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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孟子下之二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四書解義卷二十
 孟子(下之二)
離婁章句
 孟子曰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千有餘里世之相後千有歲得志行中國若合符節先聖後聖其揆一也
一章書是見古今聖道之同特舉舜文以類其餘
孟子世統道道統於聖自古聖人未易悉數
試以虞舜文王論之始生之地則諸馮其後
居於負夏而卒於鳴條東方之地是東夷之人也
文王始生之地則岐周其後卒於畢西方
地是西夷之人也以地世之異論一在極東一在
極西地之相去千有餘里疑若有風氣不一矣一
千餘之前一在千餘之後世之相後千有
 歲疑若有今古不一矣然舜以匹夫而為天子文以諸侯而為方伯得志行乎中國皆能澤被生民仁覆萬物彼此相較若合符節何其毫髪不爽由此推之可見千百世之先有聖人出其所揆度此心此理同也千百世之後聖人出其所揆度此心此理同也有不如舜文相合者哉要之天生聖人百王道統萬世太平曠世一見非偶然而精一微之建中立極本則異地同心異代同道故曰考諸三王而不謬百世以俟聖人不惑
子產鄭國之政以其乘輿濟人於溱孟子惠而不知為政十一月徒杠十二月輿梁成民未病渉也君子平其政行辟可也焉得人人而濟之故為政者毎人而悦之日亦不足矣
 此一章書是論為政者當知大體不在行小惠子產鄭大夫公孫僑常時子産輔佐鄭君既聽理一國之政位尊任重則凡紀綱法度皆得設施一日出行溱洧水濱見人徒涉而以自己所乘之車載而渡之一時百姓感其恩澤稱為盛事孟子從而斷之曰君子臨民出治自有大體子產乘輿濟人惠則惠矣然於為政之道未之知也夫先王之政至周至備凡可以安全斯民無不畢具即以濟人一事言之亦必先豫備毎歲農事已畢民力有暇至十一月凡可通行人之徒杠便已早成及十二月凡可通車行之輿梁無不脩造蓋十一月夏正九月十二月即夏正十月是當未寒之時而已念徒行之苦在初寒之候而已車行之艱因時度事役便民未嘗至於病涉何以乘輿為哉然則為政君子但能正紀綱法度一切興利除害補偏救弊之事均平周徧使人各得其所則恩之所及者廣雖出入之際辟除行人尊卑之體宜然焉得曲意行私使人人之衆咸以乘輿濟渡耶使為政者而必欲毎人曲意求悦無論大公至正之體且恐有限之力應無己之求日亦不足豈可久哉從來帝王之政其體正大均平其法精密詳盡利澤人如天覆地載萬物各足其分而莫知其功殺之不怨利之不庸熙熙皥皥不以煦濡姑息公道以市私恩違正理而干虛譽王政霸術大小公私之辨也
公元前317年
孟子齊宣王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之視臣如土則臣視君如寇讎王曰禮為舊君有服何如斯可為服矣曰諫行言膏澤下於民有故而去則使人導之出疆又先於其所徃去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里此之謂三有禮焉如此則為之服矣今也為臣則不行言則不膏澤不下於民有故而去則搏執之又極之於其所往去之日收其田里此之謂寇讎宼讎何服之有
公元前314年
 此一章書是言為人當待臣下以禮孟子齊宣王曰王亦知君臣相與之際乎蓋君臣之義本同一體如君之視臣推以至誠隆以禮貌與手無異則臣之視自然感恩圖報矢志竭忠亦與腹心無異所謂恩義兼隆明良一德其如此若人輕賤其臣如犬馬徒加豢養禮意不存則臣視其君如國人或有之矣甚至人君賤惡其臣如土恣意踐踏極其少恩則臣視其君如寇讎或有之矣下之報上亦視上之待下何如耳齊王聞孟子宼讎之言疑其太甚因問儀禮云去國之臣恩禮未絶者尚為舊君有服不知舊君何如視之斯可為之服矣孟子對曰舊君有服非無謂也方其在國服官之時凡弊所當革諫則必行利所當興言則必聽從德化沛然膏澤下及於民其平日得行其志如此或有他故而去則使人導引出疆以盡其防衞之道又先稱揚於所徃之國以為禄仕之地既去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禄里居以示其拳拳屬望之深夫導出疆也先於所徃二也不遽收田里三也此之謂三有禮焉在國既行其道去國又隆以禮如此手足之誼久而不衰故臣於舊亦不忘腹心之誼而為之服矣今之為臣者其在國也諫則不行言則不膏澤不下於民及其有故而去則搏執不使脱然出疆則與導之出疆者異矣又窮極之於其所往使之不得仕進則與先所往者異矣去之日即收其田禄里居則與不遽收者異矣此等行事未免近於寇讎寇讎何服之有信之於臣當一體視也要之孟子此言蓋欲為人君當待臣下以禮臣下恩故危言警醒若夫人臣分視手足固當盡惓惓忠愛之誼即至視如犬馬土芥益當致蹇蹇匪躬之節豈因所視之厚薄為報施之輕重哉故孔子以禮以忠之説乃為千古不易之經也
