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胡端敏奏议卷十
　　　　　　　　　　　　明　胡世宁　撰
　　回人入境官军击斩退去随递番文讨要羁留夷
　　　使疏(官同前/)
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整理甘肃地方
粮草脩举屯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刘天和题云云奏
奉圣旨兵部看了来说钦此又于兵科节抄出提督陜

西三边军务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王琼甘肃
镇巡等官都御史唐泽等各题同前事俱奉圣旨兵部
知道钦此又该巡按陜西监察御史熊爵题称副使赵
载才猷出众年力方刚久处孤悬之地养成精锐之兵
学术正而议论纯宪体熟而政务集训练驾驭官军畏
威而怀德抚处弛张边徼闻风而知警真济世之奇才
用时之伟器也游击将军彭浚谋猷素著勇略过人督
战有方不旋踵而身先士卒责谕有义不终日而克捷

勍夷获功虽曰不多兵气自增百倍乞将赵载或升按
察使之衔或署以都御史之职仍令肃州住劄必能振
扬扫荡大建奇功等因奉圣旨兵部知道钦此钦遵通
抄送司查得先为远夷屡乞通贡从宜定处事该提督
尚书王琼等题称吐鲁番夷自正德年来抚处失宜闭
关绝贡幸而公论不泯皆谓终不可绝宜遣人省谕令
其输诚服罪准令照旧通贡今幸吐鲁番苏勒坦莽苏尔
一旦悔听谗言献还哈密城池抢去人口什物等件并

赍带方物求讨赏赐诸夷悉已向化所㨿先后各起贡
使分为两运照例差官伴送赴京贡回夷使验放出关
该本部依拟覆题节奉钦依是吐鲁番酋世济凶恶先
议闭关绝贡近因守臣节次奏其再三乞贡屡有旨著
镇巡等官察其果有悔悟实情取具印信真正番文回
奏方许通贡今既该提督等官详审无诈验放入关要
令分为两运差官伴送来京若事有变更势有窒碍亦
要从实声说务求停妥不可执泥前言以贻后患钦此

已经通行钦遵外令该前因通查案呈到部查覆间又
该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学士霍题为夷情事内开永
乐年间封哈密为忠顺王一以断北方右臂二以破西
戎交党外以联属部落察其逆顺而抚驭之内以藩屏
甘肃而卫我边郡古帝王制外裔安中夏之长策也自
吐鲁番攻陷哈密夺我金印㨿我城池屡年经略未见
底定前次都御史陈九畴建议曰欲制西番使献还城
池须闭关绝贡盖谓西番仰命中国惟通贡贸易也若

绝不通贡则彼也欲茶不得发肿病死矣欲麝香不得
蛇虫为毒麦禾无收矣是故闭关绝贡所以扼西番之
咽喉而制其死命也惟彼也贡路不通死命不救遂常
举兵扰我甘肃破我塞堡杀我人民边臣苦于支敌之
不给也复有开关通贡之议奉有圣旨若吐鲁番有悔
罪真正番文献还哈密城池献还人口即与通贡是我
圣上因通贡之机广迁善之路也中国待外裔之体也
今西番求贡尚书王琼译进番文一十馀纸俱裔夷外

藩之语无印信足徵之辞则吐鲁番未有悔罪之实可
知也彼未诲罪遽许通贡恐戎心益骄后难驾驭而边
患愈滋可虞者一也哈密城池虽称献还乃无番文足
㨿不知后日作何兴复或者遂有弃置不问之议夫
吐鲁番之无道也图哈密久矣我遂弃置不问彼愈得
志将劫我罕东诱我齐勤掠我瓜沙外连北境内扰甘
肃而边患遂博矣可虞者二也雅克摩哩者吐鲁番腹心
也拥帐二千称降于我然在雅克摩哩则曰来降也在吐

鲁番则曰不知彼去向也以事理观焉岂有拥帐二千
远来款塞彼乃不知耶安知彼非诈降饵以诱我他日
犯边则曰我纳彼叛人彼来报复也又曰我不归彼叛
人彼不归我哈密也自是哈密永无复兴之期矣彼拥
众坐大而我之边患愈无休息矣可虞者三也雅克摩哩
之降也廪饩口食仰给于我费已不小矣犹曰羁縻之
策不得已也若吐鲁番拥众叩关曰取彼叛人也将驱
雅克摩哩而与之耶彼则诡曰降者以投生也今出则死

而不肯去将从而纳之耶恐为内应而有肘腋之忧吐
鲁番拥兵于外雅克摩哩为变于内即甘肃危矣可虞者
四也此臣之所以为西边虑也或曰今陜西饥荒甘肃
孤危尚虑不保虽弃哈密可也臣则曰保哈密所以保
甘肃也保甘肃所以保陜西也若曰哈密难守则弃哈
密然则甘肃难守亦弃甘肃可乎因弃甘肃并弃临洮
宁夏可乎西北二边与敌为邻退尺寸则失寻丈是故
疆场弃守之议不可不慎也矧圣明在上将莅中国抚

四夷追复帝王之盛以增光祖宗乃劝皇上轻弃祖宗
疆场可乎或曰然则汉弃珠厓宣德间弃交阯不可耶
臣则曰南北二边体势则殊珠厓交阯吾欲弃之置之
化外而已彼不吾毒也若西北二边则㨿险以守我失
险则彼得险矣彼国㨿险则中国大患遂无穷已宋人
西失灵夏北失幽燕国遂不振然宋人且以汉弃珠厓
藉口是其学术杀天下也可不戒乎交阯自秦汉迄唐
入中国为衣冠文物之邦者千年矣非土官州郡化外

诸国之比也杨士奇援汉弃珠厓例弃之乃陋儒当权
上下宴安货赂公行纪纲不振举版图十郡之地弃置
不守盖若考作室乃弗肯堂者也杨士奇者太宗皇帝
罪人也又足法乎或曰哈密自成化九年失之二十年
收复弘治六年失之十一年收复正德六年复失之而
袭封忠顺王者且降于吐鲁番矣今虽取还城池无人
与守矣劳中国以事边境恐非计也臣则曰保全哈密
则齐勤罕东声势联络西北诸境并受制驭若失哈密

