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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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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五
 学十三
  史家
程子曰古者诸侯之国各有史记故其善恶皆见于后
 世自秦罢侯置守令则史亦从而废矣其后自非杰
 然有功德者或记之循吏与夫凶忍残杀之极者以
 酷见传其馀则泯然无闻矣如汉唐之有天下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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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其间郡县之政可书者宜亦多矣然其见书者
 率才数十人使贤者之政不幸而无传其不肖者复
 幸而得盖其恶斯与古史之意异矣 司马迁为近
 古书中多有前人格言如作纪本尚书但其间有晓
 不得书意有错用却处李嘉仲问项籍作纪如何曰
 纪只是有天下方可作又问班固尝议迁之失如何
 曰后人议前人固甚易 史迁云天与善人伯夷善
 人非也此以私意度天道也必曰颜何为而天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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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而寿指一人而较之非知天者也 君实修资治
 通鉴至唐事正叔问曰敢与太宗肃宗正篡名乎曰
 然又曰敢辨魏徵之罪乎曰何罪魏徵事皇太子太
 子死遂忘戴天之雠而反事之此王法所当诛后世
 特以其后来立朝风节而掩其罪有善有恶安得相
 掩曰管仲不死子纠之难而事桓公孔子称其能不
 死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
 知也与徵何异曰管仲之事与徵异齐侯死公子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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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小白长而当立子纠少亦欲立管仲奉子纠奔鲁
 小白入齐既立仲纳子纠以抗小白以少犯长又所
 不当立义已不顺既而小白杀子纠管仲以所事言
 之则可死以义言之则未可死故春秋书齐小白入
 于齐以国系齐明当立也又书公伐齐纳纠纠去子
 明不当立也至齐人取子纠杀之此复系子者罪齐
 大夫既盟而杀之也与徵之事全异 客有见伊川
 者凡案间无他书惟印行唐鉴一部曰近方见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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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代以后无此议论
涑水司马氏曰李延寿之书亦近世之佳史也虽于机
 祥诙嘲小事无所不载然叙事简径比于南北正史
 无烦冗芜秽之辞窃谓陈寿之后唯延寿可以亚之
 但恨延寿不作志使数代制度沿革皆没不见耳
和靖尹氏曰太史公不明理只是多闻如伯夷序传引
 盗蹠是也若孔子虽颜子之夭只说不幸短命死则
 知盗蹠乃罔之生也幸而免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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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刘氏问马永卿近读何书对曰读西汉到酷吏传
 曰班氏特恕杜张何也曰太史公时汤周之后未显
 至班氏独以为有子孙以赎父罪故入列传曰孟子
 云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而班氏
 固辄没其酷吏之名何也曰世之论者以谓二人皆
 有意太史公之意欲以教后世人臣之忠班氏之意
 欲以教后世人子之孝曰此固然也然班固于此极
 有深意张汤之后至后汉犹盛有恭侯纯者虽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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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亦不失爵至建武中历位至大司空故班固不使
 入酷吏传以张纯之故也曰是时杜氏之绝已久而
 亦不入酷吏传何也曰杜张一等人也若独令张汤
 入列传则世得以议已故并贷杜周此子产立公孙
 泄之义也永卿退而检左氏郑卿良霄字伯有既死
 为厉国人大惧子产以谓鬼有所归乃不为厉乃立
 公孙泄良止以止之公孙泄子孔之子也良止良霄
 之子也郑杀子孔子孔虽不为厉故亦立之且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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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罪死立后非义也恐惑民故立泄使若自以大义
 存诛绝之后不因其为厉也 新唐书叙事好简略
 其辞故其事多郁而不明此作史之弊也且文章岂
 有繁简也意必欲多则冗长而不足读必欲其简则僻
 涩令人不喜读假令新唐书载卓文君事不过止曰
 少尝窃卓氏以逃如此而已班固载此事乃近五百
 字读之不觉其繁也且文君之事亦何补于天下后
 世哉然作史之法不得不如是故可谓之文如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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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上出于自然也若不出于自然而有意于繁简则
 失之矣唐书进表云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于旧
 且新唐书所以不及两汉文章者其病正在此两句
 也又反以为工何哉然新唐书史各有长短未易优
 劣也
朱子曰司马迁才高识亦高但粗率 太史公书疏爽
 班固书密塞 或谓五帝纪所取多古文尚书及大
