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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林重刻宝训笔说卷下
楚衡云峰 智祥 述

此篇见古人雅尚贤德。恭俭如此也。

「妙喜杲和尚曰。湛堂每获前贤书帖。必焚香开读。或
刊之石曰。先圣盛德佳名。讵忍弃置。其雅尚如此。故
其亡也。无十金之聚。惟唐宋诸贤墨迹。仅两竹笼。衲
子竞相詶唱。得钱八十馀千。助茶毗礼(可庵集)。」

【谓湛堂和尚。每得前贤书集笔帖。必欲焚香而后
开展读之。或将之刊于石。乃曰。此皆先圣之盛德
佳名。岂忍弃置于高阁。而不永垂于世耶。其雅爱
尊尚前辈有如此。故去世之日。捡点所存无十金
之聚。唯所蓄唐宋诸贤墨迹字帖。仅两竹笼。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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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衲子辈。争相詶唱。得钱八十馀千。以资茶毗之
礼。梵语茶毗。此云火化△尊前贤。存遗德。正所以
见胸襟磊落。诚敬难似也。钱谷奴。曷克臻此。】

此篇言上下名分当正。不可忽也。

「妙喜曰。佛性住大沩。行者与地客相殴。佛性欲治行
者。祖超然因言。若纵地客。摧辱行者。非惟有失上下
名分。切恐小人乘时侮慢。事不行矣。佛性不听。未几
果有庄客弑知事者(可庵集)。」

【潭州大沩佛性法泰禅师。汉州李氏子。嗣佛果勤
禅师。南岳下十五世。住大沩日。行者与地客相打。
地客。即佃民也。佛性欲以丛林规法处行者。祖超
然不肯。因而言曰。若纵佃户。摧辱行者。不独有失
上下名分。切恐小人乘机生事慢主轻僧。则常住
之事不得而行矣。况行者佛子上也。地客佃民下
也。各有名分所存。不宜失也。佛性不听。必谓僧家
岂有与人交拳相打。宜当处之。未久之间。果有佃
户弑知事者。以下杀上曰弑。此见超然之有识如
此△住持处断必应得宜。权不可失。况小人不知
法。情不可纵。失之纵之。群机生矣。】

此篇谓小人狡猾。当预知之也。

「妙喜曰。祖超然住仰山。地客盗常住谷。超然素嫌地
客。意欲遣之。令库子行者为彼供状。行者欲保全地
客。察超然意。抑令供起离状。仍返使叫唤。不肯供责。
超然怒行者擅权。二人皆决竹篦而巳。盖超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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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为行者所谋。乌乎。小人狡猾如此(可庵集)。」

【临安府佛日超然文祖禅师。嗣天衣怀禅师。青原
下十一世。住仰山时。地客盗常住谷。超然平素极
嫌地客。意中必欲遣去。令库下行者为彼以盗谷
事特去呈状。以便逐去。而不知行者亦小人类。不
惟不呈状。而返欲保全地客。察知超然有强令地
客供起离状之意。仍返使地客叫唤不服。不肯供
呈其责。超然怒行者擅自行权。返与地客作主。如
是二人只好俱决竹篦而止。竟不能遣也。盖超然
不知小人党与暗地商谋巳就。竟不能驱逐之也。
乌乎。小人奸诈狡猾势有如此。狡猾者。奸顽多诈
也△古人举此一章以为后人法令。须知小人肝
胆极险极恶。不可不察也。】

此篇言爱恶不可轻信。有妨大体也。

「妙喜曰。爱恶异同。人之常情。惟贤达高明。不被其所
转。昔圆悟住云居。高庵退东堂。爱圆悟者恶高庵。同
高庵者异圆悟。由是丛林纷纷然。有圆悟高庵之党。」

【此节谓听言须当审察。谓爱与恶相返。异与同有
别。此人人之恒情也。惟有贤达高明。不被其情之
所转。昔圆悟和尚住云居。高庵禅师退东堂之时。
有一等爱圆悟者。即恶高庵。又有同高庵者。便异
圆悟。由是丛林中到处皆纷纷纭纭。有圆悟高庵
之党类。】

「窃观二大士。播大名于海上。非常流可拟。惜乎昧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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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信小人谄言。惑乱聪明。遂为识者笑。是故宜其亮
座主隐山之流。为高尚之士也。」

【此节言轻信必然成累。窃观二大士。大士者。有德
之称。谓常代英贤志拔群类。才出众情。弘道利生。
故称大士。此二老播扬大名于海内。非泛常人物
之可拟。惜乎轻信小人谄媚之言。以致惑乱自已
之聪明。遂为有智识者所笑。以此观之。为人最难。
与其出世不如避世为高。宜乎亮座主与隐龙山
之流。诚为高尚之士也○亮座主西蜀人。颇讲经
论。因参马祖发明大事。隐于洪州西山。更无消息。
至北宋政和间。有熊秀才游西山过翠岩。谒思文
长老。文与秀才俱是鄱阳人。故遣二力士舆送。所
经林壑草木荫翳。偶见一僧貌古神清。庞眉雪顶。
编叶为衣。坐于盘石。如壁间画佛图澄之状○佛
图澄西域人。在臂傍有一孔。围四五寸。以帛塞之。
斋后就水边取肠胃出洗之。复纳孔中。夜则除帛。
读经光照一室○熊自谓曰。今时无这般僧。尝闻
亮座主隐于西山。疑其犹在。出舆踧踖而前曰。莫
是亮座主么。僧以手向东指。熊方与二力随手东
看。遂回视失僧所在。时小雨初歇。熊登石视其坐
处犹乾。踌躇四顾大息曰。宿缘不厚。虽遇而不遇
也○隐山即潭州龙山禅师。亦参马祖。发明心要。
后隐龙山。一日洞山与密师伯游山。见溪流菜叶。
莫有道人居否。遂拨草循溪行六七里。忽见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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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前。便问。此山无路。阇黎何处来。洞曰无路且置。
和尚从何而入。师曰我不从云水来。洞曰和尚住
此山多少时。师曰春秋不涉。洞曰此山先住。和尚
先住。师曰不知。洞曰为甚么不知。师曰我不从人
天来。洞曰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师曰我见两
个泥牛斗入海。直至如今绝消息。洞山良久具威
仪礼拜。便问。如何是主中主。师曰长年不出户。洞
曰如何是主中宾。师曰青山覆白云。洞曰宾主相
去几何。师曰长江水上波。洞曰宾主相见有何言
句。师曰清风拂白云。洞山辞退。师乃述偈曰。三间
芽屋从来住。一道神光万境闲。莫把是非来辩我。
浮生穿凿不相干。自此焚庵。遁入深山不知所在。
因号隐山△出世避世。各有作用。未可槩论。以不
出为高。但轻信二字。最要理会。】

此篇谓住持能迁善改过。乃足为法则也。

「妙喜曰。古人见善则迁。有过则改。率德循行。思勉无
咎。所患莫甚于不知其恶。所美莫善于好闻其过。然
岂古人之才智不足。识见不明。而若是耶。诚欲使后
世自广而狭于人者为戒也。」

【此节举古法为戒。古之人见人有善。我即迁改而
从之。自家有过。即时革除而悔之。率。遵修也。遵修
其德。依操其行。而每每常思勉其无过耳。人之所
患者。莫甚于不知已之恶。所美者。莫善于好闻已
之过。如是慎谨。岂古人之才智不足。识见不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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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耶。非也。诚欲使后世自尊自大而卑小于人
者为戒也。】

「夫丛林之广。四海之众。非一人所能独知。必资左右
耳目思虑。乃能尽其义理。善其人情。苟或尊居自重。
谨细务。忽大体。贤者不知。不肖者不察。事之非不改。
事或是不从。率意狂为。无所忌惮。此诚祸害之基。安
得不惧。或左右果无可咨询者。犹宜取法于先圣。岂
可如严城坚兵无自而入耶。此殆非所谓纳百川而
成大海也(与宝和尚书)。」

【此节明事当谨畏。夫丛林建置之广。四海侪类之
众。固非一人所能独知。必竟要假左右之耳目。众
人之思虑。乃能尽其经常之义理。善其海众之人
情。若使主人尊居自重。细末之事毫不放过。大体
段处忽略不经。贤者竟不能知。不肖者自不能察。
自已所行非处不知改。众人所作是处不肯从。纵
意妄为。全不忌惮。如此诚为滋培祸害之基本。如
何不畏。若使左右之耳目。众中之思虑。果无有可
扣问者。即当取法则于先圣之成言。岂可自封已
见。如严禁之城。坚勇之兵。竟无门无路而可入也
耶。即此取法先圣亦一路也。住持人若不能取法
于先圣。又岂得所谓收纳百川而成大海之胸襟
也△自满自大。妙药难医。能革能迁。圣域可跻。学
者不可不知此。】

此篇言举人贵要端正。可以救今时之利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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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喜曰。诸方举长老。须举守道而恬退者。举之则志
节愈坚。所至不破坏常住。成就丛林。亦主法者救今
日之弊也。且诈佞狡猾之徒。不知羞耻。自能谄奉势
位。结托于权贵之门。又何须举(与竹庵书)。」

【谓今诸方举长老出世为一方主人者。必须要举
个有道德节义。及恬静退守之人乃可当也。盖此
人一举出。则其所守之志。所存之节。转加坚固。凡
所至之处。自然不破坏常住。事事俱能完美。成就
丛林。此亦是今日主法者。具择贤之能。得贤人继
席。正所以救今日之弊病也。若是那一等诈佞狡
猾之徒。不知羞耻。若使居其位。必欲谄奉有势位
之人。结托于权贵之门。如是者用亦何为。则不必
举也△举人者宜谛审谛思。稍一不法。其害非细。
关系亦非小可。】

此篇谓丛林举人若合公论。自无缺失也。

「妙喜谓超然居士曰。天下惟公论不可废。纵抑之不
行。其如公论何。所以丛林举一有道之士。闻见必欣
然称贺。或举一不谛当者。众人必戚然嗟叹。其实无
他。以公论行与不行也。乌乎。用此可以卜丛林之盛
衰矣(可庵集)。」

【郡王赵令衿字表之。号超然居士。任南康。嗣圆悟
勤禅师○谓公论乃天下古今之正议。不可废也。
纵使勉强抑止之不行。又怎奈公论何。所以丛林
中或举一住持。或立一首职。若是个有道德节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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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闻见必欣然称贺者公论也。若举道行不谛
实之人。众人必戚然嗟叹之。戚。忧也。其实无他。以
至公之论有行与不行故也。乌乎。以公论推之。则
可以卜知丛林将来之盛衰矣△大抵一切是非
真假不可固执。有公论在。公论在。则天下之至正
在矣。】

此篇明修身入道。以节俭为要也。

「妙喜曰。节俭放下。乃修身之基。入道之要。历观古人。
鲜有不节俭放下者。年来衲子游荆楚买毛褥。过浙
右求纺丝。得不愧古人乎。」

【世人为贪毒所害。累劫萦缠。如今欲超凡入圣。第
一要放得下。有节度能简俭。所谓顿舍尘劳。便是
修身之基。入道之要也。细看从上古人。谁不是能
节俭能放下者。近年巳来衲子。游荆楚者。便去买
几件毛褥毡子。过浙右者。便去买他些纺丝䌷物。
如此行脚。岂得不有愧于古人乎△此说搜尽时
人放不下的弊病。读者当生惭愧。】

此篇教住持当存大体合公论也。

「妙喜曰。古德住持不亲常住。一切悉付知事掌管。近
代主者。自恃才力有馀。事无大小。皆归方丈。而知事
徒有其虚名耳。嗟乎。苟以一身之资。固欲把揽一院
之事。使小人不蒙蔽。纪纲不紊乱。而合至公之论。不
亦难乎(与山堂书)。」

【谓古人立住持。原只为主持大法。提奖衲子。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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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亲理常住事件。一切所有悉付与知事人掌管。
此大体也。于今作主人者。自恃才力有馀。凡事不
论大小。俱皆要归于方丈掌管。而知事者。徒有其
虚名而巳。嗟乎。苟以一身之资力。固欲把持主张
一院之事。而欲使小人不来蒙蔽。法令不致参差。
又要合于至公之论。岂可得乎△凡事合公论至
要也。一涉私足为小家气象。】

此篇教学道须要及时。光阴不可虚弃也。

「妙喜曰。阳极则阴生。阴极则阳生。盛衰相乘。乃天地
自然之数。惟丰亨宜乎日中。故曰日中则昃。月满则
亏。天地盈亏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

【此节明阴阳迭变之理。谓世间循环。总不出阴阳
之数。如纯阳既尽。则一阴生于其下。纯阴既极。则
一阳生于其下。有盛有衰两相乘除。乃天地一定
自然之数也。惟丰亨宜乎日中○上震为雷。下
离为火。名雷火丰卦。丰者。大也。以明而动。盛大之
势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盛极将衰。又有忧道焉。
圣人以为徒忧无益。但守常不至过盛。故彖辞云。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人
乎。况于鬼神乎。盖言丰盛难常。以常为戒也。日中
盛极。则当昃昧。月望盈极。则有亏缺。天地之盈亏。
尚随时消息。况人生于天地之间。鬼神为天地之
气。丰盛之时。以此为戒。欲人守中不至于过盛也。
处丰之道。岂容易哉。阴死为消。阳死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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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古之人。当其血气壮盛之时。虑光阴之易往。则
朝念夕思。戒谨弥惧。不恣情不逸欲。惟道是求。遂能
全其令闻。若夫隳之以逸欲。败之以恣情。殆于不可
救。方顿足扼腕而追之晚矣。时乎难得而易失也(芗
林书)。」

【此节见古人究心之切。所以古人当年少血气壮
盛之时。便自痛惜光阴之易去。岁月固难留。朝也
念道。夕也思道。必谨必戒更加恐惧。不敢恣纵于
七情。不敢放逸于五欲。时时惟以守道为心。遂能
保全生平之美名也。若使放纵于五欲。其身则隳
坏矣。恣荡于七情。其心则灭裂矣。其危亡必至于
不可救之地。然后才顿足扼腕追之晚矣。足见时
字最为紧要。时乎难得而易失也○李左军谓韩
信曰。夫功难成而易败。时难得而易失。谓时乎时
乎不再来△古云难平者事也。易失者时也。若非
从深定中融会过来。毕竟究不到这等细密处。慎
勿轻易看过。】

此篇教学者名节当立。而自思造入也。

「妙喜曰。古人先择道德。次推才学。而进当时。苟非良
器。置身于人前者。见闻多薄之。由是衲子。自思砥砺。
名节而立。」

【此节以道德才学为本。谓古人拣选学者。先择道
德。须是见地明白。德业正当。次则方取他才学。而
进用须当其时。倘不是美器。将他置于众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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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闻者多是轻之薄之也。由是衲子。自已思量必
须琢磨。操守名节而成立焉。】

「比见丛林凋丧。学者不顾道德。少节义无廉耻。讥淳
素为鄙朴。奖嚣浮为俊敏。是故晚辈识见不明。涉猎
抄写。用资口舌之辩。日滋月浸。遂成浇漓之风。逮语
于圣人之道。瞢若面墙。此殆不可救也(与韩子苍书)。」

【此节返显人要实学。比见丛林凋丧。学者道不实
学。德不真修。少节义无廉耻。返去讥诮性淳质素
之人。为之鄙朴。奖美嚣顽浮薄者为之俊敏。是故
晚辈识见不明。犹如涉水捕鱼。猎山取兽的相似。
东抄西写。谋聚些语言文字以为实学。用助口舌
之辩。今日滋培。明日浸长。久久之间。遂成浇漓浅
薄之风。及至问他圣人之至道。口似磉盘。眼如瞢
瞽。四面不通如睹墙壁然。如此等人。殆乎不可救
也○论语云。子谓伯鱼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曰。
人而不为周南召南。犹面墙而立也欤。言其一物
无所见。一步不可行也△学者所谓究心也。得心
而后可以合天下之异以为同。融万类之疏以为
亲。抄写之学。徒丧光阴。复何益也。】

此篇警后人各知所守。以利人为急也。

「妙喜曰。昔晦堂作黄龙题名记。曰。古之学者。居则岩
穴。食则土木。衣则皮草。不系心于声利。不籍名于官
府。自魏晋齐梁隋唐以来。始创招提。聚四方学徒。择
贤者规不肖。俾智者导愚迷。由是宾主立。上下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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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节言当正名分。谓昔日晦堂作黄龙题名记曰。
上古之学道者。居则高岩深穴。食则土菜木果。衣
则树皮草叶。不关心于声利。不投名于官府。此真
天地间闲人也。自曹操称魏时。司马懿称晋时。萧
道成称齐时。萧衍称梁时。杨坚称隋时。李渊称唐
时。诸朝代巳来。始创建招提。聚四海之广众。选有
德者规正夫不肖。令智慧者引导乎愚迷。由是宾
主立。上下分矣。】

「夫四海之众。聚于一寺。当其任者。诚亦难能。要在总
其大舍其小。先其急后其缓。不为私计。专利于人。比
汲汲为一身之谋者。实霄壤矣。今黄龙以历代住持。
题其名于石。使后之来者。见而目之曰。孰道德。孰仁
义。孰公于众。孰利于身。乌乎。可不惧乎(石刻)。」

【此节谓当全道德。夫四海之多人。聚集于一院。担
荷此大任者。诚非容易所能为。要在总其大纲。舍
其小节。先其当急。后其可缓。更不为私自作计。专
以利人为要。较之于切切为自已一身谋受用者。
实如天地之隔矣。今黄龙以历代住持。题其名勒
之于石。使后来继住此者。见而目之曰。谁是有道
德者。谁是有仁义者。谁能公于众。谁独利于身。乌
乎。为住持者。可不惧乎△者个名字怕杀人。难当
难当。若不慎思力行。未免不失身于世。津津为人
唾弃也。】

此篇谓举首领须是其人。否则无补于法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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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侍郎子韶谓妙喜曰。夫禅林首座之职。乃选贤之
位。今诸方不问贤不肖。例以此为侥倖之津途。亦主
法者失也。然则像季。固难得其人。若择其履行稍优
才德稍备。识廉耻节义者居之。与夫险进之徒。亦差
胜矣(可庵集)。」

【曰夫丛林中首座之职。乃人天眼目。实是选贤才
之位。今诸方竟不管贤不肖。一槩以此为侥倖之
津路。藉此射名网利。破坏规模。亦皆是主法者之
失于用人也。虽则末法中。本难得好人。也须要择
其操履行事稍胜于人。才力德业稍备于已。要识
些廉耻。有些节义者居于此位。方才称职。比夫[曰/月]
险竞进之徒。差可以胜些些也△近今居此位者
尤然可耻。法门大体不顾。人间利害不知。正犹蛇
虎睥睨其傍。螂雀不顾其后也。惜哉。】

此篇举有德人。为后学之法式也。

「妙喜谓子韶曰。近代主法者。无如真如哲。善辅𢏺丛
林。莫若杨岐。」

【此节双标二美。谓近代之主持大法者。无有如真
如哲禅师。善辅𢏺丛林者。莫有过于杨岐和尚。】

「议者谓慈明真率。作事忽略。殊无避忌。杨岐忘身事
之。惟恐不周。惟虑不办。虽冲寒[曰/月]暑。未尝急已惰容。
始自南源。终于兴化。仅三十载。总柄纲律。尽慈明之
世而后巳。」

【此节明辅弼之实行。有议论者。谓慈明为人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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槩率。作事忽略。无回避。无忌讳。杨岐忘其身以奉
其事。惟恐一事不周全。惟虑一法不具办。虽即冲
严寒冒溽暑。未尝有急于爱惜自已。生懈惰之容。
自慈明始受宜春太守黄守旦南源之请。次受定
林沙门本延道吾之请。后迁石霜。及福严。终于兴
化诸刹。且三十载。总柄丛林纪纲法律。以至尽慈
明终世而后方止。由此知其补弼之实也。】

「如真如者。初自束包行脚。逮于应世领徒。为法忘躯。
不啻如饥渴者。造次㒹沛。不遽色。无疾言。夏不排窗。
冬不附火。一室翛然。凝尘满案。尝曰。衲子内无高明
远见。外乏严师良友。鲜克有成器者。」

【此节明主法之清严。又如真如者。始自出家束包
行脚做禅和子时。至于出世领众匡徒。弘法忘身。
不止如饥渴者而求饮食相似。造次者。急遽苟且
之时。颠沛者。倾覆流离之际。当此之时。不见有勃
然而变其色。疾然而出其语。夏不排窗取凉。冬不
附炉求煖。一丈室翛然。无物自如。唯凝尘满案而
巳。即此知其奉法之诚也。尝曰。衲子家自已心内。
无高明远见。而外又乏严师良友。罕有能成器者。】

「故当时执拗。如孚铁脚。倔强如秀圆通诸公。皆望风
而偃。嗟乎。二老实千载衲子之龟鉴也(可庵记闻)。」

【此节总结楷模。故当时执拗如孚铁脚。孚即长芦
应天永孚禅师。嗣泐潭怀澄禅师。青原下十四世。
执拗者。谓刚硬孤高不近人情也。师行脚时。夜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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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旅邸。有娼女为母逼惑。师趺坐达旦。女告母。母
叹曰。真佛子也。师性好游历。故丛林有平生孚铁
脚。道价喧宇宙之语。倔强如秀圆通。倔。梗也。强。孤
硬也。诸公者。指同时出世诸知识。见真如与杨岐
二师。如此认真。皆望风而偃。偃者。仆也。倒也○孔
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嗟
乎。以此而知真如之与杨岐二大老。实为千载巳
下衲子之神龟宝鉴也○龟知未来之祸福。鉴照
现在之妍𡟎△自古德风拂人。快有馀想。至千百
年犹清凉不巳。人何其不为也耶。】

此篇言为法者不顾身。义有所在也。

「子韶同妙喜万庵三人。诣前堂本首座寮问疾。妙喜
曰。林下人身安然后可以学道。万庵直谓不然。必欲
学道。不当更顾其身。妙喜曰。尔遮汉又㒹耶。子韶虽
重妙喜之言。而终爱万庵之语为当(记闻)。」

【谓三人同往前禅堂本首座寮问安。本即博山悟
本。妙喜曰。林下人身安然后可以学道。万庵直言
不回互也。以谓不然。必欲造进此道。不当要更顾
惜此身。忘身乃可以学道也。妙喜曰。尔者汉又颠
耶。即今尔我来此。原为安慰病者之心。又作与么
说话。子韶虽重妙喜之言。而终爱万庵之语以为
切当。当字去声。谓发言之中节也△妙喜以情通
为言。万庵唯据理而论。各有所见。慎勿泥矣。】

此篇谓住持得衲子。使法道隆而已事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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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韶问妙喜。方今住持何先。妙喜曰。安著禅和子。不
过钱谷而巳。时万庵在座。以谓不然。计常住所得。善
能樽节浮费。用之有道。钱谷不胜数矣。何足为虑。然
当今住持。惟得抱道衲子为先。假使住持有智谋。能
储十年之粮。座下无抱道衲子。先圣所谓坐消信施
仰愧龙天。何补住持。子韶曰。首座所言极当。妙喜回
顾万庵曰。一个个都似你。万庵休去(巳上并见可庵集)。」

【子韶问妙喜曰。于今丛林住持。以何务为先。妙喜
答曰。安著禅和子。不过要银钱米谷而巳。时万庵
在座。以谓不然。若论钱谷。有好执事。计较常住所
有或多或少。善能撙节。撙节者。量其所入度其所
出。无使浪费。用之有道。则钱谷不胜其多矣。何足
为虑。然当今住持。惟得抱守道德之衲子。最为先
务。假使住持人有智能有谋略。能储积十年之粮。
座下若无得个抱守道德之人。先圣谓之坐消信
施。仰愧龙天。于住持者有何所补。子韶美之曰。首
座所言甚为当理。诚不谬为人天眼目。妙喜回首
顾视万庵曰。人之智识深浅不同。一个个都像似
你。万庵休去。默然领之也△圣贤应世。原为了一
大事因缘。必以得人为要。不得人。乃古人之隐忧
也。】

