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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一
卷九十一 第 150622b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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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之九十三谷六
    武林道士褚伯秀学
   让王第一
尧以天下让许由许由不受又让于子州支
父子州支父曰以我为天子犹之可也虽然
我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
夫天下至重也而不以害其生又况他物乎
唯无以天下为者可以托天下也舜让天下
于子州支伯子州支伯曰予适有幽忧之病
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故天下大器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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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易生此有道者之所以异乎俗也舜以
天下让善卷善卷曰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
衣皮毛夏日衣葛絺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
收敛身足以休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道遥
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为哉
悲夫子之不知余也于是去而入深山莫知
其处舜以天下让其友石户之农石户之农
曰捲捲乎后之为人葆力之士也以舜之德
为未至也于是夫负妻戴携子以入于海终
身不反也大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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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而不受事之以犬马而不受事之以珠玉
而不受狄人之所求者土地也大王亶父曰
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居而杀其
子吾不忍也子皆勉居矣为吾臣与为狄人
臣奚以异吾闻之不以所用养害所养因杖
筴而去之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
下夫大王亶父可谓能尊生矣能尊生者虽
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世
之人居高官尊爵者皆重失之见利轻亡其
身岂不惑哉越人三世弑其君王子搜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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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乎丹穴而越国无君求王子搜不得从之
丹穴王子搜不肯出越人薰之以艾乘以玉
舆王子搜援绥登车仰天而呼曰君乎君乎
独不可以舍我乎王子搜非恶为君也恶为
君之患也若王子搜者可谓不以国伤生矣
此固越人之所欲得为君也
 郭注略而不论
 吕注三代之季父子兄弟争有天下更相
 残害所谓士者危身轻生以干泽此让王
 之篇所以作也许由支父之徒皆不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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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易其生者杨雄以为先哲尧襌舜之重
 则不轻于由也所谓重者得不以其历试
 而后授之以天下乎殊不知尧之所以得
 舜者不在于历试历试者与人同而已所
 谓暴之于人是也使由无避尧之意安知
 其试之不如舜乎
 疑独注忧藏乎心谓之幽忧支父不以天
 下害其生支伯不以天下易其生虽异乎
 俗而皆未能无心也善卷喻怀道之深石
 户之农善闭而敦本善卷之言为己而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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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全石户则指后之乌人嫌其德未备皆
 未能无所不适也大王亶父避狄不忍以
 土地而害人民可谓能尊生矣夫有身不
 能无养有生不能无累富贵者乐于养养
 过则伤身贫贱者迫于利利过则累形能
 免二患乃为尊生也王子搜避位而逃可
 谓不以国伤生矣虽不累于物而爱民爱
 己之心未忘则犹有系未能无迹此皆圣
 人之绪馀非其真也圣人之真者忘生而
 生无不全忘养而养无不至虽为天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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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之所寄托时适然耳又何伤乎
 碧虚注外天下者众害不能干重其生者
 他物不能惑唯畅然虚怀则可托身于四
 海之上也天地大德曰生至人之所宝贵
 故不以天下易之毳褐饘粥以自足孰肯
 以物为事而丧其天真哉是以狷介者不
 肯屈于人德厚者乃能贵其下劲节葆力
 所以立大功放浪不反所以激贪鄙地所
 用养养物也物之所养养民也今争所养
 之物而害所养之民圣人不忍为也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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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重失在乎养伤身贫贱者轻亡在乎利
 累形故为君而致患不若退隐而自全也
 虑斋云幽忧之病犹云暗疾夫无以天下
 为者可以托天下有天下而不与也捲捲
 (音/权)自劳貌葆力勤苦用力也尧舜二段无
 结语与前意同用以为养谓土地所养百
 姓也尊生者以身为重物为轻此讥当时
 患失之士唯无意于君者方可以托国故
 越人欲得王子搜为君也
  褚氏管见天生圣人所以续道统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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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赞天地育万物也君位之有无不与
  焉然讴歌狱讼之所归有不可得而辞
  者亦一时寄托焉耳虽居万乘之尊四
  海之富而土阶茅茨恶衣菲食不知其
  势之重位之极也盖由得之非心所以
  处之非荣故其辞让易如脱屣夫物莫
  大于天下能以天下让无物足争矣其
