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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錄卷六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
八佾
孔子季氏袁了凡不曰可誅而曰可忍全要
 發季氏一㸃良心按忍包敢忍容二義春秋所謂忍人此敢忍之所謂君其忍之容忍之義前一義指亂臣賊子之心後一義誅亂臣賊子之法
圈外謝氏説雖非正意然可兼用
三家者以雍徹章只提出天子二字便是春秋書法
 然奚取二字是冷覰語若將大夫陪臣道破反不似譏詞呂東萊儒者議禮力争於毫釐尺寸之間如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所争者纔再重耳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之堂七尺所争者纔二尺耳由庸人而觀天子諸侯之分豈再重之席二尺之堂所能抑揚儒者之迂耶大隄雲横如山岳其視尺寸之土若不能為堤之損益水潦大至勢與堤平苟有尺寸之土未沒則瀕水之可恃無恐當是時百萬生靈之命係於尺寸之土焉尺寸之土可以昬墊之害尺寸之禮可以僭亂之源然則儒者力争於毫釐尺寸間非迂也勢也
人而不仁如禮何章不仁人正是假禮樂自飾
 者翼註曰人誰無心何説人心亡矣蓋心如穀種仁則其生理若穀無生不成穀種了便是穀種亡矣又曰人而不仁包得廣不敬不和各具一端又曰欲發如禮何如樂何只在從中流出與襲取於外上體蓋人心不亡則自其心之中正者流出便為禮自其心之和樂者流出便為樂禮樂在外面却全是一段真心發見若人心既亡則雖用禮却是襲取於外的不是從中出的其奈禮樂何哉譬如穀種完固生出枝葉若穀朽壊如何枝葉剪綵為之終不是真的
林放問禮本章總㫖姚承菴曰禮之本安在此心
 之誠慤是也夫子非不一口吐出但世衰文盛趨不可挽第曰禮之本在誠慤人誰不曰我之禮吾心之誠慤之而禮其亡矣所以奢儉相形使人披枝見根問禮本夫子不告以體而告以用不告以用之得中者而告以用之失中者此處可叅
大哉問節註禮之全體體字非體用之體
與其奢也寧儉節註不及而質質字以質樸
 寧儉戚與從先進有别從先進是儉戚得中
 以本始本言儉戚是本以天下大本言則非特奢易非本即儉戚亦非本非儉戚失中者非本即儉戚得中者亦非本蓋一則體用對言而體為本一則就用之始終言則用之始又為本也勉齋雲峰之説自明李毅侯曰儉蓋近於本者也如季氏歌雍舞佾則不至於禮則寧若并其大夫之禮俱從樸略簡易不失為忠臣孝子其實非禮儉亦非禮此一時救世之權也胡雙峰曰本有二其末亦不同本根之本其末為枝葉枝葉出於本根而亦能庇其本根可相有而不可無本始之本末流必有失禮始於儉末也必奢故曰與其曰寧孔子末流之失不得已而為反本之論也佐案曰人心一念忠信未可名之為文質而文質是以生此禮之本也夫非不直言之但救當時之弊則曰寧戚寧儉云爾究竟本字上章仁字已逗出了禮正所以維風
夷狄之有君章中國而借夷狄以甚之之詞有君
 謂其臣知有君也即左傳不有寡君之義亡者有若無不得竟作無字解
季氏旅於泰山嗚呼二語是冉求不能救而夫子
