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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对别记上¶
奏对别记上¶ 第 293c 页
弘觉忞禅师北游集卷第三
门人真朴编次

* 奏对别记上

上一日同师坐次侍臣抱书一束约十馀本置
 上前上因语师曰此朕读过底书请老和尚看看师
细简一遍皆左[巾*又]庄骚先秦两汉唐宋八大家以及
元明撰著无不毕备至末一本有二百篇制艺则洪
武开科以来乡会程文师曰此八股头文字
 皇上读他何用 上曰老和尚顾不知那朕要覆试
进士文章如[巾*又]大成孙承恩徐元文三科状元皆朕
亲自擢取的是敝门生也师曰状元本称天子门生
今又出自 陛下房中则是亲上加亲矣
 上为大笑。

上一日语师朕极不幸五岁时先太宗早己晏驾皇
太后生朕一身又极娇养无人教训坐此失学年至
十四九王薨方始亲政阅诸臣奏章茫然不解由是
发愤读书每晨牌至午理军国大事外即读至晚然
顽心尚在多不能记逮五更起读天宇空明始能背
诵师曰如五百言一篇文字 皇上要几遍可背上
曰六七遍亦强记得来然半月十日即忘杀矣朕书
皆诵至五十遍如经四则己背温七次计前后诸书
读了九年曾经欧血从老和尚来后始不苦读今唯
广览而己师曰帝王之学贵在正心诚意明伦察物
正不必如经生家区区呫哔为也 上曰朕观前代
帝王如唐之太宗亦少年雅能武戡乱文经邦今朕
年齿不少徒置身臣民之上是以不敢自怀安佚耳
师曰 陛下虚怀好学如此将来不难轶汤驾禹恐
文皇未足当我皇也 上又曰朕向来读底书多亏
了曹化淳为时常习他语音遂成了夸话老和尚可
晓得夸么师曰道忞闻得到了山东北京都叫做夸
奏对别记上¶ 第 294a 页
子 上曰北京城里又叫做奤子曹化淳是里八府
人故名夸也师曰忞实不知。

上亟称状元徐元文年少而才高学博朕亲试天将
以天子为木铎之文莲华荷叶藕之对及孚斋说瀛
台赋莫不妙有奇思师曰此凤鸣冈河出图之瑞也
易称圣人作而万物睹有我 皇圣人在上故元文
出而瑞世耳 上曰御河之南有台明称南台朕今
改之所谓瀛台也宫城之北有山明称煤山朕今改
之所谓景山也煤山即崇祯帝投缳之所语毕潸然
复歔欷叹息曰崇祯帝亦英主惜乎有君而无臣不
幸为李闯窘迫毕命于此殊为可恨然明制过于文
法太严下情上阏睽隔不通未免有壅蔽之患耳我
朝则不拘大小臣工一概宽之文法从容召对使常
陛见既才略可以尽知且因以觇其人之诈与诚忠
与佞也师曰我 皇御下可谓唯圣人为能通天下
之情明庭反是固及于亡即先帝亦口舌喜怒进退
臣工殊乏知人之鉴 上曰知人则哲自古为难者
也怪他不得第崇祯帝极聪明却不信有佛法将宫
中累叶所崇事象设命人使麻绳铁索拖曳而出其
媟渎神明如此若我朝于三宝决不敢少有轻忽也
师曰国家尊崇象教使忞与天下缁侣得安泉石真
殚躬莫报 皇恩矣。

上一日言及新进士当朕考选翰林时有剃去髭髯
假充年少以希入选者不数日髭须仍出则面如墨
涂有嘲之以西湖诗曰删即删兮留不留须胡抱怨
几时休冷风吹得通身战却把常州作满州此翰林
盖毗陵籍也师曰进士周渔系广陵人满面髭须不
剃而亦选得翰林何也 上笑曰如周渔之髭须方
可称将谓胡须赤更有赤须胡者矣第朕于翰林不
过就其才品高雅者选之岂有偏比其间偶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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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选入彼遂以此迎合朕意耳老和尚相周渔岂
不才品高雅者师曰诚如 圣谕上曰老和尚何从
识周渔师曰忞居昭阳时曾及门问道盖亲近牧云
弟之门人完白者为既久故其人亦颇有见处
 上遂使学士以孔颜乐处问渔渔答云满座春风又
以向上一事千圣不传为问答云我者里用者閒家
具不著 上大喜特召至孚斋赐坐与茶命作孚斋
说为刊布中外焉。

