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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九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二十九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
滕文公
陳代不見侯章總㫖陳代亦知孟子非急功名
 但欲其急於救世耳然孟子謂其以利言者急於功名是以一己之利言急於救世亦只就天下利害上說天下名節天下生靈君子所不為也况既壊名節則亦必不能救生靈乎君子亦有時似小屈而大伸者實亦義之所在非屈也
 圈外註言使不恤去就可以行道孔孟當先為之矣此亦是就淺一層
陳代不見諸侯四書脉曰宜若可為是陳代
 志意麟士周制十寸八寸皆為尺以十寸之尺起度十尺為丈十丈為引以八寸之尺起度八尺為尋倍尋為常是故十尺曰丈而又有八尺曰尋之說今小尺當官尺八寸者亦舊制相沿非妄起矣說見禮書
齊景公田節此節言義不當如是且夫枉尺
 下則言代言利之非不可以齊景公節為應首節不見諸侯五句且夫枉尺以下為應枉尺直尋之言蓋不見諸侯五句内已有枉尺直尋之意註須善看
 張彦陵曰不㤀二字活句是拚了死不顧利害不是說定要死
且夫枉尺而直尋者節梁無知曰此節提出一利
新安謂見諸侯本非小節極是孟子此處亦
公元1598年
 姑未辨此意只是言義之不可少屈利之不可或徇至且子過矣以下方兼此意大全朱子天下一條當屬白文且子過矣之下翼註曰枉尋直尺大壊名節小就功名意亦可為與還是不義不可為非不利而不可為戊戌墨卷多是得不償失并違其計利之初心說惟程文得之
昔者趙簡子張彦陵前引虞人不可徃見
 之義後引王良不可枉尺直尋之意總是一意
 反覆語氣直到枉道而從彼何也住葛屺瞻
 曰强而後可不欲以自見微才要之執藝
 之徒未聞大道露才揚巳則亦無足怪矣在良則
 可在士君子則不可翼註曰小人二字只在善射上見
御者且羞與射者此節四書脉曰比而得禽二句
 是推其羞與為比心若丘陵暗指枉尺直㝷
合註曰大則以王小則以覇丘陵禽獸
 又焉用之翼註曰彼指諸侯説徐儆弦
公元1619年
 枉己未有能直人非但枉尺直尋亦非但枉
 尋直尺勢必徒枉無所直蓋枉者原無
 直之也夫枉己即能直人義理尚且不可
 况枉己必不能正人不當言固益明矣翼
 註曰直尋之直伸也直人之直正也二字不同
 意實相直人應王伯說如伊尹救民以正天下管仲亦云一匡天下皆是直人處人字兼得君民然渾然得不諸侯小節不但利害上方有此意但上文孟子未暇及此意至且子過矣以下方兼此意耳
景春曰章總㫖四書家訓儀衍所恃權勢孟子
 所恃在道主持自我俯仰從人所謂以順為正也
景春曰節新安陳氏謂二人皆破六國之從以為
 者然按史記犀首常佩五國相印為從長又按趙註張儀合從也則不必專主連衡說也張彦陵曰(闕)正是景春二子大丈夫
 四書脉曰(闕)兵說進而他國諸侯
一有安居之心則以罷兵進而天下戰爭禍息以
一人天下安危二子大丈夫為此
焉得大丈夫乎節附蒙引丈夫之冠也父命之
 引禮全在女子之嫁云云夾帯一句按此說固似是孟子丈夫一段正見丈夫不為何論大丈夫也非全不重也只言父之而不及命之之詞者以下女子一段反照四書脉曰戒之又在命之外翼註曰以順為正二句但就女子說下儀衍附蒙引曰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看本文及書註此二句似乎孟子言然問諸讀禮者則謂此二句皆是禮言按蒙引太拘禮(闕)雖或有二句只作孟子自言為妥存疑得(闕)說從蒙引不是合註曰禮在無違夫子止末二句還是孟子
天下廣居管登之曰居廣居立正位行大道