孟子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無罪戮民則士可以
 此一章書見君子有見幾之哲有國者當存愼刑之心也孟子國家士人君所忠信重禄而視如一體者也即陷於罪猶有情可矜者若無罪而輕殺焉此淫刑之漸禍將及於大夫大夫者亦可見幾而先去矣國家民人君所當生愛養而如保赤子者也即罹於罪猶有法可宥者若無罪而輕殺焉此濫殺之漸禍將及於士為士者亦可見幾而先徙矣可見為人君者當尚德緩刑愼法以行仁誠能體上好生心法古聖欽恤之意則百萬民之如天自有久安長治之效也
孟子君仁莫不仁君莫不
 此一章見人君當正己作則孟子曰君身者萬化之源臣民之倡為人君者誠能慈祥愷悌所為一出於仁則其下化莫不同歸於仁矣誠能正大光明所為一合於義則其下化莫不同歸於義矣夫君身一仁義百官萬民奉行德意遵守成式莫不興起不令而行不言而喩豈在文告煩法令之嚴哉書曰一人元良萬邦以貞詩曰有覺德四國順之此皆端本澄源之論也
孟子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
 此一章書是見大人察理之精也孟子禮義者固立身大閑經世正術然道以至當為歸學以析非為疑似之間不可不辨也如禮本尚敬足恭則涉於諂禮貴有文而文勝則疑於偽名雖為禮其實非禮之正也以執持為義而止其所不當止以奮激為義而行其所不必行名雖為義其實非義之正惟其察理不精是以行之有蔽大人道全識周故其所審察極精明體行又極純熟隨事順理禮之中正全乎當體固時處宜義之變化從乎一心何有似是而非禮義足以惑亂漫然以為之哉故大人禮義所自出行天下可則垂之萬世而無弊者也然非窮理盡性之功不至此
孟子曰中也養不中才也養不才故人樂有賢父兄也如中也棄不中才也棄不才則賢不肖相去其間不能以寸
 此一章書是言父兄之敎子弟當從容化誨之也孟子凡人父兄之於子弟未免望之極切而反責之過深不知敎子弟者亦在乎化之有方而已父兄中和之德而子弟或有不中者則當從容養之抑其過引其不及使之自至於中父兄有幹濟之才而子弟或有不才者亦當從容養之發其蒙警其惰使之自成其才此施敎不見督責之勞而受敎相忘變化之内熏陶涵養寛裕不廹故為子弟樂得有此賢父兄若為父足者急欲其子弟之中而其不中者即棄之而不顧急欲其子弟之才而其不才者即棄之而不惜施敎者既失其善誘之方而受敎者不被其曲成之益父兄之賢與子弟之不肖相去也能幾何哉甚矣為子弟者固當體父兄而為父兄者亦不可不所以善敎之道也書曰敬敷五敎在寛又曰寛而有制從容以和可見朝廷敎育人才與夫敎養萬民不在嚴厲以責之而優裕以化之也
孟子曰人有不為而後可以有為
 此一章書是敎人必先有守以為有為之本也孟子凡人任天下之重致天下之逺豈不貴乎有為然見之不明則守之不確擇之不審則行之不果必須平日有主有分不為利誘不為勢奪然後一遇當為之事便奮發有為重大艱難之任毅然之而不顧禍福利害之闗慨然之而不懼庸人所畏觀望不敢為者獨能為之是其能有為者乃先於不為養之也若無所不為識見甚淺操術甚狹安能所為耶人亦先擇所守而可哉夫孔子士則曰行已有恥在陳則狷狂皆取其志趣高明所不屑為也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當如後患
 此一章書是敎人存心忠厚之意孟子君子成人之美不揚人之惡如人有不善規誨之而勉其改過或隠覆之而不使播揚忠厚之心亦逺害之道也若人有過輕肆妄言取快一時固非君子長者所為抑且攻發陰私招尤啓釁尤為取禍之道如後患何哉甚矣人之不可輕毁也大舜隠惡揚善孔門惡訐以為直職此意夫
孟子仲尼不為已甚
 此一章書見聖人之依乎中庸可為萬世法也孟子自古聖人至於仲尼所謂天地立心為生立命紹往聖開來學天下後世仰望不可及者然其所不過因乎天理自然合乎人情之各當未嘗驚世絶俗之言甚高難行之事而豈至為已甚之舉哉使一有太甚則是求加於性分之外不合中庸大道後世學者索隠行怪馳騖高逺楊墨佛老之徒舍大中至正之道而求之空虛窅渺之域所以叛道愈甚而為聖人罪人
孟子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惟義所在
 此一章書是大人精義之學也孟子凡人言固貴信然先執一必信之念則拘泥不通行固貴果然先存一必果之意則膠執而不化大人則不然言非不信而未嘗有心信行非不果而未嘗有意於果惟視義之所在何如耳義所當信自然久要不忘豈不是非而必期於信義所當自然勇往直任豈不可否而必期於果所以隨事順理因時制宜惟義是視而無所容心也可見一於信言行未必合義而或致硜諒之失一於義者信原在義中而自有通變之宜故人言行當以大人為準也