 代救之如莊忠甫進説於人者因其心之所畏而為之轉移則其言易季氏八佾雍徹不畏君審矣而惓惓泰山之旅則其心猶知畏鬼神也就其畏鬼神之念即以鬼神靈爽不歆非類不享淫祀者惕之未有不爽自沮者此不救之救也雖然亂臣賊子不能懼之以王朝賞罰不能懼之以春秋是非而徒借鬼神靈爽以惕止之豈聖人得已即使泰山不吐季氏不當夫子之言特欲季氏知其無益耳然道理實如此翼註曰要尊泰山不可林放又曰作文只㑹意透發神不享非禮林放輕輕㸃明不必
多纏君子無所爭章必也射乎只是喝起的話言欲求
公元1565年
 争除非是射而射唯揖讓畢竟無争讓者争之反揖讓貫下始射而升堂既射而復位射畢而飲是三節事翼註曰其争也君子其實非争也如云夫子求實非求也袁了凡君子常見萬物一體無争此是老莊之論即楚人亡弓之意許魯齋辯之詳矣(乙丑八月廿四)許敬菴君子之無争道自反故曰射有似君子此意亦有但只説得不勝一邊愚謂其争也君子要在争之中見出個君子來正與和光同塵有辨
巧笑倩兮章總㫖副墨子夏之問是不打要緊
 夫子之答亦是不打要緊答惟忽想到禮上口頭語發出一段道理方見善悟若説他問時先有重質意則反把看呆
巧笑倩兮節質字有本質之質有質朴之質林放
 質字是質朴之質此章註美質質字是本質之質
 前章質字可兼本質之質此章質字不可質朴之質首節有兩説一説子夏之意重在素謂天下莫絢於天然粉澤為下質素便可當絢爛何消又加粧飾故疑詩人素絢並重一説子夏之意在素絢並重錯認詩人之言為即素是絢似抹殺了絢一邊看來兩説兼用子夏未有定見也子曰繪事後素一後便不同蓋不是重素不是素絢並重但絢後於素耳禮後乎後字亦要如此近來講章説殺子夏意思存疑説則又似子夏口中絶評論素絢輕重空空説去俱所未安
公元1572年
 徐自溟説是以絢與禮為不好的太偏了看來子夏之意只是詩人抹殺了絢一邊(壬申三月)
繪事後素張彦陵曰詩言素以為絢是比體以素
 比美質絢比文飾夫子繪事後素繪即絢也不是又把繪事素絢
禮後乎節張彦陵曰禮後乎是悟語不是問語此禮
 字指儀文言又曰子夏不是抹殺禮正深於求禮見得非無自而起者又曰即如世人講禮後亦只説得文後耳禮該文質通體後此林放不同此與從先意亦從先是從用上擇個中此是就用内想個體來可與言詩與子貢只重在觸類不同凡詩之言雖比物連類深探其㫖必有闗人心世教子夏一素絢便悟到禮後上深得詩人正人心世教之㫖故曰可與言詩與其可言詩正與其可論禮即小而明大即此得彼即偏而得全皆是可與處此與子貢不必分别子貢是從穎悟得來子夏從學得來楊慈湖曰禮後乎夫仁之在禮猶春之在草木使春在草木在後血脈㫁春不能榮草木而草木不能顯春仁之非先而禮之非後猶是也故曰三千三百無一事非仁也又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又曰人而不仁如禮何此論最精是深一層語但此時夏口中則如此
夏禮能言之章李衷一曰看來夫子文獻無徵
