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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正宗巻十八宋真徳秀
  叙事
  叙趙武靈王少子何(世家)
  趙武靈王大陵他日王夢見處鼓瑟歌詩曰美
公元前297年
熒熒兮顔若苕之榮命乎命乎曽無我嬴異日飲酒樂數言所想見其狀吳廣聞之因夫人而納其女娃孟姚孟姚甚有寵於王是為恵后二十七年五月戊申大朝東宫傳國立王何以為王王廟見禮畢出臨朝大夫為臣肥義相國并傅王是為恵文王恵文王恵后吳娃子武靈王自號主父主父令子主治國而身胡服士大夫西北胡地而欲從雲中九原直南襲秦於是自為使者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狀甚偉非人臣之度使人之而主父馳已脫闗審問之乃主父也秦人大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形因觀秦王為人恵文王二年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樓煩王於西河而致其兵三年中山遷其王於膚施起靈夀北地方從代道大通還歸行賞大赦置酒五日長子章為代安陽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主父又使田不禮相章也李兊肥義公子章彊壯而志驕黨衆而欲大殆有私田不禮為人也忍殺而驕二人相得必有謀隂賊一出徼幸小人有欲輕慮淺謀徒見其利而不顧其害同類相推俱入禍門以吾觀之必不久矣子任重而勢大亂之所始禍之所集也子必先仁者萬物智者備禍於未形不仁不智何以為國子奚不稱疾毋出傳政公子成毋為怨府毋為禍梯肥義不可昔者主父以王屬也曰毋變而度毋異而慮堅守一心以歿而世義再拜受命而籍之今畏不禮之難而忘吾籍變孰大焉進受嚴命退而不全負孰甚焉變負之臣不容於刑諺曰死者復生生者不愧吾言已在前矣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且夫貞臣也難至而節見忠臣也累至而行明子則有賜而忠我矣雖然吾有語在前者也終不敢失李兊曰諾子勉之矣吾見子今年涕泣而出李兊數見公子成以備田不禮之事異日肥義謂信期曰公子田不禮甚可憂也其於也聲善而實惡此為人不子不臣吾聞之也姦臣在朝國之殘也讒臣在中王之蠧也此人貪而欲大内得主而外為暴矯令為慢以擅一旦之命不難為也禍且逮國今吾憂之夜而忘寐飢而忘食盜賊出入不可不自今以来若有召主者必見吾面我將先以身當之無故而王乃入信期曰善哉吾得此也四年朝羣臣安陽君亦来朝主父令王聴朝自從旁觀窺羣臣宗室之禮見其長子傫然反北為臣詘於其弟心憐之於是乃欲分趙而王章於代計未決而輟主父王游沙邱異宫公子即以其徒與田不禮作亂詐以主父召王肥義先入殺之髙信即與王戰公子成李兊自國至乃四邑之兵入距難公子田不禮滅其黨賊定王公子成相號安平君李兊司寇公子章之敗徃走主父主父聞之成因圍主父公子公子成李兊謀曰以故圍主父解兵吾屬夷矣乃遂主父宫中人後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不得食探爵鷇而食之三月餘而餓死沙邱宫主父定死發喪諸侯是時少成専政畏誅故圍主父主父初以長子太子後得吳娃愛之不出者數嵗生何乃太子而立何為王吳娃死愛弛憐故太子兩王猶豫未決故亂起以至父子俱死為天下豈不痛乎
  叙公子無忌救趙(列傳)
公元前257年
  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趙長平軍又進兵圍邯
公子姊為趙恵文王平原君夫人數遺魏王公子請救於魏魏王使將軍晉鄙將十萬衆救趙秦王使使者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而諸侯敢救者已拔趙必移兵先擊之魏王使人晉鄙留軍壁鄴名為救趙實持兩端觀望平原君使者冠蓋相屬於魏讓魏公子所以自附為婚姻者以公子之髙義為能急人之困邯鄲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縱輕棄之降秦獨不憐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數請魏王賔客辨士王萬魏王畏秦終不聽公子公自度終不能得之王計不獨生而令趙亡乃請賔客約車騎百餘乘欲以客徃赴秦軍與趙俱死行過夷門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軍狀辭決而行侯生公子勉之老臣不能從公子行數里心不快曰吾所以侯生備矣天下莫不聞今吾且死而侯生曽無一言半辭送我豈有所失哉復引車還問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還也曰公子喜士名聞天下今有難無他端而欲赴秦軍譬若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公子徃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復返公子再拜因問侯生屏人私語晉鄙兵符常在卧内如姬最幸出入卧内力能竊之如姬為人所殺如姬資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報其父仇莫能得如姬為公子泣公子使客斬其仇頭敬進如姬如姬之欲為公子無所辭顧未有路耳公子一開口請如姬如姬許諾得虎晉鄙北救趙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從其如姬如姬果盜晉鄙兵符公子公子行侯生將在外主令有所不以便國家公子合符晉鄙不授公子兵而復請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與俱此人力士晉鄙大善不聽可使擊之於是公子侯生公子畏死耶泣也公子晉鄙嚄唶宿將徃恐不聽必當殺之是以泣耳豈畏死哉於是公子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親數存之所以不報謝者以為小禮無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效命也遂與公子公子過謝侯生侯生曰臣宜從老不能請數公子行日以至晉鄙軍之日北鄉自剄以送公子公遂行至鄴矯魏王令代晉鄙晉鄙合符疑之舉手公子曰今吾擁十萬之衆屯於境上國重任單車来代何如哉欲無聽朱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公子遂將晉鄙勒令下令軍中父子俱在軍中父兄弟俱在軍中兄歸獨子兄弟歸養選兵八萬人進兵擊秦軍秦軍解去遂救邯鄲存趙
  叙毛遂定從(列傳)
  是時齊有孟嘗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爭相傾以待士
