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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268-A
叢林公論敘
鐘鼓非樂之本而器不可去。論議非道之本而言不
可亡。苟存器而忘本。樂之所以遁也。立言而忘本。道
之所以喪也。然而去器無以聞九韶之樂。亡言無以
顯一貫之道。唯調器以中和。樂之成也。話言以大公。
道之明矣。南蕩者菴老人。予之端友也。拜教聲前。踰
越二紀。蹟其為人厚性體仁。寬中毓物。平居閑澹。恂
恂然似不能言者。逮說法則詆訶佛祖。談論則刻轢
古今。公論一萬餘言。槩其緒餘。非特起而作之也。予
酌其理詣。騫闕一無抑。又所以究其黜訐。盪滅是非。
區區覈其橾槮金根之謬。深虞後學㳂惑其說。誕妄
相紏。舍正路而不由。及推其至公至當。優入聖域。明
與日月俱。大與天地竝。深與江海埒。峻與山嶽侔。宏
曠穹崇。有本者如是。於戲。和氣薰郁。惠風捭鬯。未有
不坼之枝。學者毋以自枵。淳熙已酉季春芋魁巖主
宗惠敘。
叢林公論
者菴惠彬述
僧寶傳齊禪師贊曰。昔有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
來意。答曰庭前柏樹子又。隨而誡之曰。汝若肯我與
麼道。我則辜負汝。汝若不肯我與麼道。我則不辜負
汝。而昧者剿之。使古人之意不全。為害甚矣。故併錄
之。公論曰。覺範何從得此語故併錄之。又曰。昧者剿
之。使古人之意不全。為害甚矣。為復害於性乎命耶。
害於道乎德耶。害於人事乎風化耶。冀明以告我。使
後世不惑於斯矣。如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答曰庭前柏樹子。古人之意。如何不全為害甚耶。只
如法眼問楊州光孝覺禪師云。近離甚處。曰趙州。眼
云承聞趙州有柏樹子話是否。覺云無。眼云叢林盛
傳何得言無。覺云先師實無此語。和尚莫謗先師好。
光孝與麼對答。莫也使古人之意大不全乎。寂音皮
下無血則巳。有則聞此得不愧恧乎。使趙州當時實
有辜負不辜負之語。昧者剿之則又如何其意不全
耶。使無之而臆加之。是為虵畫足也。噫。駟不及舌
矣。
梁肅作天台法門議。其略曰。今之人正信者鮮。遊禪
關者或以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化。化中人巳下。馳
騁愛欲之徒。出入衣冠之類。以為斯言至矣且不逆
耳。故從其門者若飛蛾之赴明燭。破塊之落空谷。殊
不知坐致焦爛而莫能自出。雖欲益之而實損之。與
夫眾魔外道為害一揆。噫。肅何不思之甚。而輕發其
言乎。肅謂正信者。只知正信之名。而不知正信之實。
入正信之實即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謂也。肅又引
經曰。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喻之以眾流入海。標之以
不二於門。肅徒知引經之語。而不知經之所詣。若明
悟真實相與不二法門。即無佛無法。何罪何善之時
也。故經云若。此觀者名為正觀。若他觀者名為邪觀。
若肅之見。不俟赴燭坐致焦爛爾。
東山拾遺云。圓鑒謂祖曰。投子青長老在此山。會聖
嵒參老僧有入處。遂以大陽宗旨付之。一日禮白。大
陽宗旨巳蒙和尚付受。臨際宗旨可得聞乎。圓鑒曰。
吾以遺命。付與洞山血脈。如臨際宗旨。汝未曾夢見
也。祖為了亨言此事。投子傳曰。圓鑒遠禪師退席居。
會聖嵒。遠夢得俊鷹畜之。既覺而青適至。遠以為吉
徵。加意延禮之。止三年。遠問曰。外道問佛。不問有言
不問無言時如何。世尊默然。汝如何會。青擬進語。遠
驀以手掩其口。於是青明悟。拜起。遠曰。汝玅悟玄機
耶。對曰設有妙悟也須吐却。時有資侍者在旁曰。青
華嚴今日如病得汗。青回顧曰。合取狗口。汝更忉忉。
我即便嘔。拾遺謂臨際宗旨汝未曾夢見。祖為了亨
言此事。指定事實意投子實未曾夢見臨際宗旨也。
投子當年明悟及有入處。是入臨際宗耶。入洞山宗
耶。明悟洞山宗耶。明悟臨際宗耶。不悟不入則巳。既
悟既入。復何議哉。夫古今無二道。聖人無兩心。既悟
既入。何臨際洞山之間耶。今之言五家宗者。門庭也。
其道豈以異乎。苟有其異。則異端爾。豈吾祖宗達磨
之道耶。且如投子既悟之。後與浮山酬對。浮山曰汝
妙悟玄機耶。投子便能道。設有玅悟也須吐却。資侍
者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投子回顧曰。合取狗口。
汝更忉忉。我即便嘔。是時投子是用洞上宗旨耶。用
臨際宗旨耶。拾遺便作世諦流布以為實語云。祖為
了亨言此事。於戲。古所謂沒量大人。被語脈裏轉却。
又曰。癡人面前不得說夢。蒙又審之。等此一節。非拾
遺之筆蹟。恐後生以血氣相勝而加祖為了亨言此
事。
歐陽本論云。佛法為中國患千餘歲。世之卓然不惑