 不是空空寄慨分明是欲當事培植二氏之子收文錄獻以待後人故曰足則吾能徵矣噫聖人所望於秉禮之君其意逺文武之政布在方策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周之文獻自足也夫子欲挽文勝之弊何不取周之而致惜於二代之無徵也雙峰以為百王損益大法一句最妙一代自有一代而非合三代不足損益之妙而惜乎其無徵也一代自有一代而非合三代不足損益之妙苟文獻俱足而夫論定三代禮則知忠後之必以質質後之必以文文後之當復用百王損益準此單説文勝偏説約謂大段只是云言之不是行之妙若夫自行之則固有不必其足者存疑兩段最可玩楊慈湖曰杞宋二國文獻既皆不足無所徵驗則孔子何所攷而能知夏商之無所孜又何所據而能言大哉乎本於太乙分為天地轉為隂陽變為四時生而為萬物行而為萬務為經三百曲禮三千父以此慈子以此孝君以此尊臣以此兄弟以此夫婦以此和是謂天則是謂帝則是豈以有文與獻而存無文與獻而亡近在人心本非外物賢獻知之愚衆惑之唯孔子自知自信故自能言無文可證無賢獻能證則庸衆必疑必不信然則家之所能知看濳室陳氏説知此為偏
禘自既灌而往者章若専主譏魯僭禘説則豈必
 既灌而後不欲觀耶
或問禘之説章翼註曰説字深看在禮文禮器之外
李毅侯不知三字講處不可寥寂蓋此正夫
 子之善言禘也周季侯曰要十分含蓄中非仁孝誠敬不王不禘二段自是夫子意中事不可作口中語禘意深逺只看既灌章註自明始祖矣而又推始祖自出之帝祀之這種心腸直要追到渺茫不可測識之際尋求至此天下大真只如一㸃骨血何親何疎何逺何近此豈語言形容得若認做為魯諱禘猶是第二義也翼註又曰知其説二句但云通幽者必能達明格神者必能感人則凡祭鬼皆然不獨禘也要切知禘之説裕於治處七廟祖禰猶曰吾所建事天地百神猶曰吾所靈承至於始祖逺矣始祖所出之帝逺之又逺矣音容不相世代不相近以逺之又逺如是者乃能知其精神一脈相聫而聚吾精神以格之則豈不宇宙民物皆我一體可以精神聫而皆可以格之也哉故曰如視諸斯也
如在節説叢楊慈湖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門
 人記錄之詞若孔子之心則知鬼神實在不止如在大全以祭神為孔子在官時恐不必
 謂祖考與吾同此一氣而我之氣即祖考之氣可謂祖考既往無所謂不可祖考之氣待我而始有不可或謂聚散者氣無聚散者理是祭祀來格者理也非氣也亦不是理氣不相離有是理必有是氣謂祖考與子孫同是一氣可感格固是然山川社稷古昔聖賢亦同是一氣祖考更覺親切不然難道祖考便不可感祖考之氣有聚散各因其生時盛衰非子孫所能必然子孫者則唯冀其常聚且我竭誠以格之則祖考散之未必不因我之氣而常聚蓋散者不可復聚而將散者可令常聚也豈即以我之氣為祖考之氣而奏假之時無所謂來享者乎朱子雖收范氏之説而置之圈外有故也鬼神來格之理不易推測若如范氏所謂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則是神之有無係於人之誠否而天下所謂鬼神者皆妄也若謂已散之氣随祭享而聚則是其既死之氣猶有潛寓於宇宙之間而宇宙去去來來只是這些氣了而佛氏之説儒者不當全斥其誕矣唯大全季路問鬼神朱子説似明白人死氣終歸於散亦未便散盡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逺者氣之有無不可知奉祭祀者既是子孫畢竟只是一氣所以可感通然已散者不復聚故謂釋氏之説為非朱子説則祭祀來享者是氣之未盡散者非散而復聚也推而言之氣有盛衰則散有遲聖賢之氣浩然天地道義生則澤流天下沒則神在萬世無死生無聚散獨行古今者也如伯有為厲之類是邪氣之