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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八 (自动笺注)
南華眞經義海微卷之一百傳三
    武林道士褚伯秀
   列御寇第二
莊子知道勿言知而不言所以之天
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古之人天不人
朱泙漫學屠龍支離益千金之家三年
技成而無所用其巧聖人以必不必故無兵
衆人以不必之故多兵順於兵故行有求
兵恃之則亡小夫之知不離苞苴竿牘敝精
神乎蹇淺而欲兼濟導物太一形虚若是
迷惑宇宙形累不知太初至人者歸精
神乎無始甘瞑無何有之鄉水流乎無
發泄太清悲哉乎汝爲知在毫毛而不
大寧
 郭註知雖落天地未嘗開言以引物應其
 至分而已在於適無貴遠功理雖必然
 猶不必之斯至順矣兵其安有理雖未必
 抑而必之各必所見乖逆生物順性
 則足足無求不得已而用之以恬淡
 爲上者未之亡也苞苴以遺竿牘以問小
 知所徇也昏於小務所得者淺而欲兼濟
 導物經虚涉遠大神敝形爲之累則迷
 而失致是以至人泊然無爲任其天行
 知則所得者細必任性大寧而後爲至也
 吕註之天之人之分此無爲謂所以云狂
 屈似之知與黄帝終不近也龍之爲物其
 變化有似聖知屠則絶棄之謂單千金
 之家空其所有也無所用其巧則亦無所
 事於絶棄矣此之天之全者也兵莫憯乎
 志鏌鋣爲下聖人之才立之斯立道之斯
 行則可必然而未嘗必歸之天而已是
 以必不必則不不得志所傷故無兵
 衆人反此故多兵順於兵而行有求有恃
 之而亡者小夫之知不離問遺之間則
 是敝精神蹇淺而欲兼濟導物太一
 虚非其任也此所以迷惑宇宙形累
 知太初則不太一形虚矣唯聖人歸精
 神乎無始甘瞑無何有之鄉至其動
 也水流無形發泄太清所以兼濟
 導物太一形虚也夫心之爲物莫知其
 鄉亦大矣而其知不離苞苴竿牘之間
 此其知在毫毛不知大寧可悲
 疑獨註聖人非有意於言不得已應物
 孔孟之心一而言不同以此楊子在可
 以不言之時而以言爲悦意所歸亦無
 異於孔孟相去一間者在言與不言
 間耳故曰知道勿言難道勝於物乃能
 不言此以言與不言天人其實未嘗
 離也世俗人烏之欲熾故用以矯之屠龍
 者士之妙技然而無所施用莊子之學
 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不務無益之功故術
 不可不謹也順者命必者義聖人於義有
 可必之勢而處之以順盖有命也故無兵
 衆人於義無可必之勢又不知命而行之
 以必故多兵孟子曰言不必信行不必
 此以不必也語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
 然小人此以不必必之也兵非在外
 怒交戰胸中是也喜怒亦人所不
 能免順而行之有求可得恃而用之則亡
 不可不節也苞苴香草以行祀禮竿牘
 簡以通誠意皆世俗小夫所爲徒敝精神
 於蹇淺兼濟導物求合太一形虚
 道也如此迷惑宇宙形累不知太初
 太一數之始太初氣之始於形虚太一
 於形累太初不可無數累嫌於不虚
 故也無始未有始之先無何有太虚也水
 於藏爲腎主精衆人精神事物坐馳
 於嗜欲之境至人精神無始甘瞑
 何有之鄉衆人水流有形故易竭至
 人之水流平無形故無窮發泄太清
 所不之也而小夫不知大寧之道亦可悲
 夫
 碧虚註心是非默然天也心有惻隱
 而形言人也天而不人常存内照孰可
 欺哉忘汗漫者所學虚大技崛奇者其益
 支離龍者變化之物合而成體散而成章
 不可的視又惡可得而屠設爲此大言
 至於技成而無所用其巧則深有㫖云外
 物不可必故至人僓然任之以免恚忤若
 强欲必之則有抉眼藏血之禍可不謹歟
 度桑子曰懷恚未發兵豈止鋒鏑之慘
 而已精神蹇淺小有所志大有所亡
 也迷惑宇宙不知大初所謂目察秋毫
 而不睹泰華耳調絲竹而不聞雷霆也歸
 精神無始則匿其聰明甘瞑無何有
 則抱其虚曠故能知行乎寥廓施用於寂
 寞今汝乃縁標末而喪大本可悲
 鬳齋勿言難謂難於忘言知道忘言
 則離人絶迹與天爲徒矣竭家資以學屠