 不得志獨行道徳也得志與民由之功名不淫不移不屈氣節也三者不備不得謂之大丈夫功名氣節二者從道中出便是丈夫不從道徳中來便是丈夫論來仁禮義俱是本於心而達於事然分言之則三者自有存心持身處事之别玩大全朱子則居廣居三句之主然口氣只是三平朱子論道如此四書脉曰此性萬善包羅四端咸備胞與民物覆載八荒何廣按脉兼心之徳愛之理講廣居存疑只主愛之理言未知孰是姑俟再定翼註曰大道道字字下獨行其道道字道理兼三者言又曰居天下廣居不可提起廣居後講居字須云人孰無居而所居天下居方見得大丈夫大處下二亦然重在正大字及天下不重立行三字廣居三句云尊徳樂與儀衍之恃權勢相反得志五句猶云則可以囂囂與儀衍之俯仰從人相反有得不得時道無行不行之日故我自有道我可獨行原不藉之人以行亦安往而不得志四書脉曰與民由之雖說是必斯民共居廣居共立正位共行大道只推其所居以涵育天下其所立以範圍天下其所行化裁天下即是與民由之之意
四書家訓得志二句見他受用此三者處富貴
 三句見他受用此三者之雄壯不可磨滅得志不得志内掲出三箇大闗頭來說附大全辨芑山張氏苦苦說廣居正位大不可分仁義敢於朱子可笑
周霄問曰章總㫖沈無回曰周霄全在進取論孟
 子拈出一道字便見汲汲皇皇無非為道與答陳代同意
周霄問曰節四書家訓古之君子仕乎霄豈不知
 蓋將欲以難仕諷孟子故先以仕詰之耳徐儆弦皇皇如也連出疆載質是以未仕者言三月無君則弔以己仕而失位者言賽合註四書四書家訓皆云無君俱就先有位而後失位者說翼註曰俱屬孔子合註出疆就是失位之初不可認做三月後事惟其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所以出疆載質不至於三月無君矣無君俱指先有位而後失位言見已仕失位尚且皇皇而弔則未仕者豈不為見用圗也翼註曰弔作自家憂戚意亦便兼他人之弔說亦可
三月無君則弔兩節張彥陵諸侯耕助四句是禮
 文出記祭義下四句孟子解禮惟士無田二句禮文出記王制又是孟子解禮又曰無田不祭亦仕中之一義非謂君子急於仕專為祭也孟子引禮文證失祭之足弔耳而道不行之弔又可知也亦不足弔乎亦字最可味註黍稷曰粢而周鄭氏註以稷為粢未詳孰是惟士無田趙岐註作圭田麟士取之殊拘大全辨芑山張氏曰失位不祭須想他孝不能殫即忠不能伸處不能以身任仕使我親生我之身無補於世所以不能宴然硬說失祭則未以前豈無所以致孝於祭况必欲得而後致祭不得位則弔則終身不仕顔閔諸人將遂不得孝子有是理哉王制曰士有田則祭無田則何必專患無田
出彊必載質兩節四書家訓曰霄問纔出疆便載質
 亦是急於仕了與前問同意上節急仕之意已明了出疆載質一問亦儘不必但霄意欲盡發孟子急仕之意以為下文辨難之地故不即折之而又有此問此處文勢與許子必種粟一般
晉國亦仕國也節賽合註曰未聞仕如此其急如此
 二字兼則弔載質君子暗指孟子難仕暗指不見諸侯湖南講曰難仕(闕)為一身名節枉己者未有正人亦總為拯濟天下(闕)以成就皇皇之念耳四書脉曰古之人孟子自寓
後車數十乗章總㫖呉因之彭更以為泰暗指無
 功說至無事而食云云則意已盡露矣孟子以為非泰暗指有功說至入孝出弟云云則意已盡露矣然彭更以為論其功雖不容掩論其志本不在食要亦不必食也總是不欲食士孟子以為宜論其功不宜論其志安得以志而掩功也總是不可不食意須知二節即申士無事兩節意非判然兩層要之通章大㫖只是士有大功不可不食之以報其功一言以蔽之
後車數十乘節賽合註後車三句雖泛言之其實
 暗指孟子非其道四句抑揚看重一邊傳食驛傳之傳泰字猶云過大全少墟馮氏從者弟子從者見之之類蓋孟子賓師講學列國數百人從之非馳驛行儀如此其盛也傳食如齊餽兼金居鄒季任以幣交平陸儲子以幣交之類非乘傳以行廪給一定之數也後車即是弟子車非孟子輜重
無事而食兩節合註曰子如通之下宜補云如