  胸中所存讵可量耶至若与之天下而
  不受亦岂中无主者所能为尧舜大王
  之德业固不待赞扬而诸子之高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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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不能尽见徐考其辞让之语大意
  不过卑物尊生轻外重内以乐圣人之
  道而恶为君之患也且与之天下古人
  犹不屑受肯效后世矜诈恃力悖理越
  分而妄求者哉幽忧之病按吕氏春秋
  引此章高诱注云幽隐也诗云如有隐
  忧是己谓方忧身之未治何暇治天下
  为此所以异乎俗也大王之避狄而不
  忍害民王子搜逃民而恐其害己恐害
  民则能爱己恐害己则能爱民此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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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欲得为君以其德著而不逃蚁慕
  也若夫上德不德民无能名则不可得
  而利不可得而害是又超出一等矣南
  华虽不尽言其意有在于此详后章经
  旨可见云
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僖侯侯有忧
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书之
言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
废然而攫之者必有天下君能攫之乎昭僖侯
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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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重于天下也身亦重于两臂韩之轻于天
下亦远矣今之所争者其轻于韩又远君固
愁身伤生以忧戚不得也昭僖侯曰善哉教
寡人者众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
知轻重矣
 郭注略而不论
 吕注昭僖侯能用子华之言而轻其所争
 则于不以天下易生者又其次也
 疑独注废谓斩断而无用能不顾其臂以
 取铭而有天下乎侯曰不取也由是知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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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臂重于天下身之于臂又重也以韩国比
 天下韩已轻矣所争之地又轻于韩今反
 愁身伤生以忧戚不得是弃其甚重争所
 甚轻岂不惑哉
 碧虚注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疆场废
 地何苦争为鸿烈解曰杀戎马而求狐狸
 援两鳖而失灵龟断右臂而争一毫折镆
 铘而竞刀锥可谓不知轻重者也
 鬳斋云铭犹契约攫其铭可以有天下爱
 身者且不为之况韩国比天下尤轻今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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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不得为忧戚而至于愁身以伤生又重
 于失一臂矣
  韩侯与魏争边境所侵之地盖无几而
  忧形于色可谓于所轻者重而所重者
  轻矣魏之诸臣谏者莫听华子入见谏
  之有道焉左攫铭而右手废右攫铭而
  左手废一利一害不可免也在人审利
  害之轻重而去取之耳侯知臂重于天
  下身又重于臂而不知韩之轻于天下
  所争侵地又轻于韩审知其轻则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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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见侯闻谏亟悟明轻重之当然吁韩
  侯亦贤已哉华子亦知矣哉
鲁君闻颜阖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颜
阖守陋闾苴布之衣而自饭牛鲁君使者至
颜阖自对之使者曰此颜阖之家与对曰此阖
之家也使者致币颜阖曰恐听者谬而遗使
者罪不若审之使者还反审之复来求之则
不得已若颜阖者真恶富贵也故曰道之真
以治身其绪馀以为国家其土苴以治天下
由此观之帝王之功圣人之馀事非所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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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养生也今世俗之君子多危身弃生以殉
物岂不悲哉凡圣人之动作也必察其所以
之与其所以为今且有人于此以隋侯之珠
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其所用者重
而所要者轻也夫生者岂特隋侯之重哉
 郭注略而不论
 吕注亦不详及
 疑独注颜阖处穷而通真恶富贵故庄子
 取之夫得道之真者不可以生死言故朝
 闻道而夕死及其贵爱以身为天下则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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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迹也丝绪之馀土草之贱微末不足
 道圣人为天下之迹出于天下之寄托亦
 听之而已故曰馀事所以之所以为言有
 所动作必察其当然后应之隋珠弹雀喻
 世人以生易富贵弃重而就轻也
 碧虚注绪馀土苴言去身愈远则愈粗圣
 人之治身也虚心弱志帝王之立功也手
 跰足䟡以立功视治身特馀身耳颜阖知
 其所以之之未可也所以为之未必也故
 不受币焉士有甘藜藿而忽富贵者身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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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而道不可屈其自重若隋珠轻利禄如
 燕雀耳
 鬳斋云绪馀土苴以治国家天下圣贤之
 论也庄子之言如此分别人皆谓其以精
 粗分两截其意只谓知道之人不以外物
 累心有天下而不与方可以尽无为之治
 但其言抑扬太过而心实不然绪馀土苴
 只就馀事上生犹云尘垢秕糠近世荆公
 之学真把做两截看了以此施用多举绪
 馀土苴之语所以朱文公深辩正之以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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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雀喻甚明当