 戴礼为主为知所考信者然伏羲神农见易大传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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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圣之言而八卦列于六经为万世文字之祖不知
 史迁何故乃独遗而不录遂使史记一书如人有身
 而无首此尚为知所考信耶 司马子长动以孔子
 为證不知是见得亦且是如此说所以吕伯恭发明
 得非细只恐子长不敢承领耳 史记亦疑当时不
 曾得删改脱稿高祖纪记迎太公处称高祖此样处
 甚多高帝未崩安得高祖之号汉书尽改之矣左传
 只有一处云陈桓公有宠于王 或谓史迁不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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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孔子然亦知孔子之粗耳历代世变即六国表
 序是其极致乃是俗人之论知孔子者固如是耶正
 朔服色乃当时论者所共言如贾生公孙臣新垣平
 之徒皆言之岂独迁也 问伯夷传得孔子而名益
 彰曰伯夷当初何尝指望孔子出来发挥他又问黄
 屋左纛朝以十月葬长陵此是大事所以书在后曰
 某尝谓史记恐是个未成底文字故记载无次序有
 疏阔不接续处如此等是也 伯夷传辨许由事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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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然其论伯夷之心正与求仁得仁者相反其视苏
 氏之古史孰为能考信于孔子之言耶 或以史迁
 能贬卜式与桑弘羊为伍又能不与管仲李克为深
 知功利之为害不知六国表所谓世异变成功大议
 卑易行不必上古货值传讥长贫贱而好语仁义为
 可羞者又何谓耶 或谓迁言公孙弘以儒显为讥
 弘之不足为儒不知果有此意否彼固谓儒者博而
 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则彼所谓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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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意果何如耶 班固作汉书不合要添改史记字
 行文亦有不识当时意思处如七国之反史记所载
 甚疏略却都是汉道理班固所载虽详便却不见此
 意思吕东莱甚不取班固如载文帝建储诏云楚王
 季父也春秋高阅天下之义理多矣明于国家之大
 体吴王于朕兄也惠仁以好德淮南王弟也秉德以
 陪朕岂不为豫哉固遂节了吴王一段只于淮南王
 下添皆字云皆秉德以陪朕盖陪字训贰以此言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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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可言兄可乎今史记中却载全文又曰屏山却云
 固作汉纪有学春秋之意其叙传云为春秋考纪又
 曰迁史所载皆是随所得者载入正如今人草稿如
 郦食其踞洗前面已载一段末后又载与前说不同
 盖是两处说已写入了又据所得写入一段耳 汉
 书有秀才做底文章有妇人做底文字亦有载当时
 狱辞者秀才文章便易晓当时文字多碎句难读尚
 书便有如此底周官只如今文字太齐整了 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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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蜀不曾立史官陈寿检拾而为蜀志故甚略孔明
 极是子细者亦恐是当时经理王业之急有不暇及
 此 晋书皆为许敬宗胡写入小说又多改坏了东
 坡言孟嘉传陶渊明之自然今改云使然更有一二
 处(一作此/类甚多)东坡此文亦不曾见包扬因问晋书说得
 晋人风流处好曰世说所载说得较好今皆改之矣
  载记所纪夷狄祖先之类特甚此恐其故臣追
 记而过誉之 问班史通鉴二氏之学如何曰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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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自可见又曰温公不取孟子取扬子至谓王伯无
 异道夫王伯之不侔犹珷玞之于美玉故荀卿谓粹
 而王驳而伯孟子与齐梁之君力判其是非者以其
 有异也 史记功臣表与汉史功臣表其户数先后
 及姓名多有不同二史各有是非当以传实證之不
 当全以史记所传为非真也如淮阴为连敖典客汉
 史作票客颜师古谓其票疾而以宾客之礼礼之夫
 淮阴之亡以其不见礼于汉也萧何追之而荐于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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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始为大将若已以宾礼礼之淮阴何为而亡哉此
 则史记之所载为是三代表是其疏谬处无可疑者
 盖他说行不得若以为尧舜俱出黄帝是为同姓之
 人尧固不当以二女嫔于虞舜亦岂容受尧二女而
 安于同姓之无别又以为汤与王季同世由汤至纣
 凡十六传王季至武王才再世尔是文王以十五世
 之祖事十五世孙纣武王以十四世祖而伐之岂不
 甚谬戾耶通鉴先后之不同者却不必疑史家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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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因时而记之或因事而见之田和迁康公通鉴载
 于安王十一年是因时而纪之也史记载于安王十
 六年是因事而见之也何疑之有只有伐燕一节史
 记以为湣王通鉴以为宣王史记却是考他源流来
 通鉴只是凭信孟子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到此又却