 通功易事則寧獨男得衣女得食已哉舉凡梓匠輪輿有功器用者皆得食於子矣張彦陵於此有人一句極重吾道大明之時即繩趨尺步不見所繫之重今異端蜂起邪說横流乾坤何等時節有人焉起而擔當世教其功之大何如又曰守如固守之守有防閑之意在當時邪說横行幾把先王道理决裂殆盡故欲守之以等待後之君子煞有闢邪衞正工夫孟子實皆自任守正所以為待無兩沈無回曰守字待字俱要理㑹楊墨沸騰仁義充塞有攻而後有守天下不歸楊則歸墨當世學者不足而後待後之學者便是繼往開來先王之道不外仁義守與待即在入孝出弟上見四書脉曰孟子非為食辨恐天下不知君子之功便忽其道而不尊要本文尊字輕字並不曾言及食字只見君子之功當尊而不當輕也
梓匠輪輿節翼註曰子何以其志為哉三句指定
 子說勿泛四書脉曰且子二句又就平日泛論詰問
有人於此呉因之曰且子食志乎至曰否主意
 要引到子非食志食功二句耳然非食志食功二句只是明子何以其志為哉二句意見平日本是論功不論安得待士乃論志不論功耶又曰孟子凡遇辨難攻擊處必窮極其詞得他口中語而因用反詰之故理勝詞雄不得不屈陸實甫曰食為報功而設只以功論不以論士亦非以功計食者但守道在身必要尊崇嚮往然後湮没若謂其浼已而望望去之將使人疑而生畏何以守道孟子特借功以折更耳管登之曰士之後車數從者數百其論實起於戰國說客彭更泰之病其無事而食此言良是然孟子所以之者以其功足以當之耳即孔子今也純儉吾從衆之意有孟子之道則可無孟子之道則不登之全文備錄湖南管東溟曰士之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端實起於戰國說客既乖孔聖之矩亦非淳古之風故彭更泰之無事而食為不可此言良是然孟子當是時亦有大不得已苦心何者七雄爭强日君以畏士之心下士士以要君之迹傾君此時欲盡反逰士之習如孔子之羣十哲一車栖栖絶糧伐木之迹必至矣則何如避世不出之為髙如不能恝然於世欲乘事半功倍之㑹拯民塗炭乎則逰士已作先未有盡去其資而以徒步委身萬乘主者故為斯道斯民莫若乗時一㸃下士虚意而亟實之又借策士一時傳食之餘燄而徐反之萬一有遇猶可湯武仁政小試天下車從所以不可盡屏餽金之所不能盡卻也後世盜名盜利之徒皆以傳食口實巢穴其中初但竄迹於習詩文山人中後兼濫迹於講理學之士夫中矣其觴皆自戰國横議處士濫來也天下傳食者多而亂臣賊子必起矣不然亦釀黨錮濁流之禍吾不得不世運憂之
小國也章總㫖呉因之曰(闕)一興師動衆也用之
 除殘去暴則為王藉此以凌壓列國爭衡天下則為伯宋原只欲伯本非王政孟子分别王伯之辨故通章口氣雖只言王政無敵言外本㫖實重在宋未嘗王政末節不行王政云爾一語不可
翼註曰湯武對看歸重末節四書脉曰此
 意只在不行王政云爾一句勿以末節望宋行仁
雖說不行王政亦是所以望之然口氣内則
 此意看來此章與取燕章俱要見不畏人意
小國也節四書脉曰此行王政就征上言
 註曰滅滕伐薛敗齊楚魏之兵似是奮發有為削平亂略混一區宇意故將行王政淺淺用兵上說
湯居亳節四書脉曰問其不祀先祖而遺牛羊往耕
公元1621年
 非重湯之事所以之罪而見湯之征無名之師葛伯率其民半節全要發童子無罪葛伯故行暴虐殺之之意方見湯師為伐暴救民之師有童子肉餉重在體君之心說吕東萊王者天下之有亂伯者天下之無亂如狄以閔之元年伐邢二年而齊始遷邢於夷儀狄以閔之二年滅衞二年而齊始封衞於楚丘齊威之恤二國在於一年之後所以養其亂也觀此則湯之憫葛伯何等用心真天不棄一物之念
為其殺是童子而征之節匹夫匹婦大全蒙引存疑
 淺說俱無明文說約直解合註則俱主童子父母
湯始征節賽合註曰湯始征二句本其始而言意
 在上節了此宜重十一征句無敵於天下且虚東面以下正是無敵處又曰為匹夫匹婦復讎不止不變曰誅君弔民皆湯王政處故四海内望以為君而大國無有惡而伐之也
有攸不為臣節四書脉曰有攸不為不必指為周