此篇谓主法者要自重。不可率然而语也。

「万庵颜和尚曰。妙喜先师初住径山。因夜参持论诸
方及曹洞宗旨不巳。次日音首座谓先师曰。夫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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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生。素非细事。必欲扶振宗教。当随时以救弊。不必
取目前之快。和尚前日作禅和子。持论诸方。犹不可
妄。况今登宝华王座。称善知识耶。先师曰。夜来一时
之说焉。首座曰。圣贤之学。本于天性。岂可率然。先师
稽首谢之。首座犹说之不巳。」

【江州东林万庵道颜禅师。潼川鲜于氏子。嗣大慧
禅师。曰。妙喜先师。初住径山。因夜参。持论诸方法
道有深浅不同。及论曹洞所立宗旨。说之不巳。曹
洞者。即抚州曹山本寂禅师。嗣洞山良价禅师。初
离洞山。入曹溪礼祖塔。回吉州之吉水。众响师名。
遂请开法。师拟曹溪。凡所居处。立曹为号。洞山之
道至师大弘。诸方推尊故称曹洞宗。次日音首座
乃谓先师曰。夫出世本为利益众生。原非细事。必
要扶持法门。大振五宗之教化。正好随时以救末
法之积弊可也。不必要趁目前一时快意苾性而
谈。和尚昔日做禅子。持论诸方。犹不可妄。恐有失
言之过。况今日巳登宝华王座。弘宣大法。称为善
知识耶。先师曰。昨夜偶尔一时之说耳。首座曰。为
圣贤之学。本出乎人之天性。岂可率然语耶。率然
者。忽略也。先师稽首谢之。首座犹说之不止△首
座有直言敢谏之诚。和尚有宽宏纳谏之量。咸可
以为人天法式。】

此篇谓德人临难犹为人慕恋不巳也。

「万庵曰。先师窜衡阳。贤侍者录贬词。揭示僧堂前。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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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如失父母。涕泗愁叹。居不遑处。音首座诣众寮白
之曰。人生祸患。不可苟免。使妙喜平生如妇人女子。
陆沉下板。缄默不言。故无今日之事。况先圣所应为
者。不止于是。尔等何苦自伤。」

【此节示其素分。昔先师因侍郎张九成未第时。谈
及杨文公。吕微仲诸儒。所造精妙。皆由学禅而至。
于是慕禅学。闻宝印楚明禅师道风。敬往参请。明
举柏树子话。令时时提撕。一日闻蛙鸣。释然契入。
有偈曰。春天月下一声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
么时谁会得。岭头脚痛有玄沙。宋高宗绍兴七年
七月十一日。诏妙喜住径山能仁寺。至绍兴十一
年。张九成与诸大夫辈往谒。评议格物话。妙喜曰。
公祗知有格物。不知有物格。诸公茫然。妙喜大笑。
公曰。师能开谕乎。喜曰。不见小说载。唐人有安禄
山叛者。其人先为阆州守。有画像在焉。时唐明皇
幸蜀。见之怒。令使臣以剑击之像首落。时其人隐
居陜西。首忽然堕地。公闻顿领深旨。呈偈题于轩
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识一贯。两个五百。妙
喜重其悟入。时为上堂。引神臂弓一发。透过千层
甲。老僧拈来看。直甚臭皮袜之句。是时军国边事。
方议神臂弓之用。右相秦桧以为讥议朝政。五月
民佛日窜衡阳。贬九成为南康军。妙喜自绍兴七
年住径山。至十一年五月内。贬衡州府衡阳县也。
了贤侍者。嗣大慧禅师。录贬词揭示僧堂前。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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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高举张示也。衲子见之如失父母。涕泗愁叹。居
处不安。音首座往众人寮中白之曰。人生于天地
间。祸与患难原不可苟免。设使妙喜平生。如妇人
女子。但有闺门之志。而无境外之心者。又或如陆
行水宿居于下位者。缄封其口默然无语者。故无
今日之事。况先圣如狮子尊者罹难。二祖邺都偿
债。皆所当为以示现于人者。又岂止如此耶。尔等
何苦自伤自痛。】

「昔慈明。琅琊。谷泉。大愚。结伴参汾阳。适当西北用兵。
遂易衣混火队中往。今经山衡阳相去不远。道路绝
间关。山川无险阻。要见妙喜复何难乎。由是一众寂
然。翌日相继而去(庐山智林集)。」

【此节明欲见不难。昔慈明琅琊。南岳芭蕉庵大道
谷泉禅师。泉州人。嗣汾阳昭禅师。南岳下十世。瑞
州大愚山守芝禅师。亦嗣汾阳。结伴参汾阳。即汾
州太子院善昭禅师。大原俞氏子。嗣首山念禅师。
南岳下九世。适当西北用兵。时泽州潞安一带屯
兵无敢往者。慈公六人。不顾危阻。渡荣泽河。登太
行山。易衣混兵队中。露眠草宿。不辞劳苦。而往参
汾阳。今径山与衡阳相去不甚远。道路中本绝间
关。且无妨碍。山川又无险阻。一直可往。要复相见
于妙喜。有何难乎。由是大众寂然。明日相继而去
△庄子曰。豚子之不饲于死母。非爱其形。爱其使
形者。衲子之奔趋于衡阳。德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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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谓评议人品。须异迹原心。不可以偶然贬抑
论也。

「万庵曰。先师移梅阳。衲子间有窃议者。音首座曰。大
凡评论于人。当于有过中求无过。讵可于无过中求
有过。夫不察其心。而疑其迹。诚何以慰丛林公论。」

【妙喜既贬衡阳。因集正法眼藏三帙。被人重谮。复
贬广东潮州府梅阳县。未几诏复形服。时四方虚
席以邀不就。绍兴二十年十一月。诏住明州阿育
王寺。二十八年。诏再住径山。孝宗隆兴元年八月
初一日示寂。宋时自秦桧专国士大夫名望者。悉
屏之远方。龌龊委靡不振之徒一言契合。即登正
府。仍止除一厅。谓之伴拜。稍出一言斥而去之。不
异奴隶也○此节言评人不可妄议。衲子间有窃
议者。音首座曰。大凡评论于人。当于有过失之中。
求他一段无过失之理。使人所有之过。亦可改革。
岂可于无过失中。返去求其有过。此非理也。夫不
察妙喜集书之心。而但疑再贬之迹。诚何以安慰
丛林之公论。】

「且妙喜道德才器。出于天性。立身行事。惟义是从。其
量度固过于人。今造物抑之。必有道矣。安得不知其
为法门异时之福耶。闻者自此不复议论矣(智林集)。」

【此节明遇难必有道理。且妙喜道德才器。出于天
性。立身与行事。惟义是从。其豁达量度。本过于人。
今天道故抑遏之。似必别有道理也。安知此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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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法门他日之福耶。闻者自此之后。更不复议论
矣△于有过中求人无过。惟常不轻是其人。微是
皆不可语于此者也。】

此篇教主者当以公正接人。母涉于私也。

「音首座谓万庵曰。夫称善知识。当洗濯其心。以至公
至正。接纳四来。其间有抱道德仁义者。虽有雠隙。必
须进之。其或奸邪险薄者。虽有私恩。必须远之。使来
者各知所守。一心同德。而丛林安矣(与妙喜书)。」

【谓称善知识。弘宣大法。先当洗涤自已之心。勿使
有一毫染污习气存于胸中。然后以至公之法。至
正之道。接纳于四来之学者。其中若有抱守道德
仁义者。虽与他有些雠隙。必须要推举而进用之。
其或所怀的是奸邪险薄者。虽与我有些私恩。必
须要屏去而疏远之。如是使四方来者。各知其已
之所守。有德无德而后从焉。其间虽千人万人。亦
皆同一心而修德行。则丛林自然安泰矣△剖斗
折衡。只为自平。至公至正。复何言哉。】

此篇教住持当正已利人存诚厚德也。

「又曰。凡住持者。孰不欲建立丛林。而鲜能克振者。以
其忘道德废仁义。舍法度任私情而致然也。诚念法
门凋丧。当正已以下人。选贤以佐佑。推奖宿德。疏远
小人。节俭修于身。德惠及于人。然后所用执侍之人。
稍近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疏之。贵无丑恶之谤。偏党
之乱也。如此。则马祖百丈可侔。临济德山可逮(智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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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既作住持为主法之人。谁不欲建立丛林。光大
门闾。然而竟少能有克振其家声者。无别。以其人
道未实悟。德不真修。加之废失仁义。舍掷法度。又
兼私情而不改。致使其家声不振也。果实有念法
道凋零。门庭冷落。自当先正其心。以谦下于人。稠
人众中。选择贤良端正之士。以为辅弼而佐佑之
必须要推奖耆旧有德之者。疏远小人无知之辈。
更加以节俭修吾身。以德惠施于人。然后身傍所
用执侍左右者。要稍近于老成者存之。便佞者疏
之。何故。贵在无丑恶之谗谤。而免使偏邪党类为
之搅乱也。若能如此。即使马祖与百丈之道望。可
与之相齐。而临济德山之家声。亦可与之相及也
○镇州临济院义玄禅师。曹州南华刑氏子。嗣黄
檗希运禅师。南岳下四世○鼎州德山宣鉴禅师。
简州问氏子。嗣龙潭崇信禅师。青原下四世△理
丛林者。守道藏德。乃公天下之大宗大本也。又能
选贤远佞。修身惠物。自然群英毕集。何患乎道之
不行也。】

此篇教人知忧劳是良药。祸患不可逃也。

「音首座曰。古之圣人。以无灾为惧。乃曰。天岂弃不谷
乎。范文子曰。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
内忧。古今贤达。知其不能免。尝谨其始。为之自防。是
故人生稍有忧劳。未必不为终身之福。盖祸患谤辱。
虽尧舜不可逃。况其他乎(与妙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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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至人。每每见无灾无患即生恐惧。乃自愧曰。
天道无私。岂独弃我之不谷乎。谷。善也。不谷者。不
善人也。又罪也。谓我有罪。天似弃而不怜我也。范
文正公有言。惟圣人能于内外俱无所患。自非圣
人。外身虽安而内心必忧。古今贤人达士。自知忧
患不能免。故尝尝以戒忍二度为墙篱。以禅定智
慧为铠杖。而自防也。故人生于世。稍有忧劳有患
难。未必不为终身之福。盖人身之祸患。世之谤辱。
虽尧舜至圣。亦有不仁之谤。不孝之辱。尚不可逃。
况今人为凡品乎△要知多劳多苦。即是削欲除
邪之镆铘。诚不可得。劳苦中有无限受用。宜深体
究。】

此篇谓住持要行解相应。勿苟名利也。

「万庵颜和尚曰。此见丛林。绝无老成之士。所至三百
五百。一人为主。多人为伴。据法王位。拈槌竖拂。互相
欺诳。纵有谈说。不涉典章。宜其无老成人也。」

【此节返显丛林。须仗老成之士。谓比来所见丛林
之中。竟没有几多老练成实之人。所至之处。或三
百或五百。共居一院。以一人为主。多人即其伴侣
也。为主者。自无正见。登据法王座上。胡言乱语。上
首白椎。长老竖拂。大家打哄互相欺诳。纵有些言
谈说话。都是杜撰。竟不涉于典章。此皆由其无老
成人。随情称意而乱为之也。】

「夫出世利生。代佛剔化。非明心达本。行解相应。讵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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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譬如有人妄号帝王。自取诛灭。况复法王。如何
妄窃。乌乎。去圣逾远。水潦鹤之属又复纵横。使先圣
化门。日就沦溺。吾欲无言可乎。」

【此节正明持法。必欲行解相应。夫出世利济众生。
本是代替如来宣扬法化的事。若非明了自心。洞
彻根源。行与解其互相应者。岂敢妄自而为之耶。
楞严云。譬如有人。妄号帝王。自取诛戮。况复出世
的法王。如不见到佛祖地位。无真实道德。敢虚妄
而窃取乎。呜呼。去佛世愈远矣。而一种水潦鹤之
属。到处称扬称郑。纵横于世○昔阿难至竹林中。
闻有比丘诵偈曰。若人生百岁。不见水潦鹤。不如
生一日。而得睹见之。阿难闻巳惨然叹曰。世间眼
灭。何期速乎。烦恼诸恶。如何便起。违返圣教。自生
妄灭。无有慧明。常处痴暗。永当流转生死。便语比
丘。此非佛语。不可修行。汝今当知。二人谤佛。一虽
多闻。而生邪见。二解深义。颠倒妄说。有此二法。为
自毁伤。不能令人。离三恶道。汝今当听我演佛偈。
若人生百岁。不解生灭法。不如生一日。而得解了
知。尔时比丘即语其师。师曰。阿难老朽。言多错谬。
不可信也。汝还如前诵。阿难后闻比丘。复诵前偈。
问其故。比丘具呈师言。阿难思惟彼轻我言。或受
馀教。即入三昧。推求胜德。不见有能回挽彼意。作
是念言。异哉异哉。不复正也。当堕三途。文出阿育
王传○仗先圣教化之门庭。日愈下矣。沉沦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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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也。我岂得不言可乎。】

「属庵居无事。条陈伤风。败教为害。甚者一二。流布丛
林。俾后生晚进。知前辈兢兢业业以荷负大法为心。
如冰凌上行。剑刃上走。非苟名利也。知我罪我。吾无
辞焉(智林集)。」

【此节嘱令荷负大法。属者。值遇也。正值庵居无事。
条陈者。谓布列条章。陈设法度。以救末法之弊。故
我条陈者。近今丛林中。有许多伤风化败教门。为
害至甚者。略陈数件以流布于丛林。使后生晚进
得知前辈主持者。兢兢然如履薄冰而惧陷。业业
然如蹈剑刃而恐伤。惟以荷负大法为心。非苟且
图其虚名。贪其财利也。知我者以吾言为是。罪我
者以语言为非。是非之责。吾岂敢辞焉○知我罪
我者。孔子作春秋以寓王法。其大要皆天子之事。
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
既灭。为后世虑至深远也。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
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
欲。而不敢肆则戚矣△要知古人一片血心。总只
教人做出世丈夫。莫自陷其身。岂有他哉。】

此篇言法久成弊。慎勿以生灭为心也。

「万庵曰。古人上堂。先提大法纲要。审问大众。学者出
来请益。遂形问答。」

【此节明理所当然。谓古人所以上堂者。原为要与
学人。抽钉拔楔。先举大法纲领要旨。审问大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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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中有会其意者否。学者因不会其意。故出众请
求利益。遂形之而有问答。此自然之理也。】

「今人杜撰四句落韵诗。唤作钓话。一人突出众前。高
吟古诗一联。唤作骂阵。俗恶俗恶。可悲可痛。前辈念
生死事大。对众决疑。既以发明。未起生灭心也。」

【此节明非理妄作。今人不然。长老先自杜撰四句
落韵谱的诗。唤作钓他学者。杜撰者。杜塞也。撰造
也。述也。言不通古法而自造也。如杜光庭道士。假
窃佛经而作道经也。忽有一人突然而出众人之
前。高声吟他古诗两句。唤作相骂的阵势。以为法
战。有是理乎。俗恶之极。可悲可痛者。总叹法道凋
零也。竟不知前辈自已痛念生死不明。乃最大之
事。凡所到处放下腰包。便来扣请师家。或上堂小
参。他即对大众前决择深疑。既得发明已躬大事。
何曾有一毫生灭之心。人我之见耶△此章说出
古今为法者。如明镜在架。令人无处逃遁。学者可
不慎欤。】

此篇教主法者须知宾主之仪不可忽也。

「万庵曰。夫名行尊宿至院。主人升座。当谦恭叙谢。屈
尊就卑。增重之语。下座同首座大众。请升于座。庶闻
法要。」

【此节先教如理。谓凡有德行名望的尊宿知识至
院。主人先须为他升座说法。谓之引座。必要谦和
恭顺。叙谢他降重之意。或班序大小。当屈尊就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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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益加用厚重之语。说法讫。下座同首座与大
众请尊宿知识升座。庶者。冀也。有望闻于法要。此
正理也。】

「多见近时相尚。举古人公案。令对众批判。唤作验他。
切莫萌此心。先圣为法忘情。同建法化。互相詶唱。令
法久住。肯容心生灭。兴此恶念耶。礼以谦为主。宜深
思之。」

【此节明不如理。每见近时沿习相尚者。举则古人
公案。令他尊宿来对众批评判断。勘验他识见何
如。有此礼耶。后之为主人者。切忌莫萌此胜负之
心。有伤风化。先圣为法念切。彼此忘情。本要同建
法幢。兴隆教化。而必要互相詶唱。令佛法久住世
间。岂肯容心起生灭。而兴此恶念耶。况宾主之礼。
原以谦下为主。此一节事当深思之△知识本欲
与人解黏去缚。而返以法作弊。吾不知其是何心
行也。】

此篇教接纳外护须存大体。勿节外生枝也。

「万庵曰。比见士大夫监司郡守入山有处。次日令侍
者取覆长老。今日特为某官升座。此一节犹宜三思。」

【此节明待外护之大体。谓比来见士君子。与诸大
夫。及地方所监司之官。或是本郡太守。因其事或
有处分来入山中。知事头首次日报侍者。取覆长
老。取覆者。反白也。谓取士名通报长老也。今日特
为某官长升座。此一节事。不可乱做。犹宜三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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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也。】

「然古来方册中虽载。皆是士大夫访寻知识而来。住
持人因参次。略提外护教门。光辉泉石之意。既是家
里人。说家里两三句淡话。令彼生敬。如郭功辅杨次
公访白云。苏东坡黄太史见佛印。便是样子也。岂是
特地妄为。取笑识者。」

【此节谓士大夫来访寻。然古来语录中虽载有为
官长上堂的事。要知皆是他士大夫慕道而来访
寻知识开发指示。住持因他来求参语毕。次后略
提外护教门。光辉泉石之意。他若是佛法中人。便
向他说佛法中几句无义味话。使彼增长敬信。如
郭功辅杨次公。访白云于舒州之海会○功辅事
迹见前○杨次公官至礼部。夜思无托。遂乐佛教。
历参十二员知识。未契其旨。后闻白云道风大振
往见之。值白云为众入室夜至三更。公求见。云弗
之。公于窗外效鸡鸣。云曰。不知时节之物。惑乱诸
方即得。令侍者擒来杀之。者扭入方丈。公鸣不止。
云作犬声。公乃休。遂引颈于师前。云执公须曰。长
毛似尾。公曰弃取毛尾时如何。云曰看鸡。公鸣一
声。云搊住托开曰。鸡在笼里。讨甚么碗。遂闭却门。
复召曰次公。公应诺。云曰出笼也未。公无语。侍者
云。相公且歇。来日再见和尚。公休去○东坡诣金
山。值佛印与学徒入室次。印曰此间无坐榻。坡曰
暂借佛印四大为坐榻。印曰山僧有一问。居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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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即请坐。道不得即输腰间玉带子。坡欣然曰便
请。印曰适来道。暂借山僧四大为坐榻。祇如山僧
四大本空。五阴非有。你向甚么处坐。坡不能答。印
召侍者。收取玉带永镇山门。印却赠以衲衣。坡述
偈曰。病骨难堪玉带围。钝根仍落箭锋机。欲教乞
食歌姬院。故与云山旧衲衣○黄太史见佛印在
禅床上坐。问。双林灭后谁为佛。海印发光印是谁。
印曰。江南东瓜江北种。江北西瓜江北栽。史无语。
一夜不安。次日饭间印云。天地玄黄未见黄。输盘
造闾未见坚。如何是黄庭坚。史起身拱立。印曰我
不问者黄庭坚。史曰岂有两个。印曰瞎。云云。如上
诸公皆是自己为道访求而来。是家里人说家里
话。便是样子也。岂是无知辈。特地者。无故也。又不
请你又不问你。无故要上堂。虚妄作为。得不取笑
于识者△而今不止与他上堂。还去多方攀仰。惟
恐不至。俾万庵闻之。又不知作何说也。】

此篇教主者勿以法抑人。须存古规也。

「万庵曰。古人入室。先令挂牌。各人为生死事大。踊跃
来求决择。多见近时无问老病。尽令来纳降款。有麝
自然香。安用公界驱之。因此妄生节目。宾主不安。主
法者。当思之。」

【谓古来主法者。煅炼学人。要人入室。先令侍者挂
牌晓谕大众。学人各以生死事大。他自然踊跃欢
喜来求知识决择疑滞。此正理也。多见近时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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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老者病者。都要他来纳个降款。降疑者输诚
尽敬之貌。设有不到者。便谓不依规矩。轻视方丈。
此何故也。你果是个通天彻地的知识。所谓有麝
自然香。何必要公然立其界限以制之。强驱其来
也。因此谓之妄生枝节。妄假条目。以致宾主不安
矣。主法之人。宜深思之△敬生于诚。诚仰其德。我
果备德。鬼神将来室。何况人乎。】

此篇谓道源以法古尊先。无所分别也。

「万庵曰。少林初祖。衣法双传。六世衣止不传。取行解
相应。世其家业。祖道愈光。子孙益繁。大鉴之后。石头
马祖皆嫡孙。应般若多罗悬谶。要假儿孙脚下行是
也。二大士玄言妙语。流布寰区。潜符密證者。比比有
之。」

【此节明法源有自。谓自有佛祖巳来。传宣此道至
我震旦中。以少林达摩大师为始祖。传衣授法。二
者双行。至六祖始谓衣乃争端。不复传矣。但取行
与解相应。行说俱到者。世其家业。世者。代代相承
也。由是祖道愈见其光大。子孙益见其繁茂。大鉴
六祖之后。石头希迁禅师。马祖道一禅师。皆面禀
亲承于青原南岳。是六祖之嫡孙。正当般若多罗
悬远之符谶。谓要假儿孙脚下行是也○达摩大
师得法后。问般若多罗云。当往何国而作佛事。祖
曰汝虽得法未可远往。且止南天。待吾灭后六十
七岁。当往震旦施大法药。直接上根。慎勿远行。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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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日下。又问。彼有大士堪为法器否。千载之下有
留难否。祖曰汝之所化获菩提者不可胜数。吾灭
度后。六十七载。彼国有难。水中文布。善自降之。汝
至时勿住。彼国唯好有为功德。不见佛理。听吾偈
曰。路行跨水复逢羊。路行跨水者。谓遇梁武名衍。
复逢羊者。魏武帝是羌人。独自凄凄暗渡江。谓摘
芦的事。日下可怜双象马。日下即洛阳。可怜双象
马。谓梁武魏武。二株嫩桂久昌昌。即临济曹洞二
宗。又云。一百五十年有小难。听吾偈曰。心中有吉
外头凶。心中有吉是周字。外头凶谓周武灭僧。川
下僧房名不中。川下即太湖县。僧房名不中即司
空山。若遇毒龙生武子。若遇毒龙。明帝是武王之
父。生武子即武帝。忽逢小鼠寂无穷。忽逢小鼠谓
子年生宣帝。大兴佛法。寂无穷者。周为杨坚灭称
隋。又曰。却后林下见一人当得道果。听吾偈曰。震
旦虽阔无别路。谓马祖道一也。要假儿孙脚下行。
即石头也。金鸡解衔一粒粟。谓南岳让乃金鸡县
人。供养十方罗汉僧。谓马祖是四川什邡县罗汉
寺僧。祖嗣南岳之法故尔。谓般若多罗悬谶石头
马祖。为曹洞临济之宗祖也。二大士玄奥之言。精
妙之语。巳流通于寰区之中矣。潜符者。谓暗合默
契于无言之表者也。密證者。明教曰。密非不言而
暗證也。真密也。谓外传信衣。内授密證。乃吾佛祖
真实秋密之法也。每每有之者。言符證之人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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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师法既众。学无专门。曹溪源流。派别为五。方圆任器。
水体是同。各擅佳声。力行已任。等閒垂一言出一令。
网罗学者。丛林鼎沸。非苟然也。由是互相詶唱。显微
阐幽。或抑或扬。佐佑法化。语言无味。如煮木札羹。炊
铁钉饭与后辈咬嚼。目为拈古。其颂始自汾阳暨雪
窦。宏其音显其旨。汪洋乎不可涯。」