上出狩昌平回为言明之诸陵规模弘敝工费浩繁
当日用金非数百万不可其中龙神结聚堂局周正
唯长陵最佳可惜朕去迟了数百年合抱苍松翠柏
砍伐几尽朕己特下严旨仍加护植矣但崇祯帝陵
寝湫隘不堪合朕自捐金修葺奈国用匮乏思谕明
臣共襄厥事师曰伐陵断脉古今通弊以元世祖之
仁明不能忘情于宋世六陵乃 皇上不唯覆护之
反加崇饰焉此至仁至圣之美政真足为万世有天
下者师法也。

上一日问师老和尚几年上住天童师曰道忞于崇
祯十六年癸未春住持天童初意只展三年庐墓之
思四众勉请开法至顺治三年心器毕将有他山之
行为鲁国主起义越州江于阻塞是秋明师溃大兵
渡江时宁波新任知府韦忞适忘其名矣 上曰韦
克振也其子韦成贤亦上科翰林今补江宁督粮道
去了师曰因韦知府请忞斋始得谢事诣郡庭属以
费隐容兄使请继席焉 上曰老和尚门下亦有宰
官嗣法者么师曰只有举人张立廉亦昆山世家子
幼掇科名一上公车即杜门学道垂二十年矣与上
科进士叶有恒为中表弟兄也 上曰昆山进士只
有叶方恒其弟方蔼现登探华及第盖老和尚错记
为叶有恒耳师曰惭愧 皇上日应万几于疏逖新
奏对别记上¶ 第 294c 页
进之臣尚然简在帝心乃忞老昏健忘如此揆诸
 天聪岂不云泥相隔哉。

上一日与师评论古今名臣宿将摘瑕指瑜纤悉无
遗师因问 上廿一[巾*又]想经 御览多矣 上曰间
尝寓目百不记一若资治通鉴则朝夕在案不时展
观也师曰宋臣李纲明臣刘大夏精忠练达诚如圣
鉴然宋明两代享国灵长多由大臣辅弼之力如赵
普之逢君张居正之揽权姑置不论至若韩琦之调
停两宫梁储之迎立世庙不可谓非精忠练达者
 上曰老和尚许二臣精忠练达所谓其智可及也朕
许二臣精忠练达所谓其愚不可及也即老和尚罪
居正揽权是矣彼时主少国疑使居正不朝纲独握
则道傍筑室谁秉其成亦未可以揽权罪居正也师
曰 圣智渊深诚非凡见可测矣。

上一日问先老和尚及师语录杂著师合并进呈
 上逐部翻揭至师语录问山翁莫是老和尚别号么
师曰不敢又问老和尚原号木陈此何意义师曰本
婺州山名赵州门下有从朗禅师者住此忞景慕赵
州高风窃比门弟子为私淑诸人耳 上曰文集名
布水台何也师曰庐山有瀑布游人题咏最多李青
莲所谓银河倒挂三石梁者是也旁有峰笋削与瀑
齐上平如砥可坐十数人故名布水台瀑之上为黄
岩寺蒙山道明归宗智常咸居于此忞出家开先住
静黄岩文集因遂托其名 上复展阅见其中有荐
严毅宗烈皇帝疏 上曰毅宗莫不是崇祯帝么师
曰然 上曰本朝谥思宗非毅宗也师曰忞僻远疏
虞闻江南谥如此而不知本朝有别谥也 上曰此
亦何妨复披简见禅灯世谱 上曰此书老和尚集
得极好便于查考展阅至终复语师曰幻有传和尚
下因甚不载雪大师师曰本有名字在磬山前即先
奏对别记上¶ 第 295a 页
师竖龙池碑亦载于法嗣之列而雪师自谓上嗣云
门肆骂先师乃始刊去其名 上曰后来因甚又拈
龙池香师曰先师入塔时雪师以吊慰至天童见丛
林之盛禅众之多深为感慨因书扇头送忞同参唯
一润者润数其侍者曰大师老矣今天童圆逝座下
英灵如我唯一者奚啻万千何不住个院子总与收
拾门下终日作诗写字成得甚么边事大师闻之笑
曰唯一到也说得是老僧便去讨个院子住只是你
们不要哄我润曰哄即不哄但要大师拨转船头拈
龙池香乃头正尾正若远扳云门我辈决不肯做那
无尾巴底猢狲大师曰是是老僧出山就上龙池埽
塔拨转船头去自后住东塔云门遂拈龙池香焉
 上笑曰雪大师到底心如赤子不谩诃风骂雨颠了
一生。

