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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正宗巻六宋真徳秀
  伯陽甫三川震(國語下同)
公元前779年
  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韋氏曰西周鎬京幽王在焉邠岐之所