则吐鲁番酋并吞诸戎势力日大我之边患日深是故
保哈密所以保中国也不得已也昔者太宗皇帝之立
哈密也因元人后嗣力能自立而遂立之借之虚名而
我享实利者也今哈密之嗣三绝矣天之所废人谁能
兴之议者必求哈密之后乃立焉亦见其固也苟于诸
夷求其雄杰足以守我城池护我金印和戢诸戎修我
贡职力能自立即可因立之矣固不必求元人之后可
也或曰弘治六年吐鲁番酋要我封爵矣求主哈密矣

然则尔时何不因遂立之乃必求元人后嗣而启数十
年之纷纷耶臣则曰吐鲁番酋志吞哈密并为一国则
将遂霸西戎且连北敌尔时若假之封爵是虎而借之
翼也若拆为两国而控制之亦其可也今遣间谍告诸
西戎曰中国所以闭关绝贡非尔诸戎之罪也吐鲁番
不道灭我哈密蹂我疆场将兴问罪之师焉故先闭关
制其死命尔诸戎无罪不得通贡实吐鲁番之故也尔
诸戎有并心共力破灭吐鲁番者即封尔为忠顺王授

尔金印以主西戎又因雅克摩哩之来降也谕之曰尔旧
则吐鲁番之腹心也今降则我中国之藩翊也尔力能
立于哈密乎即以封尔三年之后尔能和戢哈密即授
尔金印为忠顺王长为中国卫则王哈密虽非元人之
裔亦不失我中国封爵之体矣权以通变变以从时是
故边将之任也阃外之责也朝廷勿与知焉而假之便
宜之权可也及又言今日忍气哈密岂得已也甘肃银
一钱仅易粟二升军士空腹救死不赡在甘肃且凛凛

何有于哈密昔我太宗皇帝之供边悉以盐利其制盐
利也盐一引输边粟二斗五升是故富商大贾悉于三
边自出财力自招游民自垦边地自艺菽粟自筑墩台
自立堡伍岁时屡丰菽粟屡盈至天顺成化年间遂变
其法凡商人引盐悉输银于户部商贾耕稼积粟无用
遂撒业而归墩台遂日颓坏堡伍遂日崩拆游民遂日
离散边地遂日荒芜敌人入寇一遭兵创生齿日遂凋
落地方日遂困敝今千里沃壤莽然榛墟稻米一石直

银五两皆盐法更弊之故也然则安边足用之长策莫
善太宗皇帝之盐法矣伏惟陛下敕问兵部吐鲁番叩
关求贡有何印信悔罪番文哈密城池作何兴复雅克摩
哩来降其诚其伪作何料理务出万全之策勿堕狡戎
之谋再敕户部甘肃边粮累年缺乏若何而为目下振
救之策若何而为经久饶赡之策计画上闻取裁圣断
臣愚且见中国尊安万世永赖区区裔夷之向背付之
叱咤而定矣不烦圣明转侧西顾之勤也等因奉圣旨

霍韬所奏足见留心边务雅克摩哩纳居内地奸谋叵测
这本所言兵部逐一参详筹画究极利害务要计出万
全具奏定夺勿得顾忌以贻后患边储屯种户部看处
了来说钦此钦遵抄出到司并呈到部臣等看得吐鲁
番回夷变诈多端求索无厌自来侵犯我边惟见利则
进知难则退朝廷御之亦惟选将练兵广屯积榖严夷
夏之分以绝其内间公赏罚之施以励其外攘遇彼来
寇则杀去奔勿追间有穷迫而慕义来归则抚而有之

以为我藩篱纳款而诚心来贡则礼而待之以施彼恩
信虽自古帝王及我祖宗所以安中国而抚四夷之道
不过如此未闻敝中国以事外夷撒藩篱而延寇贼者
也今查彼番自弘治年间连年用计杀虏哈密嗣王哈
尚善巴不听抚处至欲领兵一万攻我肃州我孝宗敬
皇帝赫然震怒特准谋臣奏议执其贡使一百八十一
名两广安置绝彼通贡彼遂失我器用药物不能为生
诸夷怨彼彼方悔过送还善巴后复许贡彼得渐置奸

回于我国中上自京师下至甘肃无处不有其人无处
不通其交结而受其反间积至正德十一年大举入寇
意图原置奸回斩巴尔斯高彦名等内应外合亦如先取
哈密故智唾手而取肃州幸得先任兵备副使陈九畴
一时奋勇打死内应奸回杀退外攻各贼而又近差内
附夷兵劫其老营外结卫喇特国人捣其巢穴彼番大创
乃因内间反致九畴死罪暨蒙皇上即位开释复用九
畴巡抚甘肃又值彼番大举入寇又被九畴督兵敌退

奏请闭关绝贡彼番复纵反间仍致九畴得罪而声言
求贡不许必来抢掳报复以恐吓吾人然迄今四年并
不敢一骑来侵近该提督等官奏准通贡将原欲安置
两广番使尽许放回今贡使未多入关而彼番又使头
目呼哩木纳克策棱等以问信通和为词勾引卫喇特国人数
千乘夜直抵肃州近城若非游击将军彭浚兵备副使
赵载谋勇相资素有备禦而临时遇儆又或私创九畴
之祸梏守通和之说迟疑不敢发兵出战而又非得素

抚属番助斩贼首则肃州城池必为所破而甘州以西
五百里地方必皆难守矣此闭关通贡孰利孰害不待
智者而知也今各官奏内又执番本所言陈九畴坏事
为词以见罪不在巳且既称黄草坝堡有先来进贡夷
人三十九名在内上城与堡外回贼荅话下城就将堡
内防夷游军陈经等一十九名裍縳抢去六名又过四
顷堡绑去按伏游兵张桂月等四名夜不收二名别递
番书言会众番王备下人马五万又有五千至此又出