 信之不知其意如何张敬夫说通鉴有未尽处似此
 一节亦是可疑 迁固之史大槩只是计较利害范
 晔更低只主张做贼底后来他自做却败温公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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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涉智数险诈底事往往不载却不见得当时风俗
 如陈平说高祖间楚事亦不载上一段不若全载了
 可以见当时事情却于其下论乃佳佳又如亚夫得
 剧孟事通鉴亦节去意谓得剧孟不足道不知当时
 风俗事势剧孟辈亦系轻重如周休且能一夜得三
 万人只缘吴王败后各自散去其事无成温公于此
 事却不知不觉载之盖以周休名不甚显不若剧孟
 耳想温公平日叵耐剧孟不知温公为将设遇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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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得他何否又如论唐太宗事亦殊未是吕氏大事
 记周赧后添系秦亦未当当如记楚汉事并书之项
 籍死后方可专书汉也 通鉴文字有自改易者仍
 皆不用汉书上古字皆以今字代之南北史除了通
 鉴所取者其馀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说 胡明仲看
 节通鉴文定问当是温公节否明仲云豫让好处是
 不以死生二其心故简子云真义士也今节去之是
 无见识必非温公节也 通鉴例每一年或数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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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号者只取后一号故石晋冬始篡而以此年系之
 曾问吕丈吕丈曰到此亦须悔然多了不能改得某
 只以甲子系年下面注所改年号 或谓温公旧例
 年号皆以后改者为正此殊未安如汉建安二十五
 年之初汉尚未亡今便作魏黄初元年夺汉太速与
 魏太遽大非春秋存陈之意恐不可以为法此类尚
 一二条不知前贤之意果何如尔 问温公论才德
 如何曰他便专把朴者为德殊不知聪明果敢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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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和亦是才亦是德 才有好底有不好底德有好
 底有不好底德者得之于己才者能有所为如温公
 所言才是不好底既才是不好底又言才德兼全谓
 之圣人则圣人一半是不好底温公之言多说得偏
 谓之不是则不可 问温公言聪察彊毅之谓才聪
 明恐只是才不是德曰温公之言便是有病尧舜皆
 曰聪明又曰钦明又曰文明岂可只谓之才如今人
 不聪明更将何者唤作德也 问温公以正直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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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德聪明彊毅为才曰皆是德也圣人以仁智勇为
 德聪察便是智彊毅便是勇 问诸儒才德之说曰
 合下语自不同如说才难须是那有德底才高阳氏
 才子八人这须是有德而有才底若是将才对德说
 则如周公之才之美样便有是才更要德这个合下
 说得自不同又问智伯五贤曰如说射御足力之类
 也可谓之才 通鉴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不告奸
 者与降敌同罚史记商君议更法首便有斩敌首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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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两条赏罚后面方有此两句比类之法其实秦人
 上战功故以此二条为更法之首温公却节去之只
 存后两句比类之法遂使读之者不见来历温公修
 书凡与己意不合者即节去之不知他人之意不如
 此通鉴此类多矣 问温公通鉴不信四皓辅太子
 事谓只是叔孙通諌得行意谓子房如此则是胁其
 父曰子房平生之术只是如此唐太宗从諌亦只是
 识利害非诚实高祖只是识事机明利害故见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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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辅太子便知是得人心可以为之矣叔孙通嫡庶
 之说如何动得他又谓高祖平生立大功业过人只
 是不杀人温公乃谓高祖杀四人甚异(事见/考异)其后一
 处所在又却载四人又不信剧孟事意谓剧孟何以
 为轻重然又载周休其人极无行自请于吴去呼召
 得数万人助吴如子房剧孟皆温公好恶所在然著
 其事而立论以明之可也岂可以有无其事为褒贬
 温公此样处议论极纯因论章惇言温公义理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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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温公大处占得多章小点何足以知大处 胡致
 堂云通鉴久未成书或言温公利餐钱故迟迟温公
 遂急结末了故唐五代多繁冗(见管见后唐庄宗/六月甲午条下)
 温公之言如桑麻谷粟且如稽古录极好看常思量
 教太子诸王恐通鉴难看且看一部稽古录人家子
 弟若先看得此便是一部古今在肚里了 稽古录
 有不备者当以通鉴补之温公作此书想在忙里做
 成原无义例 稽古录一书可备讲筵官僚进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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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读六经了令接续读去亦好末后一表其言如蓍
 龟一一皆验宋莒公历年通谱与此书相似但不如
