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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书¶ 第 394b 页
布水台集卷第二十二
住明州天童寺匡庐黄岩沙门道忞著

* 书

** 复玉齐耿兵宪(讳应衡)

台台踞菩萨地见宰官身苟非般若根深正因力大
安能于心无事于事无心尽瘁家邦而复撷奇问道
有如此也承谕梦中问答语合经禅尚存作主与夫
捏合之见贫道以为台台切忌作梦会若作生死梦
觉会则当人脚跟下大事隐矣不见舍利弗问弥勒
大士梦中说六波罗蜜与觉时同异大士曰谁是弥
勒谁名弥勒者所以古先哲人当见此道时直得十
方三世尽空法界净裸裸赤洒洒纯一真实人体安
可强生节目于其间邪即名品荔支净剥皮㲉之说
大慧当时漏逗不少石头有言宁可永劫受沈沦不
向诸圣求解脱不审台台以为何如。



家瘦民肥心夷政简虽官署一山林也可以返收视
听可以省问己躬第台台所患不在世缘轇轕而在
用世心深不在玄途窒塞而在理障太多苟能绝言
思路忘管带心一以老维摩之空其室内庞居士之
勿实所无心行而力究之一朝缘起无生方知赵清
献所谓默坐公堂虚隐几心源不动湛如水一声霹
雳顶门开唤起从前自家底灼有恁么事然后即以
从前自家底为诸官民提掇则公堂即妙善法堂岂
仅曰一山林已哉。

** 与念尼王海宪(讳尔禄)

往时曾向大名于耿玉老齿颊昨归台次甬蒙虚怀
下问得三夕快聆謦欬因知大檀灵根夙种迥越时
流第必欲固其形骸然后求进斯道前虽略陈管见
尚恐犹怀昔嫌兹复引而申之终希迩言之一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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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夫含生所以流转不息者良由无始世来不觉遗
真循炤因炤生能因能立所于无同异中突生同异
同为根身异为器界遂使山河大地万象森罗判然
对立乃至四相峥嵘我人见隔生情动念造无边业
受无量苦莫不厉阶于此经云十方虚空生汝心内
犹如片云点太清里佛言岂诬也必如大檀炼形固
体庶几长生而久视焉无论惑梦幻为自己执苦本
为真常者何如且一受其成形而不与之更化则一
块然匏系而己求其身遍十方智入三世如佛菩萨
之云兴善利我己失之矣抑亦偏小之见岂通人至
计也邪即曰我畏处胎而或昏隔阴而致迷耳是亦
不然何也迷悟在此事相应不相应而不在形骸之
变易与不变易也盖与此事相应则一念可使万年
纵或舍报还来决不流向别处不见杂华有言譬如
丈夫食少金刚要当穿皮而出苟与此事不相应所
谓暂时不在如同死人况复尘劳扰扰业识芒芒者
乎所冀大檀舍短从长会万物为自己直向毗卢顶
上任运施为庶慰贫道之怀也何如不尽。

** 复中柱张相国(附来书)

端顿首座下去冬闻飞锡北来之信不胜翘仰即
大觉丛林有主一切七众人等奉金鎞无迷也达
和尚心愿亦云圜满矣端根器浅薄倾耳法音皈
依久矣未能遂解组之志面奉开示伥伥奚从至
西来大意不可以文字求意见索欲拈疑义质吾
师而愧未能也幸惠教先之俾闻所未闻向年閒
暇曾修念佛持咒法门惭无所得近滞迹热闹场
中身心交瘁觉此事此志终不容释惟日夕念利
泽及民上报君国庶几寡过然此愿亦未易遽遂
也世出世不二法门尤祈方便垂示令迷途知遵
幸甚幸甚敬具微仪奉尘香供破颜存之亦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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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之诚而己临启不胜瞻企依切。