【此节明派别分流。师家之法既众。使学者所习无
一定之法门。故令曹溪源流一派。而分之为五矣。
宗虽分为五家。法则不异也。如器有方圆。水体无
二。然而五家各各专敷教化之门。而各有佳声。又
各各致力。以行已任。等閒之间。或出一言。或行一
令。网罗者。收拾笼络之意。网罗四方学者。丛林兴
盛如鼎之沸然。岂徒然哉。由是五家互相詶唱。显
其微妙。阐其幽深。或抑而夺之。或扬而纵之。无非
是彼此佐佑以助成其法门教化而巳。凡所发之
言。皆是无义味语。如煮木札为羹。如炊铁钉作饭。
与后人咬嚼。名之为拈古。以拈提古人之公案也。
其所谓颂古者。始自汾阳善昭禅师。及明州雪窦
重显禅师。遂州李氏子。嗣智门光祚禅师。青原下
九世。自此二老大弘其音。著显其旨。而所以发挥
其意者。汪洋浩瀚如大海之不可涯际。亦皆出乎
二老之宏才博学也。】

「后之作者。驰骋雪窦而为之。不顾道德之奚若。务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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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彩焕烂。相鲜为美。使后生晚进。不克见古人浑淳
大全之旨。」

【此节明变故失宗。后来欲仿效其法强为颂古者。
驰骋雪窦而作之。驰骋者。如二马之并驱也。竟不
顾自已见解为何如。专以华美之言。新鲜之句为
奇特。而不知圣人之本旨失矣。致使后生晚进。不
克见古人浑融淳厚大全之意旨。】

「乌呼。予游丛林。及见前辈。非古人语录不看。非百丈
号令不行。岂特好古。盖今之人不足法也。望通人达
士。知我于言外可矣。」

【此节教以古为法。乌呼。予曾行脚游历各处丛林。
及见他前辈尊宿。非古人语录必不肯看。非百丈
号令必不肯行。岂是特为好古。盖近时人不足以
为法则也。如我作此说话。惟望通人达士。知我之
意于言语之外。斯可矣也△道味本是醍醐。三变
即成水矣。昧本求华。浑淳大全之旨。夫复何得。】

此篇教学者要豁达通情。莫以偏见自蔽也。

「万庵曰。比见衲子好执偏见。不通物情。轻信难回。爱
人佞已。顺之则美。逆之则疏。纵有一知半解。返被此
等恶习所蔽。至白首而无成者多矣(巳上并见智林集)。」

【谓比来每见衲子。好固执一已之偏见。竟不通晓
众人之情。才有一言入耳。不察其是非。便自轻信。
一信决定难以挽回。加之又喜人奉承于己。顺则
欢悦而美近之。逆则恼恨而疏远之。这般学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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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知半解。返被此等恶见习气所蔽。到老不得
成器者多矣△良医用药。不在海方。随拈一味。可
以醒狂迷矣。受用得者一篇。百事可成。】

此篇摧邪显正。要人持诚存信也。

「万庵曰。丛林所至。邪说炽然。乃云。戒律不必持。定慧
不必习。道德不必修。嗜欲不必去。又引维摩圆觉为
證。赞贪瞋痴杀盗淫为梵行。乌呼。斯言岂特起丛林
今日之害。真法门万世之害也。」

【此节谓邪说无知为害不细。谓如今丛林中。正法
无人举扬。而凡所到处。多种邪谬之说。如火之炽
然而不息也。乃曰。戒律极为繁杂。拘束其身。不必
持也。定慧是小果禅。止息其心。不必习也。道德乃
本有之故物。何必要修。嗜欲乃人之常情。何必要
除。恐人不信以为魔言。又引维摩经居士说大乘
菩萨。入诸淫舍。示欲之过。虽有妻子。常修梵行等
语。又圆觉了义说。一切障碍即究竟觉。乃至诸戒
定慧。及淫怒痴。俱为梵行。假此等说话。以为證据。
竟不知彼大权圣人。示迹利生。为同事摄。经意何
等明白。而外道邪人。返以此诳人。滥膺恭敬。乌乎。
者般说话。岂独引发丛林今日目前之害。实实为
法门千万世之害也。】

「且博地凡夫。贪瞋爱欲。人我无明。念念攀缘。如一鼎
之沸。何由清冷。先圣必思大有于此者。遂设戒定慧
三学以制之。庶可回也。今后生晚进。戒律不持。定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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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习。道德不修。专以博学强辩。摇动流俗。牵之莫返。
予固所谓斯言。乃万世之害也。」

【此节言凡夫惑重。须假法化。博地。即大地也。贪者。
引取无厌。又爱欲也。由爱心计著而发。瞋者。忿怒
之盛。又刚烈也。由心气相作而发。然心属火。气属
金。心火转炽。气金转刚故也。痴者。述惑无知。又愚
昧也。由轻慢恃已而发。且世人之贪瞋爱欲。人我
无明。念念不息。犹如一鼎沸汤相似。何由而得清
冷。先圣思念众生三毒利害。最难制伏。必须用个
大有制伏之方。然后可除。故特为凡夫兴大慈悲。
作大利益。遂设戒定慧三学以制之。防非止恶曰
戒。止息诸缘曰定。破惑證真曰慧。此三者乃入道
之门也。有此三法。则三毒庶几可挽回矣。今后生
𣆶进戒律不持。定慧不习。道德不修。专以博学强
辩惑弄无智之人。摇动流俗之辈。一往捏怪牵去
不自返。我固所谓斯言。乃万世之害也。】

「惟正因行脚高士。当以生死一著辩明。持诚存信。不
为此辈牵引。乃曰。此言不可信。犹鸩毒之粪。蛇饮之
水。闻见犹不可。况食之乎。其杀人无疑也。识者自然
远之矣(与草堂书)。」

【此节明智者知非。自然远之。惟有因心端正之人。
本分行脚具高举远见之志。单单以生死一著子
必欲辩明。持其诚心。守其正信。自能不为此辈业
人牵引。乃曰。此等妄谈。最不可信。犹鸩毒鸟之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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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恶蛇饮之水。闻见尚乎不可。况欲食之乎。若使
一滴沾著。其杀人无疑矣。惟有智识之君子。自能
远之△真风既坠。大伪斯彰。谁不疾首痛心焉。万
庵和尚。如此激浊扬清。乃万世之箴规也。】

此篇见主人严洁有礼所以上行下效也。

「万庵曰。草堂弟子。唯山堂有古人之风。住黄龙日。知
事公干必具威仪。诣方丈受曲折。然后备茶汤礼。始
终不易。有智恩上座。为母修冥福。透下金二钱。两日
不寻。圣僧才侍者。因扫地而得之。挂拾遗牌。一众方
知。盖主法者清净。所以上行下效也。」

【谓草堂弟子。惟独山堂有古人之风化。何以见知。
住黄龙日。凡知事者或常住有公干。必先具威仪
往方丈受分付。然后始备茶汤之礼。以酬复之。始
终不易。众中有智恩上座。为母修冥福以追悼慈
恩。移下金二钱。两日竟不知寻。有圣僧才侍者因
扫地得之。将金挂于拾遗牌上。大众见而皆知法
令有在也。此盖知主法者清净。所以上既行而下
必效也△锄金不顾。拾金不取非难也。而所难者
在不欺骗人耳。】

此篇见古人提持有道。使人各知所守也。

「万庵节俭以小参普说当供。衲子间有窃议者。万庵
闻之曰。胡飨膏粱。暮厌粗粝。人之常情。汝等既念生
死事大。而相求于寂寞之滨。当思道业未办。去圣时
遥。讵可朝夕事贪饕耶(真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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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庵节俭有以小参普说当供。此真供养。以其持
法真认道实。乃能如是。衲子中间亦有私自议论
者。万庵闻之曰。大凡世人朝餐膏粱美味。暮来便
厌粗食。此常情也。汝等既然痛念生死莫大之事。
而来相求我于此寂寞山水之间。则不可负汝之
来意。宜当以法为食。资汝慧命也。汝等亦当思念
道业未办去圣时遥。努力真修。方是丈夫志节。岂
可朝夕贪饕希图口腹为事耶。贪财为饕。贪食为
餮△普贤菩萨。凡设供养种种如须弥山。尚谓诸
供养中法供养最。而今返欲窃议者。真饕餮之徒。】

此篇见机思至妙。晓人如目睹也。

「万庵天性仁厚。处躬廉约。寻常出示语句。辞简而义
精。博学强记。穷诘道理。不为苟止而妄随。与人评论
古今。若身履其间。听者晓然如目睹。衲子尝曰。终岁
参学。不若一日听师谈论为得也(记闻)。」

【万庵和尚所禀之天性有仁慈又忠厚。处已最为
廉约。寻常出言开示于人。言辞虽简。而义理至精。
学最广记犹强。善能穷究详诘其中旨趣。于理于
事。决不苟且而止息。又不虚妄而随人言说。凡与
人评论古今事理。说得最清白。犹如自已亲到其
间。使听者了然如目所见。衲子尝曰。我辈终岁参
学。不如一日听师谈论深有所得也△自家既到
七通八达之地。凡所发言自然如天缯妙䌽。见之
必定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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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教人直心直行。勿趋势利也。

「万庵谓辩首座曰。圆悟师翁有言。今时禅和子少节
义勿廉耻。士大夫多薄之。尔异时傥不免做遮般虫
豸。常常在绳墨上行。勿趋势利。佞人颜色。生死祸患。
一切任之。即是不出魔界而入佛界也(法语)。」

【辩首座即成都府昭觉寺大辩禅师。嗣大沩法泰
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谓我圆悟师翁有言。今时禅
和子既少节义。又勿廉耻。所以士大夫多有轻薄
之者。自所致也。汝辈他年后日傥或不免也要去
做遮般手脚。有足曰虫。无足曰豸。要须常常在规
矩正路上行。甚不可趋求势利作媚人之颜色。至
于生死祸患之际。一切任之而无所却。若能如是。
即是不出魔界而入佛界也△有如是主宰。也须
是其人始得。不然依旧随他去也。】

此篇见道人不贵装点。惟在自适也。

「辩首座出世住庐山栖贤。常携一筇穿双屦过九江。
东林混融老见之呵曰。师者人之模范也。举止如此。
得不自轻。主礼甚灭裂。辩笑曰。人生以适意为乐。吾
何咎焉。援毫书偈而去。偈曰。勿谓栖贤穷。身穷道不
穷。草鞋狞似虎。拄杖活如龙。渴饮曹溪水。饥吞栗棘
蓬。铜头铁额汉。尽在我山中。混融览之有愧(月窟集)。」

【辩首座出世住庐山栖贤之时。凡出山但携竹杖
著草鞋过九江。转至东林。混融长老即普融知藏。
福州人。得法于五祖演禅师。南岳下十四世。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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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典藏主。凡人至。则以闽语诵俚言。人谓之混融。
一日见辩即呵之曰。师者人之模范也。一举一止
皆宜与人取法。你者等行径。岂不自轻。况且为主
人之礼。大煞无体裁之甚。辩笑曰。人生以称适其
性即为乐也。吾但率吾性而动止也。何过咎焉。乃
援笔书偈而归。偈曰。勿谓栖贤穷。者个穷境界。谁
能及得。身穷道不穷。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草鞋狞
似虎。踏杀天下人。拄杖活如龙。极能兴波作浪。渴
饮曹溪水。一口吸尽。饥吞栗棘蓬。碎嚼无馀○杨
岐示众云。透得金刚圈。吞得栗棘蓬。便与三世诸
佛把手共行。历代祖师同一鼻孔。其或未然。参须
真参。悟须实悟。铜头铁额汉。车载斗量。尽在我山
中。游泳自在。混融老一见此偈。甚有愧焉△威凤
俊鹘。终非篱边野雀所能企及。】

此篇教衲子宜修实行。勿恃浮华也。

「辩公谓混融曰。像龙不足致雨。画饼安可充饥。衲子
内无实德。外恃华巧。犹如败漏之船盛涂丹雘。使偶
人驾之。安于陆地。则信然可观矣。一旦涉江湖犯风
涛。得不危乎(月窟集)。」

【谓如世人所作相似之龙。像者。似也。岂能兴云布
雨。又如所画之饼。岂可饱腹充肠。此由其不真也。
师以之喻禅者家。论其道德。内实无有。而外面徒
然恃著些华言巧语。以哄弄于人。此等人大似朽
败之船。甚涂五彩装点得极齐整。又使个土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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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偶人驾之。安于陆地之上。人见之谁不信以为
美观。若使一旦泛之于江湖。一触著于风涛。只好
随之而没。安得不危乎△者等锦心绣口。一似杨
花柳絮。轻轻一点。使人痛入骨髓。不真不实者。未
审作何去就。】

此篇谓主者作事。当尽其诚。勿择利害也。

「辩公曰。所谓长老者。代佛扬化。要在洁己临众。行事
当尽其诫。岂可择利害。自分其心。在我为之。固当如
是。若其成与不成。虽先圣不能必。吾何苟乎(月窟集)。」

【谓做长老者。本是替佛祖宣剔法化。贵乎洁已身
心。临于大众。凡所有之事。当质直无伪。尽已之至
诚。不可拣择其利害。以分其心。此事在我以至诚
之心行之。理应如此。若论事之成与不成。一有定
数。虽在古圣先贤。尚不能必使之而成。吾何能苟
且而强成乎△一尺水一丈波。令人下脚不得。若
说是容易话。却行不去。真个措置人于不可奈何
之地。】

此篇要人尚清廉。而勿为虚饰也。

「辩公曰。佛智住西禅。衲子务要整齐。惟水庵赋性冲
澹。奉身至薄。昂昂然在稠人中。曾不屑虑。佛智因见
之呵曰。奈何䖃苴如此。水庵对曰。某非不好受用。直
以贫无可为之具。若使有钱。亦欲做一两件皮毛。同
入社火。既贫固无如之何。佛智笑之。意其不可强。遂
休去(月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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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府育王寺佛智裕禅师。吴楚王之裔也。嗣圆
悟勤禅师○临安府净慈水庵端一禅师。婺州马
氏子。嗣佛智裕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谓佛智和尚
住西禅时。相随衲子俱要威仪端肃。衣帽整齐。惟
独水庵一人。所赋之性。本冲虚而澹泊。奉身至薄。
其志气昂昂然。在稠人众中。不自轻屑。亦无忧虑。
昂昂者。高举自如之貌。佛智见而呵之曰。奈何䖃
苴如此。䖃苴者。中州人谓蜀人不遵轨辙也。水庵
对曰。端一非不好受用。直云总是个贫字。无可以
为之得具齐也。此一贫字大有主宰。若使我有钱。
也好去做一两件皮毛。同入社火。也好随群逐队。
既贫固无可奈之何也。佛智闻而笑之。意知此人
不在外貌上著脚。不强使为之也。遂乃休去△衲
僧家宜其念念在道。如救头然。岂有闲工夫。去装
点者速朽之具。】

此篇言制妄想。须觉照之力也。

「佛智裕和尚曰。骏马之奔逸。而不敢肆足者。衔辔之
禦也。小人之强横。不敢纵情者。刑法之制也。意识之
流浪。不敢攀缘者。觉照之力也。乌乎。学者无觉照。犹
骏马无衔辔。小人无刑法。将何以绝贪欲治妄想乎
(与郑居士法语)。」

【先用喻明。谓骏马之性追风可及。而不敢肆足奔
逸者。由有衔勒缰辔以禦之也。小人最刚强横暴。
而不敢恣纵情欲者。由国法典刑以制之也。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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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如暴流猛浪。而竟不敢攀引妄缘者。由觉照
之力也。乌乎。学者时中若无觉照。实如骏马无衔
辔。如小人无刑法。复将何以绝诸贪欲而治诸妄
想乎△事理双彰。无不入妙。但时中有几人能觉
照者。欲得不负古人。完全自已。何异星中拣月。】

此篇言住持之本末。惟道德仁义。推而广之。以完
佛祖之道也。

「佛智谓水庵曰。住持之体有四焉。一道德。二言行。三
仁义。四礼法。道德言行。乃教之本也。仁义礼法。乃教
之末也。无本不能立。无末不能成。」

【此节先举四法为要。谓作住持之大体有四法焉。
一道德。二言行。三仁义。四礼法。道德与言行。乃教
化之根本也。仁义礼法。乃教化之枝末也。无根本
何以立乎身。无枝末乌能成其事。】

「先圣见学者不能自治。故建丛林以安之。立住持以
统之。然则丛林之尊。非为住持。四事丰美。非为学者。
皆以佛祖之道故。」

【此节正明建立之故。先圣见学者无识力不能自
治。故建立丛林使身有所归。又立一有道德节义
者为住持。而统理之。使学者性有所徇。然则丛林
众中之所尊。非尊为住持之人。要饮食衣服卧具
医药四事俱丰美者。非独为学者作受用也。总皆
为欲人行持佛祖之道。故尊之备之也。】

「是以善为住持者。必先尊道德守言行。能为学者。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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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存仁义遵礼法。故住持非学者不立。学者非住持
不成。住持与学者。犹身之与臂。头之与足。大小适称
而不悖。乃相须而行也。故曰。学者保于丛林。丛林保
于道德。住持人无道德。则丛林将见其废矣(实录)。」

【此节方乃劝修道德。是以善能为住持者。必先要
尊崇道德。谨守言行。善能为学者的。必先要怀存
仁义。遵依礼法。故住持人若无学者佐佑。如孤掌
难鸣。岂独能竖立耶。学者若非住持教化。如根苗
不雨。岂自能成就耶。住持之与学者。相须而不离。
须者。资用也。如人身之有臂。头之有足。大小相适
相称而不逆。乃相资用而行也。故曰。学者所保守
者丛林。而丛林所保守者道德。住持人若不敬存
道德。谨守言行。丛林将来必见其废矣△如袅如
缕绵绵不绝。只要持循道德。秉权据令者。宁不愓
然于衷乎。】

此篇言生死乃人之大患。当预为处置可也。

「水庵一和尚曰。易言君子思患而预防之。是故古之
人思生死大患。防之以道。遂能经大传远。」

【此节言古人念念思道。谓易经水火既济卦云。成
德君子心中时时虑患。而预先防之。是故古之人
思念生死乃吾人之大患。故将圣人指迷之大道。
念念于心为之堤防。故所经济必大。所传持必远。】

「今之人谓求道迂阔。不若求利之切当。由是竞习浮
华。计较毫末。希目前之事。怀苟且之计。所以莫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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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岁之规者。况生死之虑乎。所以学者日鄙。丛林日
废。纪纲日坠。以至陵夷㒹沛。殆不可救。嗟乎。不可鉴
哉。」

【此节言今人时时竞利。今之人则不然。谓求道甚
迂远极旷阔。难以应目前衣食之急。到不如求其
财利尤为切当。由是奔竞成习。侈其浮费。用之奢
华。计较于毫釐细末。只图眼前之事。而不存大计。
第怀苟求利养之心。得一日便过一日。欲求个终
岁之恒规尚未有也。况有究生念死之虑乎。所以
学者见识日愈鄙陋。丛林礼法日益凋残。纪纲号
令日至隳坠。陵夷者。夷。平也。言法道之将颓。如丘
陵之渐平也。颠沛流离。殆不可救。嗟乎。有志之士。
可不一鉴照之哉△古云修德者矜细行。图治者
忧未然。况生死之至重至切者也。人不重其所当
重。而返重其所不当重者。迷中之倍人也。】

此篇谓学道心要极正。勿涉于偏邪也。

「水庵曰。昔游云居。见高庵夜参。谓至道径挺。不近人
情。要须诚心正意。勿事矫饰偏邪。矫饰则近诈佞。偏
邪则不中正。与至道皆不合矣。窃思其言近理。乃刻
意践之。逮见佛智先师。始浩然大彻。方得不负平生
行脚之志(与月堂书)。」

【言吾昔行脚到云居时。见高庵和尚夜参云。至道
径直而挺特。势不近于人情。学者要诚心正意以
学此道。勿事矫妄粉饰偏僻私邪。矫饰与诈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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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偏邪乃不中正。此皆是人情与至道相返则不
合矣。我闻此言。窃思之。甚是有理。乃铭刻于意而
履践之。及至后来见佛智先师。始得于一言之下
浩然大彻。皆本于此也。由是方得不负平生行脚
之志△要知刻意践之。正是得大彻大悟的根本。
多少人闻。过去便置在无事甲里。如何得彻透。】

此篇戒人勿事贪求。恐滋咎累也。

「水庵曰。月堂住持。所至以行道为已任。不发化主。不
事登谒。每岁食指。随常住所得用之。衲子有志充化
导者多却之。或曰。佛戒比丘。持钵以资身命。师何拒
之弗容。月堂曰。我佛在日则可。恐今日为之。必有好
利者。而至于自鬻矣。因思月堂防微杜渐。深切著明。
称实之言。今犹在耳。以今日观之。又岂止自鬻而巳
(法语)。」

【临安府净慈月堂道昌禅师。潮州宝溪吴氏子。嗣
妙湛慧禅师。青原下十四世。谓月堂和尚。其性梗
介。为住持日。凡所到之处。只以行持道法为自已
重任。不遣发化主。不登谒贵人。指与旨同。言每岁
所需饮食之甘旨。一皆随常住恒产恒规之所得。
或多或少随其丰俭而用之也。衲子有见常住艰
难欲为化主者。多却之不许。或曰。佛戒诸比丘。每
常晨朝托钵乞食以资身命。师何故拒绝之而不
容耶。月堂曰。我佛在日则可。到今日作此等事。必
有好利者。乘其贪图之固习。广费信心之重施。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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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将来苦报。岂不是使人自卖其身。非是益人。而
返为害已。我故不许为缘事也。水庵谓因思月堂
防之细微。杜绝渐进之弊。此深而切著而明。唐丘
志曰。安居虑危。防微杜渐。此古人忧之深虑之远。
而防之于未然也。吾闻此称真实之言。至今犹然
在耳。若以今时丛林之住持与夫化募者。百计搜
寻。又岂止自卖而巳哉△禅和子是谁敢卖。只好
自卖。但不知卖了的物事。将为何用。返思之自有
惊心万斛。】

此篇见古人忘身为法。不惮劳苦也。

「水庵谓侍郎尤延之曰。昔大愚慈明谷泉琅琊。结伴
参汾阳。河东苦寒。众人惮之。惟慈明志在于道。晓夕
不怠。夜坐欲睡。引锥自剌。叹曰。古人为生死事大。不
食不𥨊。我何人哉。而纵荒逸。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
后。是自弃也。一旦辞归。汾阳叹曰。楚圆今去。吾道东
(西湖记闻)。」

【侍郎姓尤名裒字延之。号遂初居士。问道于水庵
端一禅师。水庵和尚引古人为道真切。与尤延之
说。昔日大愚芝。慈明圆。谷泉道。琅琊觉。结伴参汾
阳昭禅师。河东即太原汾州所属地。值冬严寒。众
人多畏惮之。惟有慈明志力深广。念念在道。晓夜
不敢自纵。生怠惰想。每常夜坐力究此道。设欲昏
睡。即引锥自剌其股。复叹曰。古人为生死事大。日
切于斯则忘其食。夜切于斯则忘其𥨊。我是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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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远不逮古人。而返纵其荒怠。生放逸之心。致
使在生之日。自无所益。故无所益于时。至死之后。
自无道行。故无以闻于后。实自惭之甚也。及至异
时功成业就。一旦辞师归去。汾阳叹曰。楚圆今既
归去。吾道法亦随之而东矣○昔山东丁宽。学易
于田何。一日辞归。何曰。吾道东矣△乘万里云。冲
大海水。可谓孤风绝侣矣。然千载之下。犹凛然道
骨。】

此篇教真率为人。不可苟简自恣也。

「水庵曰。古德住持。率已行道。未尝苟简自恣。昔汾阳
每叹像季浇漓。学者难化。慈明曰甚易。所患主法者。
不能善导耳。汾阳曰。古人淳诚。尚且三二十年。方得
成办。慈明曰。此非圣哲之论。善造道者千日之功。或
谓慈明妄诞不听。」

【此节言道无难易而在人。言古为住持者。先尊率
已躬。力行此道。凡所当为者。未尝苟且简略而自
生恣纵。昔者汾阳每每叹息像季之时甚是浇漓。
学者实不易化。慈明曰不难。所忧者在主法之人
不能善为诱引耳。汾阳曰。上古之人。赋性淳素而
且诚笃。尚要二十三年工夫。方得成办此件大事。
岂容易耶。慈明曰。此非圣贤之至论。若是肯发勇
猛力究真参。善能深造此道者。只消千日之功。便
自七通八达矣。或谓慈明狂妄虚诞之言。不足以
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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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汾地多冷。因罢夜参。有异比丘谓汾阳曰。会中有
大士六人。奈何不说法。不三年果有六人成道者。汾
阳尝有颂曰。胡僧金锡光。请法到汾阳。六人成大器。
劝请为敷扬(西湖记闻及僧宝传)。」

