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卷七十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尚史卷七十一列傳四十九
           鑲白旗漢軍李鍇
田齊諸臣傳
  匡章章子
匡章齊人也為得罪于父不得出妻屏子終身不養焉(孟子)
威王時假道韓魏以攻齊王使將而應之與秦交和而舍(軍門曰和)使者數相往來變其徽章以雜秦軍候言章以齊入秦王不應頃間候者復言以齊兵降秦王不應而此三有司請曰言章之敗者異人同辭王何不發將而擊之王曰此不叛寡人頃間言齊兵大勝左右何以知之曰章之母啟得罪其父其父殺之而馬棧之下吾使將也勉之夫子全兵而還更葬將軍之母對曰臣非不更葬臣之母也臣之母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夫不得父之教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為人子而不欺死父豈為人臣欺生君哉(齊策)
當湣襄時有章子齊令章子將而與韓魏攻荆唐蔑拒之軍相當六月而不戰齊令周最章子急戰辭甚刻章子對曰殺之免之殘其家王能持此于臣不可以戰而戰可以戰而不戰王不能得此于臣與荆人泚水而軍章子令視水可絶者荆人射之不可得有芻水旁者告齊候者荆人盛守者其淺者所簡守其深者也候者載芻者見章子章練卒夜奄荆人盛守殺唐蔑(吕氏春秋)
  騶忌
騶忌成侯初以鼔琴威王王説而舍之右室須臾鼓琴推户入曰善哉鼔琴王勃然不去琴按劒夫子見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曰夫大弦濁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回邪不相害者四時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語音何獨語音治國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然不曰若夫語五音紀信未有夫子者也若夫治國家而弭人民何為絲桐之間曰夫大弦濁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醳之愉者政令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回邪不相害者四時也夫復而不亂所以治昌也連而徑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調而天下治治國家而弭人民無若乎五音王曰善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髠見之曰善愚志願陳諸前曰謹受教得全全昌全全曰謹請謹母離前豨膏棘軸所以為滑然而不能方穿曰謹請謹事左右(言毎事順從也)弓膠昔幹所以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昔久舊也考工作㭊言膠幹可以勢暫合而久亦不能傅合于疎罅隙縫)曰謹請謹自附于萬民狐裘雖弊不可補以黄狗之皮曰謹謹擇君子母雜小人其間大車不較不能載其常任琴瑟不較不能成其五音曰謹謹修法律而督姦吏趨出至門而面其僕曰是人者吾語之微言五其應我若響之應聲是人必封不久矣居期年封以下邳號曰成侯(史記世家)
 新序稷下先生議政騶忌既為齊相稷下先生淳于髠之屬七十二人皆輕以為設以微辭不能及乃相與俱往見淳于髠之徒禮踞騶忌之禮卑淳于髠等稱辭之如應響淳于髠等辭詘而去之禮踞淳于髠之禮卑