孟子大人不失赤子之心者也
 此一章書是欲人完其本然心體孟子曰世之稱大人者以其通達萬變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非人之所可及不知大人所以大人不失赤子初心而已赤子之心純一無偽其知良知能良能純乎天理毫無人欲常人自知物化以後便失其本然之體惟大人操持既密不雜形氣之私涵養益純克全乎義理之正最初一念始終不渝是以充其良知可以智周萬物充其良能以道濟羣生豈有機變之巧術數之學加於心體之外不過無失赤子之心而已衆理萬事不外一誠赤子全有此體大人兼有是用要之窮神達化參贊天地依然孩提知能擴充而出此即所謂道心所謂性體故曰誠者聖人之本
孟子養生不足以大事送死可以大事
 此一章書是敎人愼終之意孟子凡人事親自始至終非所自盡養生人道之常甘㫖必備愛敬無虧隨其分量可以自致皆出於從容暇豫之時不足以大事至於送終人道大變人子事親至此已畢一有不盡雖悔莫追此眞一莫大之事當必誠必信而不使少有遺恨者也孟子此言非謂養生輕蓋當時墨翟薄葬之非故以此警之孝經曰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眞可萬世為人子者法
孟子君子深造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此一章書是示人心得之學也孟子理具心本自各足然使責效於旦暮之間從事虛無之域吾見其徒勞而罔得也君子於此循循勉勉多致其力而不急其功必務其方而不躐其等若是深造而必以道者何也蓋欲眞積力久黙識心通不待勉强自然得之於己也夫學非自得心與不相融洽居之未必安也既已自得則見之明者守之自固萬變不可得而搖外物不可得而奪居之不亦安乎居之不安者此理或有時而出入未可資之以為用也惟居之既安則守之固者養之自裕處寂全乎感之理處獨而充乎衆之用資之不亦資之不深中有不足隨所往而未必皆有所値也惟資之養之裕者用之各足將見事感於外理應於中本原充滿隨處發見無往不値其所資之本也自得之妙至於如此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蓋未得以前精察力行孜孜不已下學之事求之之功也自得以後豁然貫通萬殊一本上達之事得之之驗也有求之之功然後有得之之驗可見上達必由乎下學商傅説之告高宗曰惟學遜志務時敏厥脩乃來允懷於兹道積於厥躬斯言也可以為自得之証
孟子博學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
 此一章書是敎人為學當知要也孟子凡人為學徒博則汗漫無歸徑約則空虛不實故君於此必先之以博學古今事物之賾詩書六藝文無不多聞多見旁搜逺攬極其博矣又即其所學之博者精研之而其原明辨之而察其深淺説之又加詳焉此豈欲誇多而鬬靡哉蓋以天下之理原為吾心之所固有至簡至要故必融㑹貫通討論指歸窮究本源就至博之中反而歸於約之地耳豈徒口耳之末記誦之功哉從來理本無二自一而萬萬復合一如詩之約在思無邪禮之約在無不至於易之時書之中春秋之義可一以貫之
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天下心服王者未之有也
 此一章見王霸術公私不同孟子人君首出庶物當為以先天下然其用心公私之别則人心亦有嚮背之殊如己有一善便欲矜誇勝人使之服從於我是有意服人本非誠心為善未有能服人之心者也惟在己先盡其善而推以養人涵育熏陶曲成萬物不遺兼善天下無外至誠感人人誰不動如是乃可使天下之人皆心悦誠服無不歸戴若非以善養人之君天下心悦誠服而能致王者寧有是理哉古聖王與人為善天下舉在化育之中如春風被物物蒙其養太和元氣充塞宇宙未嘗有意於服人而人心悦服不期自應故曰有純王之心然後可以行純王之政也
孟子曰言無實不祥不祥之實蔽賢者當之
 此一章書是為妬賢病國者發欲人主審於聽言孟子凡人之言足以招尤召禍者槩謂之不祥然害止於一身無闗天下未可確然謂其不祥也若論確然不祥之言惟是媢嫉人造讒説以誣君子莠言而謗正人上惑君志下違公論亂德覆邦流毒深逺言之不祥孰大於是蔽賢之害如此為人君者誠能明以察之斷以除之則昌言入告野無遺賢而邦其永孚於休矣
徐子曰仲尼亟稱於水曰水哉水哉何取於水也孟子原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爾苟為無本七八月之間雨集溝澮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故聲聞過情君子恥之
