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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集 别集卷十五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東萊别集卷十五宋吕祖謙
  讀書雜記
   讀漢史手筆
公元8年
王莽賓客滿堂須臾一人太夫人苦某痛當飲某藥比客罷起者數焉居攝三年九月功顯君死意不在哀為功顯緦縗弁而加麻環絰天子諸侯服凡一弔再㑹事寡嫂及孤兄子行甚飭備兄子光使學博士門下休沐出振車騎羊酒勞遺其師恩施下竟同學光年小於子宇使同日納婦居攝三年衍功光私執金吾竇况殺人大怒切責光光母曰汝自眡孰與長孫中孫遂母子自殺
 世謂矯偽而終改節不然利在孝友孝友利在悖虐悖虐終始為利而已改節之有哉
讓爵邑須百姓家給人足然後加賞百姓家給人足大司馬大司空以聞白言百姓未贍者多太后
且衣繒練損膳上書出錢百萬田三十頃助給貧民
 莽之前不相揜皆類此
甄豐劉歆王舜為莽腹心倡導在位褒揚功徳安漢宰衡及封莽母兩子兄子皆豐等所共謀亦受其賜並富貴非復欲令莽居攝居攝之萌出於泉陵侯劉慶煇光謝囂長安田終術莽羽翼已成意欲稱攝承順其意莽輙復封兩子爵位盛心意滿又實畏漢宗室天下豪傑踈逺欲進者並作符命莽遂㨿以即真内懼而已剛强由是不説(云云豐父子誅憂死父子亦誅)
 三子王莽居攝之勢而不欲居攝荀彧曹操九錫之功而不欲操之九錫是猶培其根而惡其實
嚴尤素有智略遼西大尹田譚為髙句驪兵所殺州郡歸咎扵句驪侯騶嚴尤奏言人犯不從騶起正有他心州郡慰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叛夫餘之屬必有和者匈奴克夫穢貉復起大憂慰安穢貉遂反
匈奴右骨都侯當嘗内附欲誘迎當諌曰當在匈奴右部兵不侵邊單于動静輙語中國方面之大助也于今迎當置長安槀街胡人不如匈奴有益不聽諌尋邑亟進破諸城自服又曰歸師勿遏皆不聽匈奴三策五難劉聖聚衆汝南稱尊降之以大司馬十餘日敗
 嚴尤長於料事短於擇君
魏豹立為王魏媪納其女薄姬於魏宫許負薄姬當生子是時項羽方與漢王相滎陽初與漢及聞許負言心喜因背漢中立與楚連和漢使曹參等虜魏王豹薄姬織室有詔内後宫文帝
 卜相不驗者姑勿論此其尤驗者也其禍福何如
栗姬男為太子王夫人男為膠東王栗姬妬言不遜帝心銜之長公主日譽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賢之計未有所定王夫人隂使人趣大臣請立栗姬皇后大行奏事文曰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太子母號宜為皇后帝怒曰是乃所當言邪遂案誅大行太子臨江王栗姬憂死立王夫人皇后男為太子
 利之所激深宫之女皆儀秦
司𨽻奏趙昭儀繼嗣請事窮竟議郎耿育上疏以爲不宜暴露私燕誣汙先帝使謗議下流後世逺聞百蠻甚非先帝託後之意也遂不竟其事
 耿育可謂知體
莽既外壹羣臣令稱功德内媚旁側長御以下賂遺以千萬數白尊太后姊妹日夜共譽莽又知太后婦人厭居深宫中莽欲虞樂以市其權廼令太后四時車駕廵狩四郊(云云繼絶世貧民制禮象刑輟訟符瑞)