秦之圍邯鄲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勇力武備具者二十人平原君曰使取勝則善矣不能取勝㰱血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不外索取食客門下足矣十九人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毛遂者前自賛平原君聞君將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二十人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備員而行矣平原君先生處勝之門下幾年於此毛遂三年於此平原君曰夫賢士處世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於此左右未有稱誦未有所聞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蚤得處囊中穎脫而出非特末見而已平原君竟與毛遂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發也毛遂比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決十九人毛遂先生毛遂按劒歴階而上平原君曰從之利害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言從日中不決何也楚王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舎人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劒而前曰王之所以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步内王不得楚國之衆也王之命懸於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衆多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此霸王之資也以楚之彊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率數萬之衆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唯唯誠若先生言謹社稷而以從毛遂曰從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楚王左右取雞狗馬之血来毛遂銅盤跪進楚王王當歃血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定從於殿上毛遂左手盤血右手十九人公相與㰱此血於堂下公等碌碌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從而歸歸至於趙曰不敢相士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數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於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於九鼎大吕毛先生三寸之舌彊於百萬之師不敢相士以為上客
  叙范雎秦王(列傳)
  范雎上書秦昭王大說使以傳車范雎於是范雎
見於離宫佯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雎繆為曰秦安得王秦獨有太后穰侯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聞其與宦者爭言延迎謝曰寡人宜以身受久矣義渠事急寡人旦暮自請太后義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閔然不敏敬執賔主之禮范雎辭讓日觀范雎之見者羣臣莫不灑然變色易容秦王左右宫中虚無秦王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唯唯有間秦王復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唯唯若是三秦王跽曰先生不幸寡人范雎曰非敢然也臣聞昔者吕尚之遇文王也身為漁父而釣於渭濵若是交疎也已而立太師載與俱歸者其言深也故文王收功吕尚而卒王天下鄉使文王吕尚不與深言是周無天子之徳而文武無與成其王業也今臣羈旅之臣也交疎於王而所願陳者皆匡君之事處人骨肉之間願效愚忠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三問不敢對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於前而明日伏誅於後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為臣患亡不足以為臣漆身為厲被髪為狂不足以為臣耻且以五帝之聖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賢焉而死烏獲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荆孟賁慶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處必然之勢可以少有補於秦此臣之所大願也臣又何患伍子胥槖載而出昭闗夜行晝伏至於陵水無以餬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鼓腹吹箎乞食於吳市卒吳國闔閭為伯使臣得盡謀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終身不復見是臣之說行也臣又何憂箕子接輿漆身為厲被髪為狂無益於主假使臣同行箕子可以有補所賢之主是臣之大榮也臣有何耻臣之所恐者獨恐臣死之後天下見臣之盡忠而身死因以是杜口裹足莫肯鄉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嚴下惑姦臣之態居深宫之中不離阿保之手終身迷惑無與昭姦大者宗廟滅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窮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賢於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國辟逺寡人不肖先生幸辱至於此是天以寡人先生而存先王宗廟寡人受命先生是天所以先王不棄其孤也先生奈何而言若是事無小大上及太后下至大臣先生悉以教寡人無疑寡人范雎秦王亦拜范雎