 此一章書見實行當務虛名之難久也徐子問曰昔仲尼觀水必數數稱之一則水哉再則水哉不知仲尼何所取於水而亟稱之也孟子仲尼取水非無謂也蓋水有初出之泉其湧出也常混混由是晝夜之間未始止足乎此通乎彼盈一科復進一科而後沛然莫禦至乎四海以為歸焉水惟以原泉本故能久而益大如是仲尼重本者也以水之本觸聖心本故不覺數數稱之耳苟為無本之水如七八月之間雨一集焉則溝澮之間倐然皆盈及雨一止溝澮之涸可竚立而待仲尼何取故知名者實之賓實者名之主聲聞過乎情實不殊易涸之水君子必深以為恥而不敢居之本其可不務哉按務本之學通乎帝王中庸稱舜曰德為聖人必得名德者舜之本也大雅文王亹亹文王令聞不已亹亹文王之本也欲為舜文之君亦加意於本而已
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庻物察於人倫仁義非行仁義
 此一章見人禽辨於一心治統本於道統孟子曰人與禽獸逈然不同其所以異者止在一念初動出此入彼隠微之間耳庶民悖而去之於是人而禽獸矣必君子人始能存而勿失若夫天下後世君子之法使人類不胥淪於禽獸者其惟聖人如舜是已舜當洪荒初闢庶物得其所授時齊政敷土濬川亮采惠疇處之一一周詳何其明也且窮達異遇人倫悉遭其變如父頑母嚚弟傲帝女百官處之一一安和何其察也凡其盡物盡倫之中藹然有恩者為仁秩然有制者為義皆根心而發由仁義非有心而行仁義也以聖人而為天子使人常存君子小人皆蒙其澤舜之功大矣孟子之言幾希即舜之危微曽子子思之獨也人心邪正世道汚隆從此帝王之治聖賢之學此為大闗致思
孟子曰禹惡㫖酒好善湯執中立賢無方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武王泄邇不忘逺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此一章書見治法道法無二而羣聖相如一孟子曰舜以危微開心學之傳此道所由肇也在夏商周世其禹湯武周公乎禹於㫖酒則惡之恐其溺也而於善言則好之取其資也湯承舜禹之後依然執中之傳其立賢惟其不拘其類豈非用人之中哉若夫文王愛民無己無傷視之如有傷焉其求道無窮已見也望之如未見若夫武王敬先所易不敢泄其近也念悉於所易不敢忘其逺也至於周公相天下也思兼商周三王以施禹湯文武四事大本大原固無不合其中有幾微不合者則仰而思之夜以繼日何其思之深也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何其行之勇也由而周世厯三代禹湯周公人更五聖憂勤惕厲之心合諸舜如一人也後之繼數聖人而起者其弗有同然者與按孟子厯敘羣聖發明内聖外王之學其功甚偉而朱子以為各舉其一事以見其憂勤惕厲意大義愈顯蓋憂勤惕厲者敬也敬乃聖學始終之要敬則聖人不敬則為凡人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希聖者宜繹思
孟子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文則孔子曰其義則竊取之矣
 此一章書見君父大義宜明春秋聖經當重也孟子道統之傳禹湯武周公而後孔子孔子之功莫大春秋春秋何為而作也蓋自周東遷政敎號令不及天下王者之迹熄矣王迹熄而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於是天保以上采薇以下諸詩俱亡詩亡而邪説暴行熾然天下孔子春秋乃作焉其先晉之史曰乘取載當時行事也楚之史曰檮杌取記惡懲戒也魯之史曰春秋春秋史官記事必表年以首事有四時故錯舉以為所記之名也未經聖筆春秋亦乘與檮杌之類而已其為記事之書一也蓋其事則齊桓晉文會盟征伐之事其文則當日史官記事之文若夫史官之文加以筆削使君父子大倫昭如日月亂臣賊子莫不懼而自返遏人欲横流天理於既滅此則春秋之義也孔子曰其義則竊取裁定之矣孔子非君非相禹湯武周公之後而續道統之傳其勢尤難其功尤偉匹夫而為萬世師偶然哉按孔子六經或刪或贊皆述也惟春秋言作為史外傳心之典而後乃有詆為斷爛朝報經筵不以進講者其得罪聖門可知
孟子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五世而斬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
