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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稽求篇卷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徳行節)史記弟子列傳受業身通者七十二人異能
 之士下即接德行顔淵子游子夏三十字則此一節本統七十二人中之最異能者非從陳蔡人也從陳蔡一時顛沛焉得竒才異能與其可以分門列部如此此時伯牛閔騫輩俱不可考即冉求一人明明哀公三年季康子所召又三年而後及陳蔡之難其時冉求正仕魯至哀公十一年尚為季氏帥師戰清見于左傳則此一人顯然不從陳蔡者故康成以為此節與前節不連一章而皇氏亦云各為一章所為皇氏者隋周之間江右古學者有賀循賀瑒靈光皇甫侃等唐儒引經多稱皇氏此其言必有據者若云曾參有若何以不及則此節所記未審夫子口語弟子筆記經貴闕疑不必鑿鑿
 舊本德行上有子曰二字史記冉伯牛傳亦云孔子稱之為德行
 桓寛鹽鐵論七十子有名列于孔子之門皆諸侯卿相才可南面者數人政事冉有季路言語宰我子貢以此節為七十子有名之人不屬蔡時言(孝哉閔子騫節)子騫閔損夫子不宜以字呼弟子故近
 書家有謂孝哉閔子騫一句正是人言而夫子述之謂孝哉一言人與其父母昆弟俱無間然初聞之甚以為當且呼字亦有謂但人不間言是父母兄弟稱其孝友而人無異詞此係朱註新說從來不如此以朱子新說而又襲之解首句呼字之意則新之又新反于聖經嘉嘆門弟子大㫖涉于佻巧未必然按不間句有二說後漢陳羣陳仲弓之孫其釋此有云閔子行孝動靜盡善人于其父母昆弟間所言無可非間此言閔子善人自服之此一說也又范升九嵗通論語其奏記王邑有曰升聞子以人不間於其父母兄弟孝臣以下不非其君上為忠劉昭註此謂閔子行孝父母昆弟皆化之故人毁言此又一說也據韓詩外傳閔子後母曾虐視閔子父欲出母閔子留之其于父母昆弟不無可議故舊解如此陳氏數世孝友范升一代儒術兩說不盡同然俱有義理不然一言字亦知其所何事而曰無異是必加以稱其孝友四字則又添出矣從來人無間言皆作非間無作間異解者善無異詞惡亦可曰無異是必上文有善大意而後可以無異承之若空言無間假如無間然可無異然乎今人熟于朱註急難理辨平心探討未有呀然廢然返者此不可先見存也故細繹集註或庶如俗說以孝一句屬之人言則下無異不必添出特佻巧耳(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孔氏謂孔子時為大夫言從大夫後不
 可徒行謙辭正義孔子五十六為司冦顔淵之卒孔子年六十一是時已去杜預所謂嘗為大夫而去故言後是也孔氏注時為大夫不知所據獨先仲氏謂從大夫後與為大夫不同不問在位不在位即陳恒弑君章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明明哀公十四年夫子去位之後不是大夫後葢從者也與為字迥别大夫解作大夫謬矣此因夫子謙德不欲明言大夫故曰曾隨大夫大夫有車則前乘後徒不可此與陳恒曰曾隨大夫不敢不告統是一義不然哀公三子豈不子是大夫必曰吾曾做大夫
 顔淵孔子去位之後不必言但伯魚之死亦有言在顔淵後者史記顔淵孔子三十嵗至二十九歲髪盡白早死家語亦云顔淵孔子三十嵗二十九嵗而髪白三十一嵗早死(舊家本原是三十一嵗坊本訛作二字俗傳三十二嵗謬也觀索隠史記夫子六十一嵗顔淵集解正義亦云顔淵卒時孔子年六十一若三十二嵗則孔子年六十二矣)據史記則三十加二十九在夫子當五十九嵗據家語則三十加三十一在夫子當六十一嵗夫子五十六為司冦攝相是年即去位則五十九與六十一總在夫子去位之後所云不必言者此也獨是伯魚之死史記當在夫子七十嵗時顔