 温公之有法也 唐鉴欠处多看底辨得出时好
 唐鉴多说得散开无收杀如姚崇论择十道使患未
 得人他自说得意好不知范氏何故却贬其说 或
 谓史赞唐太宗止言其功烈之盛至于功德兼隆则
 伤夫自古未之有曰恐不然史臣正赞其功德之美
 无贬他意其意亦谓除隋之乱是功致治之美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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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道学不明故言功德者如此分别以圣门言之则
 此两事不过是功未可谓之德 范唐鉴首一段专
 是论太宗本原然亦未尽太宗后来做处尽好只为
 本领不是与三代便别问欧阳以除隋之乱比迹汤
 武致治之美庶几成康赞之无乃太过曰只为欧公
 一辈人寻常亦不曾理会本领处故其言如此 范
 氏以武王释箕子封比干事比太宗诛高德儒此亦
 据他眼前好处恁地比并也未论到他本原处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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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且宽看若一一责以全则后世之君不复有一事
 可言 范唐鉴第一段论守臣节处不圆要做一书
 补之不曾做得范此文草草之甚其人资质浑厚说
 得都如此平正只是疏多不入理终守臣节处于此
 亦须有些处置岂可便如此休了如此议论岂不为
 英雄所笑 唐鉴白马之祸欧公论不及此 唐鉴
 意正有疏处孙之翰唐论精练说利害如身处亲历
 之但理不及唐鉴耳 吕伯恭晚年谓人曰孙之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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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论胜唐鉴要之也是切于事情只是大纲却不正
 了唐鉴也有缓而不精确处如言租庸调及杨炎二
 税之法说得都无收杀只云在于得人不在乎法有
 这般苟且处审如是则古之圣贤徒法云尔他也是
 见熙宁间详于制度故有激而言要之只那有激便
 不平正 五代旧史温公通鉴用之欧公盖以此作
 文因有失实处如宦者张居翰当时但言缓取一日
 则一日固二日则二日固欧公直将作大忠说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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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 致堂管见方是议论唐鉴议论弱又有不相
 应处前面说一项事末又说别处去 子由古史舜
 纪所论三事其一许由者是已然当全载史迁本语
 以该卞随务光之流不当但斥一许由而已也然太
 史公又言箕山之上有许由冢则又明其实有是人
 亦当世之高士但无尧让之事耳此其曲折之意苏
 子亦有所未及也其一瞽象杀舜盖不知其有无今
 但当知舜之负罪引慝号泣怨慕象忧亦忧象喜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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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与夫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父母欲使之未尝不在
 侧欲求杀之则不可得而已尔不必深辨瞽象杀舜
 之有无也其一舜禹避丹朱商均而天下归之则苏
 子虑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启而天下归
 启则苏子又讥其避之为不度而无耻于是凡孟子
 史迁之所传者皆以为诞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质
 其有无然苏子之所以为说者类皆以世俗不诚之
 心度圣贤则不可以不之辨也圣贤之心淡然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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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有取天下之意哉顾辞让之发则有根于所性而
 不能已者苟非所据则虽卮酒豆肉犹知避之况乎
 秉权据重而天下有归已之势则亦安能无所惕然
 于中而不远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释则不获
 已而受之何病于逆避之而幸其见舍则固得吾本
 心之所欲而又何耻焉唯不避而强取之乃为逆偃
 然当之而彼不吾归乃可耻耳如苏子之言则是凡
 世之为辞让者皆阴欲取之而阳为逊避是以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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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于事实至于如此则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
 固不以为疑今不复论至益之事则亦有不能无惑
 于其说者殊不知若太甲贤而伊尹告归成王冠而
 周公还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罢此类多矣当行而行
 当止而止而又何耻焉苏子盖贤共和而尚何疑于
 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则当遂有之而不可归归之则
 为不度而无耻则是王莽曹操司马懿父子之心而
 杨坚夫妇所谓骑虎之势也乃欲以是而语圣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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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其亦误矣 古史言马迁浅陋而不学疏略而轻
 信此二句最中马迁之失吕伯恭极恶之古史序云
 古之帝王其必为善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其不为