 臣其助紂為虐便不為人臣的道理按註是明指為周臣似與腄菴說不同實相發明張彦陵有攸不為臣指助紂為虐不為周臣者著荼毒士女之罪見我武興師之由又曰紹我周王士女之言我親之之詞大邑周尊之之詞翼註曰其君子是商之臣以迎其君子是周之將帥小人是商之民以迎其小人是周之卒徒所以然者以武王救民於水火之中取其殘民者誅之而已此是以推原文法倒解書詞近日汪搢九說云而已三字全是透醒民情恱服除能行王政外更無他故非謂周王於救民取殘之外無多事也此說殊謬玩註則而已三字是在周王身上說賽合註曰曰綏士女救民水火曰取其殘者是武王王政處故四海之内皆望武之為君而大國無有惡而伐之也
大誓曰節張彦陵曰引太誓只重則取於殘一句
 以證取其殘之說也賽合註曰于湯有光蔡傳所(闕)王弔民伐罪于湯之心為益明白于天下也舊說(闕)與湯同有休光說得不妙
不行王政云爾張彦陵不行王政云爾直斥
 之詞齊楚雖大句正是抹煞他那小字合註曰此節正是辨其不得王政歸重處全無勉宋意四海對齊看望字對惡字看為君對上伐字看言宋特不行王政湯武王云爾真心實意伐罪弔民而行王政如湯時雨之師如武水火之救則四海之内翹首企踵夏民無罰之望如殷民見休之想願奉為共主齊楚雖大又何足畏哉惜宋不能然也
孟子謂戴不勝曰章總㫖張彦陵曰君心向善在賢
 人衆多處得力然亦須當路者有知人之明有用人之量不勝進賢以傳其君矣而未知廣求賢才以成正君之功此處不病於明必病於量故孟子從而廣之
孟子謂戴不勝曰節張彦陵設喻以起下文專與
 乆兩意並重下文薛居州不能專矣何論久也
子謂薛居州四書家訓曰在王所兩段還是論理
公元1623年
 且圓活逓過到一薛居州二句著實歸責不勝身上翼註曰長指老成幼指新進陸實府曰太甲徳一伊尹髙宗中興傅說須知當日只是伊尹傅說為主其實一人莊忠甫曰欲輔王於善必先使王無為不善欲使王無為不善者必使王無與不善將明側陋者先宜肅清君側若用姑息調停而使忠佞同朝賢姦共柄其究也小人日君子疎疎不勝親則善不勝惡而君卒為蠱惑而已一傅衆咻也即不勝之身且未知所以自立薛居州何哉此意固是然亦不可偏用若欲使王無為不善必先王於善亦無不可也
不見諸侯義章總㫖賽合註通章是箇不見
 侯之義段干木節言過陽貨言中曽子節言不及當依三平看然其實上下文勢相大㫖孔子禮義中正段干木泄柳不為不見之義而過者也脅肩諂笑未同而言昧不為不見之義而不及者也總註解停當新說不依總註謂首節因問而言不見諸侯之義是綱以下詳明其義所在是目不可以中正過不及言予謂此說有何意味須依朱子總註為是附翼註曰不為不見自重說此句一章大㫖下二節勿以太過不及中正立意總是不見諸侯之義若謂段干木泄柳皆守不臣不見之義者但已甚耳孔子不為甚然必先而後見不先則不可見也按翼註此條即賽合註所謂有何意味者背註不可從蒙引謂不可泥總註界然分為三意此非以分為三意為不是也蓋欲以意相承說耳蓋總註是撮大意
不見諸侯何義節賽合註曰丑之問暗指孟子見者
 乃是往見之張彦陵曰緣古以為
段干木踰垣而辟之節
陽貨欲見孔子節賽合註大夫有賜於士三句(闕)
見得禮之所言如此又曰當是三句是孟
 子斷其可見上玉尊重孔子固是孟子家法然亦在引證中耳正主人若又因下曽子子路孔子之徒逐事紐串生出支節不必也附蒙引曰一說當時陽貨若不瞰其亾而先加禮孔子豈有瞰亡往拜而不見也耶一定見之也按賽合註謂此說牽强極是蓋饋孔子蒸豚便是先來加禮了此不是假設之辭
脅肩諂笑吳因之脅肩節講二子之言處先要