 傳曰浞行媚於内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王莽不學寒浞而暗與之合豈姦臣授受一道
漢興終于孝平外戚後庭色寵著聞二十餘人然其保位全家者唯文景武太后及邛成后四人而已至如史良娣王悼后許恭哀后身夭折不辜而家依舊不敢縱恣是以能全其餘大者夷滅小者放流
 班固外戚成敗深切著眀然謂許史不敢縦恣亦誣矣殺盖寛饒蕭望之皆是物也縱恣有大扵此者乎
貨殖
 名氏見於傳者四十人力田務本以其道而富者宣曲任氏而已其餘唯李克務盡地力秦楊以田農一州猶知不忘本業自三人之外鼓鑄魚鹽轉販姦軌犯法者也本業如此之少末作如彼之多民安得不困乎
富家相矜久賈過邑不入門故師史能致千萬
 三過其門不入孳孳為善大禹之徒也過邑不入孳孳為利師史之徒也
白圭曰吾治生伊尹吕尚謀孫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故智不足權變不足以決斷不能取予不能有守雖欲學吾術終不告也
 雖天下汙賤之事不可以苟為徳成而上藝成而下上下不同用力均也使白圭以是爲善孰能禦之
烏氏秦始皇令比封君以時列臣朝請巴寡婦清始皇以爲貞婦而客之為築女懐清䑓張長叔
子仲訾十千萬王莽以為納言
羅裒致數千萬舉其半賂遺曲陽定陵侯依其權力賖貸郡國莫敢負擅鹽井之利期年所得自倍
 凡邪臣之以貨事君入扵君者錙銖假君之勢入於已者丘山矣乃反謂之忠豈不惑哉觀羅裒之事可以解其惑(闕)
朱家專趍人之急甚於己私(闕)
 成己以成物正也趍人甚於豈其情哉
郭解姊子與人飲彊灌之人怒刺殺姊子使人微知賊䖏賊窘自歸具以實告解曰公殺之當吾兒不直遂去其賊罪其姊子収而葬之(闕)出人皆避有一人箕踞視之問其姓名客欲殺之居邑不見敬是吾徳不脩也彼何罪乃隂請尉吏是人所急踐更時脫之每至踐更數過吏弗求怪之問其故使脫之箕踞者廼肉袒謝罪
 解果以姊子有罪當死則不問其人可也今乃使人㣲知處待其窘自歸廼赦之則先操而後縦之使恩威出扵己耳解果居邑不見敬是吾徳不脩則不問其人可也今乃問其姓名脫其踐更則欲人知其報怨以徳之美耳此二者外若犯而不校推其用心干世要譽游侠之大不善正在
樓䕶(闕)五侯争名其間咸得其驩心為五侯上客論議常依名節之者皆竦(闕)吕寛父素與相知廣漢到數日名捕詔書大喜入為前煇光封息郷侯
 居五侯之門而論名節猶為盜跖之徒而稱夷齊之執吕寛廼郷者朱家之所羞故游俠漢之罪人樓䕶游侠罪人
陳遵張竦苦身自約放意自恣對問具别冊(酒箴李廣程識)
 張竦作奏以媚王莽而乃區區末節所謂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也然其荅陳遵之言實後進藥石馬伏波同功
客或譏涉(原涉輕俠)應曰子獨不見家人寡婦邪始自約敕之時意廼慕宋伯姬及陳孝婦不幸壼為盜賊所汙遂行淫泆知其非禮然不自還吾猶此矣
 子皮子産之言而不能自克楚靈聞子革之言而不能自克小則䘮幣大則殺身所謂知其非禮然不自還也故禍莫大於知而不能自還不知次之
涉自以為前讓南陽賻送身得其名而令先人冢墓儉約非孝也廼大治冢舍
 田叔為魯相以官卒魯以百金少子不受曰義不傷先人然則涉之南陽賻送所以先人名孝大者也今反以為身得其名令冢墓儉約非孝不亦悖乎卒之冢舍奢侈尹公毁辱其先人莫甚焉不孝莫甚焉傳曰非是是非謂之愚涉之謂也
顯聞衆人匈匈言已殺前將軍蕭望之望之當世名儒顯恐天下學士姍已病之是時眀經節士琅邪貢禹爲諌大夫使人致意自結納顯因薦歴位九卿御史大夫禮事甚備