偶聚也聖賢之氣萬世不散者正氣之常聚也釋氏所謂鬼復為人信否不可知使其果信亦必是氣之未散若其既散則無復聚之理矣蒙引専主范氏之説謂祭祀之儀不過仁人孝子報本之心而祖考真來享也然則唯心孝思果於為善以不其先亦足為孝矣何必為此無實之文哉即曰人不能不思其祖先故必有以其如在之誠不然豺獺不如矣夫果於為善不辱其先獨非所以其如在之誠乎人之所以勝於豺獺不可不在此也又何必為此無實之文也其説亦難通矣且蒙引又謂天地山川之類生氣萬古不化随祭而享其理固真夫天地如此祖先不可如此乎後又謂天地山川之祭亦未必天神真來享抑以表其誠耳則又與前説矛盾
不與祭節吳省菴曰吾之典禮人可得而攝之吾
 之精神不得而攝之也
與其媚於奥節莊忠甫曰奥尊竈卑之説蓋相沿
 莫覺其非也奥非神也何尊之有賈之意蓋以奥為公朝而竈為私室也徐自溟曰凡祭而奉神於奥必先由竈而達賈意謂欲得必先由己而致也又以奥特室西南隅乃棲神虚位君之擁虚位也猶此
獲罪天節獲罪不應推開生平説只宜就媚
 上見出凡人生一媚心起念不可與天即是獲罪於天
周監二代王觀濤曰此章還是夫子自表其憲
 章之心主挽文勝之弊説者還似牽强添設畧於末後用之可也新安曰周之文亦承夏忠商質之後風氣漸開不得不然者况武王周公制作之初叅酌益良不苟夫子從之蓋從盛時文質得宜之文非從周末文勝之文也徐自溟曰看起頭一周字見尚文也乃二代以成其周之文也故末吾從周周正映起頭字莫要認夫子末俗之靡失却原來制作精意故思周初之文以志感袁了凡曰曰斟酌損益之謂非加增添飾之謂也曰郁郁文質合宜之謂非以文滅質之謂也故孔子從周從先進之意豈從其繁文縟節哉翼註曰文盛貌盛字與勝字不同從周不重為下不倍重在文盛上大全辯曰按先王制作雖與氣數終始其間變化推移却自有不為氣數所拘處非概聴之氣數周禮大備不可謂非氣數極盛要之前後聖人損益之功為多須側重聖人制作精詳一邊大全新安陳氏原兼氣數聖人二意今時多偏了若側重聖人一邊説則文字便非質文(壬申四月朔日)
子入大廟袁了凡大廟二字便是書法宜重看
 蓋大廟之祭所謂知其説即治天無難者雖以夫子習禮精義無窮豈敢自謂已知乎則其入而問問而詳固其良心所不能已者李衷一曰看來或人夫子不知夫子不應自分疏我知禮夫子語意不辯我知與不知只是把禮來説猶云我雖不知禮我問處就是語意最要渾融翼註曰夫子非為己辯為禮辯也恐人不知敬謹為禮反以粗率忽略為禮也以我為不知可也以我之問為不知不可也若雖知亦問與器數必問此是人聖人則然非口氣中正沈無囘聖人動容周旋中禮一事一事節文生焉宗廟生欽墟墓生哀常人猶然聖人乎入廟每事問是有所不能已於衷故問此便是節文所在也但聖人渾身是禮初不自知或人之譏始自囘想亦覺不錯故曰是禮也然師冕章節節是道然亦不覺子張拈出便見是道耳舊説千番囘護不免抵對或人意大聖人心事
射不主皮古道不見於今不知其幾矣夫子獨於
 此而嘆息謂非憫戰争之禍而傷徳化之衰哉馮琢菴曰此感為主世教言徳力異尚即王伯分途之機沈無囘較射性情發越之際也而即以不尚力為閑情正性方古作一事便寓一深意夫子所以嘆想説約盛時之難再説固是蓋是嘆世亂而不得不貫革他處變古不同所謂言古之道以正今之失者失不在貫革在於所以不得不貫革之故也然禮射武射亂世亦可並用武王散軍郊射之前未必純用貫革也不主貫革則人皆可射正可以廣武事豈在亂世則不可用乎則譏變古意亦切當禮射武射盛世並行的在夫子時不是廢禮不用只是禮射主皮翼註曰古之道泛説不必指定周初正鵠之義東陽許氏之説詳矣蒙引獨謂棲皮曰鵠天子諸侯之的也畫布曰正大夫士之的也大夫士無革只是布畫不知何據