淵之死九年所矣與論語所記在前不合予嘗參校諸書其間原有誤者顔淵之死不在夫子六十一何也夫子五十六仕魯在定公十四年然仕魯去魯亦總在一年之間自此適衛適陳凡兩往返而復至于衞實為哀公之三年是年夫子已六十矣明年陳適蔡為六十一又明年蔡遷葉為六十二又明年去葉返蔡為六十三然而是年陳蔡之厄爾時子路愠見子貢色作匪兕之歌獨顔淵能解則是夫子六十三顔子依然在也即自是以後自楚返衞自衛返魯凡論語所記顔子言行可與世家參考者則多在夫子六十以後七十以前豈有其人已死而尚見行事且載其語言者嘗考顔淵之死公羊傳史記世家所載年月實在哀公十四年春狩獲麟之際夫子是時泣麟矣而顔淵子路同時死因連呼喪予祝予有道窮之嘆則是顔淵之死夫子七十一嵗非六十一嵗在哀公十四年非四年其間舛錯所爭確確十年為斷則必弟子列傳云少孔子三十嵗者原是四十之誤而史記一傳寫家語又一傳寫不能向使改三為四則顔淵前後蹤蹟俱無所誤而以此伯魚之死則剛在之前家語夫子年十九娶宋之上官氏又一年而生伯魚伯魚之生在夫子已二十嵗矣史記伯魚年五十先孔子死以二十加五十正當夫子七十嵗為哀公之十三年是魚死在七十嵗死在七十一嵗先後相距剛值一年死之諭引痛正切如此論語讀史記家諸書可據孔氏不必王肅不必疑矣若闕里志載孔子六十九嵗伯魚卒時哀公十二年考究不精誤遲一年而明儒薛應旂甲子記載戊午年孔子六十九嵗伯魚顔回卒則欲記魚死在前而無所考証妄為溷載且沿闕里志并孔子年譜之誤如此何足記也(屢空)數至空匱不空匱耶空者窮也詩節南山
 宜空我師不宜我師解古貧窮本二義而時俗通語即呼貧為窮此正本空字而兼其義者葢家有虧匱身有缺乏歉也亦貧也生計去路窮也家歉無日生計有時絶故曰屢空後漢賈逵傳帝謂馬防賈逵母病此子無人事於外屢空將從孤竹之子首陽山矣觀其用屢空二字而加無人事于外一句正窮之之義(子在陳絶糧子路問亦有窮乎子曰君子固窮窮字正同克己復禮為仁)馬融約身克己從來如此劉炫曰克
公元前529年
 者勝也己者身也言勝己之私也此本揚子雲勝己之私之謂克語然亦謂勝己之私必于己字下添之私二字未嘗謂己即私也集註以己為身私欲不純以己註私而承其弊者溷曰己私字書註己作私引論語克己為証則誣甚矣毋論字義無此即以論語言人無二現有為仁由己己字在下而一作身解一作私解其可通乎且克己不必勝己也夫子是語本引成語春秋十二年楚靈王聞祈招之詩不能自克以及於難夫子聞之嘆曰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于乾谿據此則克已復禮本屬成語夫子一引之以嘆楚靈一引之以告顔子此間無解而在左傳則明不能自克克己對解克者約也抑也己者自也何嘗己身私欲重煩戰勝之說故春秋八年書師杜預以為善公克己復禮後漢元和五年平望侯劉毅上書克己引愆顯揚側陋謂能抑己以用人北史馮元興卑身克己人無恨者唐韓愈馮宿書故至此以來克己自下直作卑身自下解若後漢陳仲弓誨盗曰觀君狀貌不似惡人深尅反善别以克字作尅字正以掊尅損削皆深自貶抑之義故則是約己自尅不必戰勝况可添私字也(天下歸仁焉)歸仁即稱仁與上句為仁為字同若云效甚速
 而至大則嫌于歸來矣禮記哀公君子也者人之成名百姓歸之名謂則百姓之歸亦祗是名謂之義此真善于釋歸字者(先教諭云天歸仁極其濶大要之只是稱名之意長安楊興史髙將軍召置幕府學士歸仁漢和帝皇太后詔稱太尉鄧彪海内歸仁為羣賢首不亦夸大然而不嫌于僭悖者祗稱名也若稱名則并不言效亦得矣盍徹乎)徹與助無别什一法其改名徹者以其通貢
公元102年