 說得鄭重須含深惡痛絶之意躍然言表下文由是觀之云云有情下文語意在上文種此等處全要理㑹姚承菴脅肩諂笑欲得權豪之心費多少精神打㸃故曰病于夏畦未同而言者不能無愧神明獨覺處自赧赧然見於詞色當時叩見王侯大抵皆是此狀翼註曰脅肩諂笑未同而言不必指定諸侯大扺是趨權勢者又曰赧赧是良心難昧處然即明知可恥而明自蹈有不可曉解者故曰非由之所知吳因之由是二字有意當初枉尺直尋之人只為看得區區名義不甚緊要即如色笑假人未同而言都是應世小節何害通融二賢或比之夏畦或病其赧赧則是吾身有不可毁之亷隅世俗有必不可由之徑竇故曰君子所養可知己矣然不曰所守而曰所養知非氣節為髙者也因之為此說者盖欲以曽子子路段干木泄柳對看不知段干木泄柳亦可謂有所養其所養有不同耳况此節只重在不淪于汙賤不必如此大全蒙引存疑淺說俱無此說賽合註一說由是觀之二句推開本文原是君子所養不是二子所養當與君子亦仁而已君子所為衆人不識也之君子一例暗作自負說此說雖通然與註背只從為當四書脉曰所養持身大立心先明言不肯見意在後
戴盈之曰章總㫖張彦陵通章非義二字作斷
 案而知字速字意俱重盖因其明而激之以勇也
戴盈之曰節翼註曰何如二字自謂更張有漸意
今有人日攘其鄰之雞者節
公元1624年
如知其非義節劉上玉不必說到來年未必已得
 成等話即來年果已其如眼前非義
外人皆稱夫子辨章總㫖張彦陵君父二字
 通章大綱仁義二字通章大關不得已三字通章樞紐不必一代難於一代孔孟窮而在下其勢又難於禹周耳附四書脉曰此不得已意在懼字看出開首儆予便是千聖身任世道挽回治亂機軸孔子孟子以至亂臣賊子天理常存止此人心不死耳按此亦不差前說儆予不如此爾
外人皆稱夫子好辨節賽合註曰何也之問為何故
 好辨張彦陵公都子孟子好辨病在一好孟子說箇不得已便見得不是好天下之生二句不得已之故翼註曰天下之生久矣如云自有生民以來非一日矣兩一字循環意惟治亂循環撥亂而反治者責在聖賢所以不得已張侗初聖賢若不擔當天下生機絶矣註反覆相尋雲峰胡氏則謂是氣化人事反覆相尋徽菴程氏則謂是氣化盛衰反覆相尋人事得失反覆相尋二說不同兼用存疑氣化人事原不相離不妥氣化人事有相離者有不相離者治亂所因或自氣化盛衰不闗人事或自人事得失不闗氣化亦或二者俱有蒙引及慶源輔氏之說是也但輔氏謂洪水之灾盡由氣化亂賊之懼盡由人事則亦未見得又蒙引所謂二者俱有者又有二項有二者適相值而俱有者亦有相因而俱有者或氣化先盛而人事之得因之或人事先得而氣化之盛因之雲峰胡氏可見又玩章末東陽許氏說則孟子章重人事氣化盛衰不闗人事者固不必論矣若夫氣化盛則人事承當氣化盛則人事符合氣化盛則人事挽回即使氣化無可承當無可符合未可挽回而亦必頼人事以為厎柱又按氣化未嘗不重人事未得則氣有以開之人事方得則氣有以合之人事既得則氣有以應之但孟子此章之㫖則不如此禹周孔孟治亂不可指實曰此是氣化是人事此是氣化人事相兼可見人事不可見者氣化故此不可以懸斷也附存疑小註輔氏說堯之亂純是氣化孔孟之治純是人事其餘氣化人相兼愚謂化人事原不相離堯之洪水雖是氣化亦由前此人事未修是未嘗無人孔子之作春秋孟子之息邪說雖是人事亦由天生大聖大賢以開萬世治氣化決未嘗無按存疑之意蓋謂但生得聖賢出來撥亂為治即便氣運之隆此固未嘗無理但生聖賢氣化治亂氣化似又不同集註指似在此不在
當堯之時節吳因之曰當堯之時八節叙事體昔
 者禹抑洪水四節議論叙事即便隠隠是箇不得已之意了但未明露出議論處始明白闡發通章緊把不得已三字體貼乃得口氣張彦陵曰為巢為窟正是無所洚水洪水不徒訓字蓋云此所謂警余者即此則其為害之大可知
 警余二字不可不重只要洪水為害不重聖人之懼災上此誤本雲峰胡氏大抵當時人只知堯時有洪水不知洚水之名故又著洚水洪水一句不然則只引洚水警余一句足矣
使禹治之節此節斷宜依瞿昆湖墨掘地二是用
 功水由地中以下成功水由二句本掘地句來險阻二句本驅蛇龍句來險阻只是過接不重然後總承兩段但當以治水為主蛇龍帶言勿平看存疑淺說殊說牽强存疑附下存疑曰上曰掘地而注之海蛇龍而放之菹下只曰水由地中不復蛇龍蛇龍之害本縁洪水故特歸重水上水由地中行承上謂禹掘地而注之海蛇龍而放之菹然後水由地中不復汎濫即今江淮河漢是其處也四書家訓曰惟掘地而注水海蛇自放之菹若驅之然非真驅之也王觀濤江漢南條水河淮北條之水味是也二字是指今日安流者以見當時禹功當以治水為主蛇龍鳥獸俱帶說賽合註鳥獸蛇龍之類