子貢欲去告朔餼羊章總㫖李衷一曰子貢欲去
公元1181年
 羊不是小費蓋有激而言其意謂告朔之禮已久不行而此羊猶供何為不如并去之都是為禮發此議論不曉得存羊即存禮去羊即去禮故曰我愛其禮不消説興復就此空名存亦是禮猶有存者子貢忿其無實夫子惜其有名集註大全蒙引存疑皆以子貢為惜小費集註禮雖廢羊存猶得以識之而可復焉得以識之是存羊即存禮而禮可復焉是因羊可復禮兩意並用大全南軒張氏存疑主因復禮一邊此等處則皆前人不及後人不可不若時説單主存羊即存禮一邊則又偏矣存羊即存禮因羊可復禮兩意原當交發與是知也一例自明沈無囘曰舊説以去羊為憤激為覈名實皆非也羊之去留君相事也謀野聖賢安得與之總是痛惜古禮之亡而閒居歎息如此子貢曰禮已亡矣不如去之夫子曰禮雖亡矣何忍去之兩人相對悽然滿目有無窮之感焉同是一腔絶無排擊子貢意按惜小費名實憤激三意沈説内原包得(辛丑六月廿二)
子貢欲去告朔餼羊湯若士子貢當時無因
 革之權只是憤時設議以激魯人之意訂釋曰告朔三重焉尊正朔重天子也告大廟祖考修月令之重民事也文公忽此三重於是政權旁落大夫而魯事日非夫子之愛豈淺焉而已
爾愛其羊節王宇泰曰此一羊也在子貢以為
公元1622年
 在夫子以為禮以羊為羊是禮在羊之外禮亡以羊為禮是禮在羊之中而禮存壬戌十月陳瑚作甚明此章諸條俱不可觀
事君盡禮湯霍林曰禮自有個準則盡則止於禮
 之中諂則出乎之外袁了凡當時不是君子為諂他心裡實見得事君之禮不必如此禮之泯於人心豈不重可慨哉姚尊生曰人以為諂也此人是何人獨非君人乎自有此等人臣子且不畏禮而畏人言
定公問君使臣章此章夫子上下交責之意有明
 良交泰之思使不是後使只作服馭看禮字蒙引兼待之誠説大全存疑謂皆自其所不足言則單就節文説而含待之誠意在内存疑為優翼註曰一切得體皆是楊維文從君平日納軌物人臣平日宅心誠正在事使前一層此是先輩議論李衷一曰禮者君之大柄也昔齊景公田氏之偪而晏子曰唯禮可以已之此禮字當有惜威福正名器之意忠字當有尊君徇國不肯淩僭之意定公為太阿倒持之君故欲坊之以禮三家尾大不掉之臣故欲教之以忠按李説大全蒙引諸不同然可叅看
關雎樂而不淫張彦陵曰按闗雎是文王宮人
公元前1079年
 作哀樂俱是宮人哀樂不是文王哀樂不淫在宜其有三字上見不傷不能三字上見蔡虚齋闗雎所詠本疑淫與傷也但以施於文王之與后妃而得為不淫不傷要重在后妃之徳上秦他石曰唯聖主肅雝令範閨門哀樂正情章蒙存疑大全各别愚意兼用為是詩樂註自兼説此章重哀樂不重詩樂也翼註曰據朱註樂雖深哀雖盛等語是説詞極樂却是理當樂而樂不淫也詞雖極哀却是理當哀而哀不傷也此純主理説也今以詩經考之闗雎平淡不似其他變風變雅詩語樂必極沈湎語哀必極酸苦則知夫子所贊不獨以其理亦以其詞即宮人哀樂可想文王哀樂故朱註専主宮人言宮人可該文王文王不可宮人也 右説予向意如此今看來無以易此單主文王者固非反覆辨論専主宮人不能無疑宮人如此文王漠然不動者乎詩傳小註相表裏也 右予前兩段是欲於言外文王哀樂看來哀樂内即兼文王宮人説亦似不妨出於文王便非湛出於文王宮人便非媚此當與周比一例到底前説是(壬戌)宮人非文王姬妾之謂未娶時那得