 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此语最好某尝问
 伯恭此岂马迁所能及然子由此语虽好又自有病
 处如云帝王之道以无为为宗之类他只说得个头
 势大下面工夫又皆空疏亦犹马迁礼书云大哉礼
 乐之道洋洋乎鼓舞万物役使群动说得头势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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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下面亦空疏却引荀子诸说以足之又如诸侯年
 表盛言形势之利有国者不可无末却云形势虽强
 要以仁义为本他上文本意主张形势而其末却如
 此说者盖他也知仁义是个好底物事不得不说且
 说教好看如礼书所云亦此意也伯恭极喜渠此等
 说以为迁知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为得圣
 人为邦之法非汉儒所及此亦众所共知何必马迁
 然迁尝从董仲舒游史记中有余闻之董生云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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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言亦有所自来也迁之学也说仁义也说诈力也
 用权谋也用功利然其本意却只在于权谋功利孔
 子说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他一传中首尾皆是怨
 辞尽说坏了伯夷子由古史皆删去之尽用孔子之
 语作传岂可以子由为非马迁为是圣贤以六经垂
 训炳若丹青无非仁义道德之说今求义理不于六
 经而反取疏略浅陋之子长亦惑之甚矣 温公通
 鉴以魏为主故书蜀丞相亮寇何地从魏志也其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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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错某所作纲目以蜀为主后刘聪石勒诸人皆晋
 之故臣故东晋以君临之至宋后魏诸国则两朝平
 书之不主一边年号只书甲子 问正统之说自三
 代以下如汉书亦未纯乎正统乃变中之正者如秦
 西晋隋则统而不正者如蜀东晋则正而不统者曰
 何必恁地论只天下为一诸侯朝觐狱讼皆归便是
 得正统其有正有不正是随他做如何恁地论有始
 不得正统而后方得者是正统之始有始得正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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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不得者是正统之馀如秦初犹未得正统及始皇
 并天下方始得正统晋初亦未得正统自泰康以后
 方始得正统隋初亦未得正统自灭陈后方得正统
 如本朝至太宗并了太原方是得正统又有无统时
 如三国南北五代皆天下分裂不能相君臣皆不得
 正统(一作此时/便是无统)某尝作通鉴纲目有无统之说此书
 今未及修后之君子必有取焉温公只要编年号相
 续此等处须把一个书帝书崩而馀书主书殂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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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臣子又不是他史官只如旁人立看一般何故
 作此尊奉之态此等处合只书甲子而附注年号于
 其下如魏黄初几年蜀章武几年吴青龙几年之类
 方为是又问南轩谓汉后当以蜀汉年号继之此说
 如何曰如此亦得他亦以蜀汉是正统之馀如东晋
 亦是正统之馀也又问东周如何曰毕竟周是天子
 又问唐后来多藩镇割据(一云唐末天子不能有其/土地亦可谓正统之馀否)
 则如何曰唐之天下甚阔所不服者只河北数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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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而已(一云安得谓不/能有其土地) 问宋齐梁陈正统如何书
 曰自古亦有无统时如周亡之后秦未帝之前自是
 无所统属底道理南北亦只是并书又问东晋如何
 书曰宋齐如何比得东晋又问三国如何书曰以蜀
 为正蜀亡之后无多年便是西晋中国亦权以魏为
 正又问后唐亦可以继唐否曰如何继得 问纲目
 主意曰主在正统问何以主在正统曰三国当以蜀
 汉为正而温公乃云某年某月诸葛亮入寇是冠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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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置何以示训缘此遂欲起意成书推此意修正处
 极多若成书当亦不下通鉴许多文字但恐精力不
 逮未必能成耳若度不能成则须焚之 纲目无正
 统处并书之不相主客通鉴于无统处须立一个为
 主某又参取史法之善者如权臣擅命多书以某人
 为某主某公范晔即书曹操自立为魏公纲目亦用
 此例 扬雄荀彧二事按温公旧例凡莽臣皆书死
 如太师王舜之类独于扬雄匿其所受莽朝官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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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卒书似涉曲笔不免却按本例书之曰莽大夫扬
 雄死以为足以警夫畏死失节之流而初亦未改温
 公直笔之正例也荀彧却是汉侍中光禄大夫而参
 丞相军事其死乃是自杀故但据实书之曰某官某
 人自杀而系于曹操击孙权至濡须之下非故以彧
 为汉臣也然悉书其官亦见其实汉天子近臣而附
 贼不忠之罪非与其为汉臣也此等处当时极费区
 处不审竟得免于后世之公论否胡氏论彧为操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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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而劫迁九锡二事皆为董昭先发故欲少缓九锡