 此一章書見大賢以道自任孟子凡人道德當時流風餘韻之澤在後有位君子其澤須至五世而後斬焉無位小人其澤亦至五世而後斬焉固其常也予生也晚即未得親受業孔子門牆而為孔子徒也然澤未斬於五世學猶傳於後人故我竊取於其人以所傳之道善我之身矣今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使人類皆化而為無父無君禽獸予之好辯亦猶孔子之志在春秋而已孔子集羣聖之大成孟子願學孔子後之繼孟子者誰乎由周程張朱諸儒而學孔孟孔孟而學堯舜禹湯聖人是在後之君子
孟子可以可以無取傷廉可以可以無與與傷惠可以可以無死死傷
 此一章書是示人精義之學也孟子取與生死之際必至無非而後可若可以可以無取則斷不宜取矣取無乃傷廉可以可以無與則斷不宜與矣與無乃傷惠乎可以可以無死則斷不宜死矣死無乃傷勇乎蓋全是全非皆知之而是中之非則不可不嚴也按孟子所論其事皆在兩可之間似可不深責君子不敢寛者以取與生死之際人之大節所闗苟非讀書明理不能不惑於幾微之介則講習討論身體力行功可偏廢
逄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思天下惟羿為愈己於是殺羿孟子曰是亦羿有罪公明儀宜若無罪焉曰薄乎云爾惡得無罪人使子濯孺子衞衛使庾公之斯之子孺子今日疾作不可以執弓吾死矣夫問其僕曰追我者誰也其僕曰庾公之斯也曰吾生矣其僕曰庾公之斯衞之善射也夫子曰吾生何謂也曰庾公之斯學射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學射於我夫尹公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庾公之斯至曰夫子何為執弓今日疾作不可以執弓小人學射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學射夫子不忍夫子之道反害夫子雖然今日之事君事也我不敢抽矢扣輪去其金發乘而後
 此一章見人以類相從得報皆其自取也昔羿之家臣逄蒙者嘗學射於羿盡得羿善射之道自思天下之人惟羿善射出己之上於是乘羿射獵既歸從而之孟子述其事而斷之曰逄蒙弟子而害師罪固不容誅矣羿以射敎人反致殺身之禍是亦羿有罪焉我聞公明儀曰羿為逄䝉所殺罪在逄蒙則羿宜若無罪焉夫儀不謂之無罪而謂之宜若無罪蓋曰羿之罪比於逄蒙為少輕耳惡得之無罪哉試以子濯孺子之事觀之當春秋之時鄭國人使子濯孺子潛師衞衞國人使庾公之斯追逐出境子濯孺子今日偶然疾作不能執弓而射追兵若至吾死矣夫因問其御車之僕曰衞將之追我者誰也其僕曰是庾公之斯子濯孺子曰若斯人追我吾可以生矣其僕疑曰庾公之斯衞國善射也夫子既遇疾不能執弓不畏其射反曰吾生何謂子濯孺子曰彼庾公之斯所從學射尹公之他也尹公之他所從學射者我也夫尹公之他吾知其人蓋端正之人而非殘忍之人也其所取友亦必端正之人矣豈肎背本邀功害我哉及庾公之斯追逐既至孺子夫子今日何為執弓迎敵子濯孺子以情告之曰今日偶然疾作因此不能執弓庾公之斯向者小人學射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實學射於夫子不忍夫子相傳善射之道反害夫子雖然今日事奉君命而來乃君事也我何敢廢而不遵抽矢服中擊於車輪上去金鏃使不傷用禮射之法發四矢而後反則不廢君上之命又得全師友之情矣是子濯孺子取友免禍如此向使羿之敎射亦如孺子何至於殺身哉此羿之所以不能無罪也按孟子罪羿曰亦有曰薄此對逄蒙言之耳若但以羿論太康畋於有洛之表羿距於河遂篡其位彼固亂賊人人得誅者也自古亂臣不死他人而死於其黨比比皆然假手逄蒙天道至巧者與太康不得厥弟五人大禹之戒作歌五章其二曰訓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彫牆有一於此未或不亡此又萬世為人君者之烱戒也
孟子西子不潔則人皆掩鼻而過之雖有惡人齊戒沐浴可以上帝
 此一章書是戒人之喪善而勉人以自新孟子西子美婦人也人莫不知其美矣使蒙被不潔之汚則人見惡臭之可惡不見好色可好掩鼻而過之人其可自恃哉雖有醜惡之人本人情之所憎者苟齊戒沐浴自潔亦可以祀上帝人其可自棄哉按此非獨孟子之言書與易亦言之矣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喪善之謂也易曰不逺復無袛悔元吉自新之謂也自新者必不至乃可自新聖賢敎人切矣
孟子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矣故者以利為本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則無惡於智矣禹之行水也行其所無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無事則智亦大矣天之高也星辰之逺也苟求其故千歲日至可坐而致也