去冬辱台命猥以大觉见招自审衰骞曷堪驱策但
念达磨一宗响绝大河以北者弥运执殳言迈亦聊
为法前驱云耳阁下少掇魏科壮居台鼎不以位貌
之崇拒人千里之外尤复孳孳法道念不去心非夙
承大愿则蹩躠名场之不暇奚有于空宗哉来谕欲
拈疑义相质尚愧未能夫疑者信之根悟之门也是
以先德有言大疑大悟小疑小悟惟不信故不疑不
疑故不悟也今阁下既有疑义可拈正不必山僧惠
教闻所未闻但打并身心专一缘虑切于疑处著力
瞥然打破疑团则拈与所拈觅其影迹了不可得矣
世出世不二法门无别方便亦只要居士看透张中
柱耳若看得张中柱透时则人尚不见谁为世出世
间之法邪即今张中柱作么生看透他但于一切处
一切时能豪忽不自放过岂直工夫打成一片即行
于世间且无纤豪过患与人指摘譬诸刃焉向外则
伤人伤人斯有悖入之祸向内则克己克己反有归
仁之福今人处处放过自己而于他人则多方责备
恐于世出世间未知其可也瞽矇之言唯高明采择
焉辱贶谨合爪以谢。

** 复柴庵吴相国

伏承来翰满祇忠膏义血不忍竟读于乎先皇英主
也乃数穷百六丧厥家邦回思甲申三月之祸宁独
阁台疾首即草莽如残拙亦复痛心不己矣抑闻之
荡荡大千空于觉后明明六趣有若华胥苟正眼观
来则凡为蜗国楚亦乾城又孰存而孰亡哉虽然说
梦痴前恐成剩法不有阁台之节义铮铮彼鼠肝其
父子刍狗我君臣者必将假托乎斯言而人道不几
澌灭与山僧二十年前即知海内有阁台一人今来
昭阳蒙不弃夷卒惠教先我则愈有以知乎阁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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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柳柳州作箕子庙碑而纪其德有三一曰正蒙难
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夫阁台不常忤权珰蒙贬
黜乎则所谓正蒙难者是也不幸江海潢流明室之
鼎且南徙于黔矣彼茁者雈莫不仰承新泽独阁台
身中乎清废中乎权孝忠一线于焉少留则所谓化
及民者是邪非邪今天道茫昧洪范九畴之训将遂
湮夷阁台既文且献使有圣者从潭西而索求当必
有法以授之矣独山僧德不足以承先道无能而启
后虽私衷有激而发为言词者不过候虫时鸟自鸣
自己曷足以当大方之一噱乃蒙许与过情不令山
僧愧深而芒负哉咫尺不获一聆謦欬慊也如何隆
仪谨对使拜嘉临楮可任企仰弗备。

** 柬牧斋钱虞山

不孝幼为诸生习制艺即知海内有以文鸣世如老
先生其人者矣继行脚游方间从碑铭传志间见先
生一二古文词益叹先生之文非徒咀英而吐华者
其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者与去岁因
贵乡许子得广读先生初学集益如横开武库如深
入宝山如吴季札之观乐至韶而止窃谓非胸藏万
卷眼碧秋空不可读先生之文抑先生岂徒以文哉
明治乱植人伦故先生之文为不可企及也今天下
学者尚惜先生之文涉世忌不获广传于时然古文
有抑于汉魏淹于六朝至唐稍显宋始著极崇尚于
元明之世几同六经而庄诵者迁史是也则先生之
文晦诸一时其章明于千万世者固有默司其柄者
矣然则岩穴之士欲声施后世非附先生青云不可
抑先生至德作人靡间朝野缅维先师崛兴末运振
起先宗为佛灭后再五百世大法光明幢是亦先生
之所乐道者矣今先师示寂且十七年塔上之铭亦
有操觚以论次者而先师之道德终暗昧不彰也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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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人如先师非先生之文不足以光扬至赜文如先
生非先师之人不足以焕若昭回彼长蘅异度之流
汰如竺璠之辈尚得借托先生矧俊伟如先师者先
生岂有爱焉末后光明点出笔尖头俾伊照天照地
非不孝一人之幸实天下后世学者之幸也猛拟肃
庄登龙请于下执事奈为山门匏系特遣首座山晓
执状牍与不腆之仪代申鄙意统惟慈原恕悉临书
无仞翘企注瞻之至。