【此节證其灵应而不妄。且汾地近北多冷。有夜立
而足破血流者。因罢止夜参。忽有一异比丘乃圣
僧也。谓汾阳曰。今会中有大士六人。奈何止参而
不说法。言讫即自隐去。过后不尚三年。果有六人
成道者。即慈明。大愚。琅琊。谷泉。法华举。天胜泰。汾
阳尝有偈曰。胡僧金锡光。请法到汾阳。六人成大
器。劝请为敷扬△狮是狮行。象是象步。安有跛脚
驴。能蹈波涉海。跨倒神州耶。】

此篇因弟子而显师家之高尚也。

「投子清和尚画水庵像。求赞曰。嗣清禅人。孤硬无敌。
晨昏一斋。胁不至席。深入禅定。离出入息。名达九重。
谈禅选德。龙颜大悦。赐以金帛。力辞者三。上乃嘉叹。
真道人也。草木腾焕。传予陋质。炷香请赞。是所谓青
出于蓝。而青于蓝者也(见画像)。」

【舒州投子山义清禅师。嗣水庵一禅师。南岳下十
七世。画水庵和尚帧子。仍请求赞。水庵赞曰。清禅
人吾嗣也。其人之孤硬。世无能与敌者。每日只是
一斋。无馀食也。胁不至席。惟兀坐也。深入禅定。离
出入息。见定之深也。于禅定中有出入息。则不名
深定。名闻达于九重。谓天子之居。有九重也。谈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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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德。谓召入选德殿中问道也。龙颜大悦。赐以金
帛。若有锡即受不为高也。力辞者三。上乃嘉叹。凡
属人君。皆称曰上。此指宋孝宗也。嘉叹投子为真
道人。天子一言。不惟法门有幸。致使草木皆腾焕
而发光矣。传予陋质。复炷香而请予赞。吾无所置
啄焉。如子者是所谓青出于蓝。而青返过于蓝者
也○荀子劝学篇。青色乃由蓝而染。其色返深于
蓝。弟子学不辍而胜于师。乃后贤胜前贤也△会
说话者。所谓入室操戈不资馀力。者般手笔。是最
不易得的。】

此篇谓利生全在得人。非独力能化也。

「水庵曰。佛智先师言。东山演祖尝谓耿龙学曰。山僧
有圆悟。如鱼之有水。鸟之有翼。故丞相紫岩居士赞
曰。师资相可。希遇一时。始终之分。谁能间之。紫岩居
士可谓知言矣。」

【此节明师资道合。佛智先师言。东山演祖尝谓耿
龙学曰。山僧有圆悟。如鱼之有水。鸟之有翼。此见
其得人之相孚也。有水乳针芥之相合。如鱼有水
者。乃刘玄德得武侯时。云长翼德皆不悦。玄德云。
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君请无复言。重孔
明以晓二人也。丞相张浚字德远。号紫岩居士。绍
兴初拜封为和国公。问道于圆悟勤禅师。尝为赞
曰。凡师资之相可相得授受相应。可谓千载之奇
逢。而不多遇。如云龙风虎之一时也。始终相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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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之素分。是谁得而间隔之哉。紫岩居士可谓
知人之言也。师资者。师乃人之模范。为人之长。训
物之规。资者。助也。助发已身之行业。又师以道传
于弟子。弟子资学于师。非即谓师徒也。】

「比见诸方尊宿。怀心术以御衲子。衲子挟势利以事
尊宿。主宾交利。上下欺侮。安得法门之兴。丛林之盛
(与梅山润书)。」

【此节明上下相欺。比。及也。及见诸方尊宿巧用心
术以御衲子。御。使用也。而衲子所挟者唯势与利
以事尊宿。致使主宾所交者皆利也。上下所怀者
皆欺也。如此又安能得法门之兴。丛林之盛乎△
师资相契处。有刀斧劈不开之势。苟上下欺侮。求
其不丧心背理足矣。安得有投契若是乎。】

此篇引昔人以教子。尊道济世为急务也。

「水庵曰。动人以言。惟要真切。言不真切。所感必浅。人
谁肯怀。昔白云师祖送师翁住四面。叮咛曰。祖道凌
迟。危如累卵。毋恣荒逸。虚丧光阴。复败至德。当宽容
量度。利物存众。提持此事。报佛祖恩。当时闻者。孰不
感恸。」

【此节明言切而能动人。谓为主者其感动乎人之
言。贵要真实要切当。言若不真实切当。纵能感人
必定肤浅。谁人肯相怀慕也。昔日白云师祖送演
师翁住四面时。叮咛嘱付曰。祖道凌迟。凌迟者。凋
败也。其危殆真如累卵也○晋灵公建九层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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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不成。有臣荀息谏曰。臣能累十二棋子。又加
九卵在其上。公曰危哉。息曰不危。公造九层之台。
三年不成。男不耕女不织。其危甚矣。公闻之遂止。
毋。莫也。谓切莫恣纵其心。荒其道而逸其行。虚丧
光阴。必败自已之至德。更当以宽宏之量。容纳于
众。利人存人。实为至紧。时时提持此一大事。报佛
祖之深恩。乃吾愿也。老祖如是所嘱。当时闻者孰
不感动而恸念之。】

「尔昨来召对宸庭。诚为法门之幸。切宜下身尊道。以
利济为心。不可矜已自伐。从上先哲。谦柔敬畏。保身
全德。不以势位为荣。遂能清振一时。美流万世。予虑
光景不长。无复面会。故此切嘱(见投子书)。」

【此节明德全而能利物。以下乃水庵和尚语投子
曰。汝昨来圣天子召对宸庭。宸庭乃天子北辰之
宫也。诚为法门之幸事。切宜屈已尊行此道。要以
利人济物为心。不可矜誇自已。以恃声势也。你试
看从上先德。谁不是谦柔敬畏。保其身全其德者。
先哲虽有势位。而自不以为荣显。所以得清声振
扬于当世。美名流播于万代。岂不为成始成终之
大丈夫耶。吾老矣。如晨星晓月。虑光景不久。恐将
去无复面会之期。故尔切切嘱公也△至人一片
舌。是转凡成圣的妙药。说到极真极实处。不觉令
人心如水洗。】

此篇出陈古人天资奇异。以行道建立为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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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庵少倜傥。有大志。尚气节。不事浮靡。不循细检。胸
次岸谷。徇身以义。虽祸害交前。不见有殒穫之色。住
持八院。经历四郡。所至兢兢业业。以行道建立为心。
淳熙五年。退西湖净慈。有偈曰。六年洒扫皇都寺。瓦
砾翻成释梵宫。今日宫成归去也。杖头八面起清风。
士庶遮留不止。小舟至秀之天宁。未几示疾。别众告
(行实)。」

【倜傥者。卓异也。谓雅致慷慨。潇洒无羁也。言水庵
和尚年齿少稚之时。便能倜傥自若。生来有远大
之志。而又能高其气节。不事习浮华。不检校毫末。
胸襟阔大。如高岸如深谷。不可涯量也。徇。从也。唯
以身从义。虽有极大的祸害交攻于前。不见有殒
穫之色○儒行篇云。不殒穫于贫贱。注云。如箨殒
而飘零。似禾穫而枯槁也。又殒者。如有所坠。穫者。
如有所割刈也。乃困迫失志之貌。住持八处丛林。
经历四郡教化。凡所到之处。无不自存兢兢业业
之心。以行道教化。建立丛林为已任。淳熙五年。退
西湖净慈。上堂说偈曰。六年洒扫皇都寺。瓦砾翻
成释梵宫。今日宫成归去也。杖头八面起清风。士
庶强欲遮拦稽留而不止。乃以小舟至嘉兴秀水
县之天宁寺。未久示疾别众告终△哲人君子骨
头节节皆香。立在人前使人慕羡不巳。涎唾咽尽。】

此篇教学者当遵先圣礼法。不可随情越矩也。

「月堂昌和尚曰。昔大智禅师。虑末世比丘骄惰。特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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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以防之。随其器能。各设攸司。主居丈室。众居通
堂。列十局头首之严。肃如官府。居上者提其大纲。在
下者理其众目。使上下相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
莫不率从。是以前辈遵承翼戴。拳拳奉行者。以先圣
之遗风未泯故也。」

【此节明前辈遵行不背。谓昔日百丈大智禅师。每
虑末世时人。性多骄奢而又懒惰。何能成就无上
妙道。故特制规矩以堤防之。随其人之器量才能。
各以一事与伊掌执。为主者居于方丈。众居则通
堂耳。于众人之间。开列作十局头首。即两堂首座。
书记。藏主知客。都管。监寺。副寺。维那。典座。各各所
掌之职。严令恭肃如官家之有法度森严也。为主
者居于上。提持其大纲。法令也。为职事者居于下。
分理其众目。事务也。使上下各相承接。如身之使
臂。臂之使指。莫不统率而相从焉。此百丈之始创
也。以是前辈遵承其所制之典型。与建立之礼法。
无不翼翼恭敬而顶戴。拳拳服膺而奉行之也。此
皆由先圣所遗来之风化。犹然而未泯绝故耳。】

「比见丛林衰替。学者贵通才。贱守节。尚浮华。薄真素。
日滋月浸。渐入浇漓。始则偷安一时。及玩习既久。谓
其理之当然。不谓之非义。不谓之非理。在上者惴惴
然畏其下。在下者睽睽然伺其上。平居。则甘言屈体。
以相媚悦。得间。则狠心诡计。以相屠狯。成者为贤。败
者为愚。不复问尊卑之序。是非之理。彼既为之。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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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之。下既言之。上则从之。前既行之。后则袭之。乌乎。
非彦圣之师乘愿力。积百年之功。其弊固。则莫能革
(与舜和尚书)。」

【此节举时弊纵情违理。比来所见丛林。道衰法替
参。学者只以通些才学为贵重。以守节义为卑贱。
所尊尚者是虚浮华饰。所轻薄者是真实朴素。由
此日滋月浸。渐渐不觉便入浇漓。浇者。沃也。漓。水
入地也。始则不过上下偷安于一时之际。及狎玩
惯习已久。反以谓理该如是。人之才识必要通。节
义不必守可也。竟不知如此所行非义也。非理也。
惴惴者。忧也。在上者既是苟利偷安。常怀忧闷以
畏其在下者之检点。睽睽者。斜视貌。在下者亦苟
利违心。常行窥探以候其在上者之过隙。閒暇无
事之际。则甘言美语。卑颜屈体以相謟媢而取豫
悦。少间背后。则狼心诡计以相屠狯。宰杀曰屠。杀
戮曰狯。皆谋害之意。或于事有能成立者。即谓之
贤。若于事少有乖违者。便谓之愚。竟不问于人有
尊卑智愚之次序。于事有是非善恶之道理。先一
人既如此行。后来者必去仿效。在下者既巳狂言
乱语。在上者竟相从而不敢违。前者作俑之。后者
蹈袭之。总不察道理之何如也。乌呼。到者般时事。
若不是贤圣之师。乘宿生大愿。更要积百年之化
功。方能转摄乃可入道。不然。其弊恶坚固而不能
革除矣△遗风凋丧。败弊纷然。上下一皆以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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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貌相处。何能还复先圣之制也。】

此篇见授受不苟。慎重其道也。

「月堂住净慈最久。或谓和尚行道经年。门下未闻有
弟子。得不辜妙湛乎。月堂不对。他日再言之。月堂曰。
子不闻昔人种瓜。而爱甚者。盛夏之日方中而灌之。
瓜不旋踵而淤败。何也。其爱之非不勤。然灌之不以
时。适所以败之也。诸方老宿提挈衲子。不观其道业
内充。才器宏远。止欲速其为人。逮审其道德则淫污。
察其言行则乖戾。谓其公正则邪佞。得非爱之过其
分乎。是正犹日中之灌瓜也。予深恐识者笑。故不为
(北山记闻)。」

【谓月堂和尚住净慈多年。未有嗣续法道者。或问
曰。和尚行道巳经多载。门下未闻有付受弟子承
绍宗旨者。岂不辜负妙湛师乎。福州雪峰妙湛思
慧禅师。钱塘俞氏子。嗣法云善本禅师。青原下十
三世。月堂不对。他日再言之。月堂曰。子不闻昔日
有人种瓜。爱之至甚。欲其速成之。盛夏者。谓于六
七月极猛热之时。当日正中而浇灌之。其瓜不唯
不速长而能茂。未及退步。瓜则淤败枯瘁矣。此何
故也。其爱之非不殷勤。由灌之不及时。适所以返
成败坏矣。如今之诸方老宿。作养提挈诸衲子辈。
亦然。竟不观他道德福慧充足否。又不顾他才智
器度远大否。止要速令他出来做人。及至出头之
际。审他的道德。则淫泆秽污而不堪。察他的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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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乖违背戾而不当。说他有公正。其实私邪便佞
而无耻。事事总皆虚浮如此。得非爱之过其分乎。
此正似日中之灌瓜者无异也。予深恐为识者所
笑。故不作此虚妄付授之事也△金铸之不可也。
锦绣之不可也。然则何物方可。只要四字足以克
选。道德言行。】

此篇见古人敬师重道。至诚之甚也。

「月堂曰。黄龙居积翠。因病三月不出。真净宵夜恳祷。
以至然顶炼臂。仰祈阴相。黄龙闻之责曰。生死固吾
分也。尔参禅不达理若是。真净从容对曰。丛林可无
克文。不可无和尚。识者谓真净敬师重法。其诚至此。
他日必成大器(北山记闻)。」

【谓黄龙和尚居积翠时。因病三月不愈。未出方丈。
真净至午夜诚恳祷祝于三宝前。以至顶上然香。
臂间灼灯。以作供养。仰祈神力阴相致助。使师病
愈则法有所赖也。黄龙闻而责之曰。生死固吾定
分苟可免乎。尔为参禅衲子。不通晓道理亦至于
此。真净从容对曰。丛林可以无我克文。必不可无
和尚。祷祝之意。法源所系也。识者谓真净。敬师重
法。其诚切至此。则他日之成大器不待言也△此
事非他人使能为之。一皆出于诚信。今时之敬师
重法之心。总皆如波颓澜倒矣。痛哉。】

此篇言以至诚待人。而道自行也。

「月堂曰。黄太史鲁直尝言。黄龙南禅师。器量深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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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事物所迁。平生无矫饰。门弟子有终身不见其喜
怒者。虽走使致力之辈。一以诚待之。故能不动声气。
而起慈明之道。非苟然也(一本见黄龙石刻)。」

【山谷居士尝言。黄龙和尚。器深不可测。量广而有
容。不为一切事物之所迁变。一生来作事。无矫诈
无修饰。在门下久居弟子。有终身不见师有喜怒
之色者。虽于走使致力之辈。一皆以诚心待之。无
二意也。所以他全不动声气。而自然振起慈明之
道法。岂苟且徒然而致哉△黄太史述黄龙和尚
生平行实太似一座须弥山。撼摇不动。所以从古
迨今。犹令人感愧交集也。】

此篇见古人临难不苟。视死如归也。

「月堂曰。建炎已酉上巳日。钟相叛于澧阳。文殊导禅
师厄于难。贼势既盛。其徒逸去。师曰。祸可避乎。即毅
然处于丈室。竟为贼所害。」

【此节明师遇难不可避。建炎宋高宗年号。已酉上
巳日。上巳即三月三。钟相乃贼名。绍兴五年。洞庭
湖钟相作乱。自称天皇大王。伤残人民。得张俊官
兵败死。澧阳。即湖广常德府澧阳州。文殊导禅师
困于难。师于建炎三年春示众。举临济将灭嘱三
圣因缘。曰。正法眼藏瞎驴灭。临济何曾有此说。今
古时人皆妄传。不信但看后三月。果至明年三月。
钟相兵至。其徒欲与师南奔。师曰。学道所以了生
死。何得避之。毅者。刚也。果决也。师即毅然处于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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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俄而贼至。师曰。速当见杀。快汝心志。贼举槊剌
之。血皆白乳。贼大惊引席覆之而去。】

「无垢居士跋其法语曰。夫爱生恶死。人之常情。惟至
人悟其本不生。虽生而无所爱。达其未尝灭。虽死而
无所畏。故能临死生祸患之际。而不移其所守。师其
人乎。以师道德节义。足以教化丛林。垂范后世。师名
正导。眉州丹棱人。佛鉴之嗣也(一本见庐山岳府惠大师记闻)。」

【此节判师节操必当法。无垢居士跋其法语曰。夫
爱生恶死。乃世人之常情。惟至理之人悟知本来
不生。虽生而实无所爱。达其本来不灭。虽死而实
无所畏。故能临死生患祸之际。虽白刃加身。而终
不移其所守之道。即导禅师是其人也。以师生平
所存之道德节义。足可以教化于丛林。垂范于后
世。又何况此末后一段神迹也。师名正导。眉州丹
棱徐氏子。佛鉴之嗣也△有曰。祸当趋避。君子之
风范也。有曰祸不可避。丈夫之作略也。如导师曰。
速当见杀。快汝心志。则视身固如浮云。视死亦等
儿戏。足见学道之有验如此。】

此篇言本色师家。极能针人之病。使之得至道也。

「心闻贲和尚曰。衲子因禅致病者多。有病在耳目者。
以瞠眉努目侧耳点头为禅。有病在口舌者。以㒹言
倒语胡喝乱喝为禅。有病在手足者。以进前退后指
东划西为禅。有病在心腹者。以穷玄究妙超情离见
为禅。据实而论。无非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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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万年寺心闻昙贲禅师。永嘉人。嗣育玉介谌
禅师。南岳下十六世。四明太守以雪窦请师主之。
师辞以偈曰。闹蓝方喜得抽头。退鼓而今打未休。
莫把乳峰千丈雪。重来换我一双眸○此节言造
道不真。师一日示众曰。如今衲子因学禅而返致
病者极多。有一种人病在耳目者。以瞠眉努目。侧
耳点头。将者些瞎弄便唤作六根门头放光动地。
以为是禅。有病在口舌者。以颠言倒语。胡喝乱喝。
哄弄愚夫。说者个是剿绝葛藤。最为直指以为是
禅。有病在手足者。以进前退后。指东划西。便谓之
不涉咽喉唇吻。格外之家风以为是禅。有病在心
腹者。以穷玄究妙。超情离见。便去闭却眼睛。只顾
向鬼窟里作想。谓之离相离名以为是禅。若据真
实是佛祖所指示的第一义谛而论。此等总皆谓
之病也。】

「惟本色宗师。明察几微。目击而知其会不会。入门而
辩其到不到。然后用一锥一劄。脱其廉纤。攻其搭滞。
验其真假。定其虚实。而不守一方便。昧乎变通。俾终
蹈于安乐无事之境而后巳矣(实录)。」

【此节明师真不妄。惟有本色宗师明眼道者。自能
明察于极微极细之地。才一相见。便晓得他是会
的他是不会的。才一到门。即辩知此为到家者此
为未到家者。然后于未会未到的。与他痛处下一
锥。深处用一劄。使缠绵不断之廉纤。一时脱去。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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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不开之搭滞尽情攻发。更要验其所得之真假。
定其所行之虚实。如其不然。须别用方便。不是死
守一法。昧其利人之变通。必竟要使学者蹈于安
乐无事之境大休大歇之场。而后巳。方才是本色
师家济人之作略也△拘方用药。杀人无疑。须看
何等人。受何等病。以何等方。下何等药。始是良医。
然而病虽无尽。药亦无穷。一味用香苏散。决非医
家妙手。】

此篇教人勤学聚德。去虚取实为根本也。

「心闻曰。古云。千人之秀曰英。万人之英曰杰。衲子有
智行闻于丛林者。岂非近英杰之士邪。但能勤而参
究。去虚取实。各得其用。则院无大小。众无多寡。皆从
其化矣。」

【此节言取人须识其诚。古云积千人之秀气于一
已。方谓之英。积万人之英才于一身。方谓之杰。凡
衲子有智慧德行之名。闻之于丛林者。岂非是近
于英杰之人耶。但只自能去其虚假。存乎真实。各
有智行随得而用之。如是则院不在大小。众不在
多少。皆可以从其化矣。】

「昔风穴之白丁。药山之牛栏。常公之大梅。慈明之荆
楚。当此之时。悠悠之徒。若以位貌相求。必见而诒之。
一旦据师席登华座。万指围绕。发明佛祖叔世之光
明。丛林孰不望风而靡。矧前辈皆负瑰伟之材。英杰
之气。尚能区区于未遇之际。含耻忍垢。混世同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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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况降兹者欤。」

【此节明非时宜当自重。风穴延沼禅师。钱塘馀杭
刘氏子。嗣南院慧颙禅师。南岳下七世。白丁地名。
在郢州。多小人。风穴因𡨥乱。隐居数年。人无知者。
牛栏即山名。在燕京东北。药山隐居于此。法常禅
师。襄阳郑氏子。见马祖后。隐于鄞县南七十里。大
梅山。慈明未出世时寓迹于荆楚间。此四老当其
未遇之时。凡世间悠悠之徒。见之亦不过一泛常
之师而巳。若以位求犹在学地。若以貌取亦似常
人。所以见者多忽慢之。诒者。慢也。一旦龙天推出。
据于师席。登宝华王座。万指围绕。发挥显明佛祖
之道。叔世。即末法也。于末法之际。建大光明幢。诸
方丛林。孰不望风而偃。且前辈皆负瑰伟奇大之
材。瑰与瑰同。琼瑰次玉。又伟也。伟者。奇也大也。而
又有英杰之气槩。此所谓天降斯人。尚且于碌碌
未遇之际。亦常含人之羞耻。忍人之污垢。混于人
世同其波流而如此。况下此者欤。】

「乌乎。古犹今也。此犹彼也。若必待药山风穴而师之。
千载一遇也。若必待大梅慈明而友之。百世一出也。
盖事有从微而至著。功有积小而成大。未见不学而
有成。不修而先达者。若悟此理。师可求友可择。道可
学德可修。则天下之事何施而不可。古云。知人诚难。
圣人所病。况其他乎(与竹庵书)。」

【此节谓品操总在力学。乌乎。古之人犹今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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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之世犹彼之世也。若必欲待如药山风穴乃可
以为师。千载始得一遇也。若必欲待如大梅慈明
可以为友。百世方能一出也。此亦不必若是也。盖
事先本从于隐微而至于显著。功有以些小而至
广大。亦皆积累而成。未见世有不学而能成。不修
而先达者。若悟此必学必修之理。则师不待高而
可求。友不待奇而可择。道不待时而可学。德不待
人而可修。则天下之事。头头法法。何施而不可为
也。由此而知。在人不在法。古云。知人诚难。圣人所
患。又况其他乎△佛非生成。圣是人作。若欲分圣
凡。论今古。又隔却了自已。孰非尧舜。但患其力弗
锐耳。】

此篇谓至道不繁变之即成弊也。

「心闻曰。教外别传之道。至简至要。初无他说。前辈行
之不疑。守之不易。」

【此节明道本不易。谓教外别传者。言此道人人本
来自具。三藏圣教。诠注不到。别有拈花一机。是谓
别传心要也。此事至简而不繁。至要而切当。初祖
传至震旦。但曰行解相应。初有何说。前辈尊承此
道。行之无所疑。守之无所变。】

「天禧间。雪窦以辩博之才。美意变弄。求新琢巧。继汾
阳为颂古。笼络当世学者。宗风由此一变矣。」

【此节明宗风初变。天禧。是宋三帝真宗年号。雪窦
具有宏辩博学之才。美其意思更变欺弄。向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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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求其新鲜琢磨奇巧。继续汾阳为颂古。笼络
当世学者。笼络者。如鸟之在笼。马之羁络不得自
由。祖师风化由此一变矣。】

「逮宣政间。圆悟又出已意。离之为碧岩集。彼时迈古
淳全之士。如宁道者死心灵源佛鉴诸老。皆莫能回
其说。于是新进后生。珍重其语朝诵暮习。谓之至学。
莫有悟其非者。痛哉学者之心术坏矣。」