 觀貢禹之疏厯言時事而獨不及顯雖曰不爲姦吾不信
公元222年
文帝三年右賢王入居河南地爲冦發邊吏車騎八萬詣髙奴丞相灌嬰将擊右賢王右賢王出塞
公元223年
眀年和親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云云)
候騎至雍甘泉文帝周舍張武将軍長安旁而拜盧卿等五将軍大發車騎往擊胡漢逐出塞即還
公元225年
後二年和親軍臣單于立(老上子)大入上郡中使三将軍北地代郡縁邊亦各堅守以備胡又置三將軍細栁棘門灞上漢兵至邊匈奴遠塞
 文帝之於匈奴来則禦之未嘗窮追出塞也正嚴
 尤之所謂中策而尤獨遺文何哉
周陽由汲黯之忮司馬安之文惡俱在二千石列同未嘗敢均茵馮
 吾觀汲黯廷折公孫弘張湯衛青所謂眼髙四海空無人者也彼周陽由孤豚腐䑕何足以辱同車而反謂不敢茵馮班固之陋至此
趙禹丞相府中皆稱其亷平亞夫弗任曰極知無害文深不可以大府(無害無人能勝之)
 亞夫漢相也有曹參丙吉之風
霍光昌邑王尊立宣帝宣帝初即位嚴延年劾奏廢立無人臣禮不道奏雖寢然朝廷肅焉
 大哉延年之奏也自夷齊之後一人而已
張敞杜延年用刑刻急廼以書諭之曰昔韓盧之取兎也上觀下獲不甚多殺願次卿少緩誅罰思行此術
 之言緩誅罰是也至於韓盧之取兎上觀下獲則是上意阿媚而已
延年為人短小精悍敏捷於事雖子貢冉有通藝政事不能絶也
 班固敏捷精悍子貢冉有
尹賞疾病且死戒其諸子曰丈夫爲吏正坐殘賊追思功效則復進用一坐軟弱不勝任免終身廢棄無有赦時其羞辱甚扵貪汙坐贓慎毋然
 此非獨尹賞之罪亦上以賞罰驅之也
黄霸河南太守處議當於法合人心太守甚任之吏民愛敬
 人多患拘於法而不能殊不知法律之中固有可行志者觀黄霸可見
上遣使者徵遂議曹王生曰天子即問君何以渤海不可有所陳對冝皆曰皆聖主之徳非小臣之力也遂受其言既至上果問以治狀遂對如王生言天子說其有讓
 言各有所當也王生之勸龔遂歸徳上則浩星賜之勸趙充國歸功二將則非
申公上上治亂事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力行何如是時上方文辭申公默然
 觀此則武帝尚書樸學不足怪也
望之平原太守雅意本朝逺為郡守内不自得上疏陛下哀愍百姓徳化不究悉出諌官以補郡吏所謂憂其末而忘其本者也(云云)書聞徴入為少
 汲黯蕭望之之不欲補外蓋心在王室發於至誠非重内輕外之徒也
江大守戴聖不法何武㢘得其罪自免朝廷聞之終不揚其惡而聖子賓客為羣盗得繫
廬江自以子必死武平心決之卒得不自是後聖慙服奏事京師未嘗不造謝恩
 前之戴聖公也而以為怨後之不殺戴聖之子亦公也而以為恩武之公未始有二也而戴聖區區恩怨其間不亦淺哉
何武為刺史二千石有罪應時舉奏其餘賢不肖敬之如一是以郡國各重其守相
 用之則不辱辱之則不用
何武行部必先學宫諸生試其講論問以得失然後傳舍出記問衆土田頃畝五糓美惡已廼二千石以為
 何武可謂先後
何武為人仁厚進士奨稱人之善為内史厚兩龔沛郡兩唐然疾朋黨文吏必於儒者儒者必於文吏相叅
 文吏儒者其分久矣自非平心未免有相嫉之弊也幸而遇其平心猶之可也不幸不遇其人則彼將不擇賢否各務相毁是徒知相黨之害而未知相嫉之害也又先懐揣鈎距之心則大害樂善之誠
上欲董賢等心憚嘉使傅晏持詔視丞相御史於是嘉與御史大夫賈延上封事言(云云)宜暴等本奏言