上一日问师汉月在先和尚付法弟子中是第几位
师曰五峰学兄下即汉月藏兄也 上曰闻得后来
先老和尚复有书辟其谬妄是否师曰语载总直说
中诚有此事 上曰果尔则见地全乖先和尚当日
何必付他师曰汉月藏兄未见先师时己匡徒领众
所以先师在庐山即见其语录曾谓侍僧曰此人聪
明不亚博山第语欠师承在缘藏兄负性坚刚兼之
造道英锐在学地中本有悟处但才高意广未免师
心自用喜于凿空见奇故其失也流为支离怪诞如
判六祖本来无一物为堕空落外者是也 上曰先
老和尚何不教训他师曰先师亦几次移书规诫藏
兄反往往于提唱语中雌黄先师故先师发明从上
纲宗徵其谬妄乃有数万言辟书与前后三录之说
䒢溪进曰即磬山先老人亦为藏公有复问万馀言
现在行森袱中 上命筇溪持来时青州大觉在坐
上曰天岸可为朕朗诵一遍至中间 上不觉勃然
奏对别记上¶ 第 295b 页
变色诵毕 上曰此真法门跋扈之夫也因述笑谭
有嘲人妄自尊大者云一村学究每言开天辟地以
来祇有五个圣人或问为谁村学究数曰盘古伏羲
周公孔子或曰第五位圣人又是那个村学究笑而
不荅或曰莫不是老先生么村学究拱手曰不敢便
是者般样人众皆大笑。

上一日语师昨在宫看先和尚语录见总直说中有
辩天三说道理固极于透顶透底更无馀地可臻矣
即文字亦排山倒海遮障不得使人读之胸次豁然
云披月现朕向亦有意与他辩折一番今见先和尚
此书虽圣人复起不易斯言故己命阁臣冯铨及词
臣制序将谋剞劂宣示中外使天下愚民不为左道
所惑师曰 皇上此举功流万世奚啻出民水火之
中顾先师大义微言何幸折衷我 皇圣人哉
 上遂问师天主教书老和尚曾看过么师曰崇祯末
年广闽盛行其说有同参唯一润者从福建回持有
此书因而获睹 上曰汤若望曾将进御朕亦备知
其详意天下古今荒唐悠谬之说无踰此书何缘惑
世反从其教真不可解师曰此含生之所以出没三
途如游园观盖邪见为之纠缠也。

上一日问师闻具德为一粗行僧痛打一顿真有此
事否师曰有之 上曰者僧何处人见甚么道理敢
打善知识师曰闻是河南固始人科头赤脚到处丛
林行杜多苦行便以己方人见知识过如为神农之
言者责滕君厉民自养底意思故非但灵隐即报恩
和尚亦思痛下一番毒手因伺候两月不得其便乃
止 上曰老和尚曾著他手么师云道忞在维扬曾
来会下住了数日幸而得免想叨 皇上威灵故耳
上为大笑。

上一日问师明季状元杨廷鉴老和尚可曾与他相
奏对别记上¶ 第 295c 页
会么师曰道忞昔年过毗陵叨承供养 上曰他与
我朝状元吕宫为两联襟一个人家生两女嫁了两
个状元亦是人间希有之事今廷鉴子又入翰林年
甚少而才学亦高师曰三十年来江南科第之盛独
数毗陵至两婿皆状元恐古今罕有也。