堯舜既沒節四書脉曰聖人堯舜道即仁民育物
 之道衰是不明不行宫室民居暴君至又作是人禽獸是物害賽合註曰壊宫室棄田即暴君害民之事李貞庵邪說暴行相闗蓋欲行暴行者必有邪說糊塗了箇理義然後暴行始作此指在下者言又字方有著落邪說暴行蒙引推開極是存疑雙峰俱云即指上文宫室田宅不妥存疑附下存疑邪說暴行只是上面宫室棄田故下只曰園囿汙池沛澤多而禽獸至曰又作是對前一說言至此又一亂也邪暴行蒙引謂通上下而言翼註四書直解合註則俱云指在下者似元直捷今姑從蒙引翼附下附翼註曰邪說暴行當指在下者言亦由暴君道揆也賽合註曰此邪說暴行當時不由禮義中國夷狄者故後面周公兼夷狄翼註曰沛即園囿澤即汙池
合註又曰有園囿則沛多有汙池則澤多而禽獸
 至顧亂猶未大也之身天下大亂人害益熾夷狄且亂華矣物害益熾禽獸且偪人矣徐儆弦孟子欲說楊墨之道率獸食人故當堯之時段蛇龍居之句此禽獸蟠據害人堯舜既沒段下沛澤多而禽獸至句此禽獸招致害人者太尖巧
周公相武王節翼註曰誅至五十是除人害下句
 是除物害誅一頭奄是之助飛亷之幸五十國是之黨三平張彦陵曰驅虎豹一句豢養張南軒曰驅虎豹犀象而逺之放龍蛇於菹不是將來俱滅絶了防之毋令民害而已此並生之意賽合註天下大恱恱其無人物之害
 陳伯玉書意文武並重引來側重武王些而本㫖歸功周公相武耳顯承佑啓皆是道之不微處
 翼註曰文謨武烈能承之而佑啓後人者皆周公之力也盧未人曰上文所言是兼驅之功
 引書又是制作之功附蒙引曰引書以明一
 治之功如此其勝也不可近時講家説天
 大悦治功大慰當時書曰云云治法
 於後世作兩意看非也附存疑曰書曰丕顯
 文王謨丕承武王云云只是説上戡亂之功
按蒙引存疑俱與淺説不同似亦有理姑存之以
 俟再定
世衰道微節合註曰世衰道微不平道微世便衰
 矣四書脉曰邪説俱從上不正張彦陵邪説暴行有作即是微邪不兩立也有作承上文一治來與又作不同殺父殺君正是暴行然必造出一種行權通變説話便是邪説竊謂暴行不止亂賊亂賊其尤者耳若如荆川春秋一句不為亂賊作將亂賊推開看則謂暴行専指亂賊可也
孔子懼節四書家訓孔子懼懼上簒弑之禍不可
 長也此皆由天子之事不明以至於故作春秋以明天子之事附四書脉曰玩懼字直是警余一脉傳之孔子而倍惕按此亦不差前說余意不如此耳翼註謂新說天子之事不作南面權說只是大權天子意最妥即高中玄之意然所謂大權所謂周室如何之如何尊之亦仍是南面之權矣夫子之託南面伊周之放攝同一例也且又只明其事而已未嘗行其事也雖託何傷大全朱子春秋只是直書其事恐亦是其未定之論賽合註曰此節重春秋天子之事句正見其寓王法誅亂賊而為治處孟子知我罪我之辭只以明春秋天子之事而誅亂賊意已包在天子之事内矣四書脉曰知者罪者雖不同而要皆有警於人心矣重在都有所警上不重在罪我而未盡知也人心有所警畏便不為亂非一而何
唐荆川曰吾意當時簒弑之人必有自見已之為
 是而見君父不是處又必有邪說以階之如所謂邪說作而弑君弑父之禍起者春秋特與辨别題目正其為弑如州吁弑完一句曲直便是了然曲直了然即是非便自分亂臣賊子其初為氣所使昧了是非遂迷本來君父秉彝之心是以其時惡力甚勁於此之時刑戮不顧何暇怕見書但有一與指㸃是非中其骨髓則不回心一回後手脚都軟便自動不得蓋其真心如此所謂懼也懼與不懼之間是忠臣孝子亂臣賊子大機反覆翻掌大易之所辨而春秋所以無咎也如善醫者下鍼中其竅穴麻痺之人即時便知痛癢春秋一言中却亂臣賊子痛癢處即亂臣賊子便自回心是以能懼春秋如化工言隨機提醒人也舊說以為亂臣賊子懼以見書而知懼則所懼者是有所為而非真心其所懼能及於好名之人而不及勃然不顧名義之人以為春秋書其名脅持恐動人而使之懼此又只說得董狐南史作用非所語於聖人撥轉人心妙用且如其說其弊將使亂臣賊子彌縫益密以逃名避迹為害不小善觀春秋無如孟子亂臣賊子懼與春秋天子之事此數語真得聖人微㫖當知春秋一部書無一句不為亂臣賊子而作非特弑君三十六條也
