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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史記正義卷六十一
             唐張守節
公元735年
老子伯夷列傳第一(其人形跡可序列故云列傳老子荘子開元二十三年奉勑升為列傳首處齊上然漢武帝之時佛教興道教已説道則禁惡咸致正理制禦邪人未有佛教可導故列老荘申韓之上今既佛道齊妙興耼法乖流理居列傳之首也)史記六十一
公元前155年
老子者(朱韜玉禮及神仙傳云老子楚國苦縣瀬鄉仁里人姓李名耳字伯陽一名重耳外字老身八尺八寸黄色美眉長耳大目廣額踈齒方口厚唇額有三五達理日角月懸鼻有雙柱耳有三門足蹈二二五手把十丈周時人李母八十一年而生又玄妙玉女流星入口八十一載樹下廼割左腋而生又云玄妙玉女流星入口而有脤七十二年而生老子上元經云李母晝夜五色珠大弹丸天下因吞之即有脤張君相云君子者是號非名老考也子孳也考教衆理達成聖孳乃孳生萬物善化濟物無遺也)楚苦縣鄉曲仁里人也(國年表淮陽國景帝三年廢至天漢脩史之時楚節王純彭城相近疑苦此時楚國太史公書之括地苦縣亳州谷陽縣界有老子宅及廟廟中九井尚存在今亳州真源縣也厲音晉太康地記苦縣城東有瀬鄉老子所生地也)姓李
氏名耳字伯陽謚曰耼(耼耳漫無輪地神仙傳外字曰耼按字號也疑老子耳漫無輪故出號曰耼也)周守藏室之史也(藏在浪反)孔子適周將問禮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君子其時則駕不得其時蓬累而行(蓬沙磧轉蓬也累轉行貎也言君子明主駕車而事不遭時則若蓬轉流移行可止則止也蓬其狀若皤蒿細葉蔓生沙幕中風吹則根斷隨風轉移皤蒿江東呼為斜蒿)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徳容貎若愚去子之驕氣多欲態色滛志(恣熊之容色滛欲之志皆無益夫子去除也)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可以為罔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而上天吾今日老子猶龍老子脩道徳其學以自隠無名為務居周乆之見周之衰廼遂去至闗(抱朴子老子西遊闗令尹喜散闗道徳經一卷謂之老子以為函谷関括地散闗岐州陳倉縣東南五十二里函谷闗陕州桃林縣西南十二里)闗令尹喜子將隠矣彊為我著書(彊其兩反為于偽反)於是老子著書上下言道徳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或曰老莱子亦楚人也(太史公老子或是菜子故書列仙菜子楚人當時世亂逃世耕於䝉山之陽莞葭為牆蓬蒿為室杖木為牀丈為席葅艾為食墾山播種五穀楚王至門迎之遂去至於江南而止曰鳥獸之毛可績而衣其遺粒足食也)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與孔子同時云葢老子百有六十餘嵗或言二百餘嵗(盖或皆疑辭也世不的知故言葢及或也王清老子周平王時見衰於是孔子世家孔子問禮老子周景王時孔子年三十也去平王十二王此傳儋即老子秦獻公烈王同時平王二十一王説不一不可知也故葛仙公老子體于自然生乎大始之先起乎無因經厯天地終始不可稱載)以其脩道養夀也自孔子之後百二十九年而史記周太史儋秦獻公曰始秦與周合離離五百嵗而復合合七十嵗而霸王者出焉或曰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老子隠君子老子之子名宗宗為魏將封于段干宗子注(之樹反)注子宫宫玄孫假(作瑕音霞)假仕於漢孝文帝假之子解為膠西王卬太傅因家于齊焉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道不同不相為謀豈謂是邪李耳無為自化清静自正(此都結老子之教也言無所造為自化清浄不撓而民自歸正也)
公元前339年
莊子者䝉人也(郭縁生述征記蒙縣荘周之本邑也)名周周嘗為蒙漆園吏(括地漆園故城曹州冤句縣北十七里此荘周漆園吏即此按其城古屬蒙縣)與梁恵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闚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寓言也(率音律寓音遇率猶類也寓寄也)作漁父盗跖胠篋(胠音魚反篋音苦頬反胠開也篋箱類也此荘子三篇名皆誣毁自古聖君賢臣孔子之徒營求名譽成以䘮身非抢素任真之道也)以詆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畏累虚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荘子庚桑楚老子弟子北居畏累之山成山在魯亦云在深州此篇寄庚桑楚以明至人之徳衞生之經若槁木無情死灰無心禍福不至惡有人災言荘子雜篇庚桑楚已下皆空設言語無有實事也)然善屬書離辭(屬音燭離辭猶力折其辭句也)指事類情剽剥儒墨(剽疋妙反剽猶攻撃也)雖當世宿學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巳(洋音翔巳音祀)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楚威王莊周賢(威王周顯王三十年)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荘周笑謂使者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獨不見郊祭犧牛養食之數嵗衣以文繡以入太廟當是之時雖欲為孤豚豈可得乎(不羣也豚小猪臨宰時願為孤小豚不可得也)子亟去無汚我我寧游戲汚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覊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荘子荘子釣於濮水之上楚王使大夫往曰願以境内荘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有神龜死二千嵗矣巾笥藏之廟堂之上此龜寕無為留骨而寕生曵尾泥中大夫曰寧曵尾塗中荘子曰往矣吾將曵尾塗中與此傳不同也)
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六藝詩書缺然虞夏