延問卿大夫愽士議郎暴平其事必有言當封者在陛下所從天下雖不說咎有所分前定陵侯淳于長初封其事亦議大司農谷永當封衆人歸咎於先帝不獨䝉其譏
 嘉延以一身横當董賢之衝忠矣然其書言暴平其事必有言當封者在陛下所從天下雖不說咎有所分此乃為董賢畫計也使哀帝今日下公議則眀日董宏冷襃輩争言當封大抵事有是非兩端而已誠是邪則或出於君或出於臣其利一也事誠非邪則或出於君或出於臣其害一也故谷永歸咎成帝之咎不下於谷永李斯分謗亡秦之謗不分李斯安得謂之咎有所分乎
大司馬驃騎将軍丁眀重嘉而憐之上遂董賢代之免册不深疾雲之惡反痛恨雲等揚言羣下所寃又親見言伍善醫可惜等獲封極幸嫉妒忠良非毁有功
 丁眀幸托外親大臣王嘉之死正救坐視不救雖憐無益東平之寃當正辨之坐視不辨雖恨無益也董賢之盛當正斥之坐視不斥雖疾無益進退無據受黜免亦豈為君子所與
谷永方正對策曰臣前幸條對灾異(云云)委棄
納而更使方正對策背可懼之大異問不急常論承天至言無用虚文
 按其策曰天地之道何貴王者之法何如六經之義何上人之行何先取人之術何以當世之治何務豈得謂之虚文不急
永復說王音曰用士尚有好惡之忌蕩蕩之徳未純
 永之意雖私其言實深中大臣之病
馮野王琅邪太守三月賜告妻子杜陵就醫王鳳御史中丞劾奏野王賜告私自便持虎出界不敬(初王章野王代王)杜欽奏記曰今有司以予告得歸賜告不得一律兩科省刑之意又二千石賜告得歸有故不得去郡亡著令即以二千石千里不宜郡将以制刑為後法者則野王之罪在未制令前也不聽竟免野王郡國二千石賜告不得歸家自此
 姦吏不過弄法而已王鳳至於私怒而改法
東平思王宇犯法太后不相得太后守杜陵園上遣大中大夫張子蟜奉璽書敇諭之曰(云云)朕惟王之
春秋方剛忽扵道徳意有所移忠言未納(云云)孔子
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又特以璽書王太后曰(云云)福
善之門莫美於和睦患咎之首莫大内離(云云)父為
子隠母子之間同氣異息骨肉之㤙豈可忽哉昔周公伯禽故舊大故則不可棄也毋求備一人以故舊之恩尚忍小惡而况此乎(云云)詔書又勅傅相
曰(云云)自今以來五經正術敢以游獵非禮道王
者輒以名聞
 元帝之於諸侯王委曲調護如此漢興以来未之有也
匡衡學者上書事下太子太傅蕭望之少府梁丘賀對詩諸大義望之師道宣帝不甚用儒遣歸官張禹甘露中諸儒薦有詔蕭望之對易及論語大義望之師法奏寝罷歸故官
 當宣帝之退二人世皆惜儒者不用至元用衡石顯用權成帝而王氏専政其效何如宣帝可謂明矣
張禹成帝親自臨問之親拜床下頓首謝恩老臣有四一女愛女甚於逺嫁張掖太守蕭咸不勝父子私情思與相近上即徙為宏農太守小子未有上臨數其子上床下拜為黄門郎
 是禮也孔子不得之於魯衛孟子不得之於齊梁張禹何者得之成帝謂宜發道學本原社稷長䇿乃猥及於子孫之私其罪大矣
永始元延之間日食地震尤數吏民上書災異之應譏切王氏上懼變異見意頗然之未有以眀廼車駕第辟左右親問災異因以吏民所言王氏事示自見年老子孫弱又與曲陽侯不平恐為所怨則謂上曰性與天道自子貢之屬不得何况淺見鄙儒之所言陛下脩政事以善應之(云云)新學
亂道誤人無信用上雅愛由此不疑王氏後曲陽侯根諸王子弟聞知言皆喜說親就
 張禹之罪後世論之詳矣然推其由亦成帝致之也彼見其君之懦弱無斷恐排王氏則復效王章之死子孫不得不於此