 而言也朱註通力合作計畝均分八字不知出自書公然註經以行世猶且自為疏曰徹則八家並力合作九百畝田收則計畝均分公取其一私取其八又曰耕則通力而耕收則各得其畝未可知也此等說皆可怪之極按春秋十五年傳云榖出不過藉所云藉者正是助法杜預所謂借民力以耕公田榖禄所出不踰此數故曰不過此正孟子所云助者藉也之藉則徹仍是故當時亦即以藉名徹即公羊榖梁亦俱曰什一而藉並無他若其名徹之意則後漢陸康傳曰徹者通也言其法度可通萬世而行也故舊註引鄭康成說亦只云徹通也為天下通法周禮匠人註引孟子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語謂畿内貢法邦國用殷之助法云合郊内郊外而通其率為十取其一則徹之為通亦只是通貢助通内外通行天下通字立義已耳若通力計畝則公私内外可不立夫畝終同皆可不設但通九百畝作一區而治之收之可已孟子所云井九百畝其中為公八家皆私百畝養公田何居豈孟子所言皆商制與且榖梁傳云古者什一藉而不稅私田不善則非吏公田不善則非民所云非者謂責而罪之夫惟公自公私自不通耕作故公不善得以罪民私稼不善得以罪吏若通力合作公私無别既無稼善稼不善之殊而計畝而分又安見公仍還公須罪民私仍還私須罪吏乎且漢後儒說或涉影響春秋左氏公榖與孟子則皆周人况孟子即經也孟子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又云上農夫九人上次八人中食七人中次六人下食五人亦惟耕力不齊收獲差等故以云使通力計畝則耕不足收時不給合作則夫無上均分則食無多寡矣此真礙理之甚者若此等雖非杜撰亦不可也(趙岐孟子云民耕五十畝者貢上五畝曰貢耕七十畝者以七畝作助公家之耕曰助耕百畝者徹通十畝以為賦曰徹則貢助徹但異名實則一法此與春秋孟子及諸儒之說又不同樊遲未達至末)先教諭樊遲未達未達知也謂知當不止
 人也舉直錯枉能使枉直知人若是大也易視子夏述其語仍疑知也謂知必不止舉錯富哉言乎富者廣也大也仍曰舉錯如是大也易視也葢本仁知並問而未達以後則專問知故曰鄉也吾見于夫子問知無知可妨仁仁足全知之說學問對待不相妨愛不必礙惡舉不必礙錯原未嘗于仁知各見處調停也若謂不仁者逺便是說仁毋論行文偶及不宜錯認九經親親親親大之親而即以兩賢一則未達者妨仁也忽并己所未達而亦之而單曰問知一則所聞問知也如鬼如神便能問知之外不止問知而當復有仁一過㝠頑一過神靈一則忘己一則未來二賢生質相去不至如是(先之勞之章)先之先民也勞則勞誰乎先仲氏曰經凡之字
公元268年
 俱有所指孔安國解此謂先導民以德使民信之夫然後從而勞之則兩之字屬民解且此是聖門習語如夫子贊易曰說以使民忘其子夏君子而後勞其民是也若無倦另是一意先勞是不迫于無倦不懈于終一不銳往一不惰歸一不苛于民一不恕于己更不必兩作粘合說亦甚妥但孔氏于無倦節則又屬先勞解謂行此上事無倦則可且舊解亦多如此晉武帝泰始四年耕藉詔有云先之勞之在于不倦可驗(必也正名乎)不父其父而禰其祖不知何據竊謂其事可疑
 有未易遽論定者春秋定十四年為衛靈之三十九年衛世子蒯聵得罪南子出奔宋至哀公三年為衛靈四十二年衛靈將卒兩命立子兩辭之及卒而夫人南子仍以公命立子有亡人之子輙在因立輒乃輒甫立而晉即納蒯聵戚戚者衛地而衛人拒之是時夫子適返衞其子弟子路子貢髙柴輩又適俱仕衛衛侯欲得為政故有此問然考其時晉蒯聵在衞靈告卒之後尚未告塟即或夫子衛時在告塟後然春秋列國例書塟卒並無書告袝吿祫及作主入廟諸文其禰靈與否非所預聞如謂既塟之後卒哭作主必將遷靈于禰廟奉祀之故不父瞶而禰祖卒哭作主但袝祖廟三年吉禘祧髙别寢然後遷新主于禰此時之禰猶是靈公所祀之襄公也在靈無禰名其不必正名固也且夫不父其父者非謂其繼祖而易以名也從來祖孫傳重不礙稱名成湯既崩太丁與弟皆未立而死則太甲以孫而為然不無父周平王太子洩父早死桓王嗣立越洩父而作平王之後然不不子鄭康成儀禮有受國于曾祖者謂君之子早死或有不立則孫受國于祖若兩世有故不立即受國曾祖是以國君傳重稱為後者稱為