  察阖之心真恶富贵者超出世俗所见
  万万矣惜乎不沥忱以辞乃失诚于使
  者似亦稍亏淳德使者既造其家又见
  其人而不能力致之乃从其辞而反审
  无乃过淳矣乎夫难进易退君子之常
  养愈久而植愈深于阖固不容多议然
  鲁侯渴心求贤几何而一遇幸遇之又
  交臂而失不得与之共理大业以跻升
  平实由乎使不使之过故申言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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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天下功业宜莫大于帝王此犹以为
  馀事则所谓圣人之真者岂常流所可
  窥测耶所以之所以为即语云所由所
  安也今世本恐听者谬多者字真以治
  身治当是持凡圣人之动作圣字为冗
  隋侯之重侯当是珠此章全见吕氏春
  秋可證不韦去庄子非远必得其真
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于郑子阳
者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
君无乃为不好士乎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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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列子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
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
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
不受岂不命邪子列子笑谓之曰君非自知
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
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难
而杀子阳
 郭注略而不论
 吕注不详及
 疑独注士以正行而见知人以察实而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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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则彼之所审者确我之见知亦无愧矣
 子阳为郑国相未尝与列子接忽因人言
 而遗之粟夫因人言而知之必因人言而
 罪之此其所以不受也
 碧虚注士甘陆沈无闻岂肯屈志而受无
 名之禄苟殉妻子之情而踯躅于祸网哉
 鬳斋云子阳以人言而遣列子粟非真知
 己也誉而可信毁亦信之矣
  子阳相郑秉人物之权以重轻一国者
  也有贤在野而不知可乎闻人言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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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而遗之粟则亦遇贤而能敬也列子
  以为因人之言而遗我恶知不因人言
  而罪我耶故辞而不受此君子睹微而
  知著见往而知来也其妻拊心有言乃
  世俗鄙见孰谓有道者之妻子而为此
  哉夫至人之所为虽其妻子犹不能尽
  识况他人乎此言被褐怀玉之士未易
  知知之又当致之有道斯可以尽人才
  而得其用渔父篇云下人不亲不得其
  真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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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王失国屠羊说走而从昭王昭王反国
将赏从者及屠羊说屠羊说曰大王失国说
失屠羊大王反国说亦反屠羊臣之爵禄已
复矣又何赏之有王曰强之屠羊说曰大王
失国非臣之罪故不敢伏其诛大王反国非
臣之功故不敢当其赏王曰见之屠羊说曰
楚国之法必有重赏大功而后得见今臣知
不足以存国而勇不足以死寇吴军入郢说畏
难而避寇非故随大王也今大王欲废法毁
约而见说此非臣之所以闻于天下也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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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子綦曰屠羊说居处卑贱而陈义甚高
子其为我延之以三旌之位屠羊说曰夫三
旌之位吾知其贵于屠羊之肆也万钟之禄
吾知其富于屠羊之利也然岂可以贪爵禄
而使吾君有妄施之名乎说不敢当愿复反
吾屠羊之肆遂不受也
 郭注以义明不复释
 疑独注方庄子之时人多不安义命而侥
 倖富贵故引屠羊说之事警之虽处屠肆
 而能叙分如此诚可以激砺薄俗三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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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之位也吾知其为富贵矣不以其道得
 之不处也今于屠羊说见之
 碧虚注诵诗书而发蒙居屠沽而守义者
 何代无之夫窃势以为已功市权而要重
 赏者闻此亦当知愧矣
 鬳斋云大王反国悦反屠羊各得其本分
 事三旌三公车服各有旌别也
  昭王赏说示复国而推恩说之辞赏安
  义分而不滥盖王失国而不能伏其诛
  则王复国而不敢当其赏理亦宜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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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无功叨赏者多则以安命辞禄者为
  创见王命见之高其行而欲识其人说
  以为不可毁约而见遂终辞焉不使君
  有妄施之名其不欺如此士君子之所
  难能也而屠羊说优为之使举国臣人
  化说之德而克肖焉何患世道之不交
  相兴乎
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
以为枢而瓮牖二室揭以为塞上漏下湿匡
坐而弦子贡乘大马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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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往见原宪原宪华冠縰履杖藜而应门子
贡曰嘻先生何病原宪应曰宪闻之无财谓
之贫学而不能行谓之病今宪贫也非病也
子贡逡巡而有愧色原宪笑曰夫希世而行
比周而友学以为人教以为己仁义之慝舆
马之饰悹不忍为也曾子居卫缊袍无表颜
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日不举火十年不制衣
正冠而缨绝捉矜而肘见纳履而肿决曳縰