之文可知也堯將遜位讓於虞舜舜禹之間岳牧咸薦乃試之於位典職數十年(舜禹典職事二十餘年然後踐帝位)功用既興然後授政天下重器王者大統傅天下若斯之難也而說者曰堯讓天下許由(皇甫謐髙士傳云許由武仲堯聞致天下而讓焉乃退而遁於中嶽水之箕山之下隠堯又召為九州不欲聞之洗耳於穎水濵時有巢父牽犢欲飲之見洗耳問其故對曰堯欲召我為九州長惡聞其聲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處髙岸深谷人道不通誰能見子子故浮游欲聞求其名譽汙吾犢口牽犢上流飲之許由歿葬此山亦名許由山在洛州陽城縣南十三里)許由不受耻之逃隠及夏之時有卞隨務光者此何以稱焉(經史唯稱伯夷叔齊不及許由卞隨務光不少槩見何以哉故言何以稱焉為不稱説之也)
太史公曰余登箕山上葢許由冢云孔子序列古之仁聖賢人吴太伯伯夷之倫詳矣余以所聞光義至髙其文辭不少槩見何哉(槩古代反)孔子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是用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軼詩異焉
其傳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二子也(括地云孤古城盧龍縣南十二里殷時諸侯孤竹國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迯去叔齊不肯立而逃之國人其中於是伯夷叔齊西伯昌養老盍往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伯夷叔齊叩馬而諌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伯夷叔齊耻之義不食周粟隠於首陽山(曹大家幽通賦云首陽山隴西首又戴延之西征記云洛陽東北首陽山今在偃師縣西北孟子北海之濵首陽山説文首陽山遼西史傅及諸書首陽五所各有案據先後不詳荘子伯夷叔齊西至岐陽周武王伐殷曰吾聞古之士遭治世不避任遇亂世不為苟存今天下闇徳衰其並乎周以塗吾身也不若避之以絜吾行二子比至首陽之山遂飢餓而死又下詩登彼西山是今清源縣首陽山岐陽西北明即死處也)采薇而食之(陸機毛詩草木云薇山菜也莖葉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荳可作羹亦可生食也)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以暴易暴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適歸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首陽山由此觀之怨耶非耶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耶積仁絜行如此餓死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淵好學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何如盗跖日殺不辜(按蹠者黄帝時大盗之名以栁下恵弟為天下大盗故世放古號之盗蹠)肝人之肉暴戾恣睢(睢仰白目怒貎也言盗蹠兇暴惡戾恣性白目也)聚黨數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夀終(括地志云盗跖冢在陕州河北縣西二十里河北縣大陽縣也又今齊州平陵縣盗跖未詳也)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犯忌諱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絶擇地而蹈之(謂北郭鮑焦等是也)時然後出言行不由徑非公正不發憤遇禍災者不可勝數也余甚惑焉儻所謂天道是耶非耶(儻音他蕩反儻末定之詞也為天道不敢的言是非故云儻也)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各從其志也(太史公孔子之言證前事也言天道人道不同一任運遇各從其志意也)故曰富貴可求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所好嵗寒然後之後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言天下泯亂清潔之士不撓不苟合於盗跖也)豈以其重若彼其若此哉(重謂盗跖等也輕謂齊由等也)君子沒世而名不稱焉(君子沒後懼名埋滅不稱顔回絜行立名後代稱述太史公漸見立名著述之美也)賈子貪夫狥財(徇財迅反徇求也瓚云己身從物曰徇)烈士徇名夸者死權衆庶馮生(太史公賈子譬作史記貪夫徇名夸者死權衆庶貪生乃成其史記)同明相照同類相求(天欲雨柱礎潤謂同徳相應)雲從龍風從聖人作而萬覩(此有識聖人有養生之徳萬物長養情故相感應也此以上至同明相照周易乾象辭也太史公此等相感者欲見述作之意合萬物有睹也孔子歿後五百嵗而已當之故作史記使萬物見覩之也太史公序傳先人有言周公卒五百嵗而有孔子孔子後至於今五百嵗有能紹明世易傳春秋詩書禮樂之際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作述六經云易著天地隂陽四時五行長於變禮經紀人倫長於書記先王事故長於詩記山川谿谷獸草牝牡雌雄長於風樂樂所立故長於和春秋辨是非長於治人是故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導事詩以達意易以道化春秋道義撥亂反之正莫近於春秋述作萬物睹見)
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伯夷叔齊雖有賢行夫子稱揚而名益彰著萬物雖有生養之性得太史作述世事益睹見)顔淵篤學附驥尾而行益顯巖穴之士趨舎有時若此類名堙滅不稱悲夫(趨音趨舎音捨趨向也捨廢也言隠處之士時有附驥尾而名曉達堙滅不稱數者亦可悲痛)閭巷人欲砥行立名者(砥音㫖行脩徳在鄉閭若不貴大之士何得封侯爵賞而名留後代也)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於後世
 
 
 
 
 
 
 
 
 
 
 
 史記正義卷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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