聖王不作張彦陵曰是禽獸也截上斥楊墨立教
 之非下著楊墨為害大通節以處士横議一句為綱以為兼愛四字為案以無父無君四字為斷以禽獸二句結局又曰聖王不作二句相逓說下横議由以主持道統者無其人耳又曰不息則不正見得彼勝負間不容髮邪說誣民二句即是申解二句意玩是字自明合註曰由孔子來至於今聖王不作無以肅王綱而諸侯放恣諸侯放恣無以世教處士横議又曰横議與盈天下且就楊墨倡議說歸楊墨方是天下之人靡然從之無父無君猶未至於弑父與君至率獸食人將相食則弑父與君亦有之矣註人無父無君陷於禽獸二句只貼得一獸字而大亂將起一句則總貼率獸食人將相二句玩達說自明淺說以人皆無父無君陷於禽獸二句率獸食人大亂將起一句貼人將相食殊謬
 自楊墨之道不息四句只承上無父無君說以起下食人此四句未便食人翼註曰孔子之道即作春秋以正君父之倫者故因楊墨不著節末兩食字一例作相戕相賊意看在實事上說上文誣民不同此是由誣民而推其害言之也顧涇陽曰墨氏言仁豈能有加於聖人之仁楊氏言義豈能有加於聖人之義乃被其充塞何也曰二氏倒邊做做得奇恰有一段精神能動人吾聖人隨時順應做得平也無可喜也無可驚人見之只如常所以收他不住相率去而之彼曰試舉看曰墨氏之仁至於摩頂放踵天下亦為之是甚麽樣慈悲聖人親親仁民仁民愛物反若多所分别楊氏之義至於一毛而利天下不為恁麽清淨聖人立必欲俱立達必欲俱達反若多所兜攬然故曰惡紫之奪朱惡鄭之奪雅豈惟亂之又欲奪之何者不如紫之艷雅不如鄭之濃也為我兼愛之能奪吾仁義若是管登之春秋亂臣賊子之踵肩皆起於無父無君一念人心之有是念非根於為我則根於兼愛從古及今學脉孰有逃於為我兼愛兩端楊墨其中斐然成章而為民表者耳
為此懼節賽合註先聖孔子道即君臣父子
公元1623年
 之道翼註曰楊墨指其人淫辭指其言害事無父無君一端害政無父無君大端也害則俱害不分先後又曰閑距三字相映譬如自反須防家當是閑拒敵驅逐此賊此是距放距放正所以閑也欲閑故距放距放故不得作徐自溟曰邪說自古有之自堯舜既沒商間邪說暴行春秋時邪說暴行孟子時邪說又大作而為詖行暴行在事上顯肆其邪而詖行在心上陰溺於邪生心政事行處皆害正其行之詖也暴行邪說顯故孔子權書陰維詖行邪說隠故孟子昌言顯攻之孔子在事誅心孟子在心上證事孔子不辭罪我孟子不辭好辨皆是除邪衞正合註曰作於上須云設使不為之距與放而使二子之說行則人心惑於為我兼愛之說而作於其心矣作心字為主害事害政皆本於心來又曰三箇作字不同一指天下一是心溺於為我兼愛之說一是事偏於為我兼愛之行程子闢佛出世之說尚未甚精雙峰無父無君貼事以率獸食人貼政看來未是蓋其始有無父無君之事亦有無父無君之政其終也有食人相食之事亦有食人相食之政不分應為是養氣章蒙引謂有位無位皆有政麟士非之亦是看來此章則當如前說四書脉曰味聖人復起不易言語意見聖人不以今日之言為無益之辨不指生心四句
 鄉原只在反經而此章說閑先聖之道專在乎距放盖此章為好辨發也
昔者禹抑洪水天下平節兼夷狄䝉引只主真夷
 狄言看來即兼中國夷狄者言亦似不妨
戎狄是膺節張彦陵戎狄無父無君楊墨無父
 無君引詩不重周公上只申言楊墨當膺而已之辨不容己耳
我亦欲正人心節張彦陵孔子以前禍亂都在
