人必言踐揚中外諳熟民情始堪大用殆為隘矣
  張釋之栁渾
漢張釋之廷尉文帝出行有人乗輿馬使騎捕之屬廷尉釋之奏當人犯罰金上怒釋之日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顔師古謂言執獲人天即令誅之其事即畢唐栁渾為相玉工為德宗作𢃄誤毀一銙私市它玉足之不類怒其欺詔京兆論死陛下遽殺之則已若有司詳讞乃可法罪當杖請論如律由是不死予謂張栁之論可謂善矣然張云上使使誅之則已陛下遽殺之則已無乃啟人主殺人之端乎斯一節未為至當
  人臣震主
公元779年
人臣立社大功負海重望久在君側為所敬畏其究必至於招疑毁漢髙祖天下韓信之力為多終以挾不賞之功戴震主之至於誅滅霍光擁昭立宣勢侔人主宣帝謁見髙廟驂乗上内嚴憚之若有芒刺在背其家既覆俗傳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禍盟於驂乘周亞夫平定七國景帝怒其固争太子由此之後目送其出曰此鞅鞅少主臣也訖以無罪殺之謝安却符堅百萬之衆晉室復存功名既盛險詖求進之徒多毀短孝武稍以疎忌㑹稽王道子之姦扇至使避位出外以至亡齊文宣之簒魏皆髙德政之力德政為相數彊諫不恱左右髙德政恒以精神凌逼人遂殺之并其妻子隋文帝將簒周欲引髙熲入府忻然曰願受驅馳公事不成不辭滅族受禪用為相二十年朝臣莫與為比以為任寄隆重每懐至公無自疑意積為獨孤皇后漢王諒等所譛欲成其罪既罷之後至云自其觧落暝然之如本無髙熲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一也迨于煬竟以寃誅郭子儀再造王室以身為天下安危權任既重功名復大德宗即位自外還朝所領副元帥諸使悉罷之李晟孤軍京城不見庸主使之晝夜目為之腫卒奪其兵百端疑忌幾於不免李德裕功烈光明武宗中興威名獨重宣宗立奉冊太極殿退謂左右曰向行事近我者非太尉邪每顧我毛髪為之森竪明日罷之終於死海外若郭崇韜安重誨皆然
  五經秀才
唐楊綰為相以進士鄉舉但試辭賦浮文取士之實請置五經秀才李栖筠賈至所言為是然亦不聞施行
  陶潜彭澤
書及南史陶潜傳皆云彭澤素簡不私上官郡遣督郵縣吏白當束帶見之歎曰吾不能為五斗米折腰拳拳郷里小人即日觧印綬賦歸去來以遂其志案陶集載此辭自有序曰余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彭澤去家百里故便求之及少日眷然有歸與之情何則質性自然矯勵所得飢凍雖切違已交病悵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猶望一稔當斂裳宵逝尋程氏妹䘮於武昌情在駿奔自免去職在官八十餘日觀語意乃以妹䘮而去不縁督郵所謂矯勵違已之說疑必有所屬不欲盡言之耳詞中正還家之樂略不及武昌自可見也
  羗戎畏服老將
公元1044年
先零犯塞趙充國往擊羗豪數責曰語汝亡反今天子遣趙將軍來年八九十矣善為兵今請欲一閗而死可得邪充國時年七十六訖平之唐代宗時回紇吐蕃合兵入寇郭子儀單騎回紇復與之和諸酋長大喜曰曏以二巫師從軍巫言此行甚安穩不與唐戰見一大人而還果然郭公是時年七十乃知羗戎畏服老將如此班超久在西域思歸故其言云蠻夷之俗畏壯侮老葢有為而云
  古人字只一言
檀弓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周道也古之人命字一而已矣初曰子巳而為仲為伯又為叔為季其老而尊者為甫蓋無以兩言相連取義屈原離騷經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史記所謂靈均者釋平之義以縁餙詞章下至西漢與周相接一切皆然子房子卿子孟子政孺子子雲子兄子眞子公陽子子幼之外仲孺仲卿仲子長卿少卿孺卿君卿客卿游卿翁卿卿長少君穉君游君次君贑君近君君王次公少公孟公公仲公長公君公叔翁長叔中叔子叔長倩曼倩次倩季長仲孺幼孺少孺翁孺長翁翁仲少翁房君君倩君敖君蘭君長君仲君孟少季少子少路少游穉賔穉圭穉游穉君臣先巨君長賔長翁思翁子翁仲之類其義只從一訓極為雅馴至於婦人曰少夫君俠政君君力君弟君之阿君單書一字者若陳勝項籍彭越字仲張歐吳廣枚乗字叔楚元王朱雲爰盎張釋之鄭當時劉德字路眭弘東漢以下不盡然
 
 
 
 
 
 
 
 
 容齋五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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