谩言起春到甘肃你们也把十三布政司的人马辏著
敌情变诈如此而各官奏内又称各夷荅话已有惧悔
之意又欲原其求通之情宥其不知之罪仍照原议起
送赴京以图罢兵息民前后若相牴牾事在彼中臣等
势难遥度况蒙圣恩业已许贡番使临门彼处官司戒
前虑后必不敢㨿理扬威一时拒绝又况天朝政令当
一臣等亦不敢轻议朝令夕改遽言绝贡及照提督尚
书王琼大才通变必有奇术转危为安有非臣等常虑

所及再照詹事霍韬所奏为国远虑甚切而其查访近
事未真臣等逐一参详其称吐鲁番未有悔罪之实而
遽许通贡恐戎心益骄而边患愈滋药石之言也乃以
番文无印信足徵为疑不知番文虽有印信又何足徵
而足以制其死命乎盖惟有我识其变诈而弗落其计
中以疑我忠臣弛我边备则可矣雅克摩哩若原彼世臣
拥帐二千来降轻纳则后患委的难测臣等昔未到部
亲理其事详究其实则亦与韬同此见也今究其实则

雅克摩哩乃我属番曲先卫人为彼掳去为之用事今遣
我来近边求和不得入寇不敢受疑避罪束身来归事
为反正与其亲弟满拉丹珠尔辈主仆六人耳偕来老
弱男妇数千乃自瓜沙属番特默格图卜之众是皆边
官业已受之而奏闻朝廷初不之禁矣今彼穷迫无归
而我抚处已定近者回人入寇彼已斩送首级来报矣
更欲驱遣无所往势将转恩为雠事变可虞而或乘其
饥疲遂加扑灭则又非圣皇之仁也当此之时正当抚

而有之以招彼携贰而益我藩篱耳然臣等自来反复
思虑惟欲固我边疆保我中国耳至于兴复哈密之事
则臣等绵力菲才念初不及于此也臣等昔时愚见惟
闻哈密之地外隔流沙距我肃州一千五百馀里比之
太祖昔建太宁都司于境外四百馀里而太宗迁置于
今保定太宗初置交阯布政司郡县其地而宣宗弃之
安南初不知其为弃祖宗疆土也哈密主初封忠顺王
者乃元遗裔我太宗皇帝于永乐二年封之三年即故

立其兄子未几即绝而强立非其子孙者嗣之盖尝三
立三为吐鲁番杀掳今其主自愿归番而反欲引彼入
寇其民皆四散无遗矣故臣等初亦以为比之国初立
元遗裔为和宁王为顺宁王为安定王者事同一体而
安定王又在哈密之内近我甘肃今皆不知其存亡有
无则兴复哈密之事臣等初虑实不及此也而更私忧
以为若抚他番以王哈密则今雅克摩哩主仆六人决不
能往使其他番为之恐其强则叛我而入寇弱则畏彼

而从之诚难保其为不侵不叛之臣也昔汉武开西域
以断匈奴右臂者正今甘肃之地尔若谓哈密兴复而
遂能绝北敌之通西戎以固我甘肃保我陜西地方则
今宣府大同延绥三重镇不能邀截北人之过河入套
也哈密之复其力岂能胜我三镇臣等初见以为立之
无益而岁受吐鲁番之挟我以为奸利则宜有觉而速
改故兴复哈密之事臣等念不及此也今闻议者有谓
劝陛下弃祖宗疆场之言臣等口禁目眩数日不能出

一言顾惟提督尚书王琼与韬皆素有高世之见非臣
等浅昧所及故愿兴复哈密一事特行王琼在彼处之
耳今㨿各官所奏事情除前回人入寇实计若干我军
斩获阵亡及被杀掳人畜各有若干有无重大失事隐
匿不报情弊本部照常行彼巡按勘实另行外臣等愚
见欲乞圣明赐敕一道特委提督尚书王琼令其会彼
甘肃镇巡管屯田御史等官通召吐鲁番夷使而责喻
之曰尔初两次入寇皆被我陈都堂杀败而又奏准闭

关绝尔通贡且欲尽将尔贡使安置两广尔不得我中
国药物器用无以为生结怨诸夷尔累次递番文求贡
而声言不从则大举入寇然四五年之间竟不敢来我
边臣亦尝为尔奏求通贡朝廷疑尔昔日之恶累奏不
准今来我边怜尔穷困不顾利害保尔诚心悔罪再不
入寇朝廷惟信我言准尔通贡今尔却令呼哩木纳克策
棱等勾引卫喇特数千寇我肃州今巳被我军杀败使朝
廷因此不信我言将如之何若此出尔王子苏勒坦莽苏尔

之意则新旧番使皆当斩首枭令边关而遂举兵进剿
何贡之有然我天子是大圣人以天下为度视尔小夷
欺扰犹虮虱搔痒于皮肤也岂足为计但我边臣仗义
宣威岂甘受尔欺诳尔昔番文谩言要在辏十三布政
司人待尔此言我犹不忍尔奏也使其奏天子震怒我
止发三镇兵十万直捣尔巢穴尔问尔国老成人尔番
人自汉以来有能敌我中国兵否我更奏讨朝廷银十
万两好缎好马各十万疋令人晓谕近尔各种番人能

斩尔回回一首者赏银十两好缎好马各一疋有能斩
首千级来献者即封为忠顺王使居哈密岁许通贡赏
赐不绝尔回回之首能存几何但闻尔言前此入寇乃
呼哩木纳克策棱私擅所为王子止是使他来求贡初
不知道又言卫喇特来寻特默格我们当不住了以此
未忍罪尔旧留贡使姑放出关新来贡使亦放入关但今
每起入关止许十人多不过十五人其多馀人数勒令回
国原带贡物俱许验交来者顺带来京赏物亦听带回散

给经过地方止许一日一站不许延住二日有过三日者
即不应付敢有似前骄纵不听约束者轻则编置两广重
则斩首地方仍令先回番使赍谕王子苏勒坦莽苏尔知
道今来入寇他果不知则将呼哩木纳克策棱等械送入
关以凭斩首示众若系卫拉特诱哄得来则将卫喇特入
寇之人斩首百十来献呼哩木纳克策棱亦免其罪今次
贡使既得放回后无再犯许贡不绝若不将呼哩木纳克策
棱等械送治罪又不斩送卫喇特入寇人首级则明是王子