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涇渭右隴左闗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私鬭勇於公戰此王者之民也王并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車騎之衆以諸侯譬若馳韓盧而搏蹇兔霸王之業可致也而羣臣莫當其位至今閉闗十五年不敢窺兵山東者是穰侯為秦謀不忠大王之計亦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願聞失計然左右竊聴范雎未敢言乃先言外事以觀秦王俯仰因進曰夫穰侯越魏而攻齊綱夀非計也少出師不足以傷齊出師則害於秦臣意王之計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也則不義矣今見與國不親越人之國而攻可乎其於計疎矣且昔齊湣王南攻破軍殺將再辟千里而齊尺寸之地無得焉者豈不欲得形勢不能有也諸侯見齊之罷弊君臣不和興兵而伐齊大破之士辱兵頓皆咎其王曰誰為此計者乎王曰文子為之大臣作亂文子出走故齊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韓魏也此所謂賊兵齎盜糧者也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亦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釋此而逺攻不亦繆乎且昔者中山之國地方五百里趙獨吞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今夫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王其欲霸必親中國以為天下樞以威楚趙楚彊則附趙趙彊則附楚楚趙皆附齊必懼矣齊懼必卑辭重幣以事秦齊附而韓魏因可虜也昭王曰吾欲親魏久矣而魏多變之國寡人不能請問親魏奈何對曰王卑詞重幣以事之不可割地而賂之不可舉兵而伐之王曰寡人聞命矣乃拜范雎為客卿謀兵事
  叙荆軻秦王(列傳)
  荆軻既至燕愛燕之狗屠及善擊筑髙漸離荆軻
酒日與狗屠髙漸離飲於燕市酒酣以徃髙漸離擊筑荆軻和而歌於市中相樂也已相泣旁若無人荆軻雖游於酒人乎然其為人沈深好書其所諸侯與其賢豪長者相結其之燕燕處士田光先生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頃之燕太子丹質秦亡歸燕太子丹者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驩及立為秦王丹質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怨而亡歸歸而求為報秦王國小不能後秦日出兵山東以伐齊楚三晉蠶食諸侯至於君臣皆恐禍之至太子丹患之問其傅鞠武對曰秦地天下威脅韓魏趙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涇渭之沃擅巴漢之饒右隴蜀之山左闗殽之險民衆而士厲兵革有餘意有所出長城之南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何以見陵之怨欲批其逆鱗然則何由對曰請入圖之居有間秦將樊於期得罪秦王亡之太子受而舎之鞠武諫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積怒燕足寒心又况聞樊將軍所在乎是謂委肉當餓虎之蹊也禍必不振矣雖有管晏不能為之謀也願太子疾遣樊將軍匈奴滅口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購單于其後廼可圖也太子太傅之計曠日彌久惛然不能須臾非獨於此也夫樊將軍窮困天下歸身終不以迫於彊秦而棄所哀憐之交置之匈奴是故命卒之時也願太傅更慮鞠武曰夫行危欲求造禍求福計淺而怨深連結一人之後不顧國家大害此謂資怨而助禍矣夫以鴻毛燎於爐炭之上必無事矣且以鵰鷙之秦行怨暴之怒豈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為人智深勇沈與謀太子曰願因太傅得交田先生可乎鞠武敬諾出見田先生太子圖國事於先生田光敬奉教乃造焉太子逢迎却行為導跪而蔽席田光坐定左右無人太子避席而請曰燕秦不兩立先生留意田光曰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里至其衰老駑馬先之今太子盛壯之時不知臣精已消亡雖然不敢圖國所善荆卿可使也太子曰願因先生結交荆卿可乎田光敬諾起趨太子送至門戒曰所報先生言者國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諾僂行荆卿與子相善燕國莫不知今太子壯盛之時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兩立先生留意不自外足下太子也願足下太子於宫荆軻曰謹奉教田光曰吾聞之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曰所言者國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是太子也夫為行使人疑之非節俠也欲自殺以激荆卿曰願足下急過太子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荆軻遂見太子田光已死致光言太子再拜而跪膝行流涕有頃而后言曰所以田先生言者欲以大事之謀也今田先生以死明不言之心哉荆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田先生不知不肖使得至前敢有所道此天之所以哀燕而不棄其孤也今秦有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盡天下之地臣海内王者其意不厭今秦已虜韓王盡納其地又舉兵南伐北臨趙王翦將數十萬之衆距漳鄴李信太原雲中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則禍至燕燕小弱數困於兵今計舉國不足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從私計以為得天下之勇士使於秦闚以重利秦王貪其勢必得所願矣誠得刼秦王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沬之與齊桓公大善則不因而刺殺之彼秦大將擅兵於外而内有亂則君臣相疑其間諸侯得合從其破秦必矣此上願不知委命荆卿留意久之荆軻曰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下不足任使太子前頓固請毋讓然后許諾於是荆卿上卿上舎太子日造門下大牢異物間進車騎美女荆軻欲以順適其意久之荆軻未有行意