王商王鳳専權行多驕僣論議不能連昏楊彤為琅邪太守奏免肜奏果寝(連昏不聴)使人上言閨門内事下其事司𨽻先是皇太后嘗詔問商女欲以後宫時女病意亦難之以病對不入閨門事見考自知所中惶怖更欲内女為援廼因新幸李婕妤白見其女張匡其人佞巧願對近臣日蝕咎曰丞相(云云)皇太后前聞有女欲以
後宫辭有痼疾後有耿定事更詭道李貴人納女左道亂政誣罔大臣故應是而日蝕(吕不韋春申君云云)於是御史令収丞相印綬
 王商所以拒鳳者以區區之政也以正獲罪不免足以自立於是奈何改節詭道以不正而濟之其(闕)辱宜哉
傅太后傅喜不已使孔鄉侯晏丞相(朱博)令奏免惡獨斥奏何武亦免就國事相似即並奏(與御史大夫趙玄同奏)請皆免庶人上知傅太后素怨承指即召尚書問状辭服有詔左將軍彭宣中朝雜問等奏(云云)為臣不忠不道
大不敬敬臣請詔謁者玄晏廷尉詔獄制曰將軍中二千石二千石大夫議郎議蟜望等如等所言龔勝等以干亂朝政大臣罔上本造計謀冝與玄同上減死罪三等四分之一假謁者節召丞相廷尉詔獄自殺
 賈捐之之附石顯朱博之黨傅氏皆自以為固寵至計情見詐得卒不免於死使其守道不貳未必不免也此可為小人之戒
 傅晏以風指朱博朱博奉傅晏之指其罪一也而羣臣之議則不忠不道而晏止為不敬哀帝用刑則殺朱博而晏止扵削戸四分一是法徒行扵大臣不行外戚龔勝之議公矣哉
韋孟為楚元王太傅及孫王戊荒淫作詩風諌遂去位徙家於鄒其在鄒詩曰(云云)王朝肅肅唯俊之庭顧瞻
余躬懼穢此征(師古曰此皆已去逺辭不欲顯王過惡也)庶我王寤越遷於魯(云云)我既遷逝心存我舊夢我瀆上(彭城里名)立于王
朝其夢維何夢爭王室爭如何夢王我弼
 孟既致為臣歸矣拳拳之意猶如足以古人忠厚
病篤上臨問誰可以自代吉曰杜延年(後為御史大夫)于定國(後為丞相)陳萬年(後為御史大夫)此三人能皆在臣右後皆稱職上稱吉為知人
 吉舉于杜當矣至於陳萬年考其傳曰丞相丙吉中二千石上謁問疾家丞謝謝已皆去萬年獨留昏夜廼去及病甚上臨問以大臣行能萬年是則丙吉之賢亦不免諂諛之所回也然則佞之入人深矣
貢禹河南令嵗餘府官責免冠謝曰冠一免安可復冠也遂去官
 當石顯之薦曷不曰道一安復可正也
邴漢兄子曼容養志自脩為官不肯過六百石輙自免去其名過出於
 爲貧而仕辭尊居卑古也
上以延年霍氏舊人退之(霍氏誅)而丞相魏相延年素貴用事官職多姦遣吏考案但得苑馬多死官奴婢乏衣食延年坐免官削戸二千
 以魏相之賢猶不免趨附惜哉
杜延年北地太守延年九卿治郡進上璽書延年延年選用良吏捕擊豪强嵗餘上使謁者延年璽書黄金二十斤嚴助㑹稽太守數年不
聞問賜書(云云)上書願奉三年計最
吾丘夀王東郡都尉不復太守是時不熟盜賊賜夀璽書曰子在朕前知輻湊及至連十餘城之守職事並廢盜賊縦横不稱在前時何也夀王謝罪因言其狀
 漢之督責郡守如此
王章王鳳專權天子感寤欲退杜欽上疏謝罪乞骸骨文指甚哀太后涕泣不食上少而親倚不忍復起就位心慙稱病篤欲退復說之(云云)復起視事上令尚書劾奏京兆尹詔獄(稱達名士王駿救解馮野王王尊胡常之罪及繼功臣絶世鎮撫四夷専政太重戒之)
 亡漢者杜欽也罪甚扵張禹
王章既死衆庶寃之欲救其過說鳳舉直言極諌者並見郎從官展盡其意加於往前眀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聖眀不以言罪下也鳳白行其策
 甚矣杜欽之姦似石顯也(貢禹事)