公元前5年
 此一章書見理有自然人順其自然孟子天下萬事皆出於性惟言性者未得其眞故往往多事以擾天下以為性具於心雖若無形難見而日用之間隨感輒應莫不已然形迹所謂故也天下之言性者能即此而言之因已發之端倪求未發之精藴而性之體可得而識矣然所謂故者又必本其自然之勢非有所矯揉造作而後得之一有矯揉造作即非其故矣夫性徵故故本於利可見天下之理皆出自然有明理之智者自然以應萬事不亦善哉所惡於智者正為其自作聰明務為穿鑿似智非智而反有害於智耳如智者處事能如禹之行水則智所以成事而非以擾事無所惡於智矣蓋禹之行水不過因其就下自然之性而施疏瀹決排之功以水治水行其所無事也如智者亦行其所無事因物付物無容心則其智亦如禹之大矣又何惡焉今夫如是其高似難窮也星辰如是其逺似難察也然天之運行有常星辰次舍定位此其故也治厯者苟於其故而求之則晦朔弦望分至啓閉一一不爽不特一歲為然而上之而十年而百而千至上太初之時冬至之日歲月日時皆㑹於甲子無復盈縮餘分而為造厯之元者亦可安坐而致不苦於步算之難矣况事物之近能順其故而求之豈有不得者哉夫智雖貴於自然功實由於勉强學禹之行所無事必先學禹之聞善言則拜稽於衆舎己從人此堯之德而舜舉以告禹者也孔子讚舜之大智亦曰好問而好察邇言不然其有不出於鑿者亦罕矣
公行子有子之喪右師往弔入門進而右師言者有就右師之位而與右師言者孟子不與右師言右師不悦諸君子皆與驩言孟子不與驩言是簡驩也孟子聞之曰禮朝廷歴位相與言不踰階而相揖也我欲行禮子敖以我為簡不亦異乎
 此一章書見君子之待小人不惡而嚴也昔齊大夫公行子人子而執親之喪齊之卿大夫皆以君命往弔右師王驩往弔方右師入門之初未就位也即有進右師使就己位而與右師言者右師已就位也又有就右師之位而與右師言者此皆示親昵以通慇懃諂媚之徒也獨孟子初不進右師而與之言亦不就右師之位而與之言右師不悦諸君子皆與言而孟子不與是以不足敬而簡畧孟子聞之曰今日君命往弔君命所在朝廷所在也吾聞朝廷之禮卿大夫所立各有定位不得歴位相與班列各有定次不得踰階而相揖也我之不與右師言者正行此不歴位不踰階之禮也子敖以我為簡是以行禮者為簡也不亦可怪異乎夫王驩嬖臣衆人之所媚而孟子之所深鄙未嘗顯示之絶而始終不與之言其不惡而嚴如此雖然當舉朝風靡之時僅一挺然不屈之士其能保全亦難矣辨賢否讒佞保全孤忠有望聖明之主矣
孟子君子所以異於人者以其存心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横逆君子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無禮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有禮矣其横逆由是君子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如此則與禽獸奚擇哉於禽獸又何難焉
 此一章見天多難處之人而君子惟盡已之道也孟子君子固異於衆人而其所以異於人者果何在哉蓋以其有所常存於心惺惺不舍與人不同爾人皆殘忍君子則以仁於心人皆慢侮君子以禮存於心以仁存心而為仁者則必愛人以禮存心而為有禮者則必敬人我既愛人矣則人亦恆愛之我既敬人矣則人亦恆敬之至天下之人有不可以常理論者君子於此寧遂懈其所有人於此我素愛敬也乃待我以横逆而不我愛不我敬君子必自反曰我必不仁而不愛人也我必無禮不敬人也不然横逆之事胡為乎來哉既自反而有仁以愛人自反有禮以敬人矣其人之横逆如故君子自反曰我必不忠必於仁猶有所未盡吾心也既自反而忠吾之愛敬無不盡矣其人之横逆猶然如故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人而至於悖妄如此則與禽獸何異哉人而同於禽獸此亦最可矜憫者也又何與之校是非曲直按行不得者皆反求諸已孟子前已言之矣此又言君子三自中庸曰射有似君子諸正鵠反求諸其身聖賢相傳心法如此推而言之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皆此理也舍此而言學其於學也逺矣
是故子有終身之憂無一朝之患乃若所憂則有之舜人也我亦人也舜為法天下可傳後世我由未免為鄉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而已若夫君子所患則亡矣非仁無為非禮無行也如有一朝之患君子不患