上一日持一韵本示师曰此词曲家所用之韵与沈
约诗韵大不相同师为展阅一过 上曰北京说话
独遗入声韵盖凡遇入声字眼皆翻作平上去声耳
于是 上亲以喉唇齿舌鼻之音调为平上去入之
韵与师听之又言西厢亦有南北调之不同老和尚
可曾看过么师曰少年曾翻阅至于南北西厢忞实
未办也 上曰老和尚看此词何如师曰风情韵致
皆从男女居室上体贴出来故非诸词所逮也师乃
问 上红拂记曾经 御览否 上曰红拂词妙而
道白不佳师曰何如 上曰不合用四六词反觉头
巾气使人听之生趣索然矣师曰敬服 圣论。

上曰苏州有个金若寀老和尚可知其人么师曰闻
有个金圣叹未知是否 上曰正是其人他曾批评
得有西厢水浒传议论尽有遐思未免太生穿凿想
是才高而见僻者师曰与明朝李贽所谓卓吾子者
同一派头耳。

上一日语师朕前者因海氛之警将亲统六师届于
南徐会江宁捷至中止若果南行当亲入天童见老
和尚不须法锡远来也师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
驾而行以 皇上君父之命临忞草莽之臣敢惮修
途第惭愚拙无由克副 宸衷耳 上曰郑成功真
个起义兴复明朝此亦好事朕岂怪他缘顺治初年
曾经投顺今复入海杨波则是在清在明均为叛贼
此朕所以饶他不得师曰闻渠父芝龙在京不知存
没何如 上曰收禁在城亦是没帐算底人就教他
奏对别记上¶ 第 296a 页
下海济得甚事打死不如放生故著人好好养活他
一生罢了师合掌曰我 皇真天覆地载之量也。

上一日语师适才为云南献俘朕特临轩召问盖明
朝国公姓桑名某者本义王孙可望将领投了李定
国故义王失势归顺我朝顷定国败逃此人落窜民
间为游徼侦获并妻孥七八口杻械至京朕熟视其
人亦是个汉及详细问他则慷慨陈词殊无悚戁之
意乃命解其束缚与他散官一员俾随朕驾师曰此
人有一千个死字在项赖我 皇起白骨而肉之然
复宜何縻躯而报圣恩也 上曰天下之大似此等
辈奚啻万千必欲依罪议刑将不胜其诛戮矣太上
以好生为德只当买雀放生也好师曰 皇上深仁
厚泽如此岂直令他反侧子自安从此穷荒绝漠尽
入版章矣。

上一日早朝后见师曰今晨有官赴巡抚任辞朝者
其人才略尽好朕虑他过用其才因面谕之你才足
办此方事但随力随分任运做去便了若更加豪末
其间则生事害民非国家与你之福也师曰大哉王
言昔曹参治齐用此道也人谓其善黄老术不知即
三代牧民之法也忞见处处地方清静宁一后遂不
静宁者皆官更扰之耳我 皇此训足垂万世。

上一日问师曹洞下近来有甚么人师曰尽有说法
主导一方者如云门下弁山之子百愚曾继道忞住
大能仁寺可称善说法要座下常有数百众即学问
行解亦色色俱佳 上曰何处人名甚么师曰名净
斯河南人又石雨和尚亦云门下有天愚远门辈一
般好门人 上曰闻三宜亦曹洞宗师曰百愚辈即
其侄也上曰闻他常讲经既称宗师当提持向上事
讲经却不相宜师曰始于云门湛和尚以堠卒出家
信得此事锐于参禅虽浩然打彻却一丁不识因亲
奏对别记上¶ 第 296b 页
依云栖始得宗说俱通后来出世念学者根器不同
庶几多方淘汰可以广利群品故禅馀亦为讲说三
和尚初依瓶匋闻谷大师业通经论洎参湛师开悟
后广历南北宗教后出住显圣亦间为学者谭经此
云门家法也 上曰有个觉浪亦是曹洞宗闻其善
作文字是否师曰浪和尚又出寿昌之后下笔千言
思如涌泉但稍欠精练耳至若持论超迈皆发前人
之所未发如哀公问社章往多说坏宰我他却别生
议论谓孔子与宰我同一鼻孔出气总为有国有家
者垂一鉴戒见得一个天下数百年之内倏尔为夏
倏尔为殷倏尔为周金瓯易缺宝历难长使人惴惴
焉不胜天命靡常之惧 上曰下文却难消释师曰
他说孔子底话正是雪上加霜之意谓夏后殷周者
还是成遂既往底事不必理论他了只是后来底人
当思祈天永命不要蹈他覆辙此意须于言外见之
上曰却违了朱注师曰他正谓朱子强解所以翻案
见奇 上曰我朝制举凡中式文字要遵朱注盖文
运与国运相关自天启年来倍叛经传好尚子书刱
为一种荒唐悠谬之说互相染习由是乖僻中于人
心国随以亡今朕深惩此蔽力还正始不拘乡会小
考文字过五百言试官参罚诸士退革师曰
 皇上如斯维士风即是培国脉天下将还淳返朴再
见熙和之象矣。