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朝服衣冠窺鏡謂其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齊國美麗者也自信復問其妾曰吾孰與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客從外來坐談問之曰吾與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公來孰視之自以為不如窺鏡自視弗如逺甚暮寢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于是入朝見王曰臣誠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為于徐公今齊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婦左右莫不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求于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下令羣臣吏民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書寡人受中賞能謗議市朝寡人之耳者受下賞
 説苑威王遊于瑤臺成侯卿來奏事從軍羅綺甚衆王曰國至貧也何出之盛也成侯至上謁王曰國至貧也何出之盛也成侯卿曰田忌子為西河而秦梁弱舉田解子南城而楚人抱羅綺而朝舉黔涿子為㝠州而燕人給牲趙人給盛田種首子即墨而于齊足北郭刁勃子為大士九族親民益富舉此數良人王枕而卧耳何國之貧哉
為相田忌為將不相公孫閈公何不為王謀魏勝則是君之也可有功不勝田忌進戰不死曲撓而誅以為然乃王使田忌伐魏田忌三戰三勝以告公孫閈使人十金往卜于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戰三勝聲威天下欲為大事亦吉否卜者出因令人為人卜者驗其辭于王前田忌遂走(史記世家田忌率其徒襲攻臨淄求成侯不而奔)威王與晏首並事宣王人衆宣王不説晏首仕人寡宣王説之宣王以為一子之孝不如五子之孝今首之所進仕者以幾何宣王因以晏首壅塞之而(國策)
公孫閈晏首皆齊人後傳
  田忌
公元前319年
田忌是為田臣思(紀年謂之徐州子期)齊族也事威王為將與相成侯騶忌不相出走宣王即位召而復之宣王二年魏伐趙趙與韓共擊魏趙不利敗于南梁請救于齊王召大臣而謀曰早救之孰與晚救之便張丐對曰晩救之韓且折而入于魏不如早救之不可韓魏之兵未敝而我救之我代韓受之兵顧反聴命于韓也且夫有破韓之志韓見且亡必東愬于齊我因結韓之親而晚承之敝則國可重矣王曰善乃隂告韓使者而遣之韓自以有齊五戰不勝東愬于齊齊因起兵大破之馬陵太子申龎涓破韓弱韓魏之君因田嬰北面朝王既破孫臏謂之曰將軍可以大事奈何孫臏將軍無解兵而入齊使彼罷敝于先(言齊軍雖勝亦罷使之當前)弱守于主(主地缺葢齊險隘)主者循軼之途也(軼轍同言不得方軌適相循也)鎋擊摩車而相過使彼罷敝弱守于主必一而當十十而當百百而當千然後太山左濟天唐軍重踵髙宛使輕車鋭騎雍門若是則齊君可正而成侯可走不然將軍不得入矣不聴不得入亡而之楚騶忌代之相恐欲以楚權復于齊杜赫曰臣請為留楚謂楚王騶忌所以不善楚者恐田忌以楚權復于齊也王不如田忌江南以示不返齊也騶忌必以齊厚事楚田忌亡人也而得封必徳王若復于齊必以齊事楚此用二忌之道也楚果封江南既而再復于齊事閔王(復齊事策不載然閔王時復見田臣思知其再復也或疑二人索隠注則以為田臣思即田忌)閔王七年張儀以秦韓王曰韓吾與國也秦伐之吾將救之曰王之謀過矣不如之子噲與子之國百姓不戴諸侯弗與秦伐韓楚趙必救之是天以燕賜我也王曰善乃許韓使者而還之韓自以得交于齊遂與秦戰楚趙果救韓齊因起兵攻燕三十日而舉燕國(國策史記世家桓公五年誤)
論曰伯禹戒舜曰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奸回害正以譽不以哲之所以為難騶忌田忌詘晏首二忌不相容惡見其戰勝朝廷
  田嬰(靖郭君)田文(孟嘗君)
公元前350年
田嬰者是為靖郭君諸田之子也(史記齊威王少子宣王庶弟誤)威王時任職用事騶忌田忌將而救韓伐魏威王薨事宣王宣七年使于韓魏韓魏服于齊韓昭侯魏惠王㑹王東阿南盟而去復與魏惠王㑹甄
公元前290年
 紀年梁惠王後元十一年㑹齊平阿十三年㑹齊威公于甄
公元前292年
九年相齊(史記)
公元前291年