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收入地進北畧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懼乃請荆軻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則雖欲長侍足下豈可得哉荆軻曰微太子言臣願謁之今行而無信則秦未可也夫樊將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地圖奉獻秦王秦王必說見臣臣乃得有以太子樊將軍窮困来歸不忍以已之私而傷長者意願足下更慮荆軻太子不忍乃遂私見樊於期曰秦之遇將軍可謂父母宗族皆為戮沒今聞購將軍首金千斤邑萬家將柰何於期仰天太息流涕於期毎念之常痛於骨髓顧計不知所出荆軻曰今有一言可以燕國之患報將軍之仇者何如於期乃前曰為之柰何荆軻願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見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然則將軍之仇報而燕見陵之愧除矣將軍豈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搤捥而進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乃今聞教自剄太子聞之馳徃伏屍而哭極哀既已不可何乃遂盛樊於期函封於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趙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焠之以試人濡縷無不死者乃裝為遣荆卿燕國勇士秦舞陽年十三殺人不敢忤視乃令秦舞陽為副荆軻有所待欲與俱其人居逺未来而為治行頃之未發太子遲之疑其改悔復謝曰日已盡矣荆卿豈有意哉請得先遣秦舞陽荆軻怒叱太子何太子之遣徃而不反豎子也且提一匕首入不測之彊秦僕所以留者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決矣遂發太子賔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髙漸離擊筑荆軻和而歌為變徴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易水壯士一去不復還復羽聲忼慨士皆瞋目髪盡上指於是荆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遂至秦持千金資幣物厚遺秦王寵臣中庶子䝉嘉嘉先言秦王燕王振怖大王之威不敢舉兵以逆軍吏舉國内臣諸侯之列給貢職郡縣而得奉守先王宗廟恐懼不敢陳謹樊於期之頭及獻燕督亢地圖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聞大王大王命之秦王聞之大喜朝服九賔見燕使者咸陽宫荆軻樊於期頭函而秦舞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秦舞陽色變振恐羣臣怪之荆軻顧笑舞陽前謝曰北蕃蠻夷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慴大王假借使得畢使於前秦王曰取舞陽所持地圖既取圖奏之秦王發圖圖窮匕首見因左手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自引而起袖絶拔劒劒長其室惶急劒堅不可立拔荆軻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不得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召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軻乃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而以手共搏之是時侍醫夏無且其所奉藥囊提荆軻秦王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劒負劒遂拔以擊荆軻斷其左股荆軻廢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銅柱秦王復擊八創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刼必得約契以報太子於是左右既前殺秦王不怡良久已而論功賞羣臣及當坐者各有差而賜夏無且黄金二百鎰曰無且愛我乃以藥囊荆軻於是秦王大怒益發兵詣趙詔王翦軍以伐燕十月而拔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盡率其精兵東保遼東秦將李信追擊燕王代王嘉乃遺燕王喜書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誠殺獻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後李信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五年秦卒滅燕虜燕王喜
  叙武帝三王(世家)
  大司馬去病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陛下過聴使
公元前252年
去病待罪行間宜專邊塞思慮暴骸中野無以報乃敢惟他議以干用事者誠見陛下憂勞天下哀矜百姓以自忘虧膳貶樂郎員皇子賴天勝衣趨拜至今號位師傅陛下恭讓不恤羣臣私望不敢越職而言臣竊不勝犬馬心昧死陛下有司盛夏吉時皇子位唯願陛下幸察制曰御史臣謹與中二千石二千石臣賀等議古者裂地立國並建諸侯承天所以宗廟社稷也今臣去病上疏不忘其職因以宣恩乃道天子卑讓自貶以勞天下盧皇子未有號位臣青翟臣湯等宜奉義遵職愚憧不逮方今盛夏吉時臣青翟臣湯等昧死請立皇子臣閎臣旦臣胥為諸侯王昧死請所立國名制曰盖聞周封八百姬姓並列子男附庸支子不祭云並諸侯所以社稷無聞焉且天非為生民也朕之不徳海内未治乃以未教成者彊君連城股肱何勸其更議列侯家之三月丙子未央宫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湯昧死言臣謹與列侯嬰齊中二千石臣賀諌大夫博士臣安等議曰伏聞周封八百姬姓並列承天康叔祖考顯而伯禽以周公立咸為建國諸侯相傳為輔百官奉憲各遵其職而國統備矣以為並建諸侯所以社稷四海諸侯各以其職奉貢祭支子不得奉祭祖禮封建使守藩帝王所以徳施陛下承天明聖開緒尊賢顯功興滅繼絶蕭文終之後于鄼褒厲羣臣平津侯等昭六親之序明天施之屬使諸侯王封君得推私恩分子户邑錫號尊建百有餘國而家皇子列侯尊卑相踰列位失序不可以垂統萬世臣請立臣閎臣旦臣胥為諸侯王三月丙子未央宫制曰康叔親屬有十而獨尊者褒有徳