後者稱為曾祖後者夫既稱為後則必越祖父而直繼之誰謂祖孫相繼便屬非分葢天下有一定之名祖孫父子是也不定之名而仍一定者髙曾祖禰是也嘗考周制生倫世次國語所謂史書世者謂書其世系次第之祖不得稱父孫不得稱子此定名也而至于宗廟禮則有廟次國語所謂祝書昭穆者則以天子諸侯髙曾祖禰親廟所云顯考皇考王考以及考者大抵祖禰四親先有其名以立而廟名一定則又隨後君之入而隨予以假如考廟而為卑者則卑亦名禰魯僖嗣閔即禰閔雖兄禰弟勿顧也入考廟而為尊者則尊亦名禰桓王嗣平即禰平雖越太子洩父勿忌也然且出此名順(春秋從祀)反此名逆(孔子季文子逆祀)踰乎此即名叛(公羊名叛祀)此豈人之無良忘尊親廢禮教哉以為廟有定名雖欲正之以世次之名而有不可也乃以不定之名覈之以一定之實而名仍有定世信以為孫既禰祖即稱祖為父也哉太甲奠殯而即位以禰成湯然書稱祗見厥祖其為祖名如故桓王平王于廟秉鬯事禰而詩稱桓王之妹為平王之孫其為孫之名未嘗也是左傳靈公公子曰余無子是不以蒯瞶為子也然而國語稱納蒯聵時瞶禱于軍中文祖襄公昭考靈公則蒯瞶未嘗不父靈也然且哀十六年瞶甫返國即告于周蒯聵得罪君父君母則不特父靈且并南子亦母之若聵之子輒則渾良夫謂瞶曰疾與亡君皆君之子也是子輒也輒之父瞶則藉圃之難輒將出奔時蒯瞶已死拳彌勸輒曰不見先君是父瞶也然且哀十六年蒯瞶入衞而旋見弑于己氏師子兩經篡立然後復返國謚瞶莊公奉瞶于禰廟祗事之越七八年乃又復出奔客死于越是輒固嘗禰父者其前此禰祖以父未立也父未立則父也非禰也名有然也後之禰父以般與起未成君而父成君也父成君則君也禰也而實考也(考廟禰廟父死稱考)名有然也故輒之得罪在拒父不在禰祖而人之罪之當責實不當正名正名說起世遂有以祖禰為可易者先禰而後祖躋僖而降閔(見春秋毛氏傳)漸有攙未立之君而入太廟明世之祀興獻稱睿宗者(世宗生父興獻王入廟加廟號見明大禮議)此不可不察也正名說起世遂有以父子之名為可易者襄仲之子襄仲長子而稱兄為父稱父為祖(東門襄仲宣公賜氏仲經仲遂卒于垂是也其後季文子襄仲子歸父而歸父弟嬰齊繼之公羊賜氏故誤嬰齊必稱父為祖故以王父字為氏大謬)致宋濮王明興獻皆請改皇考之稱而稱皇叔以至大禮決裂千載夜者(見予駮正大禮議)此不可不察也
 然則正名何居舊註引馬融正名者正百事之名也考祭法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而漢藝文志名家者流葢出于禮官古者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孔子必也正名乎凡辨名所在不可苟為鈲析且從來有名家書鄧析尹文子公孫龍毛公諸篇尹文子宋鈃游齊稷下毛公公孫龍同游趙平原君家俱堅白同異名義為辭此則名家之說之所由著也若漢後儒猶尚名說曰名物名義名象浸尋失真晉時魯勝註墨辨一書深論名理謂名者所以同異是非道義門政化之準繩孔子必也正名不正則事不成墨子著辨經以立名本而荀卿莊周輩皆非之然終不能易其論也其序尚存晉史約四五百言極言隠顯虚實同異真似之辨毫釐纎悉皆有分剖其文甚著則是稱名之名祗是一節百凡事為無非是名如禮人名不以國以國則廢名是名不可言王莽云臨有兄而稱太子其名不正宣尼公曰名不正則言不順稱名之名也若百事之名熊氏謂曾子有母之喪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是過禮也雖名為孝而不可言以為法故禮不興後漢薛宣子况博士所毁而廷尉御史中丞議罪不確有云孔子云必也正名不正刑罰不中此則事名之見乎禮樂刑罰春秋義正名凡列國興師討貳服叛收奪報怨之事皆須有名二年秦師伐晉報其無名之侵僖四年齊侵蔡伐楚當時稱其有名檀弓吳侵陳夫差行人儀曰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其謂之何是兵戎大事闗于正名者尤急意者夫子返衛則適當衛人拒彼此搆兵之際而按以春秋