十年楚敗齊師于徐州欲逐嬰于齊嬰恐張丑楚王曰王戰勝徐州田肹不用也肹有功于國百姓為之用田嬰不善而用申縛申縛者大臣弗與百姓弗為也故王勝之也今逐肹必用復整其士卒以與王遇不便于王矣楚王因弗逐相齊十一年宣王閔王即位三年于薛
公元前288年
 紀年梁惠王後元十三年四月齊威王田嬰于薛十月齊城薛十四年子嬰來朝十五年齊威王初封彭城
謂王曰五官之計(曲禮司徒司空司馬司士司冦典司五衆計其事之凡也)不可不日聽而數覽也王曰説吾而厭之(言汝説我則不覽而自厭)乃以委(國策)
公元前291年
有子四十餘人賤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告其母曰勿舉也其母竊舉生之及長其母因兄弟而見其子文于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頓首因曰君所以不五月子何故五月子者長與戸齊將不利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將受命于戸邪黙然文曰必受命天君何憂焉必受命于戸則髙其戸耳誰能至者子休久之承間問其父曰子之子為何曰為孫孫之孫為何曰為玄孫玄孫之孫為何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齊至今三王矣齊不加廣而私家富累萬金門不見一賢者文聞將門必有將相門必有相今君後宫綺縠而士不得短褐僕妾粱肉而士不厭糟糠今君又尚厚積餘藏欲以所不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損竊怪于是乃禮文使主家待賓客賓客日進名聲于諸諸侯使人以文為太子嬰許之卒諡為靖郭君文果代立于薛是為孟嘗君(史記)
孟嘗君在薛荆人攻之淳于髠為齊使于荆還反過薛文令人體貌而郊迎之謂淳于髠荆人攻薛夫子弗憂無以復侍矣淳于髠曰敬聞命至于齊畢報王曰何見于荆對曰荆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謂也對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清廟荆固而攻之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其力而荆亦甚固齊王和其顔色曰譆先君之廟在焉疾興兵救之(國策)
文在招致諸侯賔客亡人有罪者皆歸舍業厚遇以故天下之士食客數千人貴賤一與待客坐語屏風後常有侍史主記君所與客語問親居處客去已使使存問獻遺親戚待客夜食一人火光客怒以飯不等輟食辭去文起自持其飯比之客慙自剄以此多歸文客無所擇皆善遇人人各自以為孟嘗君親已
 吕氏春秋唐子短陳餅子齊威王威王欲殺之陳餅子亡奔薛孟嘗君以車迎之至而養以芻豢裘罽夏服絺紵出乗牢車駕馬問之曰夫子何思于齊曰臣思夫唐子孟嘗君唐子非短子者邪何為思之曰自唐子之短臣也以身歸君食芻豢飯禾粢服輕暖牢良臣故思之按孟嘗君不當威王時誤國孟嘗君夏侯章以四馬百人之食遇之甚勤夏侯章每言未嘗不毁之或告孟嘗君孟嘗君曰文有以夏侯公勿言董之繁菁問夏侯公夏侯公曰毁之以為之也君所以得為長者以吾毁之也吾以身為孟嘗君國策孟嘗君謂三先生曰願聞先生有以闕也一人曰訾天下之王有侵君者臣請以血湔其袵田瞀曰車軼所至請掩足下之短誦足下之長千乗之君萬乗之長其欲有君也如使弗及也勝臀曰臣願以足下府庫財物天下之士為君決疑應卒魏文侯之有田子方段干木國策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相愛或曰舍人亦甚不義矣請殺之君曰覩貌而相愛者人之情也錯之勿言期年君召夫人者而謂之曰衛君與布衣交請具車馬皮幣願君從衛遊舍人遊于衛甚重衛君欲約天下兵攻是人謂君曰孟嘗君不知不肖以臣欺君且臣聞齊衛先君刑馬壓羊盟曰齊衛相攻伐如此今約天下兵攻齊是背盟約而欺孟嘗君也君聽臣則可不聽臣輒以頸血足下衿衛君乃止齊人聞之曰孟嘗君為事矣轉禍為功說支離韓詩外傳孟嘗君請學于閔子使車往迎閔子曰禮有來無往致師而學不能往教則不能化君也君所不能學臣所謂不能化者也孟嘗君曰敬聞命明日袪衣受業