而有力者莫不欲去之。巳甞去矣而復大集。攻之暫
破而愈堅。撲之未滅而愈熾。遂至於無可奈何。公論
曰。嗚呼。壽世間者不容於偽。果其偽不敗於今。即敗
於後日。佛法之於中國非一日。矣既攻之暫破而愈
堅。撲之未滅而愈熾。知其無可奈何。豈不反思之必
偽而然也邪。蒙又思之。凡觀言論。當達其意。無以事
求。孟子曰。以意逆志是為得之矣。歐陽所論非排佛
者也。欲壯其儒道也。曰禮義者勝佛之本也。韓退之
曰。且愈不助釋氏而排之者。其亦有說。此亦傷儒道
浸衰之意也。退之大儒也。永叔亦大儒也。排之破之
實激揚吾釋氏之道。豈曰小補或。
永嘉禪師偈曰。若以知知寂。此非無緣知。如手執如
意。非無如意手。若以自知知。亦非無緣知。如手自捉
拳。非是不拳手。亦不知知寂。亦不自知知。不可為無
知。以性了然故。不同於木石。如手不執物。亦不自作
拳。不可為無手。以手安然故。不同於免角。覺範云。永
嘉止說悟後之病。公論曰。不悟則巳。既悟復何病耶。
此正指學者之悟門。非說悟後之病也。覺範又曰。天
下之理豈可以一言盡耶。公論曰。天下之理不待一
言而盡矣。
眾生佛性猶如虗空。非內非外一切處有。又云。一切
世間無非虗空。對於虗空以瓦石等為所對。故云對
於虗空。洪覺範作法昌遇禪師贊略云。所居荒村破
院。方其以一力撾鼓為十八泥像說禪。雖不及真單
徒之有眾。亦差勝生法師之聚石。噫。泥。像也。石亦像
也。像之與像猶虗空對於虗空。烏可以妄見分別名
相較於優劣而謬後學。
死心新禪師之黃龍謁寶覺禪師。談辯無所抵捂。寶
覺曰。若之技止此耶。新窘無以進。遂被詆訶趍出。默
坐下版。會知事捶打行者。聞杖聲忽大悟。舟峯菴慶
老贊曰。余閱死心悟門政所謂渴驥奔泉怒猊抉石
者也。然死心聞杖聲大悟之時。物我兩忘能所俱泯。
縱以虗空而形容之而莫可得。唯佛與佛乃能究盡。
老以渴驥怒猊況之。猶瞽者摸象。不亦遼乎。
伊川先生云。釋氏理障之說。謂既明是理而又執持。
是故謂為障也。此錯看了理字也。天下只有一箇理
字。既明此理。夫復何障。若以理為障。則是巳與理為
二。公論曰。理本見成。興一念而明之即以為障。況執
持者乎。孔子曰。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此正理事二
障也。其或自矜自伐。我是彼非。何翅巳與理為二也
乎。
冷齋夜話云。舒王居鍾山時與金華俞秀老過故人
家飲。飲罷步至水亭。顧水際沙間有饌器黃白物數
件。意吏卒竊之。故使人問其司之者。乃小兒適聚於
此食棗栗。食盡弃之而去。王謂秀老曰。士欲任大事
閱富貴。當如此群兒作息乃可耳。又曰。吾止以雪峯
一句語作宰相。朱世英曰願聞雪峯之語。王曰這老
子甞謂眾曰。是什麼。噫。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
謂之智。舒王聞之視世間珍貨如電露陽焰空花。以
至舍宅為寺。盡得自此語耳。寂音引事聯類大書布
于方䇿。以是知寂音曾不悟宗門之旨。同舒王作警
世之語。會之灼然可知也。易曰。眇能視。跛能履。寂音
之謂乎。
士農工商各職其分。苟或悖戾雜糅。則圓木方竇動
謬世法。釋氏尤宜不預焉。落䰂方服為物外人。食取
接命衣則說長戒法。不許參預世事通致使命結好
貴人。今有濫其徒屬。稱檀越為恩府。佞誠尤甚。然人
有日受千金之賜者。有自卵而翼者。圖子子孫孫善
後之計之所宜稱脫或稱者。是僭越其分也。間有成
其梵相。營其佛廬。四事給之。蓋篤信睎法外護宗教。
可稱大檀趣及功德主耳。
湖州何山粹禪師。閩人也。嚴毅有法則。學者謁見少
闕禮即詬而教之。其禮人亦厚。一日陪數宰官陟道
場山。見壁間所𦘕三界輪回圖問師此何義也。師曰
不獨佛經言之。而孔子言之亦巳詳矣。曰何謂也。師
曰。孔子云。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其宰官各合爪首肯
之。
周子通書曰。誠者聖人之本。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
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純粹至善者
也。故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元亨。誠之通也。利貞。誠之復也。大哉易也。性命之源
乎。公論曰。太極動三才備矣。然誠與易與性一體而
異號。不待次第而有也。一陰一陽之謂道。不可得而
見。而見者用也。如雲焉不轉矚而普徧。若待次第而
有。不亦偏且勞乎。曰源與立皆非。
通書曰。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公論曰。孔子學周公
者也。行住食息夢寐皆見周公之在前也。既至周公
矣。孔即周。周即孔。故曰吾不復夢見周公。聖即天。天
即聖。既聖矣又何希耶。天。體也。聖。用也。曰聖希天。則
吾謂不然也。