 龍學成而無所莊子自喻其道大而未
 有所施也聖人以必不必即知其所不知
 衆人以不可必事爲可必故多爭競
 兵爭大者若順其爭心則行於世者皆
 有求敵之意以爭自恃亡身而已遺書
 問皆蹇淺之事而欲兼濟天下輔導萬物
 以合太一之始無形之妙豈可得耶所以
 迷惑宇宙形迹所累而不知太初
 自然理至人則歸精神無物始而
 安處爲之地甘瞑善睡以喻安處水流
 人見其有形不知實出於無形及其發泄
 而去又歸於太清虚無世人不知事
 之終始亦猶水然知在毫毛所見小大
 寧即無自然之理無所不包
  知道而言知之事也知道忘言聖之事
  也聖則天矣知者言道足以弘教
  人未爲深失也世有淺學諛聞而矜衒
  自足者口雖不言形色已言又何足
  以知古人契合天理之妙哉屠龍諸解
  多貶題與經意不侔唯吕註得其㫖碧
  虚以無益名章亦失之今擬易名忘妙
  章併述管見人從求道入海求
  龍然而見龍少見而能屠者幾何
  人盖以喻學道之難而見道能忘爲尤
  難也始於求龍而得見則知吾身有無
  窮之變化終於得龍而能屠則明吾道
  有不形之至神龍尸居莫見當求諸
  恍惚窅㝠之間屠非刀刃所加故超乎
  砉嚮肯綮之外窮神極妙桑林之舞
  所能形容哉單千金之家即是空諸所
  有至於千日功成無所用其巧則一
  以神遇能解俱忘不知爲何屠者
  何人也襌宗有云龍牙山中龍一見便
  心息即此段工夫竊詳屠龍四句
  絶奇而語甚簡義與庖丁大章並驅
  章末則猶存用此則體㝠而用亦忘所
  以爲至聖人以必不必有者亦無之衆
  人以不必必無者强欲有之也兵謂嗜
  欲交戰於中者其有無亦在人而已
  順於兵者欲行有求之志不悟之而
  至於小知從事遺問以敝精神是亦
  自兵也何望乎志存兼濟以導天下
  物理太一形天下之虚太一數
  始萬物自此離無入有以形相生生
  化化不息者也衆人迷惑宇宙
  以今之形累不知太初本無至人
  則歸精神無始太初無何有之鄉
  是也水爲五行之首可見不可執有
  形而又無形故形降則流潤萬物
  騰則發泄太清陰陽而運成造化
  之功者有在於世人則役知於細微
  而不知大寧道同天運不息
  寧即眞性之未動此心之未萌物感而
  應即天一生水發泄太清之謂也
人曹商爲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車數乗
悦之益車百乗反於宋見莊子曰夫處窮閭
阨巷困窘織屨槁項黄馘者商之所短也一
萬乗之主而從車百乗商之所長莊子
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乗
痔者得車五乗治愈下得車愈多子豈治
其痔耶何得車之多也子行矣
 郭註事下然後功高功高然後禄重故高
 遠恬淡遺榮
 吕註凡賤其身以干澤者皆䑛痔之徒也
 疑獨註曹商得車而誇咤莊子引醫痔爲
 喻鄙之之甚也
 碧虚治愈下而得愈多是以抱道者
 榮貪利者忘辱也
 鬳齋云痤亦癰類醫愈下而賞愈厚鄙其
 汙辱不足貴也
  曹商以車自侈南華以道自尊車侈一
  時而遺臭無窮道尊萬世流芳不歇
  人之趨向可不謹耶
魯哀公顔闔曰吾以仲尼貞幹國其有
瘳乎曰殆哉圾乎仲尼方且飾羽而畫從事
華辭以支爲㫖忍性以視民而不知信受
乎心宰乎神夫何足以上民彼宜汝與予頤
與誤而可矣今使民離實學僞非所以視民
爲後世慮不若休之難治也施於人而不
忘非天布商賈不齒雖以事齒之神者弗
齒爲外刑者金與木也爲内刑者動與過也
宵人之離外刑金木訊之離内刑陰陽
食之夫免乎外内刑者眞人能之
 郭註至人以民靜爲安一爲貞幹遺跡
 萬世飾競於仁義雕畫其毛彩百姓即危
 至人無以爲安也飾畫非任將令
 後世從事無實意趣横出後世
 君慕仲尼遐軌忍性自矯偽以臨民
 下相不自知也今以上民則後世百姓
 非直外形從之乃以心神受而用之不復
 自得於體中也彼百姓哀公各自有所
 宜相效失眞即今之見驗效彼非所
 以養已不可也此爲後世慮不謂
 時治之則偽故聖人不治布而識之則非
 芻狗萬物商賈不齒士君子乎要能施
 惠於事不得不齒以其不忘故心神忽之
 此百姓大情也金謂刀鋸斧鉞木謂捶
 楚桎梏靜而當則内外無刑不由明坦
 塗謂之宵人動而過分性氣傷於内金
 木訊於外自非眞人未有能止其分者也