秦昭王聞其賢乃先使涇陽為質于齊以求見文文將入秦賓客莫欲其行諫不聽蘇代謂曰今旦外來木偶人土偶人相與木偶人天雨子將敗矣土偶人我生于土敗則歸土今天雨流子而行未知所止息也今秦虎狼之國也而君欲往如有不得得無土偶人所笑乎乃止二十五年復卒使秦昭王即以為秦相人或説昭王孟嘗君賢而又齊族也今相秦必先而後秦秦必危矣于是昭王謀欲殺之使人昭王幸姬求解幸姬曰妾願得狐白裘此時文有狐白裘千金天下無雙入秦獻之昭王更無他裘患之徧問客莫能對最下坐能為狗盜者曰臣能得狐白裘乃夜為狗以入秦宫藏中取所獻狐白裘至以獻秦王幸姬幸姬為言昭王昭王釋文得出即馳去更封傳名姓出闗夜半函谷闗昭王後悔求之已去即使馳傳逐之關關雞鳴出客恐追至客之居下坐者有能為雞鳴而雞盡鳴遂發傳出出食頃秦追果至已後出乃還始列此二人賓客賓客盡羞之及文有秦難卒此二人拔之自是之後客皆服文過趙平原君客之趙人聞文賢出觀之皆笑曰始以薛公魁然也今視之眇小丈夫聞之怒客與俱者下斫擊數百人遂滅一縣以去閔王自得以其遣至則以為齊相任政
 國策齊王夫人死為七孺子皆近田文欲知王所欲立乃獻七珥美其一明日美珥所在勸王立為夫人韓非子齊王問于治國何如對曰夫賞罰為道利器也君固握之不可以示人若如臣者猶獸鹿也唯薦草而就
文以齊為韓魏攻楚又與韓魏攻秦而藉兵食西周韓慶(國䇿作韓慶史記蘇代)為西周謂曰君以齊為韓魏攻楚九年宛葉以北以强韓魏今又攻秦以益之韓魏南無楚憂西無秦患則地廣而益重齊必輕矣夫本末盛虚有時竊為君危之君不如敝邑隂合于秦而君無攻又無藉兵食君臨函谷而無攻令敝邑以君之情秦王薛公必不破秦以張韓所以進兵者欲王令楚割東國以與齊而秦出楚王以為和君令敝邑以此惠秦秦得無攻而以楚之東國自免也必欲之楚王得出必徳齊齊東國而益强而薛世世無患不大弱而處之三晉之西三晉必重齊曰善因令慶入秦使三國無攻秦而不藉兵食西周居數年人或毁于王曰孟嘗君將為亂及田甲刼王王意疑乃奔薛既而復召謝病歸老于薛(史記)
 史記孟嘗君相齊舍人魏子孟嘗君邑入三反不致一入孟嘗君問之對曰有賢者竊假與之以故不致孟嘗君怒而退魏子孟嘗君奔薛魏子所與賢者聞之乃上書孟嘗君不作亂請以身為盟遂自剄宫門以明孟嘗君按此葢參馮煖與愛夫人二事成説也詳馮煖傳
既免吕禮相(禮秦亡將)或謂周最王厚也而逐之聽祝弗相吕禮者(弗齊人史記作親弗)欲取秦也秦齊合弗與禮重矣有齊秦必輕君君弗如北兵趨趙以秦(秦魏之上當有攻字)收周最以為後行且反齊王之信(言與趙攻秦魏收用之可圖後舉又齊前與秦合今與趙攻之信反也)又禁天下之率(率猶從也謂從)齊無秦天下果(果猶決)弗必走齊王誰與為其國(言必重孟嘗君也)文從其計乃為魏謂秦魏冉齊王欲以吕禮齊以濟天下君必輕矣齊秦相聚以臨三晉禮必并相之是君齊以重吕禮也齊免于天下之兵其讐君必深君不如秦王敝邑(薛也)卒攻齊之事齊破請以所得封君齊破晉强(晉謂魏)秦王畏晉之强也必重君以取晉齊予晉敝邑不能支秦(薛雖舊封而屬齊齊破畏魏且取薛予魏魏雖得薛而實弱不能)晉必重君以事秦是君破齊以為功操晉以為重也破齊定封而秦晉皆重君若齊不破吕禮復用必大窮矣于是魏冉言于秦昭王伐齊而吕禮亡
 史記禮相齊欲困蘇代孟嘗君北兵趨趙以和秦魏孟嘗君之而吕禮嫉害孟嘗君孟嘗君懼乃遺魏冉書使秦伐齊説與國策異而云和秦魏者亦非是
後王宋益驕欲去恐乃如魏魏昭王以為
 韓非子薛公昭侯也有欒子陽湖潘其于王甚重而不為薛公薛公患之召與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有間謁者言客張季之子門公怫然撫兵謁者曰殺之吾聞不為時季羽在側曰不然竊聞為公甚顧其人隂未聞耳乃不殺大禮之曰曩者不為也故欲殺之今誠為文豈忘哉告廩獻千石告府獻五百金告騶私廐良馬固車二乗令奄將宫人美妾二十人并遺欒子相謂為公必利不為公必害吾曹何愛不為公因競勸而為之又曰昭王孟嘗君寡人欲與官事君曰王欲與官事何不試習讀法昭王讀法十餘簡而睡卧矣曰寡人不能讀此法