熙寧間有橫渠先生。張氏。名載。著書十卷曰正蒙。其
論性云。有無虗實通為一物者。性也。不能為一。非盡
性者。苾蒭可俊曰。吁哉。如是論性。乃性之名字影響
也。絕不言有自得之理。此吾宗指為死語。輪扁謂之
糟粕。焉能盡性乎。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
得之也。苟不以自得為驗。天下異學邪正不分。何以
別乎。伊川先生曰。橫渠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蒙。公
論曰。喚作一物則不中。
榮辱失得。喜怒哀樂隨之。至榮莫過君沛命。至辱莫
過法刑戮。苟有遇之。則瞽其心失其常。唯得道與有
器識者恬如也。然吾之徒遇之。當如何焉。
英宗皇帝手詔賜大覺璉禪師天下寺院任性住持。
禪師不利也。及東坡制宸奎閣記。移書審之云。宸奎
閣碑謹巳撰成。衰朽廢學不知堪上石否。見參寥說
禪師出京日英廟賜手詔。其略云任性住持者。不
知果是否。切請錄示。全文欲入此一節。覺答云。無之。
公元1107年
覺沒。果得於書笥中。大觀元年上賜芙蓉楷和尚
紫伽梨。號定照禪師。楷辭免不受利名。再付開封尹
李孝壽躳往諭朝廷旌善之意。楷確然不回。尹具以
聞。上怒。收付有司。吏曰長老枯瘁有疾。即於法免
刑配。楷曰。昔有疾。今愈矣。於是著逢掖編管淄州。嗚
呼。二大老非唯得道之深。實得比丘之大體。是可主
其法也。今之主法者。徼幸於萬一則喜溢眉面。有不
勝之態。苟失之則搖尾乞憐。嗚呼。大覺.芙蓉今未之
見。其無有耶。主法者誰歟。
禪林僧寶傳廼光昭先德之大道輝曜。既沒之。盛致
所以繼傳燈.廣燈.續燈之作也。此書流行猶燧火。戶
戶有之。然傳多浮誇。贊多臆說。謬浹後學。同時諸大
老道出古今。明揭日月。而無一言可否。何耶。善者不
辨。辨者不善乎。是非其書不足可否乎。抑君子亦有
黨乎。蓋甞可否矣而蒙未之睹乎。
臧居士。名宏。四明人。每見衲子必勘之。一日坐酒肆。
有僧自外入丐。佇立久之。忽厲聲曰好好。臧闖箔云
好在甚麼處。僧指酒帘曰。路上有花兼有酒。一程分
作兩程行。不是。臧云甚處得者消息。僧云準前買得
來。臧云恁麼則拖泥帶水也。僧作倒勢云扶取老僧
歸去。
伊川云。中庸言道。只消無聲無臭四字。總括了多少
釋氏言非黃非白非鹹非苦多少言語。公論曰。道不
在言語多少。如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
何哉。僧問雲門大師。如何是正法眼。雲門云普。而又
何哉。言乎言乎。邈爾遠乎。
四明天童朴禪師。閩人。富有記問。紹興間始主慈溪
之蘆山。深嫉叢林主席者預營壽藏。每曰有限山林
無窮骸骨。積累歲月殆將無所容焉。乃創三塔之廬。
闕地為窊既深且廣。覆以堅琰樹窣堵波。於其上龕
佛中聳下穴小竇暗通於窊。凡住持人入滅。闍維之
後。拾其骨與舍利。自小竇轉入于窊。二亦如之。一以
為眾苾蒭除饉男之設。一以容檀越。願者無問貴賤
聽之。榜曰三塔。聞見莫不善之。意將有激云耳。及尸
天童。未幾躳跡寺之南隅菜圃之右。架屋百餘楹。中
闞壽塔。護以欄楯。飾以藻碧。軒沼映帶。曰藏雲。曰占
月。又嘗鄙其川麓之不雄。遷反者三。過者曰。今之朴
是昔蘆山之朴歟。非耶何昔賢今否乎。切聞貧則守
約。富則矜奢。貧富不能移者為得焉。蘆約天富。安能
移得者夫。
惠蓴湖曰。大凡制述及為議論。苟欲公明須是無氣
介。蒙聞其言。拜手曰。至哉言乎。徐謂蓴湖曰。有氣者
不能為無氣之言。無氣者不能為有氣之語。蓴湖曰
唯。雖然。蒙於啟處應對莅事設施是氣之所使耶。私
自揣之。蒙亦無氣久矣。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塞乎天地之間。蒙之無氣䐇乎天地日月而無少虧。
明日以是而語蓴湖。蓴湖掉首曰。吾不知也。
普依。字無依。閩人也。道明識高。處眾有法度。陸沈叢
林少有知其所蘊。不幸早世。與蒙相友善而多有頌
語。散失不復得。唯記其愚叟贊云。這箇阿師全無巴
鼻。老南之頭。老聃之耳。咦。以此為愚叟則增金以黃。
以此非愚叟則棄波求水。是不是兮我焉知爾。飛來
峯下再相逢。一掌攔腮且饒你。
公元1127年
之琰侍者。蒙里閈人也。丁未秋自育王出訪江湄清
談款密。琰舉蒙菴岳禪師始應淨眾辟命。道過鼓山。
竹菴珪禪師請為眾說法。竹菴引座云。鼓山三十棒
要打新淨眾大眾。莫是未入門合喫此棒麼。咄。莫是
巳入門合喫此棒麼。咄。莫是鼓山盲枷瞎棒胡打亂
打麼。咄咄。若是我臨際兒孫。便請單刀直入。岳遂登
座云。鼓山三十棒要打新淨眾。大似話驢得驢話馬
得馬。淨眾今日到來要騎便騎要下便下。而今突出
人前。未免弄真像假。以手取拄杖云。今朝暫借鼓山
拄杖與大眾拔本去也。復放云。休休。將謂胡鬚赤。更
有赤鬚胡。遂下座。蒙徐謂琰曰。語錄所不載。何從得
之。琰曰拙菴和尚。蒙遂橫首。琰曰實柏堂每以此舉
似。蒙曰竹菴合喫者菴棒。
先儒所論。氣為車。識為馬。學術御之。車以載重。馬以