知道纵恶今次进贡人安置两广连赏赐礼物通不发
回再有侵犯必如前言征剿如此责谕庶几威信并行
而彼必知所敛戢矣更敕王琼务要为国忠谋远虑力
求兴复哈密善后之策除前瓜沙属番特默格噶玛拉
图卜等及原哈密遗民辉和尔哈喇辉避祸来归者不
许逼回哈密驱置虎口撤我藩篱损我天子好生之德
益彼四裔入寇之党外其馀凡有人之宗𣲖才力堪以
服众为主而近彼各夷之愿从立国者及近彼地方各

种诸戎有能共灭吐鲁番者即许为忠顺王听居哈密
悉从本官安处停当可信其永为不侵不叛之臣而后
奏请钦断给印封爵臣等不敢轻议亦不敢偏阻也臣
等又窃料吐鲁番声势其民皆安土饱食不愿入寇其
主苏勒坦莽苏尔先倚二大将和卓塔济迪音雅克摩哩统
兵于外而舍音和珊等数番使为间于我中国耳今和卓塔
济迪音已杀舍音和珊等已诛而雅克摩哩又携贰来归
其势盖亦渐弱故欲发兵五百近执雅克摩哩等于瓜州

尚迟疑不敢而致其来归况今哈密来至嘉峪关一带
千五百馀里其地先有罕东齐勤等卫原我属番被彼
驱胁供馈接应者今皆归我款塞彼来所经空地千里
供馈无资又过流沙水无所得盖其入寇比前益难故
今甘肃所忧不专在吐鲁番而南有额布勒北有卫喇特
皆北中骁劲卫喇特又比吐鲁番离我颇近先时都御史
许进之入哈密城陈九畴之杀退吐鲁番皆结彼为援
今反被吐鲁番勾引来寇此而得惯则甚可忧也宜敕

边臣无以能招吐鲁番入贡为功而以诸敌在近恐其
寇我难禦为患故今当以通番纳贡为权宜以足食固
边为久计然足食之计今时甚难而霍韬奏欲招商中
盐纳谷听商募民种榖实为有益陛下已命户部议覆
而臣等亦有计处与之相符先奏亦该户部议覆本部
案候另行外惟照卫喇特之来而被我边臣敌退其泣怨
吐鲁番招引之误使我边臣有识固可利而诱之以杀
彼番使其自相携贰以不为我害此伐交之术今虽日

久犹可行也然众皆忧甘肃之危日甚而臣等不揣窃
有转危为安之术惟在圣明张主于上一转移之间而
已盖今彼中事情言者不一而闻者多疑群臣有见或
真者不信而信者非真以是庙谟难定而在彼官民属
番或未知我皇上恩德之隆欲乞圣明独断选差御史
一员部属官一员必其晓事不欺而诚心为国不随势
变迁之人以往于彼边境道里军民休戚敌情强弱向
背边臣章奏虚实各项事情应该作何区处各处屯田

应该何计开垦及凡军储何计可足边圉何术能固逐
一勘实渐次奏闻若彼先奏皆实原处无差者即便会
同镇巡等官安处停当务求坚久不许朝令夕改若先
奏可疑原处未当作急奏闻区处仍乞发自圣心见得
当此隆冬念及肃州边城极远孤危而又被敌鏖战之
苦令赍䌽缎布绢各若干疋银一二十万两前去宣布
我皇上恩德垂念至意内将军民曾经对敌守城者各
赏布二疋指挥千百户各赏绢一疋都指挥各赏缎一

疋阵亡及杀贼获功者各赏银二十两仍纪其功应升
袭官职照旧升袭阵伤者各赏银五两游击将军彭浚
兵备副使赵载各赏䌽缎一表里前报功次勘实仍依
提督尚书王琼等所奏彭浚于实授都指挥佥事上量
升一级赵载升参政职事仍管肃州兵备以后二三年
抚处成功仍依御史熊爵所奏超擢都御史在彼巡抚
其原附久住哈密遗民哈喇辉辉和尔及先今来归瓜
沙属番噶玛拉特默格图卜等部下人众皆每家赏布

一疋头目三人各缎一疋谕以我天子恩德万里差官来
抚尔众救尔生命其新附愿归原土者听归原土其不
愿归不敢归者措给牛缎种子听其趁时耕牧为筑城
池坚固约以世为我臣不侵不叛敌来近边则坚壁清
野使彼野无所掠食无所资不能一朝居此敌若寇我
则尔出兵以牵其后敌若攻尔则我出兵以解尔围尔
我相为掎角永保尔生彼必感悦而世为我藩卫敌寇
益少而边圉益固比之远复哈密为力易而所得多矣

至于雅克摩哩悔罪归正弃戎即华情亦可嘉㐲乞圣恩
量授一官特赐冠带衣服一套其弟满拉丹珠尔量与
冠带通事名色跟来三四人俱充勇士食粮使居甘州
三二月以耀彼国人而招怀来者仍送来京居住以审
彼国俗而料我边事所益多矣缘系回人入境官军击
斩退走随递番文讨要稽留夷使等事及节奉钦依兵
部看了来说及这本所言兵部逐一参详筹画究极利
害务要计处万全具奏定夺毋得顾忌以贻后患事理

奉圣旨览卿所奏叙述哈密吐鲁番夷情本末条画详
悉其言禦戎在于选将练兵广屯积榖尤为有见这番
夷变诈多端大言诳惑挟求通贡㨿其投递番文多非
情实各官先后论奏亦复自相牴牾朝廷从宽不究已
敕尚书王琼一切抚待安插进贡防禦兴复哈密等事
都要处置停当不许轻信易言以贻后患今不必再写
敕尔部里只备云行文书与他著遵照前旨参以今拟
责谕之言省令番酋悔过革心以图保全若再稔恶不