秦將伐魏魏王聞夜見曰秦且攻魏奈何曰有諸侯之救則可王曰寡人願子之行也為之約車百乗文之趙謂趙王曰願借兵以救魏趙王寡人不能曰夫借兵忠王也曰可得乎曰夫趙之兵强于魏也然而趙之地不嵗危而民不嵗死魏之地嵗危而民嵗死者以其西為趙蔽也今趙不救魏魏歃盟于秦是趙與强秦為界也地亦且嵗危亦且嵗死矣此文之所以忠于王也趙王許諾起兵十萬車三百乗又北見燕王先日公子(謂其父嬰)嘗約兩主之交矣今秦攻魏願大王救之燕王曰吾嵗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數千里而助魏奈何曰夫行數千里救人此國之利也今魏王出國門而望見軍雖欲行數千里助人得乎燕王尚未許也曰臣効便計于王王不用請行矣恐天下將有大變也曰大變可得乎曰秦攻魏未能克之也而臺已燔游已奪矣燕不救魏魏以國之半與秦秦必去魏悉韓魏之兵又西借秦兵因趙之衆以四國燕王且何利利行數千里助人乎利出燕南門望見軍乎則道里近而輸易矣燕王子行寡人聽子為之起兵八萬車三百乗以從魏王大説秦恐割地請講于因歸燕趙之兵而封(國䇿)
 國䇿趙王孟嘗君武城孟嘗君舍人武城吏而遣之曰鄙語豈不曰借車者馳之借衣者被之哉曰有之君曰不取也夫車衣親友兄弟也馳親友之車被兄弟之衣文以為不可趙王不知不肖而封之以武城大夫之往也毋伐樹木毋發屋室訾然使王悟而知文謹使可全而歸之
後文西合于秦趙與燕共伐破齊齊王在莒死焉襄王立而中立諸侯無所襄王新立連和復親卒諡為孟嘗君
 皇覽孟嘗君冢在魯國薛城門東
諸子争立而齊魏共滅薛文絶後無嗣也(史記)
論曰展季之言曰伐國不問仁人伐國爾而仁人羞之况忍覆其宗國哉吳將伐魯問叔孫輒輒曰伐之必得志退而告公山不狃不狃曰非禮君子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嗚呼孟嘗賢者乃廢鄉乎孟嘗雅好士馮煖市義于薛而不市義于齊毛薛之規迄無聞所好者士之何等且夫豢馬以羣而等驥于下籋雲搖舉然後愕眙然則好士者其聲也非真好士者也諸子争立由是嗚呼彼四十餘子而不與賤子靖郭君之難也
  田單(田需附)
田單者齊諸田疎屬湣王臨菑市掾不見知及燕使樂毅伐破齊齊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燕使長平齊田單安平宗人盡斷其車軸末而傅鐵籠已而燕軍攻安平城齊人争塗以轊折車敗為燕所虜唯田單宗人鐵籠得脱東保即墨燕既盡降齊唯獨莒即墨不下燕軍聞齊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齒既殺湣王堅守距燕軍數年不下引兵東圍即墨即墨大夫出與戰敗死城相與田單安平之戰田單宗人鐵籠得全習兵以為將軍即墨距燕頃之燕昭王惠王立與樂毅有隙田單聞之乃縱反間于燕宣言齊王死城不拔者二耳樂毅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連兵南面王齊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即墨以待其事齊人所懼唯恐他將之來即墨殘矣燕王以為然使騎劫樂毅樂毅因歸趙燕人士卒忿而田單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于庭飛鳥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單宣言神來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當有神人為我師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因反走田單乃起引還東鄉坐師事之卒曰臣欺君無能田單曰子勿言也因師之每出約束必稱神師乃宣言曰吾唯懼軍之劓所得卒置之前行與我戰即墨敗矣燕人聞之如其言城中見齊諸降者盡劓皆怒堅守唯恐見得又縱反間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冢墓先人可為寒心軍盡掘壟墓死人即墨人城上望見涕泣其欲出戰怒自十倍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插士卒分功妻妾編于行伍之間盡散飲食饗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乗城遣使約降軍皆呼萬嵗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即墨富豪將曰即墨即降願無虜