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天子不得臣
诸侯不得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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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者忘心矣孔子谓颜回曰回来家贫居卑胡
不仕乎回对曰不愿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
亩足以给饘粥郭内之田十亩足以为丝麻
鼓琴足以自娱所学夫子之道足以自乐也
回不愿仕孔子愀然变容曰善哉回之意丘
闻之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审自得者失之
而不惧行修于内者无位而不怍丘诵之久
矣今于回而后见之是丘之得也
 已上三章意义同贯郭吕不详释
 疑独注原宪贫而无怨者也曾子贫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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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遣也颜子贫而乐道者也养志者忘形
 原宪是也养形者忘利曾子是也致道者
 忘心颜子是也
 碧虚注子贡相卫结驷连骑入穷闾过原
 宪而叹其何病宪答以是贫非病子贡愧
 其言之失也夫迂趋世态希望功名亲比
 周旋交构朋党学不治身教藉资给坐仁
 养之慝盛舆马之饰学道者岂忍为哉原
 宪则学道而能行守义而不屈者也曾子
 养志故不仕忘利故寡合忘心故契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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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不辱者行修于内不
 殆者无位不怍此仲尼之所诵今于颜子
 见之
 鬳斋云夫妻二室皆以瓮为牖故衣塞之
 抵风雨也华皮为冠縰履曳履也假仁义
 以文奸曰慝缊袍絮衣无表外破而絮见
 肿哙虚浮也商颂所歌之曲若出金石言
 其有节奏致道者忘心无心故近道也学
 道足以自乐二程先生每教人求颜子乐
 处不可草草看过诵之久矣昔闻其语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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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其人也
  原宪安贫弦诵学而能行虽居环堵蓬
  门如坐庙堂之上仁义礼乐不离其身
  故也子贡荣居相位是壅零之时帝者
  能枉驾而顾亦见其友谊未忘然问其
  何病则不知心之甚同学于圣人之门
  而所见若是故宪历分贫病以告之自
  希世而行至舆马之饰乃学者之大病
  子贡身坐膏盲而不自知赖宪痛铖力
  砭诚友中之师也曾子肿哙胼胝衿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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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肘见其贫可知然而养志忘形歌若金
  石浩然之气充塞天地万乘之君不得
  而友况欲臣之乎颜子知足乐道无位
  不怍袭夫子之步得夫子之心而一无
  所作为箪瓢自乐岂纡朱怀金可比哉
  夫三子者皆孔门高弟亲受圣传所造
  有精粗故所乐有深浅若子贡之游说
  列国荣官殖货以骇动世俗则所乐与
  二子不侔矣故南华举以为戒
中山公子牟谓瞻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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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魏阙之下奈何瞻子曰重生重生则利轻
公子牟曰虽知之未能自胜也瞻子曰不能
自胜则从神无恶乎不能自胜而强不从者
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魏牟万乘
之公子也其隐岩穴也难为于布衣之士虽
未至乎道可谓有其意矣
 郭吕略而不论
 疑独注魏公子牟封于中山瞻子魏之贤
 人夫公子之贵其心最为难胜故虽身在
 江海而心居魏阙自言其未能无心于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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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奈何而可以忘此答以重生则利轻利
 轻则不思魏阙矣牟虽知生可重物可轻
 然其心不能自胜所以有私瞻子告以苟
 不能自胜其私则神道宁无恶乎神生于
 虚今牟心未虚所以不能自胜而强不从
 者挫损情欲重伤其性与无寿之人类矣
 言牟为万乘之公子一旦隐居岩穴欲如
 布衣之士实乌难能然有其意则可期之
 以至也
 碧虚注公子牟虽尝省道味之淡不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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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饵之美顺所好则养生阏神灵则废虐
 既失养形之乐复增阏神之忧非重伤而
 何魏牟慕嘉遁之名亏隐居之实其意易
 发其操难持然比之颠冥富贵者固有间
 矣
 鬳斋云知吾生之可重则外物轻矣理未
 能胜姑顺之而勿强抑强抑则同伤其神
 神恶之矣此非自养之道不入寿者之类
 可谓有其意勉而行之者也
  象魏观阙国君之门淮南子作騩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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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同许慎注天子之两观也不能自胜
  则从谓从顺性情不强抑阏或连神为
  句谓从心神所适也夫学道者当损情
  去欲志尚清虚此乃云从其性情使之
  神和意畅是无恶乎不能自胜也又云
  强阏而不从此之谓重伤则是使人任
  情纵乐以为道有类列子载管夷吾所
  谓养生之道肆之而勿阏者也原其本
  意盖为公子牟生于富贵而欲隐岩穴
  实为难能若过阏其情恐伤其性故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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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诱之进进不也成功一也南华取此
  以为富贵学道者之劝庶不至望崖而
  反若夷吾者以伯国强兵为事宜其立
  论之偏又非牟比矣瞻子所言固不可
  为学道者之法譬名医疗疾必审人而
  处方期于瘳疾而已



南华真经义海纂微卷之九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