【此节谓流入义学。宣政。乃宋八帝徽宗年号。圆悟
禅师又出自已之意。将雪窦显公之颂古。评释之
提唱之。分之名为碧岩集。碧岩山名。圆悟和尚居
此作评唱。故置此名。比时尚有诸方大老。能超今
越古者。皆道德淳全之士。如宁道者。即潭州开福
道宁禅师。歙溪汪氏子。嗣五祖演禅师。南岳下十
四世。又如死心。灵源。佛鉴辈。皆莫能挽回他评唱
之说。于是新进法门后生晚学。见此评论。有义路
可求。皆珍惜以尊重其说朝诵暮习。谓之至学。莫
有个学人悟此以为非者。痛哉。学者之心体道术。
皆为义学所害。不可救也。】

「绍兴初。佛日入闽。见学者牵之不返。日驰月骛。浸渍
成弊。即碎其板。辟其说。以至袪迷援溺。剔繁拨剧。摧
邪显正。特然而振之。衲子稍知其非。而不复慕。然。非
佛日高明远见。乘悲愿力。救末法之弊。则丛林大有
可畏者矣(与张子韶书下出广录)。」

【此节方明救正。绍兴。是宋十帝高宗年号。佛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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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是大慧和尚之道场。闽。即福建。见学者被一本
碧岩集牵引习学而不能止。驰骛。皆奔走义。日驰
一日。月奔一月。愈行愈远。浸渍。如水之润物。巳成
弊病。所以大慧和尚。亲往福建。即碎燬其板。复出
示语以辟其说。故能祛遣学者之迷执。拯援学者
之沉溺。剔削其繁。拨置其剧。剧者增也甚也。摧邪
显正。使别传之道。特然而振起之。由是衲子稍知
其非。而不复羡慕此书也。然则非妙喜之高明远
见。乘大悲普济之愿。救末法义学之弊。则丛林大
有可畏者。其混乱。可知矣△古人之意。非不善也。
伹恨学者习之不以时。弃本逐末。故致罪于师。佛
日乃待法不待人。正为圆悟老人显发光明之无
际也。】

此篇见美器固自生成。非心思可拟也。

「拙庵佛照光和尚。初参雪堂于荐福。有相者一见而
器之。谓雪堂曰。众中光上座头颅方正。广颡丰颐。七
处平满。他日必为帝王师。孝宗皇帝淳熙初。召对称
旨。留内观堂七宿。待遇优异。度越前来。赐佛照之名。
闻于天下(记闻)。」

【庆元府育王山佛照德光禅师。临江军彭氏子。嗣
大慧杲禅师。南岳下十六世。初参雪堂和尚于荐
福寺。有相士一见而叹曰此美器也。即谓雪堂曰。
众中有光上座生成人也。试观他头颅顶骨方而
且正。颡。即额。颐。即颔也。额广而颐丰。又加两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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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两肩及顶七处俱皆平满。此人他日必为帝王
之师。孝宗皇帝淳熙初。召师见对。果称帝心。留于
内观堂七宿。其款待相遇。甚为优胜而特异之。度
越。即超过也。超过从前巳来。帝王礼师尊法之诚。
赐佛照之名闻于天下△我见一等人。生出几多
奇异心想。要望去作国师。而不知五凤楼犹高在。】

此篇谓道不可以智愚论。惟得其人而成之也。

「拙庵谓虞允文丞相曰。大道洞然。本无愚智。譬如伊
吕起于耕渔。为帝王师。讵可以智愚阶级而能拟哉。
虽然非大丈夫。其孰能与焉。」

【允文姓虞名尹字彬甫。十岁时善赋诗词。有惊人
语。后孝宗时拜为相。置翘村馆舍。以筵四方贤士。
拙庵谓丞相曰。凡选贤之道在人之德。而不在名
位上论。且大道之体。空洞无私。品质于人。原无愚
智。譬如伊尹伤中国无贤君。叹斯道不行。隐耕有
莘之野。以乐尧舜之道。有莘。古城名。在开封东五
十里。汤三往聘之拜为相。自曰。世无成汤之君。则
终于有莘之野。必不枉道而求从也○又如吕望
东海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钓鱼于宝鸡县之磻溪。
周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者非熊。非罴。非彪。非
虎。霸王之辅。既出获姜尚于渭水之阳。与语大悦。
乃曰自吾先君太公尝言。当有至人适周。子莫是
乎。尚曰然。曰太公望子久矣。故号太公望。立以为
师。封为吕侯。后佐武王伐纣。胡曾诗云。岸草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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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流。子牙从此独垂钩。当时未入非熊兆。几向
斜阳叹白头。此二人者。可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
子堂矣。岂可以智愚阶级而能比拟之哉。虽则不
以智愚论。若非伊吕如是之大丈夫。其孰能及焉
△大道本不可以智愚论。而得道者反出于智愚
之表。若必以智愚论道。其得者无几矣。】

此篇言至人自重。起居不二也。

「拙庵曰。璇野庵常言。黄龙南禅师。宽厚忠信。恭而慈
爱。量度凝远。博学洽闻。常同云峰悦游湖湘。避雨树
下。悦箕踞相对。南独危坐。悦瞋目视之曰。佛祖妙道。
不是三家村古庙里土地作死模样。南稽首谢之。危
坐愈甚。故黄太史鲁直称之曰。南公动静。不忘恭敬
真丛林主也(幻庵集)。」

【野庵祖璇禅师。嗣大沩果禅师。南岳下十八世。常
言黄龙南禅师所赋之性。宽厚忠信。其身至恭至
肃。而慈爱于人。兼且量度凝远。博学多闻。常同云
峰悦和尚游湖西湘阴时。避雨于树下。悦箕踞相
对。箕踞。即长伸两足以两手按膝上。其形似箕。南
和尚独危然而坐。悦即瞋其目而视之曰。佛祖微
妙之道。原不是那三家村古庙里的土地。你作者
死模样做么。南公稽首谢之。然后仍更危坐而复
愈甚。故黄太史鲁直称之曰。南公动静不忘恭敬。
真果是丛林主人也△即此真见宽厚其性。凝远
其量。无些毫执相。悦公如是琢磨。真良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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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谓学道以智觉为先。失之则乱矣。

「拙庵曰。率身临众要以智。遣妄除情须先觉。背觉合
尘。则心蒙蔽矣。智愚不分。则事紊乱矣(昼监寺书)。」

【凡衲僧家率身临于大众之中。要以智慧为先导。
至于遣妄想除情识。又须以觉照为根本。若使背
了觉照合于尘境。此心即蒙蔽矣。若于大众之中
智愚不能分别。则于事必紊乱矣△只此数语。大
似三百斤担子。无人挑得起。有力者试挑看。】

此篇见古人智量深妙。主宾皆有道也。

「拙庵曰。佛鉴住太平。高庵充维那。高庵齿少气豪。下
视诸方。少有可其意者。一日斋时鸣楗。见行者别器
置食于佛鉴前。高庵出堂厉声曰。五百僧善知识。作
遮般去就。何以范模后学。佛鉴如不闻见。逮下堂询
之。乃水齑菜。盖佛鉴素有脾疾。不食油故。高庵有愧。
诣方丈告退。佛鉴曰。维那所言甚当。缘惠勤病乃尔。
尝闻。圣人言。以理通诸碍。所食既不优。于众遂不疑
也。维那志气明远。他日当柱石宗门。幸勿以此芥蒂。
逮佛鉴迁智海。高庵过龙门。后为佛眼之嗣。」

【昔佛鉴住太平时。高庵当维那。高庵年虽少而志
气甚豪。下视诸方尊宿。似无有人可当其意者。一
日鸣楗锤将受斋时。忽见行者别以一器置食于
佛鉴前。高庵未审其为何物。即出众厉声曰。五百
僧善知识。做遮般行止。不知将何以模范于后学。
佛鉴默然如不闻其声不见其色。及至下堂去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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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之。乃水齑菜。盖佛鉴素来有脾疾。不敢食油故
耳。高庵即有愧。遂诣方丈告退。佛鉴曰。维那所言
甚是当理。缘惠勤病故乃尔。尝闻圣人言。惟以理
能通诸碍。今我所食者既不胜过大众。人何所疑
哉。维那志气甚是高明远达。他日当为宗门之栋
梁。支撑大法。如磐石之固也。幸勿以今日些小之
言而自鲠逆也。芥蒂。剌鲠也。如骨不下咽。谓人直
言难受。如鲠骨留咽也。又望人豁略。曰幸勿芥蒂。
及佛鉴迁主智海。高庵即过龙门。后为佛眼之嗣
△高庵气魄雄厉。能于万人丛里夺标。若非佛鉴
有天空海阔之量。宾主必有间隙矣。】

此篇谓与官人论道。要去他知解。使超然直入也。

「拙庵曰。太凡与官员论道酬酢。须是刬去知解。勿令
他坐在窠窟里。直要单明向上一著子。妙喜先师尝
言。士大夫相见。有问即对。无问即不可。又须是个中
人始得。此语有补于时。不伤住持之体。切宜思之(与
兴化普庵书)。」

【住持人大凡与护法宰官。评论至道。于一酬一酢
之间。莫涉连纤。须是刬削他心知意解。毋令坐在
葛藤窠里。直要单提直指与他发明向上一著子。
乃是衲僧体段。妙喜先师尝言。凡与士大夫相见。
有问必要如法相对。无问则不必强与之言。至于
谈论之时。又须知是道法中人始得与他说个中
话。不然。说无益也。先师此语。实有补益于今时。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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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伤住持之体。凡为主法者。于此一节。切宜思之
△多见近时接待士大夫。不管他信不信。只顾和
盘子递将去。争奈渠弃如涕唾。可笑可笑。】

此篇诲主人当善养士。使法门光大也。

「拙庵曰。地之美者。善养物。主之仁者善养士。今称住
持者。多不以众人为心。急己所欲。恶闻善言。好蔽过
恶。恣行邪行。纵快一时之意。返被小人就其好恶取
之。则住持之道。安得不危乎(与洪老书)。」

【譬如世间土地之膏腴者。必能生长良苗。为住持
者之有仁慈。必能保养智士。此一定之理也。今时
之称为住持者。多不以仁爱保持大众为心。每以
已之所好以为急务。凡有善言厌恶不肯听受。自
已过恶都将掩饰。一切不正之事任意而行。纵快
目前一时之意。由是被一辈小人乘其机罅。迎就
已之好恶而取得之也。如此者。则住持之道。安得
不致危险乎△以仁爱养士。天下之至当也。窃权
私用。丧心背理。幸毋蹈其故辙。丧不旋踵也。】

此篇谓锋铓不可太露。恐招伤阙也。

「拙庵谓野庵曰。丞相紫岩居士言。妙喜先师平生以
道德节义勇敢为先。可亲不可疏。可近不可迫。可杀
不可辱。居处不淫。饮食不溽。临生死祸患。视之如无。
正所谓干将镆铘。难与争锋。但虞伤阙耳。后如紫岩
之言(幻庵记闻)。」

【昔丞相紫岩居士言。妙喜和尚平生修身治心。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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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与德。故此身既正而有节。则此心亦正而合义。
凡时有所作为。亦皆以勇锐果敢为先。所以其为
人也。如孔子儒行篇言。士但可亲而不可疏。只可
近而不可迫。宁可杀而不可辱。礼记云居家不淫。
饮食不溽。淫。流荡也。恣纵贪味曰溽。即使临于生
死祸患之间。视之如无。操持如此。正所谓干将镆
铘谁能与之较锋利哉。虞。忧也。但恐有不测之患
为伤阙耳。后果如紫岩之言○按孝子传云。楚襄
王夫人夏乘凉。抱铁柱感孕。生一铁块。王令匠者
干将造剑。三年乃成雌雄二剑。匿雄持雌进王。王
秘之匣中。每闻悲鸣。王问群臣。臣曰剑有雌雄。鸣
者雌忆雄耳。王大怒。欲诛干将。将知必死。藏剑于
屋柱中。其妻名镆铘。有孕将产。干将以简嘱云。日
出户东。南山有松。松生于石。剑在其中。又云。汝若
生男长而告之。其妻后果生男。眉间有赤点。因名
眉间赤。至年十五问母曰。吾父安在。母出简示云。
汝父枉被诛戮。赤闻大怒。日夜思惟与父报雠。遂
出户三反望山松不见。闷卧堂中。忽见堂壁松柱
省之。剖而得剑。王预梦一小儿眉间有赤。言报父
雠。王惧出令。凡能擎眉间赤。或得首者。当厚赏之。
赤闻逃入山中。忽遇樵客见而问曰。子莫非眉间
赤否。答曰然。客曰吾甑山人。近闻王令拘子。子定
难逃。何不将子头共剑付吾。吾为子报雠。赤曰幸
甚。遂将剑自刎其头与客。客将剑隐于身。持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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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大喜。客曰勇士之首。恐有后患。当以油烹之。
王甚喜。遂设油镬烹之三昼夜不烂。口目开合如
生。客请王视。乃出剑挥王头落于镬中。于是二头
相齧。客恐赤头不胜。遂自刎头助之。三头相齧俄
顷俱烂。群臣不可识别。分其汤肉葬之。故通名三
王墓。在汝南府宜春县△吹毛利刃。须待巧力磨
之。造化若不砥砺。则钝滞矣。】

此篇教住持要贤德者佐之。则道乃大也。

「拙庵曰。野庵住持。通人情之始终。明丛林之大体。尝
谓予言。为一方主者。须择有志行衲子。相与毗赞。犹
发之有梳。面之有鉴。则利病好丑。不可得而隐矣。如
慈明得杨岐。马祖得百丈。以水投水。莫之逆也(幻庵集)。」

【言野庵和尚为住持。极善通人情。保始慎终。又能
明知丛林大体。尝谓予言。为一方主者。必须要选
择有志力广大。道行精进之衲子。相与辅剔而赞
助之。毗。辅也。若得好人辅佐。则为住持者如发之
有梳。面之有鉴。凡所有一切利病好丑皆不可得
而隐之矣。如慈明得杨岐。无事不周。马祖得百丈。
无法不圆。此皆心心相应。犹若以水投水。岂复更
有违逆哉△贤智者置其前。若目辩苍黄。手数奇
偶。何弊迹之可隐。则使住持之道。恢弘无际矣。】

此篇教学道须尽底蕴。乃可鉴深知远也。

「拙庵曰。末学肤受。徒贵耳贱目。终莫能究其奥妙。故
曰。山不厌高。中有重岩积翠。海不厌深。内有四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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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欲究大道。要在穷其高深。然后可以照烛幽微。应
变不穷矣(与觐老书)。」

【谓末法时人。不肯深究本源。所学者皆皮面上工
夫耳○东京赋云。末学肤受。贵耳贱目。肤。皮肤也。
皮肤之受。言无深学也。外受浅薄。内实无有。贵耳
者。喜于听闻。贱目者。懒于看读。谓才听得别人几
句澹话。便自以为得。虽有前人教诫之言。竟不过
目。如此者。必不能穷究到至深至妙之地。故云。山
不厌高。惟其高所容亦广。其中有重岩积翠之幽
奇也。海不厌深。惟其深所纳亦厚。其间有四溟九
渊之浩瀚也。四溟。即东西南北之四海也。水黑色。
谓之溟○九渊。列子云。鲲旋之潘为渊。止水不潘
为渊。流水之潘为渊。滥水之潘为渊。沃水之潘为
渊。氿水之潘为渊。雍水之潘为渊。汧水之潘为渊。
肥水之潘为渊。是为九渊。渊者。深也。止水也。水盘
旋处为渊。学者欲究明大道。必竟要穷其极高极
深。然后自能炤烛幽微。应用权变无穷之妙。自然
得矣△贵耳贱目。时人通病。其能究深知远。陶铸
尧舜者。乃天生之间气也。】

此篇言圣贤之学贵在持久。乃无过失也。

「拙庵谓尤侍郎曰。圣贤之意。含缓而理明。优游而事
显。所用之事。不期以速成。而许以持久。不许以必进。
而许以庶几。用是推圣贤之意。故能亘万世而持之
无过失者乃尔(幻庵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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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圣贤所立之本意。贵在含缓而使道理开明。又
贵在优游自如而令事务彰显。凡所用之事。不要
仓卒期以速成。惟许人以持久为要。不许以必然
竞进。而许人以庶几近之也。如能用是功夫。推详
圣贤之意。得其郑重持久之法。故能通亘万世而
持守之。乃保其无有过失。故能如是也△圣贤之
意。多生造就。岂是躁进得的。果欲达圣贤之意。须
办一片劫石心肝做去。自有万古不磨之功也。】

此篇以古语诫人。冀其遵信而奉行也。

「侍郎尤公曰。祖师巳前。无住持事。其后应世行道。迫
不得巳。然居则蓬荜。取蔽风雨。食则粗粝。取充饥馁。
辛苦憔悴。有不堪其忧。而王公大人。至有愿见而不
可得者。故其所建立。皆磊磊落落。惊天动地。」

【此节明至人以道自乐。尤公述妙喜之言教诫时
人曰。祖师巳前。原没有立住持之事。待后出来应
化世间行持此道。皆是人尊其有道逼迫不得巳
而始出世。然所居只是蓬荜。织荆为门○儒行云。
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荜门圭窦。蓬户瓮牖。取
其遮蔽风雨而巳。食则粗粝。取其充足饥馁而巳
○每每自樵自种。辛苦其身。憔悴其心。外面似有
不堪之忧。然形貌虽劳。而道德实充。王侯公卿有
愿欲求一相见而不可得者。故此前辈凡有所建
立。皆磊磊落落如众石之崩落而无阻也。此皆喻
大人之相。无物滞于胸中。如干戈丛里。横身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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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林中。摆手便行。脚跟下无五色线。舌头上无
十字关。鼻端无泥痕。眼中无金屑。生平作用。乃能
惊天动地也。】

「后世不然。高堂广厦。美衣丰食。颐指如意。于是波旬
之徒。始洋洋然动其心。趑趄权门。摇尾乞怜。甚者巧
取豪夺。如正昼攫金。不复知世间有因果事。」

【此节谓愚夫竞习浮华。后代人则不然矣。高堂广
厦。美衣丰食。颐。颔也。但动其颐挥其指。顾盻举止
之间。无有不如意者。由是有一辈波旬魔者之徒。
贪求无厌。洋洋然动其心。洋洋者。流荡之貌。趑趄
权门。趑趄者。欲行而不行也。摇尾乞怜。更其甚者。
百般巧取恃势豪夺。犹如正昼攫金。不顾有傍观
者。攫。爪取也○列子云。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衣
冠之市。适鬻金所。窃金而去。金主捕之曰。人皆在
焉。尔何攫人之金。答曰。正取金时。不见有人。以此
言世人但贪其利而忘其耻。见其利而忘其害也。
只知妄求。竟不复知世间有善恶因果之事也。】

「妙喜此书。岂特为博山设。其拈尽诸方自来习气。不
遗毫发。如饮仓公上池之水。洞见肝腑。若能信受奉
行。安用别求佛法(灵隐石刻)。」

【此节尤公因之以劝勉。妙喜和尚此书。岂独独为
博山所设。其实拈尽了诸方长老。自来所怀之习
气。一丝一发皆不遗失。如人得饮仓公上池之水。
洞然能见肝膈与诸肺腑。若人能信受妙喜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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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更别求诸佛法也○沧公上池之水。古史云。
芦越之东。有扁鹊姓秦名缓。渤海郡人。故称沧公。
少时为舍长。客张桑君。见扁鹊独奇。常勤遇之。出
入十馀年。一日与。鹊私坐间语之曰。予有药方。今
年老。欲传与公。公勿泄漏。鹊敬诺。君遂出怀中药
与之。示以上池之水服之。上池。即竹木上露水。三
七日。当自见物。尽取药方授之。忽不见。始悟其为
仙人也。鹊如其言服之。三七日能视垣外一方人
物。后视病洞见五脏症结。故特以胗脉。遂得名耳
△感古伤今。字字皆从大悲心里流出。几人能加
额信受也。】

此篇谓为主者要谦恭持法使后辈有所取则也。

「侍郎尤公谓拙庵曰。昔妙喜中兴临济之道。于凋零
之秋。而性尚谦虚。未尝驰骋见理。平生不趋权势。不
苟利养。尝曰。万事不可佚豫为。不可奢态持。盖有利
于时而便于物者。有其过而无其功者。若纵其奢佚
则不济矣。不肖佩服斯言。遂为终身之戒。」

【此节举昔言为戒。中兴者。谓废而复兴也。如光武
中兴汉业。昔日妙喜和尚。中兴临济之道。于落末
凋零之秋。而所禀之性。其崇尚者唯谦唯虚。虽是
见道幽深。而未尝驰骋自负。生平以来不肯趋承
权势之人。不苟且贪求利养。尝言。世间万事不可
纵情悦意而为。须用勤劳而作之也。又不可以奢
华骄态而持。须是节俭而用之也。世事散漫。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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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盖有一般事业能利于时。而与物相便者。又
有一种事务作之祇益其过。而无其功者。若使一
皆以奢华佚悦而为。则于事必不济矣。不肖佩服
斯言。遂以为终身之戒。】

「老师昨者遭遇主上留宿观堂。实为佛法之幸。切冀
不倦悲愿。使进善之途开明。任众之道益大。庶几后
生𣆶辈。不谋近习。各怀远图。岂不为丛林之利济乎
(然侍者记闻)。」

【此节劝力行其道。老师昨者。遭遇圣上殊恩。留宿
于内观堂。诚为佛法中之大幸事也。切冀莫倦悲
心。勿忘慈愿。使人间进善之路益见其开明。令衲
僧任众之道愈加其广大。庶几后生晚辈。各知趋
向。自然不谋小近之习。各怀远大之求。岂不为丛
林之利益。而遍济群生耶△述妙喜和尚胸襟豁
达为自已大戒。转以劝行悲济。为后人法式。真庖
丁妙手也。】

此篇教人当知所习宜崇乎礼也。

「密庵杰和尚曰。丛林兴衰。在于礼法。学者美恶。在乎
俗习。使古之人巢居穴处涧饮木食。行之于今时。则
不可也。使今之人丰衣文釆饭梁齧肥。行之于古时。
亦不可也。安有他哉。习不习故。夫人朝夕见者为常。
必谓天下事正宜如此。一旦驱之。就彼去此。非独生
疑而不信。将恐亦不从矣。用是观之。人情安于所习。
骇其未见。是其常情。又何足怪(与施司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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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府天童密庵咸杰禅师。福州郑氏子。嗣应庵
华禅师。南岳下十七世。曰。大凡丛林之兴衰。果何
所致也。无他。在于礼法之有无而巳。若使主人端
正。法令肃齐。上下之情通。而丛林自见其兴。苟若
返此。必然衰矣。学者之美恶亦非别法。在于风俗
之所习。若平时习之于善则为美。习之于不良则
为恶。彼古之人以巢为居。依穴而处。涧而饮。木而
食。皆一时所习各以为安。若使今人行之。则断断
乎不能为也。以今人之礼衣文釆。饭粱齧肥。必欲
使古人亦如是作。更不可也。此岂别有一道。使古
今之人大相径庭之如是耶。非也。总只在人之习
与不习之故耳。夫人从朝至暮所见所闻。以为常
事。便谓天下之事。本当要如是作为。乃是个当然
之事。设若一旦有人驱遣他。却此礼衣文釆。就彼
之草衣木食。非独生疑而不信。将恐必不从其所
遣也。用是观之。人情安于平时所习。惊骇其未见
未闻者盖常情耳。又何足为之怪△学者于静深
午夜中。清心返照看我之所习是何等光境。得何
等受用。久之。自然寒生骨肋也。】

此篇教人守中晦迹。勿惑于声利也。

「密庵谓悟首座曰。丛林中惟浙人轻懦少立。子之才
器宏大。量度渊容。志向端确。加以见地稳密。他日未
易言。但自韬晦。无露圭角。毁方瓦合。持以中道。勿为
势利少枉。即是不出尘劳而作佛事也(与笑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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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府五云悟禅师。苕溪吴兴人。密庵和尚语之
曰。丛林中惟独有浙中人轻忽懦弱。少有能卓立
者。子虽浙人。且才力与夫器质皆宏大矣。加以量
度渊深。容纳一切。志气高尚。端严确实。兼之见道
地步甚是稳密。他时后日其发扬未可容易言也。
但自已更要韬光晦迹。不要露其圭角。须是毁方
瓦合可也○儒行云。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
倦。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宽裕有如此者。注云
如陶瓦者。其初则圆。剖而为四。其形则方。是为毁
其圆而为方。合其方而为圆。盖于涵容之中。未尝
无分辨也。此所以教人勿偏于一边。但持之中道。
又要不为势利所屈。若能如此。即是不出尘劳而
能作诸佛事。随寓而安。无不裕如也△才器宏。见
地稳。巳超凡品。若能涵容不枉。则入圣矣。】