哀公問社於宰我章總㫖徐玄扈當時三家强公
 室弱魯幾不社矣哀公問社倘有起敝之思乎宰我使民戰栗勸其㫁也夫三家之僭唯禮可以之而欲懼之以威是速其禍而已夫子所以深責之也
按此説與通考趙氏之説不同然各有其妙在宰
 我當日立言之意原不可考兼説亦可
哀公問社於宰我立社本意蒙引已見大概恐尚
 不止於此須更叅之古人立社自有深意宰我所對只舉所樹之木極沒要緊夏后氏松之未必天下如此沒要緊中又有疎處此上三中有二失也又言周所以栗之意則失之附㑹矣而曰使民戰栗附㑹得又不是此下一句内又有此二失集註所謂立社本意以其沒要緊與疎與附㑹言之又啓時君殺伐之心則以其附㑹得又不是言之蓋其差處尤在此也蒙引存疑似以非立社本意句専屬上三句以啓時君殺伐該下一句看來未是非立社本意原包四件但啓殺伐意尤重故特加一又字抽出言口氣當云沒要緊而疎而附㑹已非立社本意附㑹得不是則愈失其本意矣疎處集註雖不言然原已包在内蒙引説極是
成事不説節説謂陳其是非諫謂申其匡救咎謂指
 其愆尤三語正不説之説不諫之諫不咎之咎
 張治城振弱之道在修徳不在修刑而扶魯之策在威臣不在威民哀公宰我之言而殘民以逞則元氣益削魯事愈不可為皆此言誤之也夫子責之蓋深悲其言之已出不可救耳兩事不可俗説作魯事看存疑看得極好李見羅非不成事貴其未成而説之也非不遂事貴其未遂而諫之也非不咎既往蓋不欲既往而後咎之也正君道友皆須識先後一落後著不唯人之善惡無可救改而雖有忠愛之心亦無所措其口矣此論固好然此節主於責宰我不重此若㫁章取義者則不可不此以作大結則佳
管仲器小哉章總㫖蔡虚齋器小二字包括
 仲一身奢而犯禮正器小發出來的病症夫子非直二事器小也但從此二事看亦見他器小朱子曰奢而犯禮是他裏面不得見此些小功業便以為驚天動地所以肆然犯禮無所忌也亦緣他只在功利上走所以設施不過如此馮具區即儉即知禮無解器小而况三歸備官塞門反坫㡬於濫且逼乎亦足徵器小之盈而溢也又開之曰作此題者惜管仲纔是髙手管仲便是拙筆
管仲器小章齊氏曰大其功為天下幸小其器
公元1594年
 為管仲惜以仲之功較之春秋諸臣則大以仲之功擬之伊周之佐則小不可謂其功大而器小也功字亦即在器字内萬厯甲午應天程墨不是輔氏以才器對言似謂仲才大而器小器之能受處即是才器小則才亦不得為大翼註曰器字須要體認如升合斗斛皆器也然合不能受升升不能受斗斗不能受斛所受多者施出去不易竭所受寡者施出去亦易竭據此看則器字當兼所受所施言而所受所施又自相承凡為王佐胸中容受許多大學術施出去做大事功乃伯佐耳其胸中只容些小伯術故做出些小伯功故曰器小思道彼其最初發念只為富强説叢袁七澤藉令仲能源頭上清一番即無一匡九合之功其器何嘗不大孟子中天而立四海之民君子樂之而性不存焉註局量褊淺言其見理不明心裏容受不去容受不去由於見理不明東陽許氏之説極是規模卑隘其外設施言言不曾做得大功業也如伐楚之役可見然即使做得大功業亦是卑狹以其不過自私自利之事也二句總是器小規模卑狹由於局量褊淺勉齋黄氏與圈外蘇氏之説當玩奢而犯禮亦褊淺卑隘内事褊淺卑隘則不止此大全朱子第一富貴能淫數句是含奢僭麟士刪去恐人錯認也最有見輔氏氏之説却都未免偏了李見羅堯舜若非學則地平天成之後生了多少驕慢方且兢兢方且業業看得天大的事只如一㸃浮雲太虛