(附来书)

往在嘉禾得见李节女传不但文词尔雅而尚论
闺门风义原本于祖宗之教化当墨穴世界点出
金刚眼睛甚难希有径山有言予虽学佛者然爱
君忧国之心与忠义士大夫等正于数行文字描
写出径山老人铁轮顶上圆明自此鄙人八识田
中屈盘偪塞种得此一段根苗每至酒阑月落香
销灯灺此中影子落卸未尝不与老和尚相晤对
于大圆镜中也腐儒失学拙集流传积年馊饭嚼
之便欲呕哕不知何缘得入慧眼过为誇许当是
此土众生应以声论语言得度如鄙人俚言朴学
臭腐满纸老和尚亦放眉间白豪相光收入文字
海中邪以此知文字三昧不可思议如此往年击
节大篇故是霜钟相应也密云尊者塔铭十五年
前己诺江上黄介子之请矣重以尊命何敢固辞
第以此等文字关系人天眼目岂可取次命笔年
来粗涉教乘近代语录都未省记须以三冬岁馀
细加简点然后可下笔具稿谨与晓上座面订以
明年浴佛为期尔时或得围绕猊座觌面商确庶
可于法门稍通一线亦可慰吾亡友于寂光中也
上座还手勒奉谢萧辰深山唯为佛法强饭自爱。

山晓回披读教笺惠然赐诺许铭先师真令不孝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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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且舞躄踊俱兴者矣窃惟不孝本一山林枯槁四
方不谅其固陋无文辄以铭传见委往往辞不获命
间亦操觚应其求索独先师窣堵波前一片石于今
十有八年未得其当每当钟鸣漏尽之时未尝不五
内回遑惄然如捣乃蒙老先生肯散墨华俾留芳躅
使今狗马即填沟壑在所甘心其他慕说之私又奚
可以言喻哉嘉禾李女传深愧不成文理及阅尊集
则皆此物此志方庆如虫禦木亦自暗合孙吴乃反
谓拙言影子落卸高怀何先生之与人为善而顾自
忘其大美也邪经云雅思渊才文中王文如先生真
五地圣人之所习者彼汉魏以还纷纷诸子尚不足
供唾弃矧不孝之候鸟时鸣者乎再遣山晓拥彗龙
门恭傒奎璧伫雨迟云惟高空其沛然早及之春风
尚寒有冀颐神善摄长为南邦文献是祝是祷。



开岁以来翘瞻云汉以日为年不意王君山晓奉璋
叠至盥手开函焚香展读俨若赫赫明明天王复辟
黯然而黑颀然而长眼如望羊心如王四国而我师
复生焉中间发微阐幽或贬或讳文约指博义正词
严所谓法用春秋以绳当世则又虽有游夏不能赞
一词矣自惟墓木既拱之先师一旦借章麟笔遂得
孤光揭露映照千秋不觉情至而悲生感深而涕陨
自今伊始为不孝者宜何捐躯而报答也邪至若拙
集加评卷端授弁乱九天之华雨飞六月之严霜此
则老先生之正气丹衷自横自溢却不关不孝事也
于乎人生在三事之如一而戕伦贼义之夫每每变
易天常斯人道所以邻禽乱亡所以相继孔子之惧
即先生之忧也今人灭裂在三倒披裳服固揶揄先
生之前颡不有泚抑独何心哉铭稿即依后命绣镌
双白归忙草草布复嗣容专谢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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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西遁超道人