適遠。學探天人之賾。術應臨時之變。氣識學術備者
事多成功而聲名遠大。信不誣矣。初溫之龍翔廼兩
小寺。東西角立。大江中分。紹興初。真歇了禪師董莅
之初。睥睨談笑實以土石合為大剎。竹菴珪公名翼
未翥。一日分衛說法。城闉民未晞信。師侍立其旁欲
頂其足。堅遜久之。趨請款密。遂端趺受師展拜。四眾
錯愕。謂天壤間復有斯人。明日郛人如霧突水湧而
輸金帛焉。師董福之。雪峯眾僅一萬七千指。妙喜杲
禪師一夕說法其中。語多玩之。師恬如也。又甞行丐
浙右施。者如萬派奔匯。師謂諸檀曰。布施以破慳心。
不必多。我後有光佛子來。汝當施之。光因得佛子之
名。於戲。師道聲藉甚幾半天下。山陲海亹之人謂生
佛于世。雖沒久矣。其道聲益著者是非其氣識學術
而致之乎。或曰。以師為氣識學術。其道安在。蒙曰有
二事耶。氣識學術正則乃道之形容也。今之稱禪師
者。例以儒墨相勝。哀哉。
紹興已卯間。永嘉康公侍郎權紀年八十有餘。而與
醭脣先師過從。一日謂先師曰。某雖耄矣。於先聖典
籍未甞輟卷。每至夜分撚紙漬油燭。書竟十枚方就
寢。先師曰。學問既明。苟臻乎道羣書可捐。侍郎所得
如何耶。曰。權所嗜者唯孔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
吾無隱乎爾。吾無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又曰。一
日克已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又
曰。吾道一以貫之。顏淵曰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
在前忽焉在後。又曰。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
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
從之。末由也巳。曾點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
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
嘆曰。吾與點也。此乃孔門之妙道也。先師曰。此指學
者入道之由耳。康厲聲曰孔子之道何在。先師曰在
鄉黨一篇。康沈吟久之乃諭。
孟子曰。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
遇哉。或曰孟子不遇魯侯而不尤人。可謂君子也。得
非怨天也乎。公論曰。孟子所謂天者。本也。理也。自然
也。非謂上帝之所命也。或者謝之。
垂天之翼然後致九萬里之遠。萬頃之量然後有吞
雲夢之志。若其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
公元1180年
仙居龍學吳公廼簡堂禪師故人也。淳熈庚子春簡
堂自姑熟來歸天台國清。未幾吳公劃然裒帥里閈
及鄉寺無問貧富積百萬錢以命簡堂陞座說法。意
者準若錢分為二。其一以周國清之急。其一以葺景
星嵒。乃簡堂退居。擬二老晚年往來作物外游。簡堂
微知之。投袂而起。左右莫敢誰何。初寒民荒寺質釜
襦暨鐃磬而輸焉。逮吳公反其錢。即以歸其質。咸忻
忻以德簡堂。嗚呼。錢如蜜。一滴也甜。卷而懷之孰原
其自。然簡堂非素惡其財。以其無道也。後世聞其風
貪夫廉。是大有助於名教也。
別峯印禪師始莅京口金山。名翼振飛奔走衲子。逮
公元1188年
晚年道聲沈墊。淳熈戊申夏六月甲寅蒙甞登徑山
從款談論凡七夕。適屆東山諱日。其拈香云。自從咬
破鐵酸豏。四坐道場工白戰。谷谷呱作鵓鳩啼。者川
藞苴肉猶暖。孫枝枝上苦葫蘆。茗椀爐香通一線。嗚
呼。觀其話言。不減疇昔金山一別峯耳。何趨舍不侔
是非。道有昏明。名有顯晦。齒有壯耄。時有通塞耶。凡
欲有為無先抗志。志苟誠矣無所不達。
塗毒和尚始參大圓智禪師親緻久之。圓甞謂毒。他
時萃廣眾。闡大法。居一日訊問。俛眉不答復。自稱曰
和尚今日瞀閟。毒曰何也。曰適有日者商略予命。異
日出世眾不滿二十。以故起吾之憂也。毒曰凡出世
人第恐無本。苟得本。獨對聖僧喫飯亦無愧焉。圓大
悅曰子之論非常人所能及也。迨塗毒晚年被旨
主盟徑山。果有眾荷法。公論曰。本之一字可謂格言。
患所以立者是也。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說約云。理不可窮。可窮非理也。
性不可盡。可盡非性也。命不可至。可至非命也。須知
窮者盡者至者便是理是性是命也。公論曰。窮者盡
者至者謂是理是性是命。斯乃以心推窮尋究。即能
推者此是前塵虗妄想相。殊不知窮與盡與至。乃指
學者入理性命堂奧蹊徑爾。
或問孟子與告子論性一篇其至矣乎。公論曰。易云。
中心疑者其詞枝。孟子告子皆枝言也。牛羊人形也。