此篇谓贤不肖当择。宜自慎也。

「密庵曰。应庵先师尝言。贤不肖相反。不得不择。贤者
持道德仁义以立身。不肖者专势利诈佞以用事。贤
者得志。必行其所学。不肖者处位。多擅私心。妒贤嫉
能。嗜欲苟财。靡所不至。是故得贤则丛林兴。用不肖
则废。有一于斯。必不能安静(见岳和尚书)。」

【曰。应庵先师尝言。贤不肖二者相反。为主人者当
须择识。若是贤者。他自能持道德守仁义以立身。
不肖者本无廉耻。专以势利诈佞用事。贤人一得
其志。必要行他所学之道德仁义。不肖者一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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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多专一已之私心。而且嫉贤妒能。嗜欲苟利。无
所不为。是故得贤者。则丛林必兴。用不肖者。使法
度便废。此等小人若有一个于众中。搅乱扰害于
丛林。使内外俱不能安静矣△古人出言立义。元
为要人持正道识大体。贤不肖非一定不易者。在
人之所习也。若甘心为世所弃。其谁之过欤。】

此篇教主人于三事。不可不知也。

「密庵曰。住持有三莫。事繁莫惧。无事莫寻。是非莫辩。
住持人达此三事。则不被外物所惑矣(慧侍者记闻)。」

【作住持有此三莫。须当识取。凡丛林中百事丛积。
少不得一一调摄将去。切莫要畏惧。惧则事不了
也。或时无事。内外闲静。恬然自得。切莫要寻。寻则
返多累也。凡是非于我。种种顺逆一切任之。切莫
要辩。辩则群机生也。住持达此三者。自然不被外
物迷惑矣△三个莫字处置多少妙理。只是难于
受用。受用得。外物何能惑我哉。】

此篇谓人之隐恶甚于倾邪。不可不深加检察也。

「密庵曰。衲子履行倾邪。素有不善之迹者。丛林互知。
此不足疾。惟众人谓之贤。而内实不肖者。诚可疾也
(与普慈书)。」

【衲子寻常所履践行持之事不甚端正。平素以来
有不善之形迹者。一切人互相知之。此不足以为
恶。何也。本非器也。惟独有一种众人皆谓之贤。而
此人内实不肖。此诚可疾可恶之甚也△人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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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自不肖必死之症。纵扁鹊临门无下手处。真
可惜也。】

此篇言人存性须要浑厚。不可妄陈管见也。

「密庵谓水庵曰。人有毁辱。当顺受之。讵可轻听声言。
妄陈管见。大率便佞有类。邪巧多方。怀险诐者。好逞
私心。起猜忌者。偏废公议。盖此辈趋向狭促。所见暗
短。固以自异为不群。以沮议为出众。然既知我所用
终是。而毁谤固自在彼。久而自明。不须别白。亦不必
主我之是。而讦触于人。则庶可以为林下人也。」

【师谓水庵曰。人有毁谤耻辱于我者。当顺其来意
而忍受之。不可轻易才听得他所有言语。便自妄
陈几多意想。此小见也。管见者。于管中窥天。见之
不广也。此言人之知识暗短。无高明远见。恐伤法
体。大槩便佞之人。原有党类。邪巧之辈。心术多端。
怀险诐者。诐不平之言。又佞也。谓有险佞之人。必
有谄佞之语。故好逞私心。起猜疑忌憎。谓忘人大
恩。记人小过。是已非人。故偏废公论。盖此等之人。
趋向最狭促。所见极暗短。以执迷已见远异于人。
便谓是超群。以沮坏众人之议。不与众人同情。便
谓之出众。是所以异于君子也。然既知我之所运
用者是道是理。而所毁谤适为他自谤自毁也。久
而自明。不须更要与之分别明白。亦不必主我之
是。以攻讦触忤于人。如是则庶几可以为林下之
有道人也△人情易发而难制。惟怒为甚。能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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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辱。先圣皆以为贤。则彼小人转致自谤自毁也。】

此篇言人能至诚向道。虽愚即是其器亦可用也。

「自得辉和尚曰。大凡衲子诚而向正。虽愚亦可用。佞
而怀邪。虽智终为害。大率林下人操心不正。虽有才
能。而终不可立矣(见简堂书)。」

【杭州净慈自得慧辉禅师。会稽张氏子。嗣天童正
觉禅师。青原下十六世。曰。大凡衲子胸中至诚。而
所趋向者皆为道德。虽是愚钝者。亦可举用。何故。
有所本也。诚若口多谄佞。而心里怀邪者。虽有智
识。终必为害。断不可用也。大抵丛林中人。操守其
心若不端正。虽有才学有能力。终有大害。苟立为
一方之主。必致坏于丛林矣△九穴之珠虽小。犹
为人珍惜。若是珷玞任其耀目。无所用也。】

此篇言道人须体本正末。严持大法也。

「自得曰。大智禅师特创清规。扶救末法比丘不正之
弊。由是前贤遵承拳拳奉行。有教化。有条理。有始终。
绍兴之末。丛林尚有老成者。能守典刑。不敢斯须而
去左右。」

【此节明前贤奉教。曰。大智禅师。特特要创建规矩
者何故。原为扶正末法比丘不正之积弊也。因此
先哲遵依承戴。拳拳奉行。于是法门中有教化。上
行下效有条理。条。整也。理。治也。始条理。终条理。出
孟子。绍兴之末。乃宋高宗晚年。丛林尚有老成之
人。能持先圣典刑。不敢顷刻而舍离于左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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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以来。失其宗绪。纲不纲纪不纪。虽有纲纪。安得
而正诸。故曰。举一纲则众目张。弛一机则万事隳。殆
乎纲纪不振。丛林不兴。」

【此节显今人失宗。近年以来渐渐消落。失其纲宗
坏其纪绪。主法者纲不成纲。众理之纪不成纪。虽
则纲纪仍存。安得有如百丈者再起而正诸乎。所
以在主者。举一纲则众目自然恢张。若主人弛一
机。弛。废也。则万机俱成隳坏。危乎纲纪不能振起。
礼法随亦丧亡。丛林安得而兴也。】

「惟古人体本以正末。但忧法度之不严。不忧学者之
失所。其所正在于公。今诸方主者。以私混公。以末正
本。上者苟利不以道。下者贼利不以义。上下谬乱。宾
主混淆。安得衲子向正而丛林之兴乎(与尤侍郎书)。」

【此节明古今差别。惟圣人体究其根本而正其枝
末。但忧主人法制禁令不自严密。而不必忧学者
不得其所守。然其所以正之者。果何在。在于公平
正直而巳。然今日诸方主法者。全是以私心混公
正。假公事济私情。本末俱成颠倒。在上者。苟求利
养而不以道德为心。在下者。贼窃利欲而不知仁
义为本。上下俱成谬乱。宾主总是混淆。如是住持
安得衲子向正。而致丛林之兴盛耶△言愈平意
愈厉。如波澜浩瀚势不可遏。得力处只在秉公持
正。弘道济世而巳。】

此篇言举贤任能。在主人之智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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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得曰。良玉未剖。瓦石无异。名骥未驰。驽骀相杂。逮
其剖而莹之驰而试之。则玉石驽骥分矣。」

【此节先以喻晓。曰。彼世之良玉当其抱璞而未剖
也。与瓦石何别。名骥在群而未驰也。与驽骀何分。
逮其剖石而出玉。则见其光莹洁润也。驰骋而试
之。便知其追风千里也。则玉之与石。驽之与骥。判
然而分矣。】

「夫衲子之贤德而未用也。混于稠人之中。竟何辩别。
要在高明之士。与公论举之。任以职事。验以才能。责
以成务。则与庸流迥然不同矣。」

【此节方显其人。与夫衲子之有贤才德行未经引
用。混于稠人之中。有何辩别。要在主人。具择人眼
目。真高明有识之士。以至公之论举而出之。任他
以其职事。验他所有才能。责他以其成务。使伊才
德俱展。然后始知与诸庸流迥然不同矣△千珠
万珠里摘得一珠。自然价倍寻常。其实在贾者之
精心妙手也。】

此篇见隐迹自重。不为名誉所动也。

「或庵体和尚。初参此庵元布袋于天台护国。因上堂
举庞马选佛颂。至此是选佛场之句。此庵喝之。或庵
大悟。有投机颂曰。商量极处见题目。途路穷边入试
场。拈起毫端风雨快。遮回不作探花郎。自此匿迹天
台。丞相钱公慕其为人。乃以天封招提。勉令应世。或
庵闻之曰。我不解悬羊头卖狗肉也。即宵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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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府焦山或庵师体禅师。台州罗氏子。嗣此庵
景元禅师。南岳下十六世。谓或庵初参此庵元布
袋于天台护国寺之时。因此庵和尚上堂举庞居
士问马祖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祖曰待
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居士豁然大悟。呈
偈曰。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心空
及第归。至此是选佛场之句。此庵厉声一喝。或庵
闻之豁然大悟。有投机颂曰。商量极处见题目。途
路穷边入试场。拈起毫端风雨快。遮回不作探花
郎。自此之后。即匿迹于天台山。丞相钱相祖字象
先。问道于或庵禅师。仰慕师之为人。乃以天封寺
请师住持。劝勉令其出世。或庵闻而笑曰。我不解
悬羊头卖狗肉也。是夜竟尔逃遁隐身而去△实
证的人不在名位上著脚。试看他遁去。是何意思。
若是今时人。惟恐其晚也。】

此篇乃因语识人。觅之举其出世也。

「乾道初。瞎堂住国清。因见或庵赞圆通像曰。不依本
分。恼乱众生。瞻之仰之。有眼如盲。长安风月贯今昔。
那个男儿摸壁行。瞎堂惊喜曰。不谓此庵有此儿耶。
遍索之。遂得于江心。固于稠人中。请充第一座。」

【乾道。是宋孝宗年号。临安府灵隐寺瞎堂慧远禅
师。眉山彭氏子。嗣圆悟勤禅师。南岳下十五世。因
见或庵赞圆通像曰。不依本分。恼乱众生。瞻之仰
之。有眼如盲。长安风月贯今昔。那个男儿摸壁行。
1266-B¶ 第 714c 页 X64-0714.png
瞎堂一见此赞且惊且喜曰。不谓此庵有此拔萃
超群之儿耶。即遍求之。后得于江心焦山寺。就于
稠人众中。请充第一座为人天眼目△名因实显。
实至而名自彰。何在力求。学者勉之。】

此篇见至人识嘱不爽。时至而符合也。

「或庵乾道初翩然访瞎堂于虎丘。姑苏道俗闻其高
风。即诣郡举请住城中觉报。或庵闻之曰。此庵先师
嘱我。他日逢老寿止。今若合符契矣。遂欣然应命。盖
觉报旧名老寿庵也(虎丘记闻)。」

【翩者。如鸟疾飞之貌。又自如也。访瞎堂和尚于虎
丘寺。姑苏诸僧俗闻或庵有高尚之风。即到郡守
处举请住城中觉报寺。或庵闻之曰。此庵先师。嘱
我他日逢老寿即止。若昔者之分符而今得合符
契矣。遂欣然应命。盖觉报。旧名老寿庵也△虽则
事有一定不移之理。何故便曰逢老寿止。须知慧
眼精明。见透无遗也。】

此篇明至言感人。谁不敬爱也。

「或庵入院后。施主请小参曰。道常然而不渝。事有弊
而必变。昔江西南岳诸祖。若稽古为训。考其当否。持
以中道。务合人心。以悟为则。所以素风凌然。逮今未
泯。若约衲僧门下。言前荐得。屈我宗风。句下分明。沈
埋佛祖。虽然如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由是缁
素。喜所未闻。归者如市(语录异此)。」

【或庵入觉报院后施主请法。升座曰。佛祖之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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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今本不变易。世间之事。从名入利自然有变。
昔者如江西马祖。南岳石头诸祖。若有所作。皆稽
考前贤之法以为训诫。考究其可不可以定纲宗。
持以中道。专力以合人心。必教以悟为则。所以淳
素之风凛然犹在。至今未泯。若约衲僧门下一著
子。纵饶你向言前荐得。早巳是屈我宗风。若更向
句下分明。转见沉埋了佛祖。虽然如是。行到水穷
处。坐看云起时。便下座。由此一番说法。缁素听者
喜其闻所未闻。自是归敬者。如尘市之来往不绝
也△黄金有价。白玉有光。总不是从人得的。】

此篇言知人以道如水投水也。

「或庵既领住持。士庶翕然来归。衲子传至虎丘。瞎堂
曰。遮个山蛮杜拗子。放拍盲禅。治你那一队野狐精。
或庵闻之。以偈答曰。山蛮杜拗得能憎。领众匡徒似
不曾。越格倒拈苕帚柄。拍盲禅治野狐僧。瞎堂笑而
(记闻)。」

【或庵和尚既领觉报住持之后。士庶翕然如鸟之
群聚。于于然而来归向。有诸衲子传言至虎丘者。
瞎堂闻而喜。戏而语曰。遮个山蛮杜拗子。杜。乃不
依轨辙。拗。是不顺人情。也来者里放出些拍盲禅。
拍。拊也。盲者。自不能行拍拊人肩而行。谓其不脱
洒也。只好治你们者一夥野狐精。此言似谑。其实
著力。称赞钦羡之极。或庵闻之以偈答曰。山蛮杜
拗得能僧。是贼识贼。领众匡徒似不曾。切莫躲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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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格倒拈苕帚柄。大煞显露。拍盲禅治野狐僧。个
中能有几人知。瞎堂笑而巳。怕杀人△语出偶然。
而心情毕露。真果是倾盖之遇也。不知语脉者。岂
识二师妙处。】

此篇谓学道要持其平。轻重俱不宜也。

「或庵谓侍郎曾公逮曰。学道之要。如衡石之定物。持
其平而巳。偏重可乎。推前近后。其偏一也。明此。可学
道矣(见曾公书)。」

【谓曾公曰。学道之至要。犹如秤物者但以平为是。
偏也不得。重亦不可。推前则谓之重。近后即谓之
偏。俱过而不平矣。昔佛语比丘云。学道如调弦之
法。紧则令弦易断。缓则使声不和。缓急得宜可也
明此可以学至道矣△朝勤夕怠通病也。愿以此
为准则。但持平一句。极所难能。倘非切于至道者。
终不得平。】

此篇谓主法者。当知丛林根本。不可弃厌衲子也。

「或庵曰。道德乃丛林之本。衲子乃道德之本。住持人
弃厌衲子。是忘道德也。道德既忘。将何以修教化整
丛林诱来学。古人体本以正末。忧道德之不行。不忧
丛林之失所。故曰。丛林保于衲子。衲子保于道德。住
持无道德。则丛林废矣(见简堂书)。」

【曰。人能守道存德。实为丛林之大根大本。英人哲
士乃能成其所学。则衲子又为道德之根本也。住
持人不奖诱衲子。是弃厌道德。道德既忘。住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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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何法修行教化。整理丛林。诱引来学耶。古之人
乃体本以正末。其所忧者忧吾道德之不行。竟不
忧丛林之得所不得所也。故曰。丛林原为衲子所
设。故其所保者是衲子。衲子乃行道德之人。而其
所保者又在道德。住持不保护衲子。衲子若无道
德。是二俱丧亡。则丛林必见其废也△是篇词旨
娓娓。累若贯珠。总只教人认得根本。】

此篇言主者要在知贤。得贤者而法有所继也。

「或庵曰。夫为善知识。要在知贤。不在自贤。故伤贤者
愚。蔽贤者暗。嫉贤者短。得一身之荣。不如得一世之
名。得一世之名。不如得一贤衲子。使后学有师。丛林
有主也(与圆极书)。」

【夫为善知识。要具知人之明。识得众中谁是贤德
之者。此真为贤德主人也。原不在以自贤为贤。以
得贤为真贤。若使伤毁贤人谁为赞助。难免愚痴
之失。蔽覆贤人谁为告语。难免暗昧之弊。嫉妒贤
人谁为相长。难免短浅之讥。纵使得一身之荣显
不如得一世之美名。得一世之美名。又不如得一
贤德之衲子更为美也。此何故也。使后之学者有
真正之师。丛林有道行之主也△得人授任。实为
盛举。果得一真正道者。立纲陈纪。卓冠一世。能继
千载之嘉声。岂不快哉。】

此篇见古人去来自在。无所系恋也。

「或庵迁焦山之三载。寔淳熙六年八月四日也。先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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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恙。即手书并砚一只。别郡守侍郎曾公。逮至中夜
化去。公以偈悼之曰。翩翩只履逐西风。一物浑无布
袋中。留下陶泓将底用。老夫无笔判虚空。」

【或庵再住焦山之第三载。是日实淳熙六年八月
朔四。将入灭先示微疾。手作一书并砚一只。预别
郡守侍郎曾公逮。至即日半夜化去。及明晨曾公
至。师巳逝矣。乃作偈而伤悼之曰。翩翩只履逐西
风。此句。言师如初祖之归西也。一物浑无布袋中。
此句。又言如憨布袋是物纳于袋中。而师之布袋
竟无一物。显其来去自由也。留下陶泓将底用。陶
泓。是砚名。有宝泓。石泓。涵星泓之类。此句。言师临
终以砚见寄也。将底用者。谓师之砚我无能用。所
以云。老夫无笔判虚空。此句。乃侍郎自谦之辞。亦
是极赞之语。谓师之道大如太虚空。我亦无此一
笔能判此虚空也△主宾故是妙手。然此中有个
生死不相关处。人能知否。知之。可以与语矣。】

此篇言人器能自有分定。不可强教也。

「瞎堂远和尚谓或庵曰。人之才器。自有大小。诚不可
教。故楮小者不可怀大。绠短者不可汲深。鸱鸺夜撮
蚤察秋毫。昼则瞋目之不见丘山。盖分定也。」

【此节明人生本有分定。曰。人生之才力与夫器量。
本有大小。赋性巳定。岂可教之为大小耶。譬如楮
之小者。决不可以包藏大物。楮。乃木之皮。蔡伦将
此造纸。绠。取水之绳。绳之短者。岂能汲及其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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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至乐篇。鸱鸺。怪鸟也。鸣之则雨。昼目无所见。
夜则能察秋毫。亦出庄子秋水篇。今引以为譬。谓
此鸟亦毛羽之属。何故夜间极黑处。能撮蚤察秋
毫。及白日之下。大张其目。即丘山在前亦不能见。
此何故也。盖生成之分定耳。】

「昔静南堂传东山之道。颖悟幽奥。深切著明。逮应世
住持。所至不振。圆悟先师归蜀。同范和尚。访之大随。
见静率略。凡百弛废。先师终不问。回至中路。范曰。静
与公为同参道友。无一言启迪之何也。先师曰。应世
临众。要在法令为先。法令之行。在其智能。能与不能。
以其素分。岂可教也。范颔之(虎丘记闻)。」

【此节言既定难以强为。前举事物作譬。此以人晓
之。昔者彭州大随南堂元静禅师。阆州玉山大儒
赵约仲之子。嗣五祖演禅师。传东山之道法。可称
颖悟。其幽深奥妙之旨。深切而著明。东山曾印之
曰。诸方关楗。无逃子掌握矣。及至出世住持。凡所
到处不能振起东山之道。圆悟先师归蜀。同觉范
和尚访之大随。见静公凡于事大率忽略而丛林
大体。百般规条。尽皆弛废。先师知其才器如此。一
皆不问。回至中途。范问曰。静与公为同参道友。昨
见他百凡不整。竟无一言启发开导之何也。先师
曰。大凡应世行道临众领徒。全要在以法令为先。
其法令之必行。在乎人之智识能力耳。其能与不
能。乃人平素之分定。他非不知。乃不能行也。彼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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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行。我岂能教之哉。范闻而颔之。颔者。意有所
领也△高视阔步。大家气象。而威严济济。人孰不
知。其奈做不出。真果差一丝毫不得。学者宜自悚
慄也。】

此篇言学道要先正心。心正而万物从化也。

「瞎堂曰。学道之士。要先正其心。然后可以正已正物。
其心既正。则万物定矣。未闻心治而身乱者。佛祖之
教。由内及外。自近至远。声色惑于外。四肢之疾也。妄
情发于内。心腹之疾也。未见心正而不能治物。身正
而不能化人。」

【此节教先正其心。谓凡欲发出世心学无上道者。
先要将此一片心立教端正。洗涤得洁净。然后才
能正自已之身心。亦能正他人之身心也。其心既
是端正。则万物皆随而正之矣。未闻有人心既治。
而此身犹乱者也。佛祖之教法。总皆由内而至于
外。自近而至于远。声色之迷人。四肢之患外疾也。
妄想之情欲。心腹之患内疾也。未见有自心安静
而不能治物。自身端正。而不能化人者。】

「盖一心为根本。万物为枝叶。根本壮实。枝叶荣茂。根
本枯悴。枝叶夭折。善学道者。先治内以敌外。不贪外
以害内。故导物要在清心。正人固先正已。心正已立。
而万物不从化者未之有也(与颜侍郎书)。」

【此节明心为根本。盖一心为根本。万物为枝叶。若
根本壮大而充实。则枝叶自然荣秀而茂盛。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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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枯悴。则枝叶必定夭折。所以善学道者。先要
治其内。内治自能敌诸外境。不要贪逐外。尘而返
害自心。彼欲引迷导物。要先自清净其心。欲去正
治乎人。必先要正乎自已。心既正已既立。而万物
不从其教化者。未有是理也△正心诚意。便是出
世根基。根基匪立。万事俱弛废矣。】

此篇见道行有时。滋养至而味自全也。

「简堂机和尚住番阳筦山。仅二十年。羹藜饭黍。若绝
意于荣达。尝下山闻路旁哀泣声。简堂恻然。逮询之。
一家寒疾。仅亡两口。贫无敛具。特就市贷棺葬之。乡
人感叹不巳。」

【此节明迹虽晦而仁心自显。简堂和尚住饶州鄱
阳县筦山仅二十载。菜用藜藿。饭即黍粟。胸中绝
无一念求荣华显达之想。每尝下山闻路傍人家
有哀泣之声。简堂为之恻然。及询问之答曰。时因
寒病竟亡两人。以家贫无敛葬之具。所以哀也。师
就市中贷其棺以埋葬之。乡人感叹不巳。】

「侍郎李公谓士大夫曰。吾乡机老有道衲子也。加以
慈惠及物。筦山安能久处乎。会枢密汪宣抚诸路。达
于九江郡守林公。虚圆通法席迎之。简堂闻命乃曰。
吾道之行矣。即欣然曳杖而来。登座说法曰。圆通不
开生药铺。单单只卖死猫头。不知那个无思算。吃著
通身冷汗流。缁素惊异。法席因兹大振(懒庵集)。」

【此节明时既至而道化自彰。侍郎李公名浩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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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号椿年。幼阅楞严如游旧国。参应庵和尚有省。
谓士大夫曰。吾乡机老真有道德衲子。加之仁慈
恩惠于人。筦山小院安能为师之久居乎。即会枢
密汪明远。枢密。即今称都察院。宣抚。即今巡按也。
诸路。宋云路。今称为府。以书致于九江郡守林公
叔达。虚庐山圆通法席迎之。简堂闻命乃曰。吾道
其行矣。即欣然曳杖而来。登座说法曰。圆通不开
生药铺。单单只卖死猫头。此因僧问曹山曰。世间
何物最贵。山曰。死猫头。丹霞颂曰。腥臊红烂不堪
闻。动处轻轻血污身。何事杳无人著价。为伊不是
世间珍。喻向上事也。不知那个无思算。吃著通身
冷汗流。缁素闻之一皆惊异。法席因兹大振△古
人三二十年冷山角里。无一点热气。忽然被人推
出来。便见熏天炙地。讵可与今时旋蒸热卖者。同
日而语。】