 吕註易以貞爲事幹天下之動正夫
 者也唯忘心可以致一致一所以貞幹
 爲天下國家者儻不知此而徒欲任聖知
 以爲治其弊必至於如所言也夫道法
 然猶鵠之不日浴而白有聖知爲之累則
 是飾羽而畫也羽者天質自然畫者人爲
 之巧猶從事華辭大爲小名實殽亂事
 不出自然則皆强爲忍性以視民而不
 知不信若然不能忘心而受乎心不能
 體神而宰乎神此所以爲民也何足以上
 民哉道之所以不可與人者以其中無主
 而不正也則仲尼能宜汝與抑予自頤
 養與唯絶學而心養者乃所以致一也徒
 欲以聖人貞幹誤而可矣非所以爲
 離實學偽非所以視民若雲行雨施則何
 不忘之有商不與士齒古禮也以事齒
 之禮之變也神者不齒人之性也貴義
 賤利禮實出於人之性至於奸利而忘義
 者失其本心故也金與木刑人之體動與
 過刑人之心寂然不動者心之正動無非
 邪也有爲而欲當則縁於不得已否則
 過而已楊子云晝人之過少夜人之過多
 宵即夜謂爲道未至乎光大不免
 外刑者猶爲宵人耳唯眞人寂然而爲縁
 於不得已内外之刑安能累哉
 疑獨註哀公仲尼粗故欲用以爲
 幹衆事動歸乎貞猶衆枝之生附平幹
 也顔闔謂使仲尼治國非唯不治足以
 危國方且修飾羽儀盛其文彩從事華辭
 則不務實以支爲指則喪其本性有所欲
 忍而制之言其非眞以此視民而不知民
 之不信己使後世治天下者見其迹則
 以心受之以神宰之而不能外形骸以順
 性命何足以爲民上哉且民與哀公各有
 性命之宜又豈必效汝與若欲效彼予非
 所以養也欲以仲尼貞幹以誤言之則
 可正言不可離實學偽非所以視民
 恐後世殉迹成弊不若任其自然布如泉
 布用有輕重施人而不忘此人布也天布
 則施者不見其物受者不知恩人布則
 施而務報商賈不齒之雖以事齒之神
 者弗齒事與道殊也金與木害人四肢
 與過害人五藏宵人小人之暗昩者故
 不逃内外之刑始於陰陽之怠不能反則
 金木及之唯眞人乃能免此
 碧虚繪畫羽毛以爲支蔓華辭以爲
 文刻意臨故俗多偽受事以勞其心宰
 物以役其神己將自病何暇治民哉汝與
 頤與並音黨與之與予從推與音彼指仲
 尼汝爾衆也言仲尼之德宜衆黨與推予
 養衆試用未知可否離實學偽不若
 己之施政而欲民不忘其德非無心也雖
 負販徒尚不望報者況士君子乎有
 惠有報俗情所稱無惠無報神理所尚因
 惠責報刑害生焉外刑金木内刑過顯
 明幽暗俱不可是以作法冰炭戰於
 内犯令者斧鉞戮於外上下俱失其和何
 望乎平治
 鬳齋貞幹猶云賢輔貞固足以幹事
 既畫彩色又飾以羽毛言文藻之甚以支
 爲指不知本也忍性矯激臨民之上以示
 之自不知其不眞實也受乎心者心著乎
 此故神識以此爲主何足長民宜猶
 益頤養也汝若以彼爲賢而養之無益
 汝誤汝則有之不如其已民可以不治
 之有心於治則難治施政而不忘即有
 心於治譬商賈人爲士者不屑與之齒
 因事偶相聚會其神亦不樂之彼有爲
 人故道者不屑與之俱也訊鞫問食猶
 日食之食病之也人身舉動過失與刑
 戮同唯眞人免此
  哀公欲以仲尼爲佐覬其國政有瘳是
  病而求醫也求之切者望必重故問諸
  顔闔以印其心遂歷陳時賢之弊尚
  之無益徒使殉迹生姦民難治仲尼
  時賢著者借以立論飾以羽毛加之
  彩畫喻從事浮華之辭支離不究
  源矯揉其性以示民而不知不信
  而生姦以應之也物至則以心受之心
  受物則神主之内不虚而外紛擾與民
  同耳何足以上民闔又反問仲尼
  有益汝與汝能自頤養其民與誤應是
  悟汝當於此省悟可也如上所言皆使
  人離實學偽非所以示勸於世不若
  爲之愈民之難治以其知多實由爲民
  上者有以啓之若此所爲商賈之不
  可與士齒雖一時以事齒之如社祭
  飲之類其神亦不屑與之俱言其趨向
  不同不肖所以分也彼學偽之宵人
  宜其莫逃内外之刑矣宵人㝠行
  無知見雖處白日長夜也動謂心念
  始差過則諸行事過形而不可掩所
  以金木訊之陰陽食之食猶寇也眞人
  體純素無爲内外刑之能及
南華眞經義海微卷之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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