玉羽雪質也。性非形質。堅輕消也。曰然則何謂性也。
公論曰。伐柯伐柯其則不遠。
或問曰。韓退之送李愿歸盤谷序何如。蒙曰。文章則
無以上之。而其意多譏訕怊悵。文過飾非。非純良達
者之言也。或者未諭。蒙曰。熟味則知之矣。
或問曰。陶淵明歸去來辭。古今莫有間言。非器識才
學竝高而何。蒙曰。然淵明作彭澤令。在官八十餘日
賦此詞而歸。其閑淡優逸辭高理詣莫能過矣。獨消
憂二字抑有說焉。
謫居者曰。輕紗一幅巾。短簟六赤牀。無客盡日靜。有
風終夜凉。或曰何謂也。曰思而思得。
或問曰。王元之小竹樓記何如。蒙曰。如公退之暇。披
鶴氅衣。戴華陽巾。手執周易一卷。焚香默坐。幸自可
憐生。而繼之云。消遣世慮猶玉之玷耳。
道之不明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不及。不肖者以
微昧闇弱而不自得。賢者以聰明黠惠而自障。既曰
過猶不及。誠哉是言也。
巳公以古月自號。以月必不異古今也。且今月不往
古。古月不至今。今古嶽立。兩不相到。假言以今準古。
古亦今也。以古望今。今猶古也。古今昭然。義亦明矣。
或曰。今之所言古月者。非古今之謂也。夫乾坤之內
六合之中。萬有叢然。人事紛爾。非古即今。復何逃其
今古二字耶。既非古今之謂。決有旨哉。若賢與不肖
特未得其眹矣。既命者菴業識翁為銘。翁雖有父母
所生之喙。亦何及耶。辭不獲免。強而銘曰。堂堂巳公。
古月曰兮。就之也昧。徒矻矻兮。即之也明。匪圓闕兮。
徹去余論。見古月兮。
伊川云。釋氏說道只務直上去。不見四旁。故皆不能
處事。惟務上達無下學。又云。佛氏不識陰陽晝夜。死
生古今。安得謂形而上者與聖人同乎。佛者言前後
際斷。純亦不巳是也。彼豈知此哉。公論曰。治生產業
皆與實相不相違背。謂無下學可乎。天地與我同根。
萬物與我一體。高低嶽瀆共轉根本法輪。鱗甲羽毛
普現色身三昧。謂不識陰陽等可乎。學到顏子處。方
得純亦不巳。若未到顏子而云純亦不巳。是亦業識
也。前後際斷即坐忘時也。彼豈知此哉。
葉公曰。吾黨有直躳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
吾黨之直異於是也。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
矣。或曰。既隱曰直可乎。蒙曰。子之證父。弟之訴兄。先
有證父訴兄之曲。不必問所證所訴何事何由也。當
其未證未訴之時。其理固直。既啟證父訴兄之口。則
以陷於滔天之惡矣。尚安得有所謂直哉。
薦紳雅士與數客過南蕩之湄曰。伊川云。禪者高談
性命之際。至於世事往往直有都不曉者。蒙曰。不耘
者有之。揠苗者有之。度地之肥磽。亮土之所宜。善去
艸焉。芟夷。蘊崇之絕其本根。善者信矣。此老農老圃
之事。備甞之矣。一曰。如李義山贈稷山驛吏王金詩
云。過客不須詢歲代。唯書一亥與時人。何謂也。蒙曰。
亥為十二支神之一。屬水。位居乾方。配地之靜。火絕
木生水旺金病之鄉。匹為幼子三十六禽三之位也。
歲之所在曰大淵獻。戰國時有亥唐。亦秦二世名也。
公元前543年
義則荄也依也。事則魯襄公三十年三月癸未晉悼
夫人食輿人之城。𣏌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
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
生之歲。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
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惠伯會却
成子于承匡之歲也。是歲也狄伐魯叔。孫莊叔於是
乎敗狄乎鹹。獲長狄僑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
子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
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
今本作二萬二千六百有六旬。失其讎挍也。於是薦
紳相顧。頷之而去。
明道牕前有茂艸覆砌。或勸之芟。明道曰。不可。欲常
見造物生意。又置盆池蓄小魚數尾。時時觀之。或問
之故。曰欲觀萬物自得意。橫浦先生云。艸之與魚人
所共見。惟明道見艸則知生意。見魚則知自得意。豈
流俗之見可同日而語。公論曰。儀封人一見孔子遽
以為木鐸者。以其見所未見。故驚而為之語也。
道非虗無也。日用而巳矣。以虗無為道。足以亡國。以
日用為道。則堯舜三代之勳業也。橫浦先生可謂至
論。
邵堯夫詩云。廓然心境大無倫。盡此規模有幾人。我
性即天天即性。莫於微處起經綸。讀堯夫此詩。宜其
詔不起也。確乎其不可拔。自守其道矣。又不若張拙
秀才云。光明寂照徧河沙。凡聖含靈共我家。一念不