 人身孔子以後禍亂都在人心上故孟子曰作於其心曰欲正人心要從他根本拔除得盡吳因之自我亦欲正人心至承三聖一氣相連勿斷以承三聖謂已拯人心陷溺亦猶三聖天下陷溺一般盖把三聖出自維世的意非謂繼往承先如予私淑諸人語意也亦欲二字三聖四句正人為主正人心又以息邪說為綱人心不正所以邪說得閒而入邪說既入行亦隨而詖矣詖行既行於是互相倡和又有一段浮詞一篇說話因之又曰據蒙引云正人心以息邪說盖以正人作息邪說之本也然據本文口氣當把正人心另提起因為正人心故欲於邪說息之於詖行距之於淫詞放之盖上文仁義充塞率獸食人所謂人心不正也惟人心不正故欲距楊墨放淫辭使邪說不得作惟意在正人心故欲息邪距詖放淫此正前後相應處觀此則息邪距詖放淫正人心而設彰彰明矣按蒙引與大全論道如此孟子章本好辨而發其意自歸重在息距放也因之得極淺說正人心四者當平說下亦因大全蒙引而失之也不知大全蒙引只是論理之詞耳徐儆弦曰禹周公身任其責故不得不汲汲亂賊楊墨何與孔孟孔孟為之懼所謂畏天命悲人事古來聖賢一人之身擔當世界為此
能言楊墨者節方孟旋孟子非懼已之力孤
 又望人口舌以闢之只是天下之人共為聖
 人之徒見三聖道人人可承無非正人心意
存疑能言楊墨謂其能立言楊墨
 故曰有能為此距楊墨之説附翼註曰能言
 楊墨是以言而距楊墨非但言此距楊三字
又曰註中發公其責於人之意最好又一説不
 重公其責於人只以徒字應上節承字而足其意耳
陳仲子豈不亷士哉章總㫖張彦陵曰按此章原
 不責仲子以中正之亷亦不責他廢母兄之倫止就仲子一偏之操而推極言之以見其决非人之可為耳翼註曰前三節言仲子不能充其操不是揭出仲子之操而斷其難充前段律以食槁壤黄泉匡章見為太刻後段揭出以母則不食以兄之室則弗居此二句正是仲子操執此以例其餘信無可居可食者矣故匡章不得復疑也又曰細玩孟子俱是反詞與許子之不憚煩同一機括本欲明相兼不可反責以交易之為煩本欲明母兄食室之當安反賁以槁壤黄泉之為潔此文字最巧深處
陳仲子豈不亷士哉節四書脉曰居於陵是亷其
 居三日以下是亷其食將取也張彦陵螬食實句不惟與世無競亦且與物無爭又曰仲子世家子苦節若此匡章所以取其亷
齊國士節二句欲抑先揚仲子惡能亷及
 註仲子未得為亷此二亷字東陽許氏亦謂是亷之正殊誤張南軒曰要充其操除是蚓而後縱然如得蚓來亦於世何補而况不能也此孟子嗤之之意
夫蚓上食槁壤四書家訓曰蚓字借來見無求
 跖借來見義不義不可著翼註曰伯夷之所築樹不拘伯夷只是所從來者盜跖亦然若律聖賢中正之亷亦不必所從來但就仲子刻苦立意故責之如張彦陵曰此正明其不能如蚓處伯夷盜跖不可泥但合義的便伯夷不合的便盜跖未可知重在跖一邊
何傷哉節以易之也據四書直解皆兼指居食仲子齊之世家也節翼註曰世家節只叙事斷制
 下節方斷之張彦陵仲子世祿鄙其兄故甘心避去離母未必本心但欲去其兄不得不併去其母耳只看他他日或者思母之念動矣(或亦有思兄之心亦不可知不宜偏說)是鶃鶃之肉也不全是譏他見汝可以食即我可以受亦有感悟的意思此說亦妙但與蒙引不同
以母則不食節徐儆弦孟子非欲其如蚓也見人
 必不同於蚓而甚言不可行也温公謂仲子是狷者朱子則謂仲子不可謂狷者温公看狷者闊朱子看狷者嚴故也其意亦相通朱子是正耳大全辨少原余氏仲子不必逺引以魯叔肹事斷之則其罪定矣春秋魯宣十七年書叔肹卒胡氏曰稱弟得弟道也稱字賢也何賢叔肹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兄弟無絶道故雖非之而不去也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終身不食宣公之祿君子以是為通恩也論情可以親親言義可以不軌所以取貴春秋以視仲子何如哉况無悖作亂大故仲子去之惟恐不逺愚故曰其罪定矣卓庵張氏曰孟子不取仲子春秋季札同意故曰不明春秋意者必蒙首惡之名
 四書講義困勉錄卷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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