樂其可知也章翼註曰可知蒙引作當字看不是
公元1610年
 其可知猶曰樂亦不難知也庚戌房書評曰知字須淺看只以聲音節奏言之若説得深奥既非太師所解且與下數句不相照矣附張侗初太師樂官豈不知樂只是聖人神游其際想像自然節奏耳按此説亦似是俟再定翼註曰翕如舊説八音齊作也看來太淺無味還當就精妙説聴聲音神氣翕聚無浮散不攝之病翕如敔雖未作亦不害其為八音齊作也(辛丑四月)翼註看翕字最好胡思泉翕如堂上堂下交作工師鼓師其並奏也恐未是樂音自有先後之序無一時俱作之理看來翕純皦繹逐音内俱有(戊午三月)蒙引謂繹如一清一濁相為終始一髙一下相為起伏無間也與大全蔡氏所謂别而又不失於和俱是繹如妙義大全覺菴蔡氏東陽許氏皆以繹如連以成蓋本圈外謝氏之説蒙引謂純如三句俱綴以縱之下蒙引説是饒雙峰翕合之餘有純和純和中有明白明白之中無間餘中二字有辯
天地間自然節奏四時看純皦繹自明
公元1678年
 翼註曰樂其可知常説云古樂雖亡而天地元聲人心之元韻則未嘗亡耳樂有可知理據説是聲音節奏不理㑹空空説個理了非夫子本意也看來還是音節中指精妙處告他觀下翕純皦繹俱是節奏之妙而精理其中如天如地不圖至斯亦不過是翕純皦繹到極熟處耳(戊午三月)
儀封請見曰章饒雙峰夫子得位不得封人
 所不能知所可知夫子道徳如是天將使之振揚文教開天後世也或得位周流四方皆在其中薛文清治世者以權用道師世者以道用權勞來匡直木鐸於唐虞庠學校木鐸於商刪定修贊木鐸萬古此皆天也特孔子天逺孔子天隠
子謂韶盡美矣章張彦陵曰此章要得嘉舜而悲武
公元684年
 之意美是聲容盛從外面看善是所以聲容根子只就美上看出美之外又有所為善也美善雖有精粗内外分然兼功不可謂美専言功而善専言徳也且又有個時在薛方山唐虞交㑹之間正太和文明之日而舜則躬逢其盛商周改革之際又餘風未殄之時而武則適遭其窮此韶之盡善能擬形容而武之盡善終亦不能無遺夫子傷之也惜之也不是以韶來形容武短也四書家訓曰此節總是契慕虞周之意非優劣之也翼註曰未盡善非不善未盡耳此章是論舜武不是征誅揖遜征誅做到善時亦何異於揖遜大全真氏之説雖佳而予不深取也揖遜征誅亦是徳中一節不可認做功(戊午三月)大全朱子徳有淺深時又有幸不幸是圈外程子不重觀其上段已翻去時字問武當舜時亦只是未盡如此則竟将時字抹殺集註何又存程子之説而大全朱子何以又曰徳有淺深時又有幸不幸曰武遇舜時雖只是未盡善然或不至如此之甚則時字亦非盡抹殺
居上寛章四書家訓曰此是夫子崇本之論寛敬
 哀俱以心言心也有此寛厚之心恭敬心哀戚之心由此出來未必盡得其中本實未撥猶有可觀不然縱上有條教號令禮有威儀進退喪有衰麻哭踊皆為末節失固失也得亦失也雖欲觀何所據而觀之如一篇文字主意既差則辭之工拙皆可勿論翼註曰白文以字最重是執本以觀其末意根既差其他雖有是處不是了非更有是處不足觀也集註大全看得最妙存疑謂只與其不足觀句同看非是
 四書講義困勉錄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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