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魯有白牡騂剛之牲羣公不毛不肖差也髙山仰之景行嚮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侯可四月戊寅未央宫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湯昧死言臣青翟等與列侯二千石諫大夫博士臣慶等議昧死奏請皇子諸侯王制曰康叔親屬有十而獨尊者褒有徳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魯有白牡騂剛之牲羣公不毛不肖差也髙山仰之景行嚮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侯可臣青翟臣湯博士臣將行等伏聞康叔親屬有十武王繼體周公輔成王其八人皆以祖考之尊建為大國康叔年幼周公三公之位而伯禽據國於魯蓋爵命之時未至成人康叔後扞禄父之難伯禽殄淮夷之亂昔五帝異制周爵五等春秋三等皆因時而尊卑髙皇帝撥亂世反諸正至徳定海内封諸侯爵位二等皇子或在襁褓而立諸侯王承天子為萬世法則不可陛下躬親仁義體行徳表文武慈孝之行廣賢能之路内褒有徳外討彊暴極臨北海西湊月氏匈奴西域舉國奉師輿械之費不賦於民虚御府之藏以賞元戎開禁倉以賑貧窮戍卒半百蠻之君靡不鄉風承流稱意逺方殊俗重譯而朝澤及方外珍獸嘉榖天應甚彰今諸侯支子諸侯王而家皇子列侯臣青翟臣湯竊伏熟計之皆以為尊卑失序使天下失望不可臣請立臣閎臣臣胥為諸侯王四月癸未未央宫留中不下丞相臣青翟大僕臣賀行御史大夫事太常臣太子少傅安行宗正昧死言臣青翟前奏大司馬去病上疏言皇子未有號位臣謹與御史大夫臣湯中二千石二千石諫大夫博士臣慶昧死請立皇子臣閎等為諸侯王陛下文武躬自切及皇子未教羣臣之議儒者稱其術或誖其心陛下固辭弗許家皇子列侯臣青翟竊與列侯夀成二十七人議皆曰以為尊卑失序髙皇帝天下漢太祖王子孫廣支輔先帝法則弗改所以至尊也臣請令史官吉日具禮儀上御史輿地圖他皆如前故事制曰四月丙申未央宫僕臣賀行御史大夫昧死言太常臣充言卜入四月二十八日乙巳可立諸侯王昧死輿地圖請所立國禮儀别奏昧死制曰皇子閎為齊王燕王胥為廣陵王四月丁酉未央宫六年四月戊寅朔癸卯御史大夫湯下丞相丞相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太守諸侯丞相從事下當用者如律令維六年四月乙已皇帝使御史大夫湯廟立子閎為齊王曰(云云)右齊王䇿(及燕王廣陵王冊竝已見前辭命之文)太史公燕齊之事無足采者然三王子恭讓羣臣守義文辭爛然可觀也是以附之世家
  叙武帝時酷吏
  武安侯丞相徴湯為史時薦言天子御史使案
事治陳皇后巫蠱獄深黨與於是以為稍遷太中大夫趙禹共定諸律令務在深文拘守職之吏已而趙禹遷為中尉徙為少府張湯廷尉兩人交驩而兄事為人廉倨為吏以来舎毋食客公卿造請終不報謝務在絶知友賔客之請孤立行一意而已見文法輒取亦不覆案官屬隂罪為人多詐舞智御人始為小吏乾沒(徐廣隨勢沈浮也駰案服䖍曰射成敗也如
淳曰得利為乾失利為沒)與長安富賈田甲魚翁叔之屬交私(徐廣曰姓魚也)及列九卿收接天下士大夫已心内雖不合陽浮慕之是時上方鄉文學大獄欲傳古義乃請
博士弟子尚書春秋廷尉亭疑法(李竒曰亭平也)奏
讞疑事必豫先上分别其原上所是受而著讞決法廷尉絜令揚主之明奏事即譴湯應謝上意所便必引正監掾賢者曰固為臣如此上責臣臣弗用愚抵於此罪常釋聞(徐廣曰詔答聞也如今制曰聞矣)即奏事上善之曰臣非知為此奏乃正監掾史某為之其欲薦吏揚人之善蔽人之過如此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史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史輕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詆下户羸弱口言文致法上財察(李竒曰先見上口言之欲與
公元前121年
平也)於是徃徃釋湯所言(李竒曰湯口所先言見原釋)湯至於大吏内行交通賔客飲食故人子弟為吏及貧昆弟調護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湯雖文深意忌不専平然得此聲譽刻深吏多為爪牙用者依於文學之士丞相宏數稱其美及治淮南衡山江都反獄窮根嚴助伍被上欲釋之湯爭曰伍被本畫反謀親幸出入禁闥腹心之臣乃交私諸侯如此弗誅後不可於是上可論之其治獄所排大臣自為功多此類於是湯益尊任遷為御史大夫(徐廣元狩二年)會渾邪等降大興兵伐匈奴山東水旱貧民流徙仰給縣官縣官空虚於是上指請造白金五銖錢天下鹽鐵富商大賈告緡令鉏豪彊并兼之家舞文巧詆以輔法湯毎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旰天子忘食丞相充位(徐廣曰時李蔡莊青翟丞相)天下事皆決於湯百姓安其生騷動縣官所興未獲其利姦吏侵漁於是痛繩以罪則自公以下至於庶人咸指湯湯嘗病天子自視病其隆貴如此
  義縱河内遷為南陽太守寧成家居南陽
寧成側行送迎氣盛弗為禮至郡遂案寧氏盡破碎其家有罪及孔暴之屬皆犇亡南陽吏民重足一跡平氏朱彊杜衍杜周爪牙之吏任用廷尉史軍數出定襄定襄吏民亂敗於是定襄太守定襄獄中重罪輕繫二百餘人賔客昆弟入相視者亦二百餘人一切捕鞠曰為死罪解脫(漢書音義曰一切皆捕之也律諸囚徒私解桎梏鉗赭罪一等為解脫與同鞠相贍餉者二
百人解脫死罪盡殺也)是日皆報殺四百餘人其後郡中不寒而栗猾民佐吏為治是時趙禹張湯深刻九卿矣然其治尚寛輔法而行而鷹擊毛摯為治(徐廣鷙鳥将擊必
張羽毛也)後㑹五銖錢白金起民為姦京師尤甚乃以右内史王温舒中尉温舒至惡其所為不先言必以氣陵之敗壊其功其治所誅殺甚多然取為小治姦益不勝直指始出矣吏之治以斬殺縛束為務閻奉以惡用矣
  王温舒治獄廷尉史事張湯遷為御史盜賊
公元前271年
甚多稍遷廣平都尉擇郡中豪敢任十餘人以為爪牙皆把其隂重罪而縱使盜賊快其意所欲得此人雖有百罪弗法即有避因其事夷之亦滅宗以其故齊趙之郊盜賊不敢廣平廣平聲為道不拾遺上聞遷為河内守素廣平皆知河内豪姦之家及徃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馬五十疋為驛自河内長安部吏如居廣平方畧捕郡中豪猾郡中豪相連千餘上書大者至族小者至死家盡沒入償臧奏行不過二三日得可事論報流血十餘里河内皆怪其奏以為神速十二月郡中無聲毋敢夜行野無犬吠之盜其頗不得失之旁郡追求會春温舒頓足歎曰嗟乎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其好殺行威不愛人如此天子聞之以為能遷為中尉其治復放河内徙諸名禍猾吏從事
  楊僕千夫為吏河南案舉以為能遷為御史使督
盜賊闗東治放尹齊以為敢摰行稍遷主爵都尉九卿天子以為南越反拜為樓船將軍有功將梁侯荀彘所縛居久之病死温舒復為中尉為人少文居家惛惛不辯至於中尉心開盜賊素習闗中俗知豪惡豪惡吏盡復為用為方畧吏苛察盜賊惡少年投缿(徐廣曰音項器名也如今投書函中)購告言姦置伯格長(徐廣