生全體現。六根纔動被雲遮。斷除煩惱重增病。趣向
真如摠是邪。隨順眾緣無罣礙。涅槃生死是空花。
橫浦先生云。韓退之生平木強人。而為寒餓所迫。累
數千言求官於宰相。亦可恠也。至第二書乃復自此
為盜賊管庫。且云大其聲而疾呼矣。略不知恥。何哉。
豈作文者其文當如是。其心未必照乎。當與有道君
子議之。公論曰。繫辭云。失其守者其辭屈。
讀墳典誥。身心當肅然。如對能仁諸祖周公孔子。我
是迦葉阿難及諸弟子。我是顏回曾參七十子之儔
儼然在前。琅琅玉音。諄諄之誨在耳。一聞千悟。身心
廓然。孰云去聖踰遠。不然。徒費日月膏燭耳。如曰不
立文字見性成佛。道貴自得。左右逢原豈在循紙墨。
點鬼簿。味糟粕耶。蒙則曰。大哉言乎。第非垂棘之璧
耳。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微知其寂則動矣。略有感意則
不通。如鐘焉谷焉。呼之則應。扣之則鳴。未呼未扣之
前。庸有知與意乎。故曰。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
此。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小
人女子根性昧劣。固不足論。君子溫良恭儉讓。聖如
孔子而欲使小人女子有禮不懟。言於已亦猶其難。
欲全德而為君子又其難。
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此安非平安之安。安樂
之安。乃時安之安。不見是而安。乃易之序也。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繼之云。然則聖人之意其不可
見乎。公論曰。者箇香爐能盡聖人之意。
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非艱難中取易略之易。非繁
劇中取簡省之簡。言易則難矣。言簡則不少也。易簡
在一念未萌巳前。晝明夜暗。春生夏長。則知乾坤之
易簡也。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德。
常無欲以觀其妙。常。不改之義。有絲毫繫念則墮於
人欲。人欲既無。天下之理得矣。觀之一字。不得巳而
言也。微有觀意則不妙。以有欲觀。形名度數徼爾。知
其歸趣正而不惑。故曰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
玄。有欲即無欲也。又曰。和其光。同其塵。即內不失正。
外不殊俗。或以老子溺於虗無。其可忽哉。
自誠明謂之性。非世間專著之誠。乃寂然不動。不因
一緣廓爾明悟。無得而稱焉。強名曰性。自明誠謂之
教。雖有誠之蘊。而不見誠之體。因聖人典教洞然明
發。不依倚一物者乃誠之體。亦無得而名。且曰自明
誠謂之教。故曰明則誠矣。誠則明矣。大矣哉誠明之
道。配天地䐇萬物。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不行而到。不勉而中。曰
致。知之一字。眾玅之門。非情識聞見妄覺之知。此知
自戒慎不睹。恐懼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而得之。
盡已之性則盡物之性。物我兩忘是謂致知格物。
言顧行。行顧言。此正吾釋行解相應如說修行也。華
嚴十林菩薩各說一行之法。共成十行。明密行如林。
功德之地。無一物不由地之所生。無一佛不由行之
所成。但取言說不行其行。是名邪魔外道。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果如是。不見有上下
之位。既無驕與倍。豈常人所能到哉。與夫自高標置
徼幸欲居人之上者。不可同日而語。
儒者貴其天理。誠可貴也。父子之間天理也。父慈母
愛子孝天理自彰。不待學而後有。廣而論之。凡有血
氣者皆有天理也。小人初在襁褓中天理全。及其長
大貪欲一萌於心。蔽於天理。致於不孝不弟者有之。
吾徒割所愛從釋。是絕天理也乎。曰。不然。聽父母之
命而後從之。故曰舍子出家者是也。天理無所不在。
世人徒見色服之異。謂絕天理。今之孝弟乃天理之
麤淺耳。能學道以明天理之高深。無乎不報者。斯得
天理之大全。泰萃可夷也。江海可涸也。飲食可無也。
孝不可忘也。蒙甞曰。大孝同天地竝日月而健行不
息。大戒曰。孝順父母師僧。孝順至道之法。孝可忘乎。
吾徒祝髮壞衣墮三寶數者。無問貧富。唯相尚以道。
不以通塞貴賤為恥勝。間有父母無親屬共億者。佛
許減衣鉢一分以奉之。微有好勝惡貧之念萌于中。
而不躳父母之養者。非吾釋之子也。
太王始居於豳。戎狄攻之。欲得財物。予之巳。復攻。欲
得地與民。民怒欲戰。太王曰。有民立君將以利之。今
戎狄所為攻戰。以吾地與民民之。在我與在彼何異。