悛即便奏闻动调大兵征剿且选练抚剿正系提督大
臣责任屯政粮草巳敕都御史刘天和整理若再差他
官前去访看未必皆得其真亦非责成之道还著他每
用心料理不许苟且误事前敕事理照旧行雅克摩哩情
伪难测向背未定著同各夷都暂在彼处地方安插听
提督镇巡官再为审处具奏定夺辉和尔哈喇辉等来
归有年岂有遣回之理彭浚赵载既杀贼有功各赏纻
丝二表里彭浚升都指挥同知赵载升陜西布政司左

参政仍管肃州兵备事其馀功次著巡按御史上紧勘
明具奏升赏阵亡阵伤人员著镇巡官量为赏犒其馀
的罢钦此
　　病沥馀忠疏
臣屡进瞽言无益于用蒙恩弗罪义当知止然今病困
之极恐一朝遂死终负圣德不敢不言切惟自古天生
才德异常之君必使之遇天下难处异常之事夫惟此
君用人行政必如祖宗创业所为而后可保祖宗之天

下若止如守成之君惟用守常之人事皆为彼持禄固
宠之计则天下殆矣今我皇上才德超迈今古然实遇
天下难处异常之时也初继大统欲尊所亲本为正理
可一言而定也乃以事稍异常群议横沮困心横虑数
年始定然尚赖皇上至孝天性人不能移凡言合于尊
亲者虽疏远之臣亦信必行由是定此大伦成此大孝
者发于至诚也今天下民穷天变祸基所㐲其事难处
有甚于尊亲百倍者陛下必深念之矣然曾谋之近臣

若何而可济乎夫亲亲而仁民道本无二言举斯心加
诸彼而巳陛下惟推昔日必欲尊亲成此大孝之心而
为今日必欲救民保此大业之举则靡忠言不听靡真
才不用靡善政不行而民生可救大业可保矣天之立
君以为民也往惟一处饥馑而今各处皆饥往惟一岁
荒歉而今连岁皆荒切见今冬少雪深恐来岁又旱将
如之何我皇上至仁天纵深加悯恻不待人言巳发官
银数百万两各处赈济并代民输租其银不知曾各到

彼而所在地方有米可籴否也不然何日闻饿殍之多
先不体上心而为之豫言豫处有任其责者乎人不敢
言也臣固知我皇上体天爱民之心无不如古帝王无
不如我祖宗而所以致此者实由臣等所用之人所行
之政不及古也天下之事尽在六部而六部之中吏户
兵三部尤重日见廷推所及皆衰疲慎默徒保名位之
人有一输忠为国任事者众忌且谤大则罪小则斥矣
今天变如此民穷如此一朝有事有谁敢当有敢当必

推之于外而阻之于内使其掣肘难行半途而废不能
退不能遂而穷促死矣由是众欺陛下曰此等之人不
可用也近今天下事有可一人一月了之者必使众人
牵滞使其终年累月不能了有可一言一日决之者必
使众论牵缠使其连篇累牍不能决此所以天下之事
日废而天下之民日累以穷也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
陛下之天下也天下之民陛下之赤子也犹昔追崇皇
考圣母者陛下之父母也幸推此心自作张主臣等为

大臣者亦愿皆以古语存心曰见有礼于君者事之如
孝子之养父母也见无礼于君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
雀也毋反所为以误国事由是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而
天下大治矣陛下试即臣世宁之任兵部而召问当道
曰此人居此位称否天下有事可托之否彼如曰可则
应之曰如此衰病如何可使一朝身死孰可代之令其
急求二三人以代不可临时仓卒又用如臣者以塞也
至于他部亦然至于户部尤重盖自祖宗开创以来百

五十馀年天下疆土田赋止是而内外用度比旧加数
十倍虽岁常丰收犹且不足而况岁荒无徵其何能赡
故必得通变有才之人理国如家者而后可济也今得
吏部善用人户部善理财则民生自安盗贼不忧其起
边境自足夷狄不患其侵兵部得无大事矣不幸二部
有欠而盗贼蜂起边寇交侵不得已而用兵犹赖吏部
所用之人以领兵户部所蓄之财以赡军故臣兵部全
仰给于彼二部不敢不言也或谓选将责在兵部者盖

惟守边常职耳今军政不立久矣若遇中原盗起而专
命武将之出贪功好杀盗猝难定而民命已残惟得文
臣能帅者监而统之则相机度势抚捕兼施然后胁从
可散而首恶就擒贼可早灭地方不致大残矣陛下试
问当道今寻得如是者几人储养在京缓急可用否再
以臣世宁昔所建论而试问之曰此人所言之事果可
行否所荐之人果可用否彼如曰不可则曰言事不可
用是不知事也荐人不可用是不知人也否则挟私欺

罔也用之岂不误事当急求其人以易之耳何必待彼
偾事而后诛之也是不惟保全臣亦保全天下事也夫
贤者天下之利器也早得贤而用之一日则能早救天
下事一日何可惜臣衰病一人而不惜天下事也陛下
试一留神则臣等紧要之职孰为可用孰不可用可用
者宜加信任不可用者宜早罢黜必无不当矣用人当
而后善政可行民生可救大业可保也如臣世宁衰惫
之极到任以来理事未及二旬卧病又逾半月兵部岂

臣养病之地而可复用乎臣病弱胆小常恐天下事有
误不敢贪位苟容㐲惟陛下明如日月将臣言留中省
览特赐昭断臣力疾昧死上言不胜愧悚奉圣旨卿所
奏朕知道了今边方多事卿宜即出供职若病未痊可
暂免朝参只在部管事该部知道钦此
　　尽沥馀忠以求采择疏
先该臣世宁初蒙改职因疾未任窃效古人敷奏以言
之义冒陈十事奏奉圣旨卿素著谋猷且谙练世务览