曰一作落古村落字亦作格街陌屯落皆設督長也)以收司姦盜温舒為人善事有勢者即無勢者視之如奴有勢家雖有姦如山弗犯無勢貴戚侵辱舞文巧詆下户之猾以焄大豪其治中尉如此姦猾窮治大抵靡爛中行無出者其爪牙吏虎而冠於是中尉中中以下皆伏有勢者為游聲譽稱治數嵗其吏多以權富温舒東越還議有不中意者坐小法抵罪是時天子方欲作通天臺未有温舒請覆中尉脫卒數萬人作上說拜為少府徙為右内史如其姦邪禁坐失官復為右輔中尉如故嵗餘會宛軍發詔徴豪吏温舒匿其吏華成及人有變告温舒受員騎錢他姦利事罪至族自殺其時兩弟婚家各自坐他罪而族光禄徐自為悲夫夫古有三族王温舒罪至同時五族温舒死家直累千金後數尹齊亦以淮陽都尉病死家直不滿五千金所誅滅淮陽甚多仇家欲燒其尸尸亡去歸葬(徐廣尹齊未及斂恐怨家欲燒之屍
亦飛去)自温舒等以惡為治而郡守都尉諸侯二千石欲為治者其治大盡放温舒吏民輕犯盜賊滋起南陽免白政楚有殷中杜少有徐勃燕趙間有堅盧范生之屬大羣數千人擅自攻城邑取庫兵死罪縛辱郡太守都尉二千石為檄告縣趣具食小羣盜以百數掠鹵鄉里不可勝數於是天子始使御史中丞丞相長史督之猶弗能禁也乃使光禄大夫范昆諸部都尉九卿張徳衣繡持節虎符發兵以興擊斬大部或至萬餘級及以法誅飲食坐連諸郡甚者數千人數嵗乃頗得其渠率散卒失亡聚黨阻山川者徃徃羣居無可柰何於是沈命法曰羣盜起不發覺發覺而弗捕滿品二千石以下小吏主者皆死其後小吏畏誅雖有盜不敢發恐不能坐誅累府府亦使其不言盜賊寖多上下相為匿以避文法
  叙武帝西域
  大宛之跡見自張騫張騫中人建元中為郎是時
子問匈奴降者皆言匈奴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月氏遁逃而常怨仇匈奴無與共擊之漢方欲事滅胡聞此言因欲通使道必更匈奴中乃募能使者以郎應募使月氏堂邑氏故胡奴甘父俱出隴西匈奴匈奴得之傳詣單于單于留之曰月氏在吾北漢何以得徃使吾欲使越漢肯聴我乎留十餘嵗與妻有子然漢節不失匈奴中益與其屬亡鄉月氏西走數十日至大宛大宛聞漢之饒財欲通不得喜問曰若何之曰為漢使月氏而為匈奴所閉道今亡唯王使人導送我誠得至反漢漢之賂遺財物不可勝言大宛以為然遣發導驛抵康居康居傳致大月氏大月氏王已為胡所殺立其太子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地肥饒少寇志安樂又自以逺漢殊無報胡之心月氏至大竟不能得月氏要領嵗餘還並南山欲從羌中歸復匈奴所得嵗餘單于左谷蠡王攻其太子自立國内與胡妻及堂邑父亡歸漢拜太中大夫堂邑父為奉使君為人彊力寛大信人蠻夷愛之堂邑父胡人善射窮急禽獸給食行時百餘人去十三嵗唯二人得還所至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傳聞其旁大國五六具為天子言之曰大宛匈奴西南在漢正西去漢可萬里其俗土著耕田蒲陶酒善馬馬汗其先天馬子也有城郭屋室其屬邑大小七十餘城衆可數十萬其兵弓矛騎射其北則康居西則大月氏西南大夏東北烏孫東則扞彌于闐于闐之西則水皆西流西海東水東流鹽澤鹽澤潛行地下其南則河源出焉多玉石河注中國樓蘭姑師邑有城郭鹽澤鹽澤長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鹽澤東至隴西長城南接羌鬲漢道烏孫大宛東北可二千里行國隨畜與匈奴同俗控弦者數萬敢戰故服匈奴及盛取其羈屬不肯徃朝會焉康居大宛西北可二千里行國與月氏大同控弦八九萬人大宛鄰國國小羈事月氏羈事匈奴奄蔡康居西北可二千里行國與康居大同控弦者十餘萬臨大澤無崖蓋乃北海大月氏大宛西可二三千里居水北其南則大夏西則安息北則康居行國也隨畜移徙匈奴同俗控弦者可一二十萬故時彊輕匈奴冒頓攻破月氏匈奴老上單于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月氏敦煌祁連間及為匈奴所敗乃逺去過宛西擊大夏而臣之遂都媯水北王庭其餘小衆不能去者保南山羌號小月氏
  安息大月氏西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耕田田稻
酒城邑如大宛其屬小大百城地方千里最為大國臨媯水有市民賈用車及船行旁國或數千里以銀為錢錢如其王面王死輙更錢效王面畫革旁行以為書記其西則條枝北有奄蔡黎軒條枝安息西數千里西海暑濕耕田田稻大鳥卵如甕人甚多徃徃小君長而安息役屬以為外國國善眩安息長老傳聞條枝弱水西王母未甞
  大夏大宛西南二千餘里媯水南其俗土著城屋
大宛同俗大王長徃城邑小長其兵弱畏戰善賈市及大月氏西徙攻敗之皆臣畜大夏大夏多可百餘萬其都曰藍氏城有市販賈諸物其東南有身毒國騫曰臣在大夏時見竹枝蜀布問曰安得大夏國人曰吾賈人徃市之身毒
  身毒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大與大夏同而卑
公元前123年
暑熱云其人民乘象以戰其國臨大水焉以騫度之大夏去漢萬二千里居西南身毒國又居大夏東南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逺矣今使大夏從羌中險羌人惡之少北則為匈奴所得從蜀宜徑又無寇天子既聞大宛大夏安息之屬皆大國多竒物土著頗與中國同業而兵弱貴漢財物其北則大月氏康居屬兵可以賂遺設利朝也且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里重九譯殊俗威徳徧於四海天子欣然以騫言為然乃令騫因蜀犍為發間使四道並出出駹出冉出徙出卭僰皆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閉氐筰(服䖍曰皆夷名漢使見閉於夷也)南方閉雋昆明昆明之屬無君長善寇盜殺畧漢使莫得通然聞其西可千餘里有乘象國名曰滇越而蜀賈間出物者或至焉於是漢以求大夏道始通滇國初漢欲通西南夷費多道不通罷之及張騫可以大夏乃復事西南夷校尉大將軍匈奴知水草處軍得以不乏乃封博望侯是嵗元朔六年其明年衛尉李將軍俱出右北平匈奴匈奴李將軍失亡多而後期當斬贖為庶人是嵗漢遣驃騎匈奴西城數萬人祁連山其明年渾邪王率其民降漢而金城河西西並南山鹽澤空無匈奴匈奴時有候者到而希矣二年漢擊走單于幕北是後天子數問大夏之屬既失侯因言曰臣居匈奴中聞烏孫王號昆莫昆莫之父匈奴西邊小國匈奴攻殺其父而昆莫生棄於野烏嗛肉翔其旁狼徃乳之單于以為神而收長之及壯使將兵有功單于復以其父之民與昆莫令長守於西城昆莫收養其民攻旁小邑控弦數萬習攻戰單于昆莫乃率其衆逺徙中立不肯朝會匈奴匈奴竒兵不勝以為神而逺之因羈屬不大攻今單于新困於漢而故渾邪地空無蠻夷俗貪漢財物今誠以此時而厚幣烏孫招以益東居故渾邪之地與漢結昆弟其勢宜聴則是匈奴右臂也既連烏孫自其西大夏之屬皆可招来而為外臣天子以為然拜中郎將三百人馬各二匹牛羊萬數金幣帛直數千巨萬持節副使道可使使遣之他旁國既至烏孫烏孫王昆莫見漢使單于大慙蠻夷貪乃曰天子致賜王不拜則還賜起拜其他如故使指烏孫能東居渾邪地則漢遣公主夫人烏孫國王老逺漢未知大小素服匈奴日久矣且又近之其大臣皆畏胡不移徙不能専制不得要領莫有十餘子其中子曰大禄彊善將衆將衆别居萬餘騎大禄兄為太子太子有子曰岑陬太子蚤死臨死謂其父莫曰必以岑陬太子無令他人代之莫哀而許之卒以岑陬太子大禄怒其不得太子也乃收其諸昆弟將其衆畔謀攻岑陬莫老常恐大禄岑陬岑陬萬餘騎别居莫有萬餘騎自備國衆分為三而其大總羈屬莫亦以此不敢専約於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闐扞彌及諸旁國烏孫發導譯送烏孫遣使數十人馬數十匹報謝因令窺漢知其廣大還到拜為大行列為九卿嵗餘烏孫使既見漢人衆富厚歸報其國其國乃益重漢其後嵗餘遣使大夏屬者皆頗與其俱来於是西北國始通於漢矣然張騫鑿空其後使徃者皆稱博望侯以為質於外國(如淳曰質誠信