上一日命近侍李国柱持一黄箧传旨命师起字师
恭议觉王义成二字进之 上旋命中使宣传谕师
曰此乃诸佛洪名朕何人敢当此字愿老和尚勿以
天子视朕当如门弟子旅庵相待可也师乃更议慧
橐山臆字面进之 上以慧橐自名山臆作字刻玉
为章用之书画焉嗣后复命师起号欲以庵字为准
师议穆庵亹庵简庵幻庵十二号进呈 上用幻庵
奏对别记上¶ 第 296c 页
二字又命师起堂名师议得师荛复著说以进由是
上益击节嘉叹以为极谦卑又极尊光却移在他处
不得盖非有天下者不可擅用也。

上一日语师经生家唐器一世光阴只为得几篇腐
烂时文于己躬下性命二字全不留心殊可闵伤朕
于乡会两场必命出理学题目也教他思索一番与
他种个因也得师曰此 皇上佛菩萨度尽众生心
也然性命关头须当人信得己躬下有恁般大事方
可留心若只向文字上理会任他千般思万般索只
打向得名场流转今 皇上但县一格有人悟得祖
师禅定与他今科状元自然个个留心 上曰老和
尚说得极是。

上一日语师韩愈是唐朝最不信有佛法底人故其
原道一篇语多支离却有李翱一个好门生于性命
之学反极通透师曰他曾经药山点化过来故赠药
山有鍊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
无馀事云在青天水在瓶之偈 上曰李翱有复性
四篇老和尚曾看过么师曰忞向未见 上命侍臣
李国柱取其书来与师同诵既毕师曰宋杭州佛日
寺有禅师名契嵩者曾著辅教编及传法正宗记以
万言书达 御览仁宗为叹赏中宵锡以明教禅师
之号忞常疑其文字高古却非先秦两汉之体而不
知其祖述李翱也然翱之通透性学真难逃
 圣鉴矣。

上一日问师在俗名姓师曰道忞俗姓林名莅
 上曰昆仲可有几人师曰祇有胞兄一人 上曰甚
么名字师曰兄名涵字元孺 上曰与老和尚别来
几载不相见矣师曰去岁五月兄涵携侄辈数人来
天童看道忞适赴召上京只住得一个月 上曰子
侄兄弟亦有在仕途者么师曰堂侄于达仅以岁贡
奏对别记上¶ 第 297a 页
现作本省罗定州教官 上曰闻得广东比北方人
尤不信向三宝老和尚少年因甚出家师曰道忞因
见目连传痛念生死遂发心修行䒢溪进曰老和尚
未弃俗时敝省最鄙薄僧家以为游手好閒极不堪
齿录底人近三十年来则世家公子举监生员亦多
有出家者浙直素称佛地觉似不如广东矣
 上曰老和尚乘愿而来引导此方固非偶然也师曰
时节因缘如此忞何与焉 上复曰老和尚法讳不
袭龙池派何也师曰道忞在先师门下未曾更名尤
仍受业师派 上曰受业派如何师曰受业先师出
家维扬法名上智下明派从西山戒坛分去底有二
十四字所谓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者是也
然道忞不从慧而从道者缘受业先师住庐山开先
寺时又演为佛道兴隆有开必先传灯绍祖以永万
年一十六字今忞以开先属了别家复演为二十八
字曰道本玄成佛祖先明于杲日丽中天灵源广润
慈风溥炤世真灯万古县道字宗开先本字溯戒坛
以志不忘水木根源之意耳 上曰老和尚可将此
派写与朕师即写呈 上命侍臣收藏宫内。
弘觉忞禅师北游集卷第三
奏对别记上¶ 第 297b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