民欲以我故戰。殺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為。乃與私
屬遂去豳。渡漆沮。踰梁山。止於岐下。太王長子曰太
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歷。歷子昌。太王曰。我世
當有興者。其在昌乎。太伯虞仲知父欲立季歷以傳
昌。遂文身斷髮亡如荊蠻。示無用於天下。為賢哉德
乎。有是父而有是子。文主勃然興於周者。蓋在此矣。
漢高祖既有天下。對羣臣謂父曰。大人常以臣無賴。
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公
論曰。高祖對羣臣面折其父。使太公血氣尚熾。則父
子不順矣。及讀楚元王世家。封其兄子信為羮頡侯。
以其母甞櫟釜故。儻信識孝義之本。願為黔黎可也。
嗚呼。高祖懷慍既久。逢時呈露無餘蘊矣。其於孝弟
何有哉。驗於親親臣子可知矣。素號寬厚長者者。皆
術數也。
黃龍菴主徵教一百四章。辨通一十五章。讀其徵教。
如壯士前行。百夫莫遏。能殺人亦能活人。可謂有力
者也。讀其辨通。如蓬萊弱水。浩浩湯湯然。懦而不能
載一羽。望其涯巳解體矣。涉之則沒溺。學者當觀其
徵。無閱其通。
言而足則終日言而盡道。言而不足則終日言而盡
物。道物之極。言默不足以載。非言非默議有所極。公
論曰。南華老人可謂入理深談。使有衲僧之作略。儘
可為人。
化書云。虵化為龜。雀化為蛤。彼忽然忘蜿蜒之狀。而
得蹣跚之質。此倏然失飛鳴之態。而得介甲之體。斵
削不能加其功。繩赤不能定其象。何化之速也。公論
曰。子嵩知彼化之速。而不知子嵩自化尤速於彼。雖
未形蹣跚介甲之軀。一念之間則千變萬化矣。苟在
吾玅觀察智中。則無所不利。
周恭叔曰。余所取友。不取其知識朝徹才學過人。唯
取其孝義賢善為最。公論曰。孝配天地。義礙天地。賢
象天地。善體天地。孝義賢善不亦大乎。其孰為吾友
耶。
君子所至之處。不介視玩好之物。苟介視之。則它人
以為已欲之。畏其羞之。是以君子不久視之也。若其
對萬物不動其心。於蒙豈敢。曰能則願學焉。蒙之徒
必能之。豈用久視之戒。
子思曰。無入而不自得。孟子曰。順受其正。此二者指
學者入道之捷徑可也。若云得則失矣。云受則不正。
須知得而非得。受而非受。廓然大通。不可得而形言。
有諸內必形諸外。言皃可以觀小人賢人聖人之氣
象。觀晏子與晏子之馭者。則知為晏子為其馭也。觀
子路顏回孔子。則知為子路顏回孔子也。人焉廋哉。
孟子曰。放其心而不知求。又曰。求其放心而巳矣。苟
求之則是放心。一念不生心則復矣。何用求焉。此姑
就孟子求心而言。若夫喜怒哀樂世念紛紜。則是見
量受用。孰云是心。孰云非心。何放何求哉。
寂音尊者智證傳曰。昔黃檗甞遣臨濟馳書至溈山。
既去溈山問仰山曰。寂子。此道人它日如何。對曰。黃
檗法道賴此人。他日大行吳越之間。然遇風則止。溈
曰莫有續之者否。對曰有。但年代深遠。不欲舉似和
尚。溈山曰。子何惜為我一舉似耶。於是仰山默然良
久曰。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即名為報佛恩。風穴莫年
常憂仰山之讖已躳當之。乃有念公知為仰山再來
也。又曰。華嚴經毗目仙人執善財手。即時善財自見
其身住十佛剎微塵數世界中云云。彼仙人放善財
手。善財童子即自見身還在本處。方其執手即入觀
門。及其放手即是出定。又曰。長沙偈曰。學道之人不
識真。只為從前認識神。無始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
本來身。今時邪禪乃相傳授。以揚眉瞬目竪拂拈槌
為極則。佛法幾何不平沈哉。圓覺經曰。眾生妄見流
轉。厭流轉者妄見涅槃。由此不能入清淨覺。非覺違
拒諸能入者。有諸能入非覺入。故謂脫有能入覺道
者但成小乘。非能入覺。故曰非覺入故。又曰。三祖粲
禪師既以大法付四祖信禪師。乃祝曰。謹勿言自我
處得法來。粲公于時念達磨可祖弘法之艱難。皆為
邪師憎害。痛自謹耳。又曰。唐萬回和尚偈曰。明暗兩
忘開佛眼。不繫一法出蓮叢。真空不壞靈智性。妙用
恒常無作功。聖智本來成佛道。寂光非照自圓通。故
首山臨終偈曰。白銀世界金色身。情與無情共一真。
明暗盡時俱不照。日輪午後示全身。果午後泊然而
化。黑白兩忘之効也。又曰。曹山本寂禪師偈曰。從緣
薦得相應疾。就體消停得力遲。瞥起本來無處所。吾
師暫說不思議。如竹林善會禪師為道吾發之以見
船子。言下有省悟。既出而回顧。船子笑曰。這漢疑我
別有也。於是覆其舟。蓋信力尚微未大通透故耳。又
曰。永嘉尊者曰。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可
以取則法身有剩。可以舍則虗空可逃。離取舍之心
則如絮毬百衲置之閑處。天寒歲晚有時而得用也。
又曰。黃龍寶覺禪師作老黃龍生日偈曰。昔人去時
是今日。今日依前人不來。今既不來昔不往。白雲流
水空悠哉。誰云秤尺平。直中還有曲。誰云物理齊。種