 之议以俟他日徐自发之其不遂而自杀乃刘穆之
 之类而宋齐丘于南唐事亦相似此论窃谓得彧之
 情 因说通鉴提纲例凡逆臣之死皆书曰死至狄
 仁杰则甚疑之李氏之复虽出于仁杰然毕竟是死
 于周之大臣不奈何也教相随入死例书云某年月
 日狄仁杰死也 伯恭大事记辨司马迁班固异同
 处最好渠一日记一年渠大抵谦退不敢任作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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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故通鉴左传已载者皆不载其载者皆左传通鉴
 所无者耳有太纤巧处如指出公孙张汤奸狡处皆
 说得羞愧人伯恭少时被人说他不晓事故其论事
 多指出人之情伪云我亦知得有此意思不好
东莱吕氏曰史官者万世是非之权衡也禹不能褒鲧
 管蔡不能贬周公赵盾不能改董狐之书崔氏不能
 夺南史之简公是公非举天下莫之能移焉自古有
 国家者皆设史官典司言动凡出入起居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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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九思三省奠而后发兢兢慄慄恐播于汗简贻万
 世之讥是岂以王者之利势而下制于一臣哉亦以
 公议所在不得不畏耳汉绍尧运置太史令以纪信
 书而司马氏仍父子纂其职轶材博识为史臣首迁
 述黄帝以来至于麟止勒成一家世号实录武帝乃
 恶其直笔刋落其书呜呼亦惑矣公议之在天下抑
 则扬塞则决穷则通纵能削一史官之书安能尽柅
 天下之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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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马迁既汉武时人必能详记武帝故实及观武纪止
 言封禅祷祠神仙方士等事他全不及至八书中固
 有略及武帝者然封禅书不过又述武纪所言平准
 书又何独详述武帝生财法至律书言兵又言文帝
 而不及武帝迁谓夫子春秋于定哀也则微亦须略
 举宏纲而或详载或不载既自不同若武纪犹可疑
 者潜室陈氏曰史记不专为汉史乃历代之史故其
 纪汉事略于汉书而纪武帝事独详若封禅平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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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虽谓之南史家风可也 问汉史上自天文地理
 下至沟洫刑法皆为立志而选士之法最为近古何
 乃不为立志曰汉书缺典处兵无志选举无志为太
 史公未作得此书故孟坚因陋就简 问太史公作
 史记上自唐虞而八书之作止言汉事班孟坚作汉
 史合纪汉一代事而乃作古今人表何耶曰八书未
 必皆言汉事独平准书专言武帝其赞却说古今汉
 志虽为一代作然皆自古初述起独古今人表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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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而不说今自悖其名先辈尝讥之中间科等分别
 人物又煞有可议此却班史之赞画蛇添足
  字学
程子曰某写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 问张
 旭学草书见檐夫与公主争道及公孙大娘舞剑而
 后悟笔法莫是心常思念至此而感发否曰然须是
 思方有感悟处若不思怎生得如此然可惜张旭留
 心于道若移此心于道何所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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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曰草书不必近代有之必自笔劄已来便有之但
 写得不谨便成草书其传已久只是法备于右军附
 以己书为说既有草书则经中之字传写失其真者
 多矣以此诗书之中字尽有不可通者
问苍颉作字亦非细人朱子曰此亦非自撰出自是理
 如此如心性等字未有时如何撰得只是有此理自
 流出 二王书某晓不得看著只见俗了今有个人
 书得如此好俗法帖上王帖中亦有写唐人文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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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有一释名底此皆伪者 字被苏黄胡乱写坏了
 近见蔡君谟一帖字字有法度如端人正士方是字
  山谷不甚理会得字故所论皆虚米老理会得故
 所论皆实嘉祐前前辈如此厚重胡安定于义理不
 分明然是甚气象 南海诸蕃书煞有好者字画遒
 劲如古钟鼎款识诸国各不同风气初开时此等事
 到处皆有开其先者不独中国也或问古今字画多
 寡之异曰古人篆籀笔画虽多然无一笔可减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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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简约然亦不可多添一笔便是世变自然如此
  问何谓书穷八法曰只一点一画皆有法度人
 言永字体具八法蔡行夫问张于湖字何故人皆重
 之曰也是好但是不把持爱放纵本朝如蔡忠惠以
 前皆有典则及至米元章黄鲁直诸人出来便不肯
 恁地要之这便是世态衰下其为人亦然 问明道
 先生云某写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意谓
 此正在勿忘勿助之间也今作字匆匆则不复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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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忘也或作意令好则愈不能好是助也以此知持