 此一節書見君子自反之學當以大舜為師也孟子君子自反無已至於禽獸妄人不忍與較以是故我知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乃若所憂則有之其心以為舜此人也其具此仁猶之我我亦此人也其具此仁猶之舜顧舜處家庭之變能盡仁禮之極以化之近則可為法於天下逺則即其為法可傳後世天下萬世一人也我則未能盡仁未能化横逆未免鄉里常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必至如舜斯可已矣不然一日不如舜為一日之憂此君所以有終身之憂也若夫君子所患則亡矣以仁存心非仁之加於人者不為以禮存非禮之加於人者無行也此宜不至有患矣如有一朝之患則因横逆之來轉足為反身之助君子不患矣人奈何不憂君子之憂而患君子所不患乎夫人有數等有聖人子有鄉人妄人聖人可謂大人以其願力道力大能轉移萬物陶鑄一世後世首出庶物大人所常以舜為法者與
禹稷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孔子賢之顏子亂世居於陋巷一簞一瓢飲不堪憂顔不改其樂孔子賢之孟子禹稷顔回同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饑者由己饑之也是如是其急也禹稷顔子易地皆然今有同室之人鬭者救之雖被髪纓冠而救之可也鄉鄰有鬭者被髪纓冠而往救之則惑也雖閉戸可也
 此一章孟子顔子闡幽隠然自任也昔禹稷唐虞世君明臣良平世也治水播榖三過其門而不入急於救世如此孔子歎而賢之顔子春秋亂世居於陋巷一簞一瓢飲不堪憂顔不改其樂貞於守已如此孔子嘆而賢之孟子闡明之曰禹稷顔子出處不同同道何也禹思天下有溺者責在司空猶已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饑者責在后稷由己饑之也有其時則有其任有其任則有其思是以過門不入如此其急也使禹顔子相易地則禹稷能樂顔子之樂而顔子亦能憂禹稷之憂何莫不同哉今有同室之人鬭者其情親雖當沐浴之時未及束髪便加冠結纓而救之可也禹稷之喻也若鄉鄰有鬭者其情疎被髮纓冠而往救之則惑也雖閉戸可也顔子之喻也故曰禹稷顔回同道戰國時天下饑溺甚矣孟子禹稷之才而卒不遇故自傷其身當亂世莫有能用之者隠然顔子自任焉夫天為天下而生聖賢聖賢天下而有學問用人者愼勿使懷才抱德士徒生不逢時之嘆也
公都子匡章通國皆稱不孝夫子與之遊又從而禮貌敢問何也孟子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支不顧父母之養一不孝博弈好飲不顧父母之養二不孝也好貨財妻子不顧父母之養三不孝也從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四不孝好勇鬭狠以危父母不孝章子有一於是乎章子子父責善不相遇也責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責善賊恩之大者章子豈不欲有夫妻子母之屬哉為得罪於父不得出妻屏子終身不養焉其設心以為不若是是則罪之大者是則章子已矣
 此一章書見聖賢衆惡必察至公至仁之心也公都子匡章通國皆稱不孝通國論之公者也不孝罪之大者也夫子與之遊又從而禮貌之將匡章不孝之外别有可取敢問何也孟子世俗所謂不孝者有五惰其四肢不顧父母之養怠而忘親一不孝博弈好飲不顧父母之養蕩而忘親二不孝也好貨財以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貪而忘親三不孝也縱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肆而辱親四不孝好勇鬭狠以危父母忿而陷親五不孝章子有一於是乎章子子父責善不相遇合責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責善乃傷恩之大者章子所以不孝之名耳夫章子豈不欲身有夫妻之配而子有子母之屬哉為已得罪於父不得相近故出妻屏子終身不受奉養焉其設心以為不若出妻屏子則厚於己而薄於親是則罪之尤大者其故可原其情可矜是則章子之為章子而已矣何可輕絶之哉夫父子至親也以責善不相遇况君臣乎此世所以孤臣孽子聽言納諫保全臣子仁君慈父加意