掠族家妻妾安堵大喜許之由此益懈田單乃收城中千餘牛為絳繒衣書五采龍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葦于尾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人其後牛尾熱怒而奔夜大牛尾炬火光明炫燿視之龍文所觸盡死五千人銜枚之而城中鼔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大駭敗走齊人遂夷殺其將騎劫擾亂奔夫齊人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畔歸田單兵日益乗勝敗亡卒至河上七十餘城皆復為乃迎襄王臨菑聽政襄王田單號曰安平君(又號平都君或徙或益封未詳史記)
齊之破齊國之衆皆以田單自立也及襄王單相之過菑水有老人涉菑而寒出不能行坐沙中見其寒解裘衣之襄王惡之曰田單之施將欲我國不早圖之恐後之左右無人巖下貫珠者王呼而問之曰女聞吾言乎對曰聞之王曰女以為何若對曰王不如以為己善王嘉善下令曰寡人憂民之饑也收而食之寡人憂民之寒也解裘而衣之寡人憂勞百姓亦憂之稱寡人之意有是善而王嘉之善之善亦王之善也王曰善乃賜牛酒其行後數貫珠者復見王曰王至朝日宜召田單而揖之于庭勞之布令百姓饑寒收穀之乃使人聽于閭里丈夫相與語曰田單愛人嗟乃王之教澤長平之役單説魏王曰王胡不為從王曰秦許吾以垣雍曰臣以垣雍為空割也王曰何謂曰秦趙久相持長平而無決天下合于秦則無趙合于趙則無秦秦恐王之變也故以垣雍餌王也秦戰勝趙王敢責垣雍之割乎秦戰不勝趙王能令韓出垣雍之割乎臣故曰垣雍空割也魏王曰善又有田需宣王時得罪宣王謂其左右孰與我赴諸侯者乎左右莫對連然流涕悲夫何其易得而難用也田需對曰士三食不得饜而君鵞鶩有餘食下宫糅羅紈綺縠而士不得以為縁且財者君之所輕死者士之所重君不肯以所輕者與士而責士以所重事君非士易得而難用也(國策韓詩外傳作宋陳饒田需貴于哀王又嘗事魏也)
論曰田單二邑七十餘城俾襄王復國有鬲之烈不加于是火牛不創自楚子象燧以破羣蠻已先之矣貫珠未必然君臣兩完亦足鑒諸
  顔斶王蠋(平阿子成公趙附叔無孫)
顔斶齊人宣王顔斶亦曰王前王不説左右王人君也人臣也王曰亦曰王前可乎對曰夫前為慕勢王前為趨士與使慕勢不如使王為趨士忿然作色王者貴乎士貴乎對曰士貴耳王者不貴王曰有説乎曰有昔者秦攻齊令有敢去栁下季壟五十步而樵採者死不赦令有能得齊王頭者封萬戸侯金千鎰由是觀之生王之頭曽不死士之壟也王黙然不左右來大王據千乗之地建千石鐘萬石簴天下士皆為役處辨智並進莫不來語萬物無不備具百姓無不親附今夫士之髙者乃稱匹夫徒步而處農畆下則鄙野監門閭里士之賤也亦甚矣對曰不然聞古大禹之時諸侯萬國何則徳厚之道得貴士之力也及湯之時諸侯三千當今之世南面稱寡者乃二十四由此觀之非得失之䇿與稍稍誅滅滅亡無族之時欲為監門閭里安可得而有哉易傳云乎居上位未得其實而喜其為名者必以驕奢為行据慢驕奢則凶必從之是故無實而喜其名者削無徳而望其福者約無功而受其禄者辱禍必握此皆幸樂其名而無其實徳者也是以堯有九佐(九官也)舜有七友(雄陶方回續牙伯陽東不訾秦不虚靈補)五丞(楚辭八師三后外有益稷臯陶垂益)湯有三輔(商書伊虺二相外有誼伯仲伯咎單)自古及今而能虛成名天下無有故曰無形者形之君也無端者事之本也夫上見其原下通其流至聖明學上何不吉之有哉夫堯傳舜舜傳周成王周公旦世世稱曰明主是以明乎士之貴也王曰嗟乎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及聞君子之言乃聞細人行願請受弟子先生寡人游食必大牢出必乗車妻子衣服麗都曰夫玉生于山制則破焉非弗寳貴矣然大璞完士生乎鄙野推選則禄焉非不尊遂然而形神不全願得歸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清浄貞正自虞言者王也盡忠直言也言要道備矣願得歸安反臣邑屋再拜辭去君子知足歸真反璞終身不辱(國䇿)