此篇教学者当存大体。勿拘小节也。

「简堂曰。古者修身治心。则与人共其道。兴事立业。则
与人共其功。道成功著。则与人共其名。所以道无不
明。功无不成。名无不荣。」

【此节言古人纯公而无私。谓古人修其身治其心。
身正心通之后。不私受其道。则与一切人共明此
道。或兴一事立一业。事成业就之后。不私立其功。
则与一切人共显其功。道既成功既显。不私得其
名。则与一切人共彰其名。所以语其道。则道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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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论其功。则功无不成。著其名。则名无不荣。所以
亘千百世而不泯也。宜矣。】

「今人则不然。专已之道。惟恐人之胜于己。又不能从
善务义。以自广也。专己之功。不欲他人有之。又不能
任贤与能。以自大也。专已之名。不与他人共之。又不
能谦光导物。以自达也。是故道不免于蔽。功不免于
损。名不免于辱。此古今学者之大分也。」

【此节谓今人专私而无公。今人则不然。专行一已
之道。惟恐人之道胜于己又不肯虚心从善。务合
其义。惟以自为广也。设使立功专欲掩人之功。不
与他人共之。又不能任彼贤能之士以扶助之。惟
以自为大也。设使名成务以为自显。不欲与他人
共之。又不能谦恭蓄德。和光同尘。引接于人。惟以
自为达也。如此一片私心。虽有道。不免为私心所
蔽。虽有功。不免为私心所损。虽有名。不免为私心
所辱。此两般学者。乃古今一定之大分别也△公
私一判。品类天渊。所以名播寰区。而道扬今昔者
公也。彼私心自恃者。所谓根疏者不固。基薄者易
危。故道有蔽。功有损有辱。必然之理也。】

此篇言学道宜苦志深修。蓄养厚大。方可发而用
之也。

「简堂曰。学道犹如种树。方荣而伐之。可以给樵薪。将
盛而伐之。可以作榱桷。稍壮而伐之。可以充楹枋。老
大而伐之。可以为梁栋。得非取功远而其利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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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节先以物情况显。谓学道工夫。犹如世人种树
相似。才荣长便欲伐之。虽无大用。可以供给樵薪。
及稍长盛茂而即伐之。可以作榱桷。周曰榱。齐曰
桷。即椽也。稍壮坚固而欲伐之。可以充楹枋。楹。柱
也。枋。枅枋也。老大而后伐之。可以为梁栋。脊木曰
栋。负栋曰梁。此岂非取功远。而其利大乎。】

「所以古之人。惟其道固大而不狭。其志远奥而不近。
其言崇高而不卑。虽适时龃龉。穷于饥寒。殆亡丘壑。
以其遗风馀烈。亘百千年。后人犹以为法而传之。乡
使狭道苟容。迩志求合。卑言事势。其利止荣于一身。
安有馀泽溥及于后世哉(与李侍郎二书)。」

【此节正明道必真修。所以古之学道者。惟知其此
道固是广大而无际。非狭小之量可学。故所立之
志高远深奥而不浅近。所发之言尊崇旷阔而不
卑小。虽遭时势之龃龉。龃龉者。谓人齿相值一前
一却。比坎坷之意。或穷于饥寒。以至危亡于丘壑。
人虽往矣。其所遗留之道风。馀剩之功烈。亘百千
年而不泯。后人犹以为法则。世世相与传之而不
休也。向使他视此道为狭小。操守之际。苟且取容
于己。以浅近之志。阿谀求合于人。以卑小之言。事
奉权势之家。纵得些利益。只好荣显于一身。又安
有馀泽恩惠普及于千百世之后哉△喻得晓然。
说得通畅。只是无人效行。为可惜也。】

此篇见道义相投。不异如水乳相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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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堂淳熙五年四月。自天台景星岩。再赴隐静。给事
吴公佚老于休休堂。和渊明诗十三篇送行。其一曰。
我自归林下。巳与世相疏。赖有善知识。时能过我庐。
伴我说道话。爱我读佛书。既为岩上去。我亦为膏车。
便欲展我钵。随师同饭蔬。脱此尘俗累。长与岩石居。
此岩固高矣。卓出山海图。若比吾师高。此岩还不如。」

【简堂和尚。淳熙五年四月。自天台景星岩。再赴隐
静寺之请。吏科给事吴公芾。乃宋之明儒。逸老于
休休堂。和陶渊明先生韵一十三首。与简堂和尚
送行。其一曰。我自致仕以来休归林下。巳与世间
久疏远矣。幸赖有师乃真善知识。时时能过我之
草庐。为我说出世妙道之语。又爱我能读先佛经
书。师归岩上。我亦备其膏车与师同去。既到岩中。
师即展钵而食于我。我亦幸然同师饭蔬。脱卸尘
劳一切恶俗之累也。但愿长长与师同居此岩。然
则此岩固是极高峻矣。卓然迥出于山海图𦘕之
表。山海经中有图。写尽天下名山胜境。岩虽高妙。
若将比对吾师道德之高。而此岩又则不如矣。】

「我生山窟里。四面是孱颜。有岩号景星。欲到知几年。
今始信奇绝。一览小众山。更得师为主。二妙未易言。」

【其二曰。我休馀生于山窟里。四面皆是孱颜之状。
孱颜者。山高貌。殊可爱也。别有一岩。名曰景星。意
每欲到而未能往。怀之亦几年矣。今日既到始才
信知果然奇绝。何以见奇。试一观览之。众山矗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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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溶溶俱小之也。岂非奇绝乎。不惟岩之奇妙。
更得吾师为岩之主。以此二妙。未可容易言也。】

「我家湖山上。触目是林丘。若比兹山秀。培塿固难俦。
云山千里见。泉石四时流。我今才一到。巳胜五湖游。」

【其三曰。我家搆居于湖山之上。目之所触。无非是
绿水青山。幽林丘阜可谓得其所矣。若比此岩之
高绝秀丽。则吾之居处若培塿然。岂能俦类之哉。
培塿。小阜也。其所以不能俦匹者何。试看此处一
放目间。则云山千里可见。又所喜者。泉石四时常
流。我今日刚才一到。幽趣潇然。便巳胜过昔日之
五湖游矣。】

「我年七十五。木末挂残阳。纵使身未逝。亦能岂久长。
尚冀林间住。与师共末光。孤云俄暂出。远近骇苍黄。」

【其四曰。我今年巳七十五矣。其光景犹如木梢之
上。挂得一片残阳相似。纵使此身虽存未往。又岂
能久长耶。所谓来日无多。虽则老去。而意中尚望
住此林间。与师共摄其末光也。师今虽有别去。亦
如孤云之暂出。远近总皆惊骇苍黄。苍黄。急遽貌。
昔汤时七年不雨。忽孤云暂出。犬吠狂走。皆苍黄
失措也。】

「爱山端有素。拘俗亦可怜。昨守当涂郡。不识隐静山。
羡师来又去。愧我复何言。尚期无久住。归送我残年。」

【其五曰。喜爱山林。端的是素来性分也。拘执俗情。
诚为可怜。如我向来出守于当涂时孜孜宦海。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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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有个隐静在彼为奇为妙。此皆为俗事之所
拘也。独羡吾师曾从隐静来。今向隐静去。而真得
隐静之乐。我愧不知。复何言哉。去虽复去。惟期切
莫久住。愿归来送我了此一段残年也。】

「师心如死灰。形亦如槁木。胡为衲子归。似响答空谷。
顾我尘垢身。正待醍醐浴。更愿张佛灯。为我代明烛。」

【其六曰。吾师之心万虑俱忘巳如死灰然。心既静
形亦槁矣。庄子云。子游问南郭子期曰。何居乎心
固可使如死灰。形固可使如槁木乎。然则心形俱
寂。何故又为四方衲子之所归从。此亦似响答于
空谷应物无心也。顾我尘劳垢秽之身。正欲待师
以醍醐而浴我也。更祈吾师张显佛祖心灯。以代
光明而烛于我也。】

「扶疏岩上树。入夏总成阴。几年荆棘地。一旦成丛林。
我方与衲子。共听海潮音。人生多聚散。离别忽惊心。」

【其七曰。岩上之树。一一扶疏掩映。一入夏来。茂盛
成阴。荫覆岩中。可谓清凉之极也。昔时乃荆棘丛
生之地。几年之间。不觉一旦竟成梵刹。我方才与
四来衲子。听吾师说法。如海上潮汐之音。不失时
也。幸然相聚而又要别去。大抵人生世间。苦多聚
散。而今日又云离别。不由人不忽地而惊心也。】

「我与师来往。岁月虽未长。相看成二老。风流亦异常。
师宴坐岩上。我方为聚粮。倘师能早归。此乐犹未央。」

【其八曰。我与师相与往来岁月虽未久长。而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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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竟成二老人也。夫既老矣。其彼此风流较之。
异于常辈。昔日师来寂然宴默敷坐岩上。我则聚
粮作供养主。倘若吾师早得归来。此等之乐亦未
尽矣。】

「纷纷学禅者。腰包竞奔走。才能说葛藤。痴意便自负。
求其道德尊。如师盖希有。愿传上乘人。永光临济后。」

【其九曰。纷纷纭纭不知几许学参禅者。而腰包顶
笠。竞逐驰驱。奔南走北。竟无一个真实参学的衲
子。三年两载口里学得几句扯葛藤语。一片愚痴
之心便自负以为得手。求其道隆德胜如师者。实
所希有。我更愿师相传此道。必须要大乘根器之
人。使将来永远光大继起临济之后可也。】

「吾邑多缁徒。浩浩若云海。大机久巳亡。赖有小机在。
仍更与一岑。纯全两无悔。堂堂二老禅。海内共期待。」

【其十曰。吾此乡邑之中。染衣剃落者极多。浩浩然
如云兴海涌不可胜数。大机。即杭州天宁寺重机
明真禅师。台州人。嗣玄沙师备禅师。久巳迁化矣。
幸喜而有小机在也。小机。即简堂行机禅师。仍复
更有一岑。即圆极岑和尚。今此二老。乃道纯德全
之真善知识。彼此无过无悔。二师之道风。堂堂大
盛。海内禅流。总其相期相待也。】

「古无住持事。但只传法旨。有能悟色空。便可超生死。
庸僧昧本来。岂识西归履。买帖坐禅床。佛法将何恃。」

【其十一曰。古来原无住持之事。但只各自所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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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印心。为传法之宗旨也。凡学者果有能真实悟
到诸色皆空之处。便可以超越生死。庸僧者。戚戚
于衣食。念念于名利。生不知来。死不知去。寻常粥
饭之流也。竟尔昧失天真本来之性。自已尚且不
知。又岂知西来大意乎。来意既不得知。至于西归
之履转更不知矣○达磨大师御葬熊耳山。魏武
帝使宋云往西域。回至[葸-十+夕]岭遇师手𢹂只履。云乃
问何往。师曰西天去。云归告帝。帝令起圹。唯空龛
只履在焉。且今时衰道丧。竟有广送珍奇。买著贵
人长者之书帖。举荐来坐禅席。虚妄如此。佛法将
何可恃而能振也。】

「僧中有高僧。士亦有高士。我虽不为高。心粗能知止。
师是个中人。特患不为尔。何幸我与师。俱是邻家子。」

【其十二曰。出家为僧者。实有道充德备之高僧。吾
儒士中。亦有超群拔萃之高士。我虽不能为高人。
而此心粗能知止足也。粗。略也。师本是高僧中一
个挺特丈夫。为欲隐其形迹。特不肯居其高尚。如
是之人。诚难俦侣。不审我有何缘。幸然得与吾师
生同邻。隐同山。道同乐也。】

「师本穷和尚。我亦穷秀才。忍穷心巳彻。老肯不归来。
今师虽暂别。泉石莫相猜。应缘聊复我。师岂有心哉。」

【其十三曰。师之志能固守斯穷。是个穷得的和尚。
我亦固守斯穷。是个穷得的秀才。忍穷之心。彼此
俱巳得透彻矣。可谓无碍解脱人也。然彼此既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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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得此穷字受用。今且老矣。岂肯不归心于此乐
耶。如今师虽暂别。我故告诸泉石中人。幸勿猜疑。
师今为应彼之缘。聊以我复之也。岂真是有心而
欲往哉△理学名儒深穷道窟。不感而感也。解脱
宗师应化无方。不应而应也。二公良遇。岂非千载
之幸乎。】

此篇见遁迹自持。果熟香飘。无心道大也。

「给事吴公谓简堂曰。古人灰心泯智于千岩万壑之
间。涧饮木食。若绝意于功名。而一旦奉紫泥之诏。韬
光匿迹于负舂贱役之下。初无念于荣达。而卒当传
灯之列。故得之于无心。则其道大。其德宏。计之于有
求。则其名卑。其志狭。」

【此节明古人无心而道自显。吴公谓简堂和尚曰。
古之学者。死灰其心。泯灭其智。深藏于千岩万壑
之间。从溪涧而饮。以草木为食。何尝有意于功名
利养。及至道成德备。声名远播。一旦奉天子紫泥
之诏○紫泥者。天子六玺。皆以武都紫泥以封函
匣。使鬼神不敢视也。武都。即今阶州。其山水皆赤。
故将以为印色。犹然韬光匿迹。或在负舂贱役之
下。本无心于荣达。而后竟当传灯之列。非有冀望。
非是希求。要皆得之于无心。故其道益大。其德愈
宏。若使作计以求。则其所得之名返卑。所存之旨
转狭矣。】

「惟师度量凝远。继踵古人。乃能栖迟于筦山。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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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遂成丛林良器。今之衲子。内无所守。外逐纷华。少
远谋。无大体。故不能扶助宗教。所以不逮师远矣。」

【此节證简师深蓄而德自彰。惟师之度量凝远。乃
可继续慧命。接踵古人。也迟止息于筦山一十七
年。甘守名分。遂成法门之良器。迩来衲子观其内
无实德。而外逐纷华。竞争名利。少有法门远计。全
无教化大体。所以不能扶助宗教。以此辈较之。诚
不及师远矣△替古人争豪强。为今人添憎习。诚
有忿然不平之感。此正举其名而指其实。使人知
世有所尊所亵也。】

此篇教人行事要存正理。勿纵私心也。

「简堂曰。夫人常情。罕能无惑。大抵蔽于所信。阻于所
疑。忽于所轻。溺于所爱。信既偏。则听言不考其实。遂
有过当之言。疑既甚。则虽实而不听其言。遂有失实
之听。轻其人。则遗其可重之事。爱其事。则存其可弃
之人。斯皆苟纵私怀。不稽道理。遂忘佛祖之道。失丛
林之心。故常情之所轻。乃圣贤之所重。古德云。谋远
者先验其近。务大者必谨于微。将在博釆而审用其
中。固不在慕高而好异也(与吴给事书)。」

【世人之常情。触境随情。少有不被其所惑者。大抵
被惑有四种。一则凡闻人语不审察是非。是为轻
信所蔽也。二则或遇事欲为不为。是阻于所疑也。
三则或于他人心存亵慢。是忽于所轻也。四则或
于物我极意营求。是溺于所爱也。信既有偏。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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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之言定不考其虚实。遂有过情不及情之言。其
惑一也。我既有疑于彼。则彼之言虽是当理亦不
肯听。遂有失实之听。其惑二也。我苟轻忽彼人。则
彼实有可尊之事。亦并弃之不肯用。其惑三也。我
若深爱其事。而不问彼。实是可弃之人。但因其事
以信存其人。其惑四也。此四者皆是苟且以纵其
私情。而不稽考真正道理。遂致忘佛祖之道。违背
大众之心。凡寻常人情之所轻忽者。实为圣贤之
至重者也。古德云。欲谋远大之事。必先以近小者
验之。欲为广大之作。必先于微细处谨之。凡事将
在博釆广览。而审用于其中。诗云。劳心博釆用。固
不在慕高而好异也△纵情背理。慕高好异。由不
学之所至也。劳心博釆用圣人言也。思之思之。】

此篇见古人以道自适。外境不能移也。

「简堂清明坦夷。慈惠及物。衲子稍有诖误。蔽护保惜。
以成其德。尝言。人谁无过。在改之为美。」

【此节出其言行。谓简堂和尚生平为人清明坦夷。
清乃廉而不淈。明乃善知贤否。坦荡而平夷。加以
慈恩惠及于人。诖误。即过差也。衲子中稍或有些
差错过失。便与他蔽护保惜。暗使悔改以成人之
德行。尝言。人谁无过。在改之为美也。】

「住鄱阳筦山日。适值隆冬雨雪连作。饘粥不继。师如
不闻见。故有颂曰。地炉无火客囊空。雪似杨花落岁
穷。衲被蒙头烧榾柮。不知身在寂寥中。平生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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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不急于荣名。赴庐山圆通请日。拄杖草屦而巳。见
者色庄意解。九江郡守林公叔达目之曰。此佛法中
津梁也。由是名重四方。其去就真得前辈体格。殁之
日。虽走使致力。为之涕下。」

【此节明其实事。住鄱阳筦山日。正遇季冬月雨雪
连日不止。饘。厚粥也。饘粥不继者。似绝餐也。师宴
如也。如不闻见。故有颂曰。地炉无火客囊空。雪似
杨花落岁穷。衲被蒙头烧榾柮。不知身在寂寥中。
榾柮。乃树无枝叶短木也。即此知其清廉之至也。
平生以道自得为乐。不急于求名。赴庐山圆通请
之日。惟拄杖草屦而巳。有见师形仪。使人之颜色
敬而庄。鄙意消而解也。九江郡守林公一见。乃曰
此佛法中之津筏桥梁也。由是名重四方。其师之
行止去就。真得古人之体格。入寂之日。虽寻常走
使用力之人。无不痛哭流涕。盖其德感人如此△
凡学者看书。要看一篇之中。那里是关系处。如此
中谓雨雪连作。如不闻见。者是勉强做得的么。观
此则众德备宜矣。】

此篇教人当知时识机。任缘而住也。

「侍郎张公孝祥致书。谓枫桥演长老曰。从上诸祖。无
住持事。开门受徒。迫不得巳。像法衰替。乃至有实封
投状。买院之说。如乡来枫桥。纷纷皆是物也。」

【此节明常人无智。侍郎张孝祥致书与苏州。枫桥。
桥在寒山寺前。演长老。即常州华藏遁庵宗演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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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福州郑氏子。得法于大慧禅师。南岳下十六世。
孝祥问道于师。谓曰。从上诸祖。无有立住持之事。
或有开创山门。受纳徒众。皆不得巳为人逼迫而
为之也。像季之时佛法衰替。乃至有一种求名之
辈。结托当道有力宰官。转本以求实封赐额赐号
者。更有求利者。投托士夫商贾申投情状。伪卖伪
买以网钱帛者。这些说话一向巳来。枫桥寺里纷
纷纭纭说长道短角觜不止。皆是此等人物也。】

「公之出处。人具知之。啐啄同时。元不著力。有缘即住。
缘尽便行。若稗贩之辈。欲要此地造地狱业。不若两
手分付为佳耳(寒山寺石刻)。」

【此节明演公出处。如公之或出或处。领众行道。人
皆知之。啐啄者。如鸡抱卵。子将欲出以嘴吮曰啐。
母知欲出以嘴齧曰啄。谓人之机缘相投亦如之
也。若使啐啄同时。元不要人著力。有缘即任缘而
住。无缘则拽杖便行。若使稗贩之辈。欲要贪恋此
地巧用心机。乃造地狱业也。公不若以两手分付
与他。返为佳耳○稗贩者。稗是草。似稻而非稻。俗
谓。良田中𦴭稗。松林中荆棘也。或作裨贩。裨音悲。
附也。谓裨附我法中。以佛法贪贩利养也。故楞严
云。裨贩如来。造种种业△此一篇语胜转一大藏
摩诃般若。自能令汝消灾获福。】

此篇美有实德者。不随世改易也。

「慈受深和尚谓径山讷和尚曰。二三十年来禅门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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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殆不堪看。诸方长老奔南走化。不知其数。分烟散
众。满目皆是。惟师兄神情不动。坐享安逸。岂可与碌
碌者。同日而语也。钦叹钦叹。此段因缘。自非道充德
实。行解相应。岂多得也。更冀勉力。诱引后昆。使曹源
涸而复涨。觉树凋而再春。实区区下怀之望也(笔帖)。」

【东京慧林寺慈受怀深禅师。寿春夏氏子。嗣长芦
崇信禅师。青原下十三世○临安府径山妙空智
讷禅师。亦嗣长芦信禅师。慈受和尚赞美径山曰。
近二三十年来。禅门下渐渐萧索寂寥也。殆不堪
看。诸方作长老为著名利二字。不是奔南便是走
北。如此者不知其数。又一种没意志的。不是分烟
便是散众。如此者满目皆是。者一段光境甚为可
惨。惟独老师兄神与情皆凝然不动。自能坐享安
逸。此等受用。岂可与碌碌庸常辈。同时而语也。钦
叹钦叹。乃敬服之极也。此段因缘。自非道德充实
行解相应。岂可多得也。泯解而修曰行。心明朗彻
曰解。更所冀望者。惟敏勉道力诱引来学。且曹溪
之渊源今将涸竭矣。惟兄之法泽能使之复涨。菩
提之觉树今将凋落矣。惟兄之道风能使之再春。
此实区区下怀之所望也。区区。小貌。自谦之辞△。】

此篇不重在赞德人之德。而重在勉力于后昆也。
所谓源将涸而复涨。树将凋而再春。其企望不浅。

此篇教人忍谗息谤勿事争竞也。

「灵芝照和尚曰。谗与谤同耶异耶。曰谗必假谤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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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有谤而不谗者。未见谗而不谤者也。夫谗之生也。
其始因于憎嫉。而终成于轻信。为之者。谄佞小人也。
古之人有输忠以辅君者。尽孝以事亲者。抱义以结
友者。虽君臣之相得。父子之相爱。朋友之相亲。一日
为人所谗。则反目攘臂。摈逐离间。至于相视如寇雠。
虽在古圣贤。所不能免也。然有初不能辩。久而后明
者。有生而不能辩。死而后明者。有至死不能辩。终古
不能明者。不可胜数矣。」

【此节戒人切毋轻信。杭州灵芝圆照湛然律师。馀
杭唐氏子。礼慧才法师受戒时。感观音像放光。师
自设问曰。谗谮与诽谤是一样是两样。谗者。佞言
深切。谮害贤良也。谤者。未至深切。但言人之恶也。
答曰。大抵谗害于人者。必先假诽谤而成。盖世人
但有诽谤而不加谗害者有之。未见有谗害于人
而不先加诽谤者也。夫谗之所以生。其始皆因憎
恶嫉忌于人。而终成于轻听傍人之说。作此等说
话者。原是谄媚便佞之人不可听也。此事不但今
日如此。如古之为人臣者。有捐躯赴死输忠以奉
君。为人子者。有委曲承顺尽孝以事亲。为结友者
有辅仁抱义尽心以相契。然此情和理顺之际。君
臣之相得。父子之相爱。朋友之相亲。可谓至矣。忽
然一旦为小人谗谤。致使父子生瞋而反目。兄弟
斗诤而攘臂。君臣疏斥而摈逐。一相接见视之如
寇雠。孟子曰。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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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情状。虽上古圣贤所不能免。皆由小人之谗
谤也。然有初时不知为小人愚弄成此离间。久而
后知者有之。又有尽此一生竟不能辩。直至死而
后知者亦有之。更有至死之后亦不能辩。即迟之
终古不能明知者。不可胜数矣。】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此所以戒人
远谗也。乌乎。谗与谤不可不察也。且经史载之不为
不明。学者览之莫不知其非。往往身自陷于谗口。噎
郁至死。不能自明者。是必怒受谗者之不察。为谗者
之谄佞也。至有群小至其前。复谗于他人。则又听之
以为然。是可谓聪明乎。盖善为谗者。巧便斗搆。迎合
蒙蔽。使其瞢然如为鬼所魅。至有终身不能察者。」