曽子武城有越寇或曰寇至盍去諸曰無寓人於我室毁傷其薪木寇退則曰脩我牆屋我將反寇退曽子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寇至則先去以為民望寇退則反殆於不可沈猶行曰是非所知也昔沈猶負芻之禍從先生七十人未有與焉子思居於衛有或曰寇至盍去諸子思曰如伋去君誰與守孟子曽子思同道曽子師也父兄子思臣也微也曽子子思易地皆然
 此一章書是孟子曽子闡幽而因以自寓也昔曽子居武城越人來寇或曰寇至盍去諸曽子聞言遂行戒其守者曰無寄他人於我講學之室恐毁傷其薪木固不問所以禦寇者何如也及聞寇退則謂其守者曰爾其脩葺我之牆屋我將反而居之亦不問寇之所以退者何如也及寇既退曽子遂反左右竊議之曰武城大夫之待先生如此内盡其誠而忠且外盡其禮而敬也宜乎先生亦以厚報之矣而乃寇至則先去以為民望寇退則反而安居殆於不可弟子沈猶行曰是非所知也昔先生舍於沈猶氏之家値其家有負芻之禍從先生七十人非不可禦難也先生率而去之未有與其難者觀其處沈猶氏而武城可知其義去也昔者子思居於衛有人來寇或曰冦至盍去諸子思曰君方恃伋以其守如伋去是委孤城於君君誰與守伋義不可去也孟子斷之曰曽子之去子思守事不同道同曽子師也師則有父兄之尊未有父兄而殉子弟子思臣也臣則有卑微之未有微而不統於尊者使曽子子思所處地則曽子不去子思必不守矣何莫不同哉按與君共守之義豈但責卑微之臣即子弟有事父兄遂可超然事外乎縁當時國君眞能尊師重道不過隆之以虛名詘之以實用使國人矜式之類耳賢人君子雖欲為效用不可得有用人之責者其鑒之哉
儲子王使人瞷夫子有以異於人乎孟子何以異於人哉堯舜與人同耳
 此一章書是孟子堯舜齊王齊人儲子問於孟子夫子齊人以為夫子有異於人王使人私窺夫子夫子動靜語黙之間果有逈别於人而不可幾及者乎孟子人生天地間其性同其道同我亦人也不過為人之所當為大庭如是幽獨如是將以何者異於人哉母論我也即堯舜大聖人亦如是南面如是深宮斯人與知與能之理而與人相同堯舜無異而况於我乎按人之不能為堯舜其患有二一曰自暴一曰自棄孟子七篇之中發明人皆可以堯舜之㫖不一而足有志可以奮然而興矣
齊人一妻一妾處室者其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其妻問所與飲食者則盡富貴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問其與飲食者盡富貴也而未嘗顯者來吾將瞷良人所之蚤起從良人之所之偏國無與立談者卒之東郭墦間之祭者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此其為饜足之道也其妻歸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終身也今若此與其妾訕其良人相泣中庭良人未之知也施施外來驕其妻妾君子觀之則人之所以富貴利達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幾希
 此一章書是孟子羞惡之心醒天下之求富貴利達者也孟子齊國之人有娶一妻一妾而居其家者其良人毎出於外則必饜酒肉而後反於其家其妻問其所飲食為何如人則云盡出於富貴也其妻疑之告其妾曰良人毎出必饜酒肉而後反吾問其所飲食之人云盡出於富貴也夫既有富貴顯者與之飲食則必有富貴顯者之往來而未嘗顯者來於我家此其事可疑也吾將竊瞷良人之所往以觀其與飲食者果富貴之人否於是蚤起以預為瞷之之謀邪施而行以從良人所往之處則見徧一國之中無有與之立談者其終也往於城外東郭其墦塚之間人祭墓者則就而乞其祭餘之肉尚不饜又復顧望而往於他祭者以求足其酒肉焉乃知其平日饜足酒肉者皆得之以此道也其妻既瞷得其狀乃歸而告其妾曰良人吾與爾所仰望自立而托以終身者也今其所若此吾與仰望孤矣於是與其訕詈良人相與泣於中庭以悲其終身不得所托而其良人未知妻妾已得其乞墦之情也復施施然為喜悦自得之狀從外而來驕夸妻妾豈知己之情狀已盡露於所瞷中乎齊人所為見羞於妻妾如此奈何今世齊人者之衆也由明出處去就君子觀之則今人所以富貴利達凡卑乞哀無所不至其為可賤視墦間之乞殆有甚焉使其妻妾見之有不羞其所為而若齊婦之相泣幾希矣夫求富貴利達者本以榮身而反見羞於有道亦何益哉按孟子曰人有不為而後可以有為彼求富貴利達無所不為者也朝廷亦何於若人而用之乎稍有弗察使一無恥之小人厠足其間則人將從而效之馴至相習成俗不以為管子禮義廉恥國之四維管子霸臣也猶能為此奬進恬讓之士抑逺躁競之流有用人之責者可不是
務與
日講四書解義巻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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