 大法正名定義謂之拒父不謂之拒父此固考辨所最急者故曰正名若名不正以下則又汎言百事之名以折之葢拒父一事第使隠悟不可名言
公元前493年
 或謂拒父興師不正名顯然在人有何疑議而猶待為之正不知此時拒父實有名言之未易定者當哀之二年出公既立是年是月晉即以趙鞅率師納蒯瞶于戚衛人以為蒯瞶不子得罪先君而又乘先君未塟興師入冦不可納故奮然之而春秋書法亦復以為不當順親納父不拒葢古有孫從祖之文且廟制自為昭穆自為不當從父命而廢王父之命故榖梁于蒯瞶納戚傳曰納者内勿受也勿受者輒勿受也以輒不受父之命受之王父也信父而辭王父則是尊王父也其勿受以尊王父也公羊于齊國夏衛石曼姑圍戚傳曰曼姑受命靈公而立輒以曼姑之義為固可以拒之也蒯瞶無道靈公逐蒯瞶而立輒輒可以立乎曰可其可奈何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以王父命辭父命是父之行于子也(言用祖命拒父正是父道得行于子處)不以家事王事王事辭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立君王事讓父是家事社稷重而拒父正是君之得行于臣處)故當時衛人羣然以拒聵為能事其拒瞶也并不曰為輒拒父而曰為靈公拒逆雖聖門弟子以為子貢使吳子路結纓恬不為怪子路子貢有為衛君之問惟夫子以為非在為衛君章風其退讓在此章則示以正名所謂正名者正欲辨其受命之名拒父之名也何也葢輒固未嘗受命靈公者也據春秋靈死之嵗曾謂子曰將立汝不對他日又謂之不足以社稷君其改圖其時又曰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此言君立後當以禮夫人卿士同之今君命私命耳祗取辱也是當時之説尚是私命更無他命命輒可知及靈卒而夫人君命太子不受曰君没于吾手若有命必聞之是靈雖命終是私命故直得以不聞命辭之既不命則更無他命又可知于是以己意瞶子曰且亡人之子輒在然後立輒則所謂輒之立受之王父者毋亦有未然者耶則所謂輒受王父不當受父命者毋亦有未確者耶則夫為先君拒逆王可廢親國亦可廢家者毋亦有可疑不可盡信者耶夫如是則師出以名拒父與其不謂之拒父之師與此皆夫子所急欲正之而不敢言者若夫公羊云石曼姑受命靈公而立之則夫人三揖皆未與聞豈有南子不受顧而曼姑反受顧者此因春秋記曼姑之名而故為飾之非實録也葢衛自哀公二年十四年蒯瞶入戚而衛人拒之其相持之久至十二年所而夫子以哀公六年返衛則此時名義未決正須辨定故夫子以正名為先誠是要事則度之時審之勢質之義理証之諸經傳斷斷不爽者若猶未是則請後之好學者併駁正
 夫子為衛君章從來不得解但以父子爭國與凡弟國相比較常人猶知之何待正以王父命與父命比較王事家事比較急難明耳葢齊受父命輒王父命輒未嘗異齊也夷遵父命聵不遵父命是瞶實異于夷也夷齊亦當在瞶也聵爭輒亦爭是爭不先在輒也況叔齊祗重親私衛君之爭實為國事葢親不敵王家不廢國萬一夷齊並去而二人相對惟恐國事之或誤而稍有怨則必為衛君而不謂其並無怨也如此二賢之問耑鋒對而解悟主客隠顯極為可思然且二賢終不去衛一為之使而一為之殉則當時之為輒而拒聵為何如者况衛人也
公元前485年
 集註是時魯哀公之十年孔子自楚反乎衛此是六年所云十年非是
 論語稽求篇卷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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