【此节教人明察其非。此又承上忠君信友而来。言
谗谤之害不小。乃引古人之言为證。子游孔子弟
子。姓言名偃字子游。数。频渎也。事君苟谏之不行。
则去之可也。若频为渎谏。则听者厌烦。小人乘间
谗谤。轻则去其爵。重则伤其身。是求荣而返辱也。
是谓事君数斯辱矣。导友不纳。则止之可也。若频
为劝卖。则听者厌烦。小人乘间谗谤。小则口然而
心怒。大则愤恨而仇报。是求亲而返疏也。故曰朋
友数斯疏矣。此所以戒人远谗也。乌乎。谗之与谤
不可不深加审察。宜一切经史载之注之不为不
详。一一分明说出。凡诸学者读之览之。莫不知听
人谗谤。终是败德。往往见人此身陷落于谗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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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噎。是哽于喉也。郁。结于心也。哽结至死而不能
自察明白者无别。是必怒时偶受谗人之言而不
审实。竟受谗人之谄佞也。至有群小立于吾前。复
谗于他人。则吾又轻听愈笃信之以为然。自既受
其谗。复信谗于他人。是可谓之聪明乎。盖善为谗
谤者有多般作权弄巧。多种方法便利。斗搆两头。
逢迎取合于人。将他蒙昧著覆蔽著。使人昏瞢犹
如鬼魅所著。以至终身而不能察识为谗人所迷
惑于我心也。伤哉。】

「孔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其言浸润之来。不使人
预觉。虽曾参至孝。母必疑其杀人。市非林薮。人必疑
其有虎。间有不行焉者。则谓之明远君子矣。」

【此节教人预觉其言。此又承上孝亲而来。言谗谤
之害人不小。能令至孝之子。亦见疑于贤母。孔子
姓孔。名丘。字仲尼。周灵王庚戌二十一年十一月
初四日。生于鲁国兖州邹邑平乡晋昌里。父叔梁
纥。母颜氏。至唐七帝玄宗谥号文宣。子张问明。子
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矣。注曰。浸
润者。如水浸灌滋润渐渍而不骤也。谮者。毁人之
行。言毁人之行渐渍而不骤。则听者不觉其入。而
信之深也。肤受。谓肌肤所受。利害切身。愬与诉同。
愬者。诉已之怨也。言人诉冤急迫而切。则听者不
及致详而发之暴矣。二者皆难察识。人能察之。则
可见其心之明照之远。不蔽于近也○曾参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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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孔子弟子。武城人。至孝。孔子因之作孝经○秦
之甘茂曰。鲁人与曾参同名者杀人。人告其母曰。
汝子杀人。母曰。吾子仁孝不杀人。织机自若。少顷
人又告曾参杀人。母又自若。又一人告之。其母投
杼下机踰墙而走。今臣贤不及曾参。王信臣又不
及参母。疑臣者不特三人。臣恐大王投杼矣。秦武
王任使甘茂伐韩。故作此语也○韩子曰。庞葱与
魏大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大
王信乎。王曰否。曰二人言信乎。王曰疑之矣。曰三
人言信乎。王曰寡人信之矣。曰夫市无虎明矣。然
三人言而既信。今邯郸去大梁远于市。议臣者过
于三人。愿王察之。王曰寡人自为知。方辞行。果有
谗言于王者。间有不疑不信此等说话者。致令谗
谤不得行焉。此可谓高明远达之君子也。】

「予以愚拙疏懒。不喜谄附妄悦于人。遂多为人所谗
谤。予闻之窃自省曰。彼言果是欤。吾当改过。彼则我
师也。彼言果非欤。彼亦徒为耳。焉能浼我哉。于是耳
虽闻之而口未尝辩。士君子察不察。在彼才识明不
明耳。吾孰能申其枉直。求知于人哉。然且不知久而
后明耶。后世而后明耶。终古不明耶。文中子曰。何以
息谤。曰无辩。吾当事斯语矣(芝图集)。」

【此节方出自已之言。此乃灵芝和尚自叙忍谗之
由。引文公息谤以自消弭也。谓我赋性愚拙。为人
疏散而懒堕。生平不喜谄媚阿附虚妄取悦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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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多为小人谗谤。予闻人谗谤之语私自省察曰。
彼言果是。吾当自知改过。彼人即是我之师也。彼
言若非。彼自作自受徒然妄为耳。浼。染污也。又焉
能染污于我哉。于是耳虽闻之。而口未尝辩。士君
子或能审察于我。或不能审察。在彼人自家才识
之明与不明耳。吾岂必欲申明是枉是直。求知于
士君子哉。然且不知今日不明。久而后明也或有
之。又或此生不明。后世而后明也亦有之。甚至有
终古而不能明者。亦有之也。文中子曰。何以息谤。
曰无辩。吾当承事斯语以自忍也○文中子。姓王
名通字仲淹。洛阳龙门人。殁后门人谥为文中子。
西游长安。见隋炀帝奏太平言十二策。帝大悦。既
归九年。续修六经大备。贾琼问曰。何以息谤。子曰
无辩。问如何止怨。曰无争。乃云。闻谤而怨者。谗之
囮。见誉而喜者。佞之媒。绝囮去媒。谗佞远矣。囮音
讹。鸟媒也△古人气魄。何其廓落如此。处难处之
事。非至人则不能也。此为真知悔者。诚意所至耳。】

此篇教真参实学。究其至极之所以也。

「懒庵枢和尚曰。学道人当以悟为期。求真善知识决
择之。丝头情见不尽。即是生死根本。情见尽处。须究
其尽之所以。如人常在家。愁什么家中事不办。」

【此节期以顿悟。临安府灵隐寺懒庵道枢禅师。嗣
道场居惠禅师。南岳下十八世。谓若要做出世丈
夫。必当以彻悟为期。更须要真正明眼之师。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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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决其疑滞。拣择其邪正。所谓悟后正要见人。若
有一丝头情识念头未尽。即是生死根本。及到情
见尽处。更须要究竟他极尽之所以。古云莫谓无
心云是道。无心犹隔一重关。譬如人常常在自已
家中。愁什么家中大小事务不办。】

「沩山云。今时人虽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
习气。未能顿尽。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不
是别有行门。令渠趋向。沩山古佛故能发此语。如或
不然。眼光落地时。未免手脚忙乱。依旧如落汤螃蟹
也。」

【此节引證真修。沩山祐祖道。今时道流虽则从缘
得一念顿悟自理。犹尚有无始劫来三业十恶之
习气未能顿然除尽。须教他二六时中。但自已净
尽除去现前业识。流浪中之微细生灭即是修也。
不是此外别有个甚的法门。令渠趋向。沩山古佛。
乃能发此语。如或孟浪承当。待到眼光落地之时。
未免手忙脚乱。依旧犹如个落沸汤的螃蟹相似。
可叹也△灵丹一粒点铁成金。又何须千言万语。
只要受持得净除现业流识一语。可以成等正觉。】

此篇见招提中物不可轻用。因果历然也。

「懒庵曰。律中云僧物有四种。一者常住常住。二者十
方常住。三者现前常住。四者十方现前常住。且常住
之物。不可丝毫有犯。其罪非轻。先圣后圣。非不丁宁。」

【此节言僧物不可涉私。律中云。僧物有四种。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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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住常住。谓众僧舍宅什物树木田园仆畜米麦
等物。以体局当处不通馀界。但得受用。不许分卖。
故重云常住常住也。二者十方常住。谓寺中供僧
成熟之饮食等物。体具十方非局本处。善现律云。
不打钟食。犯偷盗罪。今诸寺同居同食。食既成熟。
乃打钟鼓。盖明十方僧俱有分故也。三者现前常
住。此有二种。谓一物现前。二僧众现前。但此物惟
施此处现前僧众故也。四者十方现前常住。谓亡
僧之物。施轻体同十方。唯本处现在得分。故毗婆
沙论云。盗亡僧物则于谁处得根本罪。答巳作羯
磨者。于羯磨众处得。若未作羯磨者。普于一切善
说诸法众得。今详分亡僧物。十方来僧在羯磨数
前即得。羯磨后来不得也。且常住之物不可丝毫
有犯。设一犯著。其罪苦非轻。先圣。如诸佛。后圣。如
诸祖。谁不以此常住之物。切切戒之也。】

「往往闻者未必能信。信者未必能行。山僧或出或处。
未尝不以此切切介意。犹恐有所未至。因述偈以自
警云。十方僧物重如山。万劫千生岂易还。金口共谭
曾未信。他年争免铁城关。人身难得好思量。头角生
时岁月长。堪笑贪他一粒米。等閒失却半年粮。」

【此节教戒谨须当谛信。往往或住持。或执事。闻此
叮咛教戒之言。未必能信。纵信知谓地狱罪苦不
轻。而未必能行。山僧或行脚时或住院时。出处之
间。未尝不以此众僧之物切切存之于心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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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犯。犹恐时中有所未到。因述偈以自警云。十方
僧物重如山。万劫千生岂易还。金口共谭曾未信。
他年争免铁城关。金口。即大觉金仙之口。乃佛说
也。人身难得好思量。头角生时岁月长。堪笑贪他
一粒米。等闲失却半年粮△此如午夜钟声。不觉
令人大梦警起。更有沉于醉乡者。虽闻亦不醒也。
为之奈何。】

此篇申明禅教不是二法。元一理也。

「懒庵曰。涅槃经云。若人闻说大涅槃一句一字。不作
字相。不作句相。不作闻相。不作佛相。不作说相。如是
义者。名无相相。达磨大师航海而来。不立文字者。盖
明无相之旨。非达磨自出新意。别立门户。」

【此节总明佛旨无差。佛言。若有人闻我所说大涅
槃。梵语涅槃。此云灭度。谓灭除烦恼度生死海也。
又涅即不生。槃即不灭。不生不灭之理名大涅槃。
或闻一句。或闻一字。于其中间不作字相者。知文
字性空。不作句相者。达言语性空。不作闻相者。能
闻之性本空。不作佛相者。能说之人亦空。不作说
相者。所说之法亦空。如是义者。指上五种空相。此
为无相之相也。菩提达磨。乃香至国王之次子。在
西天为二十八祖。东土为初祖。谓大师泛舟渡海
而来。面壁嵩山。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盖
本涅槃经说。乃明此无相之旨。非初祖新出已意。
别开一无相法门也。然则如来如此而说。祖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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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教人。岂有两般。】

「近世学者不悟斯旨。意谓禅宗别是一种法门。以禅
为宗者非其教。以教为宗者非其禅。遂成两家之说。
互相诋訾。譊譊不能自巳。噫所闻浅陋。一至于此。非
愚即狂。甚可叹息也(心地法门)。」

【此节言无识妄生分别。近世粗心学者。不悟知佛
祖一理。谓禅宗别是一种法门。以禅为宗者。单主
于禅。即非习教者之人。以教为宗者。单主于教。又
非习禅者之士。遂成两家之说。不惟分疆立界。而
返致互相毁谤。譊譊。喧争也。喧争而不止。噫者。叹
息此辈。不通大道者。所闻卑浅而兼鄙陋。相争相
谤以至如此。要知此等人。不是愚人即是狂徒。甚
可叹息也△于三百篇之后。出此一篇。收尽从前
许多说话。总归于无相旨中而巳。若人知得经意
祖意。了了无疑。则三百篇皆为剩语。旨哉言乎。】

禅林宝训笔说卷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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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 1266-B
左都御史张照得天居士
 心赋(并序)

(臣)幼诵诗书。惟通章句。长缃窥素。徒乱狂华。既理
障之沉深。亦欲根之坚固。周旋乐趣。弥益苦荄。意
蕊纷开。头燃良痛。侧闻宗说。能使心地清凉。乃阅
教文。涉猎龙宫宝藏。初知山河大地。本是妄生。地
水火风。原从幻结。一身非有。此外何言。然而明暗
色空。尘尘和合。身亲民物。了了当前。欲遣去则皆
非。岂混同而犹是。舍一取一。罔息于驰求。前三后
三。弥增其较计。得少谓足。中止化城。慕圣厌凡。两
头壁垒。惟身惟口惟意。步步交加。曰贪曰嗔曰痴。
层层涉入。灭此生彼。终无巳时。误后悔前。岂能自
在。幸十世福田之广种。遇
一人首出之垂慈。钦惟
皇上参赞三无。经纶万有。用周孔之典则。致唐虞之
恊和。尊居九重。而如游山泽。恩覃八极。而视等浮
云。同太虚之穆清。若杲日之明照。现
帝王身而为说法。发如来藏于一微尘。夙契一贯之
心源。宏阐别传之妙旨。未尝言说。巳震雷音。普示
提撕。常垂甘露。怜(臣)迷头认影。为(臣)解结开巾。遂
使蛙出井心。翘首而瞻天际。蜂穿纸隙。翾飞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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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辉。始知本性如然。此门不二。大学之道。固御世
之权衡。直指之传。乃明德之统要。非叙伦庸礼脩
政明刑。何以妙此心之法相。非破妄泯真圆通普
觉。何以浚万化之灵源。空有相倚而成。尽其有才
圆空性。幻实异名而一。履其实始了幻因名相空
华。涅槃实际。如犹未到寸丝不挂之实际。将何以
釆万善具足之空华。世出世间。不取一法。空投空
际。𡩋舍万缘。历劫难报斯
恩。大千的归一旨。今者奉
敕恭撰心赋一篇。进呈
御览。爰述此序。自志本末。夫心也者。譬喻莫施。敷陈
奚尽。婴儿开口。巳了根源。佛祖相商。莫能下语。即
金针在手。何由捉霞彩以裁缝。纵䌽笔凌云。岂可
取太清以绘画。然一丝孔宛然华藏。千须弥不异
毫毛。物物圆成。头头显露。岂(臣)斯赋。独乃非心。心
亦非心。赋宁是赋。盖即鹦鹉剪舌而学语。蚯蚓鼓
脰而鸣欢。黄花对日而舒颜。翠竹因风而吟籁云
尔。赋曰。

无生无灭。无在无迁。慈氏以后。威音以前。卓尔独
存而离彼离此。湛然常住而匪中匪边。惟圆斯觉。
惟觉斯圆。圆不见圆圆。周他自。觉无所觉。觉遍人
天。拈起十方虚空。不足以絜其大。数尽恒沙万有。
不足以语其全。芥子孔中。容纳四大海水。屈伸臂
顷。直过万八千年。攘为已有。则曰正法眼藏。权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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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则曰直指别传。何凡何俗。何圣何贤。何迷何
悟。何法何禅。六趣三涂。全该真体。十身四智。靡隔
妄缘。起而无生。诸佛入涅槃于众生识海。寂而常
动。众生堕生死于诸佛心源。无一尘而不入。如大
圆镜。无一刹而非真。是金刚圈。若大火之聚空。濯
手难近。若水银之堕地。转瞬渺然。法法依之影现。
如摩尼珠体非一色。物物仗此光腾。如宝丝网层
映相连。扩为六合。而又包六合之外。故莫量其外
之际。碎为微尘。而又居微尘之中。故莫测其中之
坚。色色全彰。头头显露。廓然无相而众相交横。寂
尔无音而群音并吐。欲要其终。智胜之所不能穷。
欲原其始。然灯之所不能溯。欲走以避。则九天九
地总相逢。欲捉以观。则千劫千生不能遇。茫无朕
迹。何地可以染污。周遍大千。何所容其保护。大小
同量。高卑同度。有无同体。生灭同住。亦是亦非。亦
起亦仆。亦远亦近。亦缁亦素。了之则一道齐平。执
之则千途各立。依回于地水火风。眩转于受想行
识。牵缠于见闻觉知。泥滞于去来今昔。迷误于狐
唾狸涎。寻探于破书残籍。茫昧于泬寥杳冥。计较
于寸分丈尺。拈弄于有觉精魂。断灭于无知木石。
厌弃于人我众生。埋没于暗明空色。安排于佛刹
道场。起倒于世谛徽纆。习惯于捏目生花。痴著于
遗金拾砾。淆乱于欣就厌离。纷纭于得失损益。乌
非黑鹤非白。无始劫来名相迹。道黑道白。鹤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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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正黑。六结当心不调直。疑白疑黑。是以著处便
粘。交加不释。以胶投漆而漆亦为胶。以客迎宾而
宾全是客。春蚕成茧而茧还缚身。夏虫依冰而冰
先丧魄。热毒海漫漫沉沉。铁围山巍巍岌岌。四种
相怪怪奇奇。一个我绵绵脉脉。枕中槐国。指挥鸟
虎龙蛇。石里火光。分别卵胎化湿。人间之滴水难
消。地狱之程途孔亟。火厚二百肘。何处莲华。风吹
三千年。几时安宅。病既千端。丹斯万品。西天四七。
受药师之亲传。东土二三。共医王之正禀。或拈大
地作伊蒲之馔。充彼饥虚。或缉浮云成金缕之衣。
苏其凚㾕。或然香灯宝炬照彼昏酣。或驱法电智
雷。醒其寱寝。或喻空花。或方二月。涤除有漏根窠。
或指四大。或标六尘。卷却无明衾枕。或现檀那之
力。佛钵可满以少华。或建精进之幢。金刚不杂于
凡饪。或戒香薰习。出白净于泥涂。或定水渊澄。返
真常以渐寖。或禁嗔蛇之妄动。免烧功德之林。或
喻太末之难缘。拈出菩提之锦。或收狂象以擐拴。
或禁亡猿以圈槛。或挥智慧剑。破欲网之重重。或
棹般若航。度爱河之黮黮。或说乾城大海上。无边
龙蜃楼台。或谭净土。宝池中无数金银菡萏。或显
三身应现。非断非常。或示一颗圆成。不增不减。裂
开一味平等之法尔如然。演出万般差别之教宗
顿渐。超方便住圆觉。止啼杨叶婆娑。成佛果断轮
回。翳眼空花荏苒。盖烧须弥雅宜萤火。而束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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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赖龟毛。拨开幻影浮光。玉龙回跋。筑著银山铁
壁。石虎声猇。花乱澄空。五宗各飘其香雨。浪翻平
地。三关长卷夫银涛。非半非满非偏非圆。一种没
花之果。有权有实有照有用。单通无木之桥。走杀
天下参禅衲子。惑倒世间成佛英豪。狮儿口喝树
头风。缚归袖里。兔子角挑潭底月。挂在眉稍。八海
水化为醍醐。无非毒药。一些子现成法宝。只这毫
毛。即此是实际理地。即此是梦幻影泡。何爱何憎。
刀割檀涂。一般滋味。何取何舍。释迦调达。两处逍
遥。非见非闻。涉解会而皆为自弃。非无非有。滞方
隅而即起尘劳。等量均齐。若动一念即资其颠倒。
本来具足。若向他求。转益其纷嚣。必也如杲日之
皎皎。必也如太虚之寥寥。必也如风轮之急转。必
也如川月之普照。须如是人。明者个事。宝镜光千
千不隐。切忌眼观。师子弦喤喤厥声。直须目视。如
水成冰。是冰非水而全水是冰。如金成器。是器非
金而全金皆器。开眼作梦中之佛。六度万行圆满。方
成一事不为。操心降镜里之魔。十圣六凡齐遣。始
知两头皆是。事即理。理即事。二障全消。迷即悟。悟
即迷。双因并置。隔时能隔所隔。是名为愚。了却无
了可了。乃称曰智。似腾蛇之游雾。住雾非空。若番
象之渡河。履河皆地。不执缘以修證。不住相以布
施。玉水自然澄澈。一任波涛。金山不畏泥封。何为
嗔恚。德瓶扑而不破。只因包举三千。道岸登而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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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始信泥洹不二。夫惟者个。不落圈䙌。无一法自
中出。无一法自外至。昭昭太古之先。历历穷未来
际。大光明藏。觌体无依。清净本然。独尊至贵。生人
生物生佛。绝妄绝真绝对。即别而同。四不离一。即
同而别。一不离四。一本无一。四宁有四。能所两亡。
色空双寄。体离凡圣。路绝彼已。靡间一丝。云何可
秘。本无所悟。强名曰会。盖见以心明而绝。明以见
绝而澄。见绝故真俗垢净。不碍眼光。何大千之可
辨。心明则菩提烦恼一路涅槃。何七处之可徵。一
珠入一切珠。一切珠入一珠。无分无合。一月普现
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顿圆顿成。穷三际而直
立。亘十方而大横。百千万劫如是。南北东西等平。
斯为华严会之方广。是以无量寿而
圆明。

和硕雍亲王圆明居士
* No. 1266-C
上谕

朕意禅宗莫盛于今日。亦莫衰于今日。直省刹寺棋
布。开堂秉拂者。不可胜计。固莫盛于今日也。然天下
宗徒。不特透得向上一关者。罕有其人。即能破本参。
具正知见者。亦不多得。宗风如此。实莫衰于今日也。
夫达磨西来。九年面壁。方得二祖慧可传衣。以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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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慧力接引人天。尚俟九年之久。始得一人。今溥天
之下。万刹万僧。万僧万拂。师以盲传。弟以盲受。人人
提唱宗乘。个个不了自心。岂不使正法眼藏。涅槃妙
心。垂绝如线。虽曰岂能必如达磨之传二祖。然亦必
真参实悟。自具正知正见。而得正知正见之人而授
之。岂有盲传盲受。毫无著落。若以此为振兴佛教。续
佛慧命。与毁佛灭法何殊。甚至名利熏心。造大妄语。
动称悟道。喝佛骂祖。不重戒律。彼此相欺。卖拂卖衣。
同于市井。将佛祖之慧命。作世谛之人情。虽窃有佛。
祖儿孙之名。并无人天师范之实。如法藏弘忍辈。惟
以结交士大夫。倚托势力。为保护法席计。士大夫中。
喜负作家居士之名者。受其颟顸。互相标榜。世尊当
日。虽以佛法付嘱国王大臣善信护持。未有令枉道
而从人也。况乃不结制。不坐香。惟务吟诗作文。以媚
悦士大夫。舍本逐末。如是居心。与在家何异。若此则
将来佛法扫地矣。夫西来的意。不落言诠。网宗之设。
所以拣魔辨异。虽更换面目接人。何尝有意别立言
说。离单提向上之正旨。横分畛域。各立门庭也。于今
宗徒。多将识神生死本。傍语言文字边。拾人唾馀。学
人饶舌。问者答者互相乱统。棒者喝者。翻成躲跟。忽
于解路中相逢。便作交融之水乳。谓是我宗密意。若
然与外道邪魔何异。正所谓一盲引众盲。相牵入火
坑。自负良重。何言利生。以限量心。起分别见。向真如
境上。鼓动业识。齐文定旨。逐语分宗。令后学者。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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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心力参。奈荆棘布地。热毒迷空。措足无从。依心生
业。日积月久。虽宗徒愈盛。而宗旨愈泯矣。良可悯叹。
特颁明谕。晓示丛林。目今直省诸刹堂头。若有自信
无疑。巳臻向上。如愿来见朕者。著来京。朕自以佛法
接之。其深山穷谷之中。或有独老烟霞。不肯受盲师
衣拂。自具正知正见之人。宜念宗风颓败。当出而仰
报佛恩。果是实蹋三关。知见超越。朕必褒赐禅师之
号。令续从上诸祖法乳。设若以名利心。生徼倖想。一
至朕前。水落石出。伊既希冀出荣。朕即投诸法网。其
或本未自信。不过依样葫芦。既称禅徒。只得说法。正
见魔见。两皆不具者。闻朕此旨。当竭力领众结制坐
香。勤求本分。或摘钟撤板。或弃拂舍篦。重复加力参
学。必期了證。毋再自欺误人。若大诳语成。则善因而
遭恶果。何苦如此。其馀缁侣。未受付嘱者。当念佛祖。
留此法门。原为众生生死。若不以了生死为念。披袈
裟何事。要了生死。须明心地。勿守一知半解。得少为
足。勿堕学识依通未證谓證。勿但图妄嘱。出头误人。
勿苟合世法。求名损已。所谓业识茫茫。无本可据。上
则孤负佛祖眉毛拖地之深思。下则孤负自已本来
具足之面目。长受沉沦。永依苦趣。诚为可悯。岂不惕
然。是宜真心切念。求了求当。惟有大悟大彻。方免醉
生梦死。其或未能。且坚守佛制。严净梵行。莫犯贪嗔
痴。常修戒定慧。不可妄为知證。贻误后学。存此佛种。
以待机缘。若惟以邪知邪见密传口授。欺已欺人。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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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逐利。世谛流布。毁戒犯律。则俗子之不如。岂法门
所宜有。亟须自省。知往修来。毋负朕谆切护法训诲
之至意。著该部传谕。直省督抚。晓示天下宗门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