奏皆经国筹笾至意事关兵政的待卿到任之后逐一
审处推衍明白次第开奏定夺其馀该部看了来说钦
此钦遵臣今到任以来理事二旬卧病半月前事未能
逐一开奏实为迟误而事该他部看议者亦未见覆奏
况今各处饥荒如此边境空虚如此而况或言天灾可
忧倘或一时盗贼蜂起更或敌兵大入束手难禦臣虽
万死无益祖宗天下可忧此臣所以连朝抱疾中夜哀
思而不敢不摘其紧要三事以言也事之𦂳要一曰增

武备二曰用人才三曰足边储而足边储之计又有三
焉臣谨遵奉明旨逐一审处增损原词推衍明白开奏
于后切惟救乱犹救火也国家养兵备乱犹人家储水
备火也火之初发积水在近而人力器具皆在目前则
速救易止若水在远一时难致而人力器具又不夙备
则火必延烧而难于扑灭矣此居今之世养兵蓄将而
谨备粮储不可时刻以缓也臣今衰极病甚势难再出
以报陛下至于迟误国事虽死难忘故今昧死上言伏

惟圣明采择天下幸甚
　　计开
一增武备往岁募增京军二万有馀此皆骄惰未经战
阵缓急难倚者也今莫若于辽东大同宣府三镇各添
游击二员山西蓟州各添一员每员各统锐兵三千闲
时则与原与游兵轮番二员在京近郊住劄另营操备
如遇中原盗起或大敌寇边则并调一隅防战不过半
月可集此于缓急中外有倚此臣所谓储水在近而人

力器具皆备遇火易救不致延烧比之命将出京军虚
声实用大不侔矣其游击则命各边镇巡推举锐兵则
于各边选募月粮行粮并冬衣赏赐皆与正兵均给而
命户部于各边照数增添庶不有误
一用人才今天下士习因循率多依阿自保而能舍身
为国折冲禦侮弭盗安民者极为难得今在朝文职止
有李承勋伍文定二人能统军旅然皆位望已崇小寇
不宜轻出国家养兵蓄将不可一日无人近该辅臣奏

议久欲荐其人而迄无荐者盖其人难知知亦未试而
巳试得效者又多小疵诖误不敢荐也然一朝有事将
如之何臣访得原任都御史马昊陈九畴二人昊则先
任佥事四川杀贼有功历升巡抚因叛夷招讨遣人夤
缘权奸奏逮至京而黜间住九畴先任兵备猝遇番戎
入寇内诛反夷外退强敌而为番使舍音和珊等反间
搆间后任巡抚大破番众而偶以报功差误及为憸人
聂能迁等反间流谤逮至充军臣谓此二人者可宜收

复在京不拘大小职以备缓急之用又有原任副使施
儒杨必进二人皆先任御史后升兵备皆杀贼安民有
功杨必进则有误劾一人之失施儒则因禁民怪俗一
事之谤以致考察闲住臣谓此二人可收复原职再试
其才能功迹而进用之臣非谓此四人足以尽天下之
才也亦求千里马未得而先买马骨以来之意也四人
之中陈九畴为最而频遭罪黜人多疑之昔唐郭子仪
之荐李光弼宋吕夷简之荐范仲淹皆先国家之急而

弃私雠今大臣皆公忠体国非有私憾于九畴也因彼
雠敌之反间得行而一时难解耳或谓臣屡荐九畴不
虑违众之罪当得重祸者臣岂不忧盖今文武将帅中
未见此人虽有此人亦将惩彼效忠得罪而莫肯捐躯
为国此臣之所以不得已有言而私祸不计也臣窃有
譬焉主人十仆有一不偷众皆忌之邻盗谤之闻于左
右而因信之言于主人而遂黜之老仆曰噫此一人枉
陷不足深惜顾今主家有事皆以为戒而莫敢用力诚

恐主仆因以渐衰此老仆之所以终夜哀号思欲代之
而不可得也㐲惟圣明察臣此意
一足边储今边储最苦不足而足之道有三一曰广屯
种夫屯种孰不欲广然每差官督劝不能增者急于起
科得利也夫岁收不常而租有定额则开垦者利未得
而害已随故人不敢开种今若查比北直𨽻地方钦奉
太宗皇帝圣旨事理听令各屯原额抛荒及空闲地土
不拘土客官民军舍尽力开垦永不起科则有利无害

而人乐于兴种矣盖所贵乎广种多收民间米榖价贱
发银可籴则边储易足矣至于南方谪彼充军为民人
犯宜责拘解当房真正家小到彼尽拨各武职员下作
为伴当责之收管使为垦田而照名代出本处军伴操
守则彼势难逃而人可渐多种可渐广矣今闻户部始
议覆奏又查出水乐二年令各卫所屯田官员军馀家
人自愿耕种不拘顷亩任其开垦子粒自收不许比较
及正统四年令大同宣府辽东陜西沿边空闲之处许

官军户下人丁尽力耕种免纳子粒则臣前奏听其开
垦亦不起科明是旧例可行有益边储而该部又欲两
请或听开垦永不起科或候三年成熟徵粮则臣前所
谓岁收不常而租有定额人不敢开种矣㐲乞圣明俯
念边方田荒岁久储蓄日无特如臣奏施行地方幸甚
二曰兴盐利今天下生齿烦于国初数十馀倍食盐者
众矣故今私盐盛行而官盐未尝不售其所谓私盐不
禁能阻官盐者盖袭旧时之说也故今宜于额外多开

商中不限引数听其买补若虑势要占窝专利则每岁
开中止将引目发边付巡抚都御史并管粮郎中听其
就彼召商责限完粮而后填给违限不完者则转给他
人其若都御史郎中召报容私致缓粮饷者听巡按参
究则自无此弊矣至于灶煎私盐宜于出场总路设立
关市守把止许卖与商人有引之人而本处军民愿买
者亦须纳官得引始听如此则公私盐利皆归国用矣
然又须低昂其权使输粟于边者量地远近米价贵贱

倍减其数而又得先掣纳银本处者随时旱涝盐价贵
贱倍增其数而又与迟掣则商人益劝于输边灶丁益
利于煎鬻军民得易于食盐而巡逻之卒可减盐徒意
外之祸可弭其为上下之利益不一而足也三曰预收
籴每常边粮不肯趁贱预买及临用兵发银贵籴且逼
人强卖公私劳费不赀今宜妙选各边管粮部官责其
月报米价贵贱岁报田收厚薄如其丰收米贱之时那
借官银数十万两到彼多籴米谷贮仓或计今年所籴