天子宛馬(善馬貳師城不肯漢使)使車令等持千金金馬往求宛王不肯漢使妄言金馬而去郁城王殺漢使天子大怒李廣利為貳師将軍伐宛發屬國六千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以往(乏食引還不過存十二三)天子廼赦囚徒冦盗惡少年邉騎燉煌六萬人負私從者不與牛十萬馬三萬匹騎橐駝萬數天下騷動轉相奉伐宛五十餘校尉益發甲卒十八萬以衛酒泉而發天下七科適(吏有罪有亡命人故市贅壻賈父市籍大父市籍)及載糒給貳師圍宛外城壊宛共殺王母寡持其頭使貳師貳師許宛之約(多出食食漢軍)漢軍取其善馬數十中馬以下牝牡三千餘匹(立昧蔡)令上官桀攻破郁城斬郁成王小國入馬千餘
廣利海西侯封斬郁成王趙弟新畤侯軍吏九卿三人諸侯郡守二千石百餘人千石以下千餘人士卒賜直十萬伐宛再反四嵗而得罷云
 得失多寡如此
王莽王太后孫寶光禄大夫孔光馬宫等咸稱功徳周公宜告祠宗廟(黄龍見)周公上聖召公大賢尚猶不相說著於經典不相損今風雨不時百姓不足每有一事羣臣同聲得無非其美者時大
臣皆失色(後坐免)
 使平帝廷臣皆如孫寶則漢何自而亡
安國為人多大知足以知當世取舍而出於忠厚貪耆財利然所推舉廉士賢於己者於梁舉壺遂臧固至他皆天下名士士亦以此稱慕之唯天子以為國器
 後之貪者其嫉㢘潔如仇况能舉之乎則非特㢘者不如古人貪者亦不如古人
李陵置酒賀武曰(云云)駑怯令漢且貫罪全其
老母使得奮大辱之積志庶㡬乎曹柯之盟宿昔所不忘也
 當之海上說蘇武陵母固未誅也而激切捭闔指斥漢失若必降者則此言豈可盡信哉
相如未死時為一巻書曰有使来求書奏之其遺札書言封禪事
 君子之死死而遺忠相如之死死而遺害
申屠嘉鄧通愛幸入朝居上旁有怠慢
奏事畢因言曰陛下幸愛羣臣則富貴至於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
 嘉言朝廷之禮是也幸愛羣臣則富貴之非也欲殺鄧通文帝未嘗鄧通不敢譖終文帝
 之世安相位文帝所以為文
酈食其髙陽里監門陳勝項梁等起諸将過髙陽數十人食其聞其将皆握齱荷禮自用不能大度之言後聞沛公略地陳留沛公騎士食其里中沛公時時問邑中賢食其謂曰(云云)
 騎士㣲矣而髙祖親問賢豪所以得天下也
吕太后時賈以病免五男乃出所使橐中装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為生産賈常乗安車駟馬歌鼓侍者十人寶劒直百金謂其子曰與女約過女女給人馬酒食極欲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寳劒車騎侍從一嵗以往来過它客率不過過數擊鮮毋久
溷女為也
 賈在而使其子析居分財敗俗傷化不知禮之罪也言所死家得寶劒車騎父子之間要約以利其薄甚矣
張歐為吏未嘗言按人剸以誠長者處官官屬以為長者不敢大欺奏論大辟可卻卻之不可不得已涕泣面而封之
 景帝誅鼂錯丞相翟中尉廷尉劾奏錯之大逆無道當要父母妻子同産少長棄市廷尉歐即張歐也安得為不案人哉則歐固謹於細而略於大也
梁王立之獄谷永言帝王不窺人閨門之私故禮天子外屏(云云)宜及王辭不服更審清問不然之效定
失誤之法為宗室汙亂之恥
 谷永之言可謂知體
 
 東莱别集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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