星霜四阅不通闻问而臭味相孚则无有閒然也窃
惟天下之无人久矣非无人也人而亏道丧真焉犹
之乎无人也不亏道不丧真则昭阳黎太冲与吾西
遁道人其几矣乎故山僧前柬昭阳曰微君福德持
衰世敢保阎浮尽化燐今昭阳且即世以天下之大
仅一西遁可名曰人夫以曰人之西遁乃复深谅山
僧使今山僧纵得一世之名又不若西遁之见知见
谅也以西遁人也为人之所见谅其人盖自可知然
则山僧何修而受知足下哉先师塔上之铭久空麟
笔创怀非一日矣去秋所以重请虞山者不过借托
文言以光昭先老人之徽烈庶几有以行远耳西遁
固信山翁决不幸虞山舞弄笔舌而雌黄天下也况
三峰为先师行二之子则于山僧为同气连枝手右
而戕其左叶滋而掊其根在他人或恬然为之不顾
辱在西遁见谅之山僧断不出此矣或虞山信笔直
书不留馀地而犹子中如玄墓如灵隐即犹孙中如
豁堂如仁庵辈走一使持片楮焉而问山僧岂可不
手勒八行专人请改矧灵岩之与山僧犹称当世籍
咸者乎见不出此乃规为布置斡旋虞山又动劳足
下之管城君是谓无识且昧山僧夫以明白之山僧
往往见疑于世独一不亏道不丧真之西遁谛信之
可庆也亦可吊也改易之铭即如命定刊双白远来
多媟嫚乞为山僧修饰弗备。

** 复灵岩储侄禅师

千里吴越山川相间不能时托鳞鸿唯从往来云水
诘问兴居得知痰疾一发旋愈今遂平康无事以为
慰也残阳挂树再荷天童徒白巅毛无俾丛社所幸
饱柴足水远市离嚣丰俭可随其家宠辱不关于虑
得借以遂馀生耳我山突兀斗诤坚牢道德本荒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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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焉可恃惟用道树御野人法行之数年寂无形
影此则山僧自信较似差胜诸方也先老人塔铭去
秋始托虞山属笔七襄之报诺以今夏浴佛为期中
间词锋有碍汉兄和尚则山僧都未省览老侄既阴
得其事状何不移牍山僧俾为删改乃假手张静翁
斡旋钱牧老抑复何也虽老侄出乎机入乎机妙有
化裁但用之以待老阮籍则所谓附同气荷同心之
语又似信不由中矣老侄自是天生妙慧山僧深愧
赋性颛愚然则患难欲其相成德业欲其相劭无乃
太孤老侄之心邪老侄言满天下道[番*支]江湖先老人
可谓有子有孙是则借光多矣区区十八年来松柏
既实之枯骨寒原远烦玉步或有媟嫚得不深山僧
之罪而消老人之福哉乞泯此念荷感犹多改定铭
词谨依双白颁宣口谕即如命施行矣复谢不宣。