可彀后二三年之用宜即扣后二三年该给粮银又于
他边米贱处所收籴成查应解边粮地方时价米贵则
量令折银解边备籴如此通融计处务使远近官民皆
便而边粮易于措积盖亦治家通融之法也但其籴粮
全在官司立法简便革弊严明不许减价掯勒难收以
致靠损屯农方可常籴臣闻今岁辽东米谷甚贱但发
一岁之银可籴二岁之用而二年免发其次宣大米尚
可籴亦宜差官发银到彼预籴米榖以备客兵添兵之

用惟若延绥宁夏每银一两止可籴米五七斗甘肃每
银一两止可籴米二三斗然闻其地缺乏尤甚军士不
可枵腹而战亦宜户部差官赍银到彼多方设法于有
米地方贵籴顾运转般至彼以救其危急可矣奉圣旨
卿所奏委曲忠恳朕已知悉增武备诚为急务但边兵
无事难以掣调见今团营已各选有听征官军正备缓
急之用只恐不曾著实操练便著委任坐营听征将官
另营操备务要号令严明武艺精熟遇有声息就著领

去应敌若原委将官才力不称另选相应官员更替管
领马昊屡经各官荐举行取来京听用陈九畴罢施儒
杨必进吏部查他黜革缘由应否起用具奏定夺足边
储三事户部议拟斟酌奏请施行钦此
　　实陈病势早乞代任疏
臣久患病弱不堪重任向在病中蒙改今职力具本三
辞弗允只得强疾到任仅得理事二旬疾病大发只得
回家奏为病危乞恩急救残生解印调理事奉圣旨卿

有疾暂准在家调理痊可即出供职印信照旧掌管吏
部知道钦此臣病不痊恐一朝遂死终负圣德奏为病
沥馀忠事奉圣旨卿所奏朕知道了今边方多事卿宜
即出供职若病未痊可暂免朝参只在部管事吏部知
道钦此臣闻命感愧泪滴枯肠心怀芒刺激昂思奋而
困憋难支盖前疾病止是见人临事一时怔忡难过而
闭户静处犹能披阅文卷改佥奏牍今则文案一字不
能看详公私一事不能酬度矣部中事务皆赖僚属酬

应近臣二奏皆在日前具稿待今斋祭之间而后敢上
臣实病势不能再出供职矣边方多事兵部重任㐲乞
圣旨早选贤良代臣前职庶不有误大事至于臣之病
躯狼狈客死无益于事伏望圣慈怜悯早放还乡使臣
得一就南舟或得到家一见父母坟墓而死不胜感戴
天恩之至臣以病废出于无奈不得已累干天听罪该
万死不胜战慄谨具本奏闻㐲候敕旨奉圣旨卿引疾
乞休屡有旨慰留如何复有此奏本兵重任朕方倚托

宜用心调理痊可照前旨即出部管事再不必辞吏部
知道
　　再陈病势恳乞天恩代任以免误国疏
准吏部咨该臣奏为实陈病势早乞代任事钦奉圣旨
卿引疾乞休屡有旨慰留如何复有此奏本兵重任朕
方倚托宜用心调理痊可照前旨即出部管事再不必
辞吏部知道钦此臣奉旨感泣几欲陨绝思臣樗枥朽
材而乃误蒙天眷如此隆厚义当委命图报岂意病弱

难支如此然臣所以汲汲求代者正为本兵重任疾不
能堪恐负圣明倚托一朝误事死有馀辜耳若臣病势
料无痊可之期而死生迟速上惟君相所命不敢再乞
矣但缘臣素愚戆为国多言不无有拂人情恐或乘此
谤言臣疾未甚以致未蒙君父见察使臣白首不欺之
心含冤地下亦为可悯今臣心神两目略无可用而齿
发六脉皆有可辩伏乞圣恩天地父母俯赐矜察不胜
幸甚臣有此苦情不得已冒万死罪奉圣旨卿引疾乞

休屡有旨慰留今乃再陈病势情词恳切准致仕著驰
驿去有司月给米三石岁拨人夫四名应用该衙门知
道钦此
　　谢恩疏
臣以久病不堪供职恐孤任使累奏乞休节奉温旨慰
留今以病弱之极恐无痊可之期再陈苦情奏奉圣旨
卿引疾乞休屡有旨慰留今乃再陈病势情辞恳切准
致仕著驰驿去有司月给米三石岁拨人夫四名应用

该衙门知道钦此钦遵臣闻命感激口不能言窃念臣
本樗枥庸才蒲柳衰质未秋先凋因事已谪不意年既
耆艾复遇圣明德由天纵才不世出欲兴三代之治尽
录一世之贤采虚名而及微臣起罪隶而为卿辅叨官
八转窃禄四年恩荣祖父偕赠侍郎荫及嗣子得入胄
监臣之受恩天地至矣尽矣而乃困于疾病涓埃莫报
臣昔陈疾自揣奉职无状方忧罪责难免而乃更遇圣
恩天地优容准臣致仕赐臣驰驿更敕有司月给食米

岁拨人夫荣养终身臣之感激何可言喻臣今得归巳
分馀生之无几惟思圣德之难酬若幸疾病少间日惟
仰天拜祝期圣寿之无疆愿皇储之早建而已臣初得
请亦欲待病稍痊勉力进朝躬谢面辞复得一睹清光
而去今不意日久未痊足弱难于步履神怯易于眩晕
不能进入辞谢将出国门无任哽咽谨具本令亲男胡
纯赍捧奏闻臣不胜陨越待罪之至奉圣旨卿有疾不
能诣阙具本谢辞知道了钦此