 敬者正勿忘勿助之间也曰若如此说则只是要字
 好矣非明道先生之意也 问礼乐射御书数书莫
 只是字法否曰此类有数法如日月字是象其形也
 江河字是谐其声也考老字是假其类也如此数法
 若理会得则天下之字皆可通矣
临川吴氏曰声音用三十六字毋尚矣俗本传讹而莫
 或正也群当易以芹非当易以威知彻床娘四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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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圭缺群威四字宜增乐安陈晋翁以指掌图为之
 节要卷首有切韵须知于照穿床娘下注曰已见某
 字母下于经坚轻牵檠虔外别出扄涓倾圈琼拳则
 宜废宜增盖已瞭然矣 仓颉字世谓之古文其别
 出者谓之古文奇字自黄帝以来至于周宣王二千
 年间中国所通行之字惟此而已史籀始略变古法
 谓之大篆李斯又略变籀法谓之小篆小篆大篆古
 文名则三实则小异而大同今世字书惟许氏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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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然所纂皆秦小篆尔古文大篆仅存一二宋薛
 氏集古钟鼎之文为五声韵虽其所据有可信者有
 不可信者然使学者因是颇见三代以前之遗文其
 功实多 秦丞相斯燔灭圣经负罪万世而能损益
 仓史二家文字为篆书至今与日月相炳焕是固不
 可以罪掩其功也斯诛之后工其书以名世者谁欤
 七八百年仅见唐李阳冰又二百年仅见宋初徐铉
 而已宋人能者多于唐而表表者不一二噫何其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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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哉盖亦有其故矣秦人苟简烦碎峻迫以为治壹
 惟刀笔吏是任至以衡石程其书厌篆书繁难省径
 为𨽻以便官府人惟便之趋则孰肯背时所向而甘
 心繁难者哉篆学之孤殆其势之所必至噫篆之兴
 繇于秦而篆之废实亦繇于秦推所从来任吏之过
 也 自𨽻兴于秦而篆废于汉其初不过图简便以
 适己而已汉𨽻之流为晋𨽻则又专务姿媚以悦人
 妍巧千状见者无不爱学者竭其精力以模拟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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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不似也夫字者所以传经载道述史记事治百官
 察万民贯通三才其为用大矣缩之以简便华之以
 姿媚偏旁点画浸浸失真弗省弗顾惟以悦目为姝
 何其小用之哉汉晋而后若唐若宋声明文物之盛
 各三百年颇有肯寻斯籀之绪上追科斗鸟迹之遗
 者视汉晋为优然亦间见尔不易得也就二代而论
 唐之能者超于宋宋之能者多于唐
  科举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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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汉策贤良犹是人举之如公孙弘者犹强起之
 乃就对至如后世贤良乃自求举耳若果有曰我心
 只望廷对欲直言天下事则亦可尚矣若志在富贵
 则得志便骄纵失志则便放旷与悲愁而已 人有
 习他经既而舍之习戴记问其故曰决科之利也某
 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于尧舜之道矣夫子贡之高
 识何尝规规于货利哉特于丰约之间不能无留情
 耳且贫富有命彼乃留情于其间多见其不信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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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圣人谓之不受命有志于道者要当去此心而后
 可语也(一云明道知扶沟县事伊川侍行谢显道将/归应举伊川曰何不止试于太学显道对曰)
 (蔡人鲜习礼记决科之利/也先生因云显道乃止) 人多说某不教人习举
 业某何尝不教人习举业也人若不习举业而望及
 第却是责天理而不修人事但举业既可以及第即
 已若更去上面尽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或谓科
 举事业夺人之功是不然且一月之中十日为举业
 馀日即可为学然人不志于此必志于彼故科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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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患妨功惟患夺志
龟山杨氏曰试教授宏辞科乃是以文字自售古人行
 己似不如此今之进士使豪杰者出必不肯就然以
 谓舍此则仕进无路故为不得已之计或是为贫或
 欲缘是少试其才既得官矣又以侥求荣达此何义
 哉
朱子曰今来专去理会时文少间身已全做不是这是
 一项人又有一项人不理会时文去理会道理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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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做底事却与所学不相关又有依本分就所见定
 是要躬行也不须去讲学这个少间只是做得会差
 亦不至大狼狈只是如今这般人已是大段好了
 义理人心之所同然人去讲求却易为力举业乃分
 外事倒是难做可惜举业坏了多少人 士人先要
 分别科举与读书两件孰轻孰重若读书上有七分
 志科举上有三分犹自可若科举七分读书三分将
 来必被他胜却况此志全是科举所以到老全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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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盖不关为己也圣人教人只是为己 或以不安