山僧向来于埙篪犹子之中视吾侄最为厚善以至
忘名分夷高下甚欲举尔住持天童者爱尔施设文
言豁达通畅将来德业闻望殊有可观故也不谓尔
于先师包藏祸心每每笔舌诪张雌黄无忌山僧由
是疏尔薄尔不尔闻问者于今七年去岁闻尔迁金
粟往来僧俗谓尔弁髦先人欺侮尊宿称师翁则曰
天童大师祠三峰觉范则曰振祖之堂北堂有先人
庙貌弗躬弗亲弗问弗仕旬香月灯潦草塞白而己
大不敬无孙礼也山僧以为金粟道场乃先师发迹
之乡梵宇排空香田遍界在他宗之人承而袭之仰
瞻俯视不兴食德报恩之思且非人类矧尔孙子以
兹弘功浩业易尔虿戟蜂矛直摧枯拉朽耳顾何毒
不消讵尔枭獍为心始终一德嗟嗟密云弥布之扁
何刺尔瞳亦自书亲闻室三字糊之又糊抹之又抹
此尔为人神厌弃以去山僧为四众攀援而来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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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对诸山檀护剖抉重封而开显者也于乎尔乎抑
何丧心悖理欺祖逆天若此之甚哉昔人谓黄檗胜
亦奇衲子但晚年谬耳今尔晚年则一味穷欲极奢
抑人扬己慢山突兀高踰须弥贪壑汪洋深沦沧海
出入务同卿宰则丹涂香柏之舟招摇而过市焉受
用拟埒王侯则采买定窑之碗罗列而陈餐焉靡靡
服御游从事事动求精妙罔思岁比荒戎室十空九
今我身衣口食非犹诸天报得要皆信脂檀膏减割
妻孥施我而营福者也四大苦本尔之增苦也弥勤
五蕴元空尔之描空也愈甚反先圣之良箴成后昆
之恶习不几谬而倍谬乎最可恨者本一南通小贩
专卖李四嚣虚如山僧居广润时尔应临海天宁邻
封打斋诸山尝套尔则载之语录曰广润某和尚请
师上堂嗣后山僧与尔同遭吏议名挂按君白简尔
时祇托天城传一口信上山僧旋即门封户闭杳不
知其所之矣山僧裁荅尔后自分临难不可苟免径
诣臬司投到迟尔三月始来至明年质狱东瓯尔则
不胜怨天尤人及乎杖决宪庭尔之徒属益怨山僧
刚愎自用轻出累尔即尔亦谓此行不是法叔老和
尚小侄不愿有生何事毕之后遂有如许誇张之书
见之树泉集哉岂非尔生平之言类皆妆点出来以
欺世盗名者乎昔也按君参奏劾为妖言弥勒下生
今则以弥勒后身自命矣然则当日何不一款招承
必高叫宪天以求哀赦其故何也昔也台邑图形杭
都画影露布长书会打继起贼秃今则以天台古佛
自居矣然则当日何不临凡降世化导众生必通途
畏过黄岩偏僻远绕家子又复何也则是尔欲欺世
而世不尔欺尔欲盗名而名不尔盗究竟一文偷不
得至今空作不良人非尔之谓与他若千笼百络结
势要权谋径山攘金粟正昼攫金之态蚖蛇恋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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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魔梵修罗之大慢过慢增上慢火刀血涂之苦因
恶缘极障缘皆尔一身占尽矣所以珊瑚枕上之泪
山僧为尔不啻日饮千行久欲向尔深规切谏未免
虑尔骄矜傲兀不能尽厥所怀今因尔侮慢先师之
故始得乘间有言所冀改往修来化凶为吉然则毕
竟如何即得山僧不妨请尔所自比之妙喜杲为尔
作五丁力士开山通道置尔康衢不见妙喜之言曰
节俭放下乃修身之基入道之要历观古人鲜有不
节俭放下者又曰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天地盈虚与
时消息所以古之人当血气盛壮之时虑光阴之易
往则朝念夕思戒谨弥惧不恣情不逸欲惟道是求
遂能全其令闻若夫隳之以逸欲败之以恣情殆不
可救方顿足扼腕而追之晚矣斯言也在时流足称
金石之药对尔沈痾恶症苟能去忌勤服庶万死起
一生否则福消报尽厥戾非轻恐不止于顿足扼腕
之追矣统惟鉴纳无任萦怀。

** 复静香周居士(附来书)

双白居士于七日过南冈历言和尚待法侄法孙
之宽大仁厚而歔植继堂头尤深笃自知孤负老
人处甚多闻督责之语跼蹐无地惶愧欲死辞婉
意切其来非泛常可默会也荃叨为法嗣何敢向
人一句今法战己胜小杖渠己全受义无再加大
杖之理学人传语云有致灵岩一书欲付梓工荃
清夜思维似可商略伏乞以稿见掷令荃与看使
之感服尤胜刊刻即兴朝治天下抚妙于剿况同
枝共叶乎万祈和尚矜宥之倘以荃言为不然亦
祈过吴门面呈一切商万妥而行可也总在先师
翁一脉曲全之幸甚幸甚。