博望侯誠信後使稱其意以喻外國李竒曰質信也)外國由此信之自博望侯騫死後匈奴聞漢通烏孫怒欲擊之及漢使烏孫若(徐廣漢書作及若意義亦及也)出其南抵大宛大月氏相屬烏孫乃恐使使獻馬願得漢女翁主昆弟天子問羣臣計議皆曰必先納聘然後乃遣女初天子發書易(漢書音義曰發易
公元前119年
書以卜)云神馬當從西北来得烏孫好名曰天馬及大宛汗血馬益壯更名烏孫馬曰西極大宛馬曰天馬云而漢始築令居以西(徐廣曰屬金城)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國因益發使抵安息奄蔡黎軒條枝身毒國而天子好宛馬使者相望於道諸使外國一輩大者數百少者百餘人人所齎操大放博望侯其後益習衰少焉漢率一嵗中使多者十餘少者五六輩逺者八九嵗近者數嵗而反是時漢既滅越而蜀西南夷皆震請吏入朝於是益州越雋䍧牱沈黎汶山郡地接以前大夏(李竒曰欲地界相接至大)乃遣使始昌吕越人等嵗十餘輩出初郡大夏皆復閉昆明為所殺奪幣財終莫能通至大於是漢發三輔罪人巴蜀數萬人遣兩將軍郭昌徃擊昆明之遮漢使者(徐廣曰元封二
年)斬首數萬人而去其後遣使明復為寇竟莫能得通北道酒泉抵大夏使者既多而外國益厭漢幣不貴其物自博望侯外國道以尊貴其後從吏卒皆爭上書外國竒怪利害求使天子為其絶逺非人樂徃聴其言予節募吏民毋問所從来為具備人衆遣之以其道来還不能侵盜幣物使失指天子為其習之輒覆案重罪激怒令贖復求使使端無窮輕犯法其吏卒亦輒復盛推外國所有大者予節言小者為副故妄言無行之徒皆爭效之其使皆貧人子私縣官齎物賤市以私其利外國外國亦厭漢使人人有輕重(服䖍漢使言於外國人輕重不實如淳外國人人自言數漢使所侵易)度漢兵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苦漢使漢使乏絶積怨
公元前118年
至相攻擊樓蘭姑師小國耳(徐廣曰即車師)當空攻刼漢使王恢尤甚匈奴竒兵時時遮撃使西國使者爭徧言外國灾害皆有城邑兵弱易擊於是天子以故遣從驃侯破奴將屬國郡兵數萬至匈河水欲以胡胡皆去其明年姑師破奴與輕騎七百餘先至虜樓蘭王遂破姑師舉兵威以困烏孫大宛之屬還封破奴為浞野侯(徐廣元封二年)王恢數使為樓蘭苦言天子天子發兵佐破奴擊破之封浩侯(徐廣曰捕
公元前107年
得車師王元封四年封浩侯)於是酒泉列亭鄣至玉門矣(韋昭玉門闗龍勒界)烏孫千匹馬聘漢女漢遣宗室江都翁主(漢書曰江
王建女)徃妻烏孫烏孫王昆以為夫人匈奴亦遣女妻以為左夫人莫曰我老乃令其孫岑娶妻翁主烏孫多馬富人有四五千匹馬漢使安息安息王令將二萬騎迎於東界東界王都千里比至過數十城人民相屬甚多漢使而後發使隨漢使来觀漢廣大大鳥卵及黎軒眩人獻于漢及宛西小國驩潛大益宛東姑師扞罙之屬皆隨漢使獻見天子天子大恱漢使河源河源出于寘其山多玉石采来(賛曰漢使采取将持来至漢)天子案古圖書名河所出山曰崑崙云是時上方數巡狩海上乃悉從外國大都多人則過之散財帛以賞賜厚具以饒給之以覽示富厚於是大觳出竒戯諸怪物多聚觀者行賞酒池肉林外國徧觀倉庫府藏之積見漢之廣大傾駭之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觳抵竒戯嵗増變甚盛益興自此西北外國使更来更去宛以西皆自以逺尚驕恣晏然未可詘以禮羈縻而使也自烏孫西至安息以近匈奴匈奴月氏匈奴使持單于一信則國國傳送不敢苦留及至漢使非出幣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騎用所以然逺漢而漢多財物故必市乃得所欲然以畏匈奴漢使焉宛左右蒲陶為酒富人酒至萬餘石久者數十嵗不敗俗嗜酒馬嗜苜蓿漢使其實於是天子始種苜蓿蒲陶肥饒地及天馬外國使来衆則離宫别觀旁盡種蒲陶苜蓿極望大宛西至安息國雖頗異言大同相知言其人皆深眼多鬚𩑺善市賈爭分銖俗貴女子女子所言而丈夫決正其地皆無絲漆不知鑄錢器及漢使亡卒降教鑄作兵器得漢黄白金輒以為不用為幣而漢使者徃既多其少從率多進熟天子(漢書音
進熟美語成熟者)言曰宛有善馬在貳師城不肯漢使天子既好宛馬聞之甘心使壯士車令等持千金金馬以請宛王貳師城善馬宛國饒漢物相與謀曰漢去我逺而鹽水中數敗(服䖍水名道從外水如淳曰道絶逺榖草)出其北有胡寇出其南乏水草又且徃徃絶邑乏食者多漢使數百人為輩来而常乏食死者過半安能大軍無柰我何且貳師馬宛寳馬也遂不肯漢使漢使妄言(如淳罵詈)椎金馬而去宛貴人怒曰漢使至輕我遣漢使去令其東邊郁成遮攻殺漢使取其財物於是天子大怒諸嘗使宛姚定漢等言宛兵弱誠以漢兵不過三千人彊弩射之即盡虜破宛矣天子已嘗使浞野侯樓蘭以七百騎先至虜其王以定漢等言為然而欲侯寵姬李氏李廣利為貳師將軍屬國六千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以徃伐宛期至貳師城善馬故號師將軍趙始成為軍正故浩侯王恢使導軍而李哆校尉制軍事是嵗太初元年也而闗東大起西至敦煌師將軍軍既西過鹽水當道小國恐各堅城守不肯給食攻之不能下下得食不下者數日則去比至郁成士至者不過數千皆飢罷攻郁成郁成大破之所殺傷甚衆貳師將軍始成等計至郁成尚不能舉況至其王都引兵而還徃来二嵗還至敦煌不過什一二使使上書言道逺多乏食士卒不患戰患飢人少不足以拔宛願且罷兵益發而復徃天子聞之大怒而使使遮玉門曰軍有敢入者輒斬貳師恐因留敦煌漢亡浞野之兵二萬餘於匈奴(徐廣
太初二年趙破奴浚稽將軍二萬騎擊匈奴不還也)公卿及議者皆願罷擊宛軍専力胡天已業宛宛小國不能下則大夏之屬輕漢而宛善馬絶不烏孫侖頭易苦漢使矣(晉灼
曰易輕也)為外國笑乃案言伐宛尤不便鄧光等赦囚徒材官益發惡少年邊騎嵗餘而出敦煌六萬人負私從者不與牛十萬馬三萬餘匹驢騾槖駞萬數多齎糧兵弩甚設天下騷動傳相奉伐宛凡五十餘校尉宛王城中無井皆汲城外流水於是乃遣水工徙其城下水空以空其城(徐廣曰空一作亢盖以水蕩其城邑言空者令城中渇乏)益發甲卒十八萬酒泉張掖北置居延休屠以衛酒泉(如淳