 科举之业请教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二者不能两
 立知其所不安则反其所不安以就吾安尔圣贤千
 言万语只是教人做人而已前日科举之习盖未尝
 不谈孝弟忠信但用之非尔若举而反之于身见于
 日用则安矣 专做时文底人他说底都是圣贤说
 话且如说廉他且会说得好说义他也会说得好待
 他身做处只自不廉只自不义缘他将许多话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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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纸上说廉是题目上合说廉义是题目上合说义
 都不关自家身已些子事 告或人曰看今人心下
 自成两样如何却专向功名利禄底心去却全背了
 这个心不向道理边来公今赴科举是几年公文字
 想不为不精以公之专一理会做时文宜若一举便
 中高科登显仕都了到今又却不得亦可自见得失
 不可必如此若只管没溺在里面都出头不得下梢
 只管衰塌若将这个自在一边须要去理会道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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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紧待去取功名却未必不得 专一做举业工夫
 不待不得后枉了气力便使能竭力去做又得到状
 元时亦自输却这边工夫了人于此事从来只是强
 勉不能舍命去做正似今人强勉来学义理然某平
 生穷理惟不敢自以为是士人亦有略知向者然那
 下重掉不得如何知此下事如今凝神静虑积日累
 月如此尚只今日见得一件明日见得一件未有廓
 然贯通处况彼千头万绪支离其心未尝一日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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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于此者耶 科举累人不浅人多为此所夺但有
 父母在仰事俯育不得不资于此故不可不勉尔其
 实甚夺人志 以科举为为亲而不为为己之学只
 是无志以举业为妨实学不知曾妨饮食否只是无
 志也 或以科举作馆废学自咎者曰不然只是志
 不立不曾做工夫尔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自是不
 当怨尤要你做甚耶伊川曰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
 只可责志正为此也若志立则无处无工夫而何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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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贱患难与夫夷狄之间哉 举业亦不害为学前辈
 何尝不应举只缘今人把心不定所以有害才以得
 失为心理会文字意思都别了 尝论科举云非是
 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高见远识之士读圣贤
 之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
 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
 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耶自有天资不累于物不须
 多用力以治之者某于科举自小便见得轻初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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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所见而轻之也正如人天资有不好啖酒者见酒
 自恶非知酒之为害如何也又有人天资不好色者
 亦非是有见如何自是他天资上看见那物事无紧
 要若此者省得工夫去治此一项今或未能如此须
 用力胜治方可 问许叔重太贪作科举文字曰既
 是家贫亲老未免应举亦当好与他做举业举业做
 不妨只是先以得失横置胸中却害道 或问科举
 之学曰做举业不妨只是把格式檃括自家道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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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那追逐时好回避忌讳底意思便好
北溪陈氏曰圣贤学问未尝有妨于科举之文理义明
 则文字议论益有精神光采躬行心得者有素则形
 之商订时事敷陈治体莫非溢中肆外之馀自有以
 当人情中物理蔼然仁义道德之言一一皆可用之
 实也
潜室陈氏曰应举求合程度此乃道理当尔乃若不合
 程度而萌侥倖之心不守尺寸而起冒为之念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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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矣应举何害义理但克去此等妄念方是真实举
 子
双峰饶氏曰义理与举业初无相妨若一日之间上半
 日将经传讨论义理下半日理会举业亦何不可况
 举业之文未有不自义理中出者若讲明得义理通
 透则识见高人行文条畅举业当益精若不通义理
 则识见凡下议论浅近言语陋俗文字中十病九痛
 不自知觉何缘做得好举业虽没世穷年从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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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无益也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