季冬承晤佛日后将返棹天童俟新春过越共话平
阳佳山水不意曹溪金粟后先命至敦偪杀人缅思
书¶ 第 397c 页
金粟一席乃先人起家之地顷以主失其道门径荒
芜殊可恻怆因过武原拟商诸檀择一代司俎豆之
人始睹灵岩所作所为百种千端日以陵毁先老人
为赏心快意之事真令天地虽宽有所不容人神虽
隔咸为抱愤他不具论即密云弥布一扁糊抹至三
况其小者使先师尚在人间行道将不深削迹伐檀
之惧而大畏于匡哉此山僧声罪致讨扶纲维常义
不容己所以反正有录杜逆有说赋感有诗读告有
篇移书以切责之苦口叮咛以训诫之故词不一而
足者也来谕述王双老代渠修饰谓自知孤负山僧
处甚多山僧自念道凉德俭何能于尾大不掉之人
有所歔植第就杨太史王双老为渠经营一事使非
山僧左提右挈引渠出于正大光明之域恐终身为
炤提鬼不敢以面目对人矣此或山僧歔植灵岩之
一班然负与不负则渠心自有灵台明神固有业镜
山僧于彼非但无责望之心即彼或谤或诽欲解欲
截罔不如水遭割如光受吹而忍之弗校也独是先
师为祖继起为孙以孙蔑祖以下陵上为不可长此
厉阶耳夫自有天地以来便有纲常名教自有生人
以来便有父子翁孙今驱三尺童子使陵其祖毁其
翁彼固瞿然有所不敢者何也天定之伦性生之分
沦于肌浃于髓不可得而攸斁者也岂灵岩身为人
天知识非狂非惑公然陵毁祖翁必闻山僧督责之
语而后跼蹐无地惶愧欲死者岂不零仃洋里更叹
零仃惶恐滩头重说惶恐乎哉虽然困于心衡于虑
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或灵岩赋性中下理
固有之然蔑祖戕伦之罪逆又未可以惶愧一言为
之宽恕也所谕治天下抚妙于剿者德布成汤网开
三面盖为赤子无知穷迫弄兵故耳若夫陈恒弑君
尼山请讨胡氏秉议尚谓此举不妨先发后闻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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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忝辱先师门下灵岩又属犹子既非匡人之比则
无俟上告天王下请方伯复不口诛笔讨故含濡隐
忍以褫成其逆恶将蒙出疆不越境返国不讨贼之
诛较许世子不尝药而弑其君父者罪不綦大哉是
则山僧于先师为败子于名教为罪人有不获戾于
上下古今之忠臣孝子志士仁人者乎以上下古今
之仁志忠孝未有不敦伦而卫义者也不审居士又
何以矜宥山僧耶极知尊意为先师一脉开曲全之
路然其告文自白素非先师一脉奈何奈何与继公
书腊底既封缄俟新春寄托转致幸专人来附上邮
传灵岩为感。