湣王時有王蠋齊之畫邑人燕之初入齊聞賢令軍中曰環畫邑三十里無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齊人多髙子之義吾以子為將封子萬家固謝燕人曰子不聽吾引三軍而屠畫邑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齊王不聽吾諫故退而耕于野國既破亡不能存今又刼之以兵為君將是助桀為虐也與其生而不義不如烹遂經其頸于樹自奮絶脰而死齊亡大夫聞之曰王蠋布衣也義不北面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諸子立為襄王(史記)
 吕氏春秋齊晉相與平阿之餘子亡㦸得矛自快謂路之人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路之人曰㦸兵也矛亦兵也亡兵得兵何為不歸髙唐之孤叔無孫曰今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叔無孫曰矛非㦸也㦸非矛也亡㦸得矛豈亢責也哉餘子曰嘻還反趨尚及之遂戰而死叔無孫曰吾聞之君子濟人于患必離其難疾驅而從之亦死説苑康公攻阿屠單父成公趙曰趙在阿而宋屠單父是趙無以自立也且往誅宋入宋三月不得或曰何不鄰國之使見之趙曰不可使後世之使不信符節之信不用何不因羣臣道徒處之士而刺之曰不可後世忠臣不見辨士不見顧吾聞士怒則思理危不忘義必將正行以求之期年康公病死趙曰廉士不辱名信士不惰行吾在阿宋屠單父是辱名也事誅宋王期年不得惰行也生何面目天下士立槁彭山之上按宋無康公王偃諡康不以病死説誤
  王斗(能意田過春居卭唐易子附匡倩閭邱子竒)
王斗者亦齊人造門宣王宣王使謁者延入見王為好勢王趨見好士王何使者復還報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請從王因趨而迎之于門與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廟社稷先生直言正諫不諱對曰王聞斗生亂世亂君焉敢直言正諫忿然作色説有曰昔先君公所好者五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天子授籍立為太伯今王有四王説寡人愚陋齊國唯恐抎之焉能有四先君好馬王亦好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而王不好士王曰當今之世無士寡人好斗曰世無騏驎騄耳王之駟已備矣世無東郭俊盧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世無毛嬙西施王宫已充矣王亦不好士也何患無士(説苑淳于髠)王曰寡人憂國愛民固願得士以治曰王之憂國愛民不若王愛尺縠王使人為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為能之也今王治齊左右便辟無使也臣故曰不如尺縠王謝寡人有罪于是士五人治官齊國大治(國䇿)
 吕氏春秋意見齊宣王宣王曰聞子好直有之乎對曰意惡直意好直之士不處亂國不見汚君身今見王而家宅乎齊意惡宣王怒曰野士也將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長而行之王胡不能與野士乎將以彰其所好邪王乃舍之吕氏春秋宣王太室大益百畆上三百戸以齊之大具三年而未能成羣莫敢春居問于宣王荆王釋先王之禮樂而樂為輕敢問國為有主乎王曰為無主臣以千數莫敢敢問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臣今王太室大益百畆上三百戸以齊之大具三年而弗能成羣莫敢敢問王為有臣乎臣請辟矣趨而出王子反寡人請今止之遽召掌書曰書之寡人不肖而好為太室子止寡人韓非子宣王問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貴唐易子曰在于謹廩王曰何為廩曰鳥數十目視人人二目視鳥奈何不謹廩也王曰然人主二目一國一國萬目視人主將何以自為廩乎曰鄭長者有言曰夫虚静無為自見也其可以為此廩乎韓非子宣王問匡倩曰儒者博乎曰不也博者貴梟勝者必殺梟是殺所貴也以為害義故不博曰儒者弋乎曰不也弋者從下害于