曰立二縣以衛邊也或曰二部都尉以衛酒泉)而發天下七科適及載糒給貳師轉車人徒相連屬至敦煌而拜習馬者二人為執驅校尉備破宛擇取其善馬云於是貳師後復行兵多而所至小國莫不迎出食給軍侖頭侖頭不下攻數日屠之自此西平行至宛城漢兵到者三萬人宛兵迎擊漢兵漢兵射敗之宛走入葆乘其城貳師兵欲行攻郁成恐留行而令宛益生詐乃先至宛決其水源移之則宛固已憂困圍其城攻之四十餘日其外城壊虜宛貴人勇將煎靡宛大恐走入中城宛貴人相與謀曰漢所為攻宛以王母匿善馬而殺漢使今殺王母寡而出善馬漢兵宜解即不解力戰而死未晚也宛貴人以為然共殺其王母寡持其頭遣貴人使貳師約曰漢毋攻我我盡出善馬恣所取而給漢軍食不聴盡殺善馬康居之援且至至我居内而康居居外漢軍漢軍熟計何從是時康居候視漢兵漢兵尚盛不敢貳師趙始成李哆等計聞宛城中新得秦人穿井其内食尚多所為誅首惡者母寡母寡頭至如此而不許解兵堅守康居漢罷而来救宛破漢軍必矣軍吏以為然許宛之約宛乃出其善馬令自擇之而多出食食給漢軍漢軍取其善馬數十中馬以下牝牡三千餘匹而立貴人之故待遇漢使善者名昧蔡以為宛王與盟而罷兵終不得入中城乃罷而引歸貳師敦煌西以為人多道上不能食乃分為數軍從南北校尉王申生故鴻臚壺充國千餘人到郁成郁成城守不肯給食其軍王申生去大軍二百里偵而輕之責郁成郁成食不肯窺知生軍少晨用三千人攻殺申生等軍破數人脫亡貳師貳師都尉上官桀攻破郁成郁成王亡走康居追至康居康居聞漢已破宛乃出郁成王騎士縛守詣大將軍四人相謂郁成王漢國所毒今生將去卒失大事欲殺莫敢先擊上邽騎士趙弟最少拔劒擊之斬郁成王齎頭弟等逐及大將軍貳師後行天子使使告烏孫大發并力擊宛烏孫發二千騎徃持兩端不肯前貳師將軍之東諸所過小國聞宛破皆使其子弟從軍入獻見天子因以為質焉貳師之伐宛也而軍正趙始成力戰功最多及上官桀深入李哆謀計軍入玉門萬餘人軍馬千餘貳師後行軍非乏食戰死不能多而將吏貪多不愛士卒侵牟以此物故天子萬里而伐宛不録過封廣利海西侯又封身斬郁成王騎士趙弟新畤侯軍正趙始成光禄大夫上官桀少府李哆上黨太守軍官吏為九卿三人諸侯郡守二千石百餘人千石以下千餘人奮行者官過其望以適過行者皆絀其勞士卒賜直四萬金伐宛再反凡四嵗而得罷焉漢已伐宛立昧蔡宛王去嵗餘宛貴人以為昧蔡善諛使我國遇屠乃相與昧蔡立母寡昆弟蟬封宛王而遣其子入質於漢漢因使使賂鎮撫之而使十餘輩至宛西諸外國求竒物因風覽以伐宛之威徳敦煌酒泉都尉西至鹽水徃徃有亭而侖頭田卒數百人因置使者田積給使外國
  叙竇灌田蚡之爭
  灌夫家居雖富然失勢卿相侍中賔客益衰及魏其侯
失勢亦欲倚灌夫引繩排根生平之後之者(蘇林曰二
人相引繩直之排根賔客之者不與交通孟康根括引繩以持彈)灌夫亦倚魏其而通列侯宗室名髙兩人相為引重(張晏曰相薦達聲勢)其游如父子相得驩甚無厭恨相知晚灌夫有服丞相丞相從容曰吾欲與仲孺魏其侯(漢書灌夫字仲孺)會仲孺有服灌夫將軍乃肯幸臨魏其侯安敢以服為解請語魏其侯帳具將軍旦日蚤臨武安許諾灌夫具語魏其侯所謂武安侯其與夫人市牛酒夜灑埽帳具至旦平明門下候伺至日中丞相不来魏其灌夫丞相豈忘之㢤灌夫不懌以服請不宜乃駕自徃迎丞相丞相特前戯許灌夫無意及夫至門丞相尚卧於是入見將軍昨日幸許魏其魏其夫妻治具旦至未敢嘗食武安鄂謝曰吾昨日忽忘仲孺言乃駕徃又徐行灌夫愈益怒及飲酒起舞丞相丞相不起從坐上語侵之魏其乃扶灌夫謝丞相丞相飲至夜極驩而去丞相嘗使籍福魏其城南田魏其失望老僕雖棄將軍雖貴寧可以勢奪乎不許灌夫怒罵籍福籍福兩人有郄乃謾自好謝丞相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武安魏其灌夫實怒不予田亦怒曰魏其子嘗殺人蚡活之蚡事魏其無所不可何愛數頃田且灌夫何與也吾不敢求田武安由此大怒灌夫魏其元光四年春(徐廣曰疑此當是三年也其說在後)丞相灌夫家在頴川横甚民苦之請案上曰此丞相事何請灌夫亦持丞相隂事姦利淮南王金與語言賔客居間俱解夏丞相燕王女為夫人太后詔召列侯宗室皆徃賀魏其侯灌夫欲與謝曰數以酒失得過丞相丞相今者又與有郄魏其曰事已解彊與俱飲酒武安為夀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為夀故人避席耳餘半膝席灌夫不恱起行酒至武安武安膝席不能滿觴怒因嘻笑將軍貴人也屬之(徐廣曰屬一作
公元28年
畢)時武安不肯行酒次至臨汝侯(徐廣灌嬰名賢也)臨汝侯方與程不識耳語不避無所發怒乃罵臨汝侯生平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者為夀乃效女兒呫囁耳語(韋昭呫囁附耳小語聲)武安灌夫程李東西宫衛尉(漢書音義曰李廣為東宫程不識為西宫)衆辱程將軍仲孺不為李將軍地乎(如淳李將軍李廣也獨今人言為除地也)灌夫今日斬頭䧟胷何知程李乎坐乃起更稍稍魏其侯去麾灌夫出武安遂怒曰此吾驕灌夫罪乃令騎留灌夫灌夫欲出不得籍福起為謝案灌夫愈怒不肯武安乃麾騎縛置傳舎召長史今日宗室有詔劾灌夫罵坐不敬居室遂案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諸灌氏支屬皆得棄市魏其侯大媿為資使賔客請莫能解武安吏皆為耳目諸灌氏皆亡匿繫遂不得告言武安隂事魏其銳身為救灌夫夫人魏其曰灌將軍得罪丞相太后家忤寧可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之無所恨且終不令灌仲孺獨死獨生乃匿其家竊出上書立召入具言灌夫飽事不足誅上然之賜魏其食曰東朝廷辯魏其東朝盛推灌夫善言醉飽得過丞相他事誣罪武安盛毁灌夫所為横恣罪逆不道魏其無可柰何言丞相武安天下幸而安樂無事蚡得為肺腑所好音樂狗馬田宅蚡所愛倡優巧匠之屬不如魏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傑壯士論議腹誹而心謗不仰視天而俯畫地辟倪兩宫間(徐廣曰辟音芳細反倪音誼)幸天下有變而欲有大功臣不如魏其所為於是上問朝臣兩人孰是御史大夫韓安國魏其灌夫死事㦸馳入不測之吳軍身數十創名冠三軍天下壯士非有大惡杯酒不足引他過以誅也魏其是也丞相亦言灌夫通姦猾侵細民家累巨萬横恣潁川陵轢宗室侵犯骨肉所謂枝大於本脛大於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魏其内史鄭當時是魏其後不敢堅對餘皆莫敢對上内史公平生數魏其武安長短今日廷論局趣轅下駒吾并斬若屬矣即罷起入上食太后太后亦已使人候伺具以告太后太后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百嵗後皆魚肉之矣且帝寧能為石人邪此特帝在即録録百嵗後是屬寧有可信者乎上謝曰俱宗室外家廷辯不然此一獄吏所決耳是時郎中令石建上分别言兩人武安罷朝車門韓御史大夫載怒曰與長孺一老秃翁何為首䑕兩端(漢書音義曰禿老公無官扳援首䑕一前一郤也)韓御史良久丞相曰君何不自喜魏其毁君君當免冠解印綬歸曰臣以肺腑幸得待罪固非其任魏其皆是如此上必多君有讓不廢魏其内愧杜門齚舌自殺今人毁君君亦毁之譬如賈豎女子爭言何其大體武安謝罪爭時不知出此於是上使御史薄責其所灌夫不讐欺謾劾繫司空孝景時魏其受遺詔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及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諸公莫敢復明言於上魏其乃使昆弟上書言之幸得召見書奏上而案尚書大行無遺詔書獨藏魏其家丞封(漢書音義曰以家臣印封遺詔)乃劾魏其先帝詔罪當棄市五年十月悉論灌夫家屬魏其良久聞聞即恚病痱不食欲死或聞上無意魏其復食治病議定不死矣乃有蜚語為惡言聞上(張晏曰蚡偽作飛楊誹謗之語)故以十二月晦(徐廣曰疑非十二月也駰案張晏月晦垂至也)論棄市渭城武安侯病専呼服謝罪(漢書音義曰言蚡號呼服罪也)使巫視鬼者視之魏其灌夫共守欲殺之竟死
  文章正宗巻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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