　　病亟陈情恳辞恩命疏(时起南京兵部/参赞机务下同)
臣病息淹淹神思昏眊不能修辞成奏止叙实情上祈
君父臣以病废罪黜之馀得遇圣明召用四载叨官八
转衔至一品恩荣祖父荫及嗣子每有狂瞽之言辄蒙
虚已听纳平生腐陋之学几得尽展臣之受恩自谓近
古莫及矣犬马图报之心岂肯半途而废乎第臣不幸
元禀素弱疾病岁久受任以来不自揣度图报太急用
心太过以致旧疾益甚往岁冬尽今岁正初连月不能

理事恐致误国累奏乞休累蒙温旨慰留然臣病终于
不痊臣职难于久旷不得巳衔哀苦请特荷圣慈许臣
驰驿还乡致仕赐臣月米人夫应用臣病不能诣阙具
本辞谢乃于二月十一日含泪出京不意在途转患脾
泄不能饮食几致殒命至四月初五日始得到家遇旧
医服药十日始愈又十日更发旧疾痰火身略就坐即
欲倾仆眼或视物则皆动摇不能片时衣冠对客虽父
母坟墓亦不能一往省视连月不能出户日以待毙是

皆原籍官司及往来士夫所共知也臣又不幸母葬孤
远被人侵葬暗害致臣旬日之间连丧二孙身疾遂痼
在朝不能供职报主还家不得宁亲育后臣恐后患无
穷不得巳于八月二十二日启迁母柩还乡臣卧小舟
迎见哀痛几绝是后即患昏热七昼夜不知人事自分
必死幸今残喘未绝急卧舟督工启土将厝臣母不意
九月二十四日敕书到门蒙恩复起臣南京兵部参赞
机务臣受命感泣惊惶无地即于本月二十七日权厝

臣母于近乡浅土臣亟回家服药治疾冀图上籍宠光
病得少愈勉赴恩命不意元本既虚医疗反甚今臣旦
夕倚枕虽亲族问候不能勉对款语岂能衣冠出坐堂
府伴诸内外大臣赞理留都重务也臣若贪昧不言非
惟上稽恩命亦恐有误国事故今不避烦渎冒死再沥
真情伏望圣慈明见万里收回成命别付贤能容臣照
旧休致得安枕席以正首丘臣不胜感戴天恩之至奉
圣旨卿忠诚素著历练老成留都参赞重任特兹起用

岂可复以病辞宜体朕怀上𦂳前去到任慎勿再辞吏
部知道钦此
　　病久无奈乞恩认罪降黜疏
臣以病亟陈情恳辞恩命奏奉圣旨卿忠诚素著历练
老成留都参赞重任特兹起用岂可复以病辞宜体朕
怀上𦂳前去到任慎勿再辞吏部知道钦此钦遵臣闻
命感泣惊惶莫措即欲起程病不能强因自仰天而呼
曰天胡降此奇疾使臣不死不瘳负我明主不能效用

也中夜哀思窃惟古之圣皇量才擢任非爱其人而宠
利之也真知其人之足用而有益于时也古之贤臣度
德受官非利其禄而尸素之也自量其力之能胜而可
以济时也若或君授非才臣受非力则误国难免矣臣
本凡庸赋命至薄昔在先朝因豫言宸濠事囚禁充军
罪锢六年濠败得还幸遇陛下龙飞即蒙显用今将十
年矣然以命薄多灾又因言礼言治为时宰所弃中间
旷废往来岁月甚多止任巡抚四川二月兵部左侍郎

八月南京吏部左侍郎六月南京工部尚书二月都察
院左都御史仅逾一月刑部尚书十月兵部尚书二十
日蒙恩官至极品分不能堪然虽在任之时犹多在告
之日故臣虽有犬马之心略无涓埃之报过蒙恩旨每
以忠诚见许又以再辞为戒臣之受知明主虽死莫报
臣又闻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孟子虽谓其当仕有
官职而意非在官则不然然孔子大圣所遇当时列国
之君犹然也今臣以下愚之人得遇天下大一统之君

英明不世出之主岂可一日稽命是知臣之不能赴任
虽死莫赎况今世学不讲士习嚣伪多有以托疾自高
而猎名取位竟无实用者臣窃耻之乃今不幸真疾久
淹形迹𩔖此臣今若不受罪非惟人不知儆而中心亦
不自安臣初回家蒙恩赐月米岁夫优养贫病自蒙起
用已即扣除尚存一品官阶臣病不堪叨冒实由命薄
使然伏愿圣恩天地父母怜臣本心赦臣死罪特示显
黜或止削臣加官而容以尚书照旧致仕或通革官衔

止令閒住或为民使臣得就家安养数年幸而病得稍
瘥行可谒陵坐能对客之日臣愿请授南京吏部刑部
或都察院一简静衙门使臣职易称而事易行不为苟
禄然臣身虽在远如遇国有大事君相许言臣当尽言
事有不虞系臣职守臣当死义所能图报惟是而巳其
他职务臣精力已惫冉无能为矣臣不敢一言欺陛下
亦不敢一事误陛下也今天下皆忧陛下未有皇储臣
昔过忧亦尝有言今思汉武帝年十六即位年二十九

始生戾太子年六十馀始生昭帝今人间老年得子者
尤多乃是知生子迟速有命可以裕待而无庸急忧耳
惟愿陛下清心省事爱养精神谨身节欲保固真元使
圣德万年常如今日之清明圣躬万年常如今日之强
固则以圣明恒御六龙而宰辅同心体国刍心务知人安
民而真才必用善政必行如此而尚忧民生不遂圣治
不隆天命不祐皇储不广者未之有也方今人材难得
而自古人君皆以容受直言为美称今之言官果有素

非忠贞挟私排击者固宜罪之其或言虽未当心本无
他者宜赐优容若其心本纳忠言切治理者宜用其言
而显其人以养天下忠直之气则陛下圣德永传于万
世矣臣愚受恩莫报昧死惓惓谨具本顺差承差杨铁
持赍奏闻伏候恩旨奉圣旨留都参赞重任朕特命卿
今既屡奏患病情词恳切准照旧致仕这员缺便上𦂳
会推相应官两员来者勿致缺人废事吏部知道钦此
　胡端敏奏议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