** 再复静香周居士(附来书)

狮驾行急未及述荃是夜同双白至檗庵舟中一
段话檗公楚人带性负气其平日文章施设全从
气骨上发挥虚衷剂物以通彼我之意本非其能
然任事既刚认过亦勇昨代灵岩下山之时原为
本师礼足而来岂尝有宰官在意任心之过以至
伤于坦率如尔汝之呼重房轻扁之论同来者皆
为缩颈掐指而彼尚不觉悟其不留心于酬问可
知矣老人爱人以德不忍姑息养其过误直提汝
既为灵岩嫡子便须认得我家宗派汝非吴江令
我亦非吴江编氓翻手一掌当机剪截熊父母此
时似冷水浇背陡然一惊然后知老和尚一片婆
心无非慈爱子孙至意不忍以门外疏亲相待也
舟边语次皆是铭感之词但云老和尚如是慈悲
非惟寸中知之本师亦知之今日原为本师而来
既承提诲即可云荣及本师老和尚从此可以释
然如杜逆反正诸刻似宜寝阁议论俱可歇息矣
荃今日不避杖叱敢复进言荃等婚宦后学道之
人修持未熟每于不及检点处露出本来习气况
书¶ 第 398b 页
檗公生平以骨气自负固不免偶错要其初来代
师礼足之诚蒙诲后受过不辞之勇皆足仰祈慈
炤鉴谅于语言事迹之外若云必反正必杜逆则
老人一掌示其意矣而又多乎哉万祈弘宥寝此
诸刻不日容同双白居士再叩函丈代荆何如临
楮无任悚惕。

来翰述南冈草堂山僧与檗庵一掌及居士规谕檗
庵之故盖山僧原以祖宗一脉待檗庵若檗庵果以
吴江知县自待则是门外人又何必干预吾家事抑
山僧纵年迈敢云非沙门释子然则掌檀越且不可
况掌吴江知县唯檗庵自任为灵岩法子则灵岩亦
是我家子侄山僧尚可以家法绳之又况檗庵哉闻
檗庵因居士之言即幡然悔悟还是读了两行书到
底知文识墨不敢自越伦常虽然檗庵唐突老僧不
过措大家一时腐气尚属无心之失不审灵岩又何
心行种种毁侮师翁落之于笔见之于书以至糊抹
先师名号使凡在先师门下者莫不闻之疾首见而
痛心非但山僧毅然有说即古南亦正言对使璧还
赵珍岂非事关彝伦义难缄默所谓以吾从大夫之
后不敢不告者乎向使山僧狗马得随先师早填沟
壑冥然幽闭重泉无所觉知斯亦己耳今不幸而残
喘尤存奈何非木非石甘自袖如充耳不与君父同
仇则亦有腼面目何以视息人间故今居士正不必
问山僧起倒唯多方晓谕灵岩克顺克孝勿以少陵
长母以小加大举从前之当门触祖翁者悉改弦而
易辙则彼且皮之不存而山僧又毛将安附哉否则
纵令山僧三缄其口岂天下后世尽皆戕伦灭义相
胥为兽为禽抑于灵岩岂真有暴秦之畏遂无心非
而巷议者既从地倒还从地起唯高明其鉴裁之。

** 柬敬一主人郭子公
书¶ 第 398c 页

相去万里天各一方而英声义闻碑著南人之口者
如风传响语云道无胫而能至名无翼而能飞于我
公王斯为信之岁在壬寅曾修寸函托鸿问讯想己
达慈座矣去夏因 先帝有山陵之役特遣门人旅
庵辈驰送蓟州意 殿下必入朝会葬复修候左右
庶俾亲承謦欬少慰遐思不谓奉 旨劳免仍复山
河阻越伤如之何今春有来自沈阳者闻檀越子祁
生蒙推屋乌之爱遂使怖鸽惊魂依光定魄抑山僧
何幸叨荣施真胜祁生昼锦还乡矣然此案遭诬枉
至于家破身亡累遗亲族莫甚价人缵曾二钱子为
最惨今两家妻孥与其弟虞仲方叔咸远配遐天流
离琐尾殊可恻怆就使山僧县同陌路恝若途人尚
当兴慈运悲效先佛投岩割肉之思况属檀那承信
施复有 公王救世菩萨二天可戴慈荫可依忍恬
然坐视不一告哀又何颜厕缁流而称慈悲眷属也
邪为此更渎威严伏冀少舒莲目普放豪光使其停
酸息苦听赎还乡则死生衔结宁独钱宗为然即日
升月恒之福山僧没齿亦难忘颂祷矣翘首企仰无
任主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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