麻還得粟。可憐馳逐天下人。六六元來三十六。夫窮
子追之即躃地。常不輕直告之即被捶罵。是二者不
知直中有曲種麻得粟者也。又曰。翠巖真點胸好問
僧。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麼出女子定不。得罔明從
下方來。因甚出得女子定。莫有對者。獨英邵武方其
問時。以手掐其膝而去。真笑曰賣匙箸客未在。余以
謂英邵武可謂一念不生前後際斷者耶。公論曰。智
證傳僅三萬言。動謬佛祖之意。略舉此數端。學者宜
審之。嗚呼。蟊生於禾。害禾者蟊也。寂音尊者似之。
乾道間伊菴權和尚董天台平田。有士人陳德夫訪
之曰。大悲神呪舊本作阿遊孕。新改為阿逝孕。謂神
人現而正之如何。庵曰呪乃如來祕密之言。十師未
甞譯也。字或可改。呪巳譯矣。子韶張公注般若心經
呪曰揭諦揭諦。注云逼嚗逼嚗。波羅揭諦波羅僧揭
諦。注云逼逼嚗嚗。遂呈似大惠禪師。惠恚曰。子韶即
得。不然。使後人例為闡提爾。遂損之。蒙時在側。不覺
首肯之。者庵肯之。是肯伊庵。肯大惠。肯子韶。
汾陽禪師作洞山五位偈曰。五位參尋切要知。纖毫
纔動即差違。金剛透匣誰能曉。唯有那吒第一機。舉
目便令三界淨。振鈴還使九天歸。正中妙協通回互。
擬議鋒鋩失却威。其非者注者。觀汾陽之言得無愧
乎。
宏智禪師。隰川人。主法句章天童日。眾逾一萬指。來
之者猶源源不巳。知事獻議曰。眾既夥頤。奈窶空何。
敢請遏焉。它日庾廩充。內之未晚也。師徐謂之曰。然。
且夫人以道為本。道假人以顯。是眾也務道而彚集。
非可以術致。贏糧騫隙槩可貸諸。是眾也不可不立。
苟食滋而眾削。是人之不存。其過窶空之憂。不翅百
矣。子安之。無預是怛。公論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雪峯九到洞山三上投子。遂嗣德山。臨際得法於大
愚。終承黃檗。雲嵒蒙道吾訓誘。乃為藥山之子。丹霞
承馬祖印可。而作石頭之裔。佛祖之意。欲人人自證
自悟。脫生離死。本無一法第相傳受而為師弟子。醭
脣先師云。道須自得。得而非得。妙契本空。具無師智
自然智。直饒道天上天下唯吾獨尊。猶是傳語底人。
大丈夫為先天之師。具全機之用。故曰我為法王於
法自在。何拘師承之有。今云師承者。必先覺而覺後
覺。不得巳遂有師弟子之稱。噫。末法浸衰與古敻別。
今之為師者不問可否。例以撫養收恤。鑽腋出羽。意
謂我宗盛大。多有法嗣弟子。曰某入眾有年。見師之
後如卸重擔。如脫穢裘。慶快生平。盡得師道。意在提
援[曰月]名苟利而巳矣。嗚呼哀哉。前脩既往。如是之為。
佛法幾何不陸沈也耶。
訂頑云。乾稱父。坤稱母。予茲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
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
也。公論曰。塞之一字似挾太山超北海。用力多見功
寡。肇法師云。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我字早
費脚手。
遺書或問。格物須物物格之。還只格一物而萬理皆
知。曰怎得便會貫通。若只格一物便通眾理。雖顏子
亦不敢如此道。須是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積
習既多。然後脫然自有貫通。公論曰。於戲。程氏之學
今日見矣。乃知其從前所論性理。皆是和會積習。的
無自得。非得之道。
才勝德。小人也。德勝才。君子也。才德俱勝。故名聖人。
才德俱無。故名愚人。與其為小人。不若為愚人。至哉
言乎。可謂天下公論。
公生明。偏生暗。苟私一毫則不明。安得公乎。蒙之所
論。自朋友講議。晚生請問。耳目所實。質於已。證於道。
非以愛惡之私去取。亦非角技能。售虗名於人間世。
以授諸弟子。庶幾為善人。為君子。為得道焉。語未竟
有客曰。真正得道人。不見世間過。叢林公論多𦕑人
之非何哉。蒙曰。有是言也。語云。惡訐以為直。及孔子
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是亦訐乎。今之所論無他。邪
者正之。正者明之。昧者使知之。庶各循其本。客以為
訐。不復論也。
叢林公論(終)
*No.1268-B
䟦
恕中慍公辯叢林兩字匪所當矣。然而失箸作之體
於題名。王勃蘇軾之徒猶未免焉。矧急于談理而喪
于禦侮者乎。書堂欲梓鏽公諸世而請予校讎。予嘉
曰。論之公而書亦公者。公之極也。揭實智之日。破叔
世之闇者。設論之意也。此舉吾竊為彬師賀之。乃參
攷於羣書覈舊本。昭熱治活印逆施業卒而授焉。或
謂叢林者說處。云公論說乎叢林故名焉。亦山菴雜
錄之謂也。此言或然。
公元前541年
延寶庚申之夏洛西龍華釋道忠識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