上是從下傷君也以為不義故不弋又問儒者鼓瑟乎曰不也夫瑟以小絃大聲大絃為小聲是大小易序貴賤易位以為害義故不鼓也宣王曰善韓詩外傳宣王田過曰吾儒者親喪三年君與父孰重對曰殆不如父王忿然曷為士去親而事君對曰君之土地無以處吾親君之禄無以養吾君之爵無以尊吾親受之于君致之于親凡事以為親也新序齊有閭邱卭年十八道遮宣王家貧親老願得小仕王曰子年尚稚未可對曰顓頊十二而治天項槖七嵗聖人師由此觀之卭不肖耳年不稚矣宣王未有咫角驂駒而能服重致逺者也士亦華髮墮顛而後可用耳對曰不然驊騮緑驥駿馬也試于釡竈之間其疾未能貍鼬黄鵠白鶴一舉千里試于堂廡之下其便未能燕服辟閭巨闕利器也使之決目出眯其便未能菅槀由此觀之華髮墮顛與卭何以異哉宣王曰善子何見寡人之晚也對曰夫雞豚讙嗷鐘鼓之異雲霞充咽日月之光讒人在側是以見晚也宣王拊軾曰寡人有過載之歸而用焉新序子竒年十八齊君使治阿既行矣悔之使追之未到阿及之還之已到勿還也使者之而不還君問其故對曰臣見所以共載者白首也夫老者之智以少者決之必能治阿是以不還
  列精子髙狐援公玉丹
精子髙狐援並齊人也子髙聽行乎湣王善衣東布衣白縞冠顙推之履㑹朝袪步堂下侍者曰我何若侍者曰公姣且麗子髙步而窺井粲然惡丈夫喟然歎曰侍者謂吾聽行齊王也夫何阿哉萬乗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無所鏡亡無日矣鏡唯士乎人説鏡之明已也而惡士之明已也不知類耳(吕氏春秋新序作田齊王)
髙見齊王王問誰可臨淄宰稱管穆王曰穆陋民不敬曰見敬在徳王聞晏子趙文子晏子不過三尺齊國莫不宗焉趙文子不勝衣言如不出口其相晉國晉國以寧有徳故也臣常行臨淄市見屠商身修八尺鬚髯如㦸面正紅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王曰是所謂祖龍始者也誠如先生言乃以穆為臨淄齊王行車裂之刑羣臣諍之弗聽子髙曰車裂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竊以為下吏之過也王曰民多犯法為法之輕也子髙曰然此誠君之盛意也夫天下悠悠士無定處有徳則住無徳則去欲規霸王之業與大國為難酷刑以懼逺近國内之民將叛四方之士不至亡國之道下吏不具心知不可將有非議則曰君意實然我諌必有龍比之禍是虚自居忠正之地而闇推主使同于桀紂且夫臣見主非而不諍以陷主于危亡罪之大者也主疾臣之弼已而資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王曰謹聞命遂除車裂之法(孔叢子)狐援説湣王曰殷之鼎陳于周之廷其社葢于周之屏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國之音不得至于亡國之社不得見于亡國之器陳于廷所以為戒王必勉之其無使齊之大吕陳之廷無使太公之社葢之屏無使齊音充人之游王不受援出而哭國三日其辭曰先出也衣絺紵後出也滿囹圄吾今見民之洋洋東走不知所處王問吏曰哭國之法若何吏曰斮王曰行法吏陳斧質東閭不欲殺之而欲去之援而蹶往過之吏曰哭國之法斮先生老歟昬歟援曰有人南方來鮒入而鯢居使人之朝為草而國為墟殷有比干吳有子胥有狐已不若言又斮之東閭
 國策負郭民有孤狐咺者正義閔王斮之檀衢百姓不附齊孫室子陳舉直言殺之東閭宗室離心
又有公玉丹湣王亡居衛謂丹曰我何如主丹曰王賢主也臣聞古人有辭天下而無恨色者臣聞其聲于王見其實名稱東帝實辨天下去國居衛容貌充滿顔色發揚重國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寡人去國居衛也帶益三副矣(吕氏春秋)
 新序閔王居衛謂公玉丹曰我亡矣而不知其故對曰王之亡以天下之主皆不肖而惡王之相與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閔王慨然太息若是其苦邪餘文漢書儒家孫固一篇十八章齊閔王失國問之為陳古今成敗按此公玉丹或即公孫固反辭以對如子革對靈王
 
 
 
 
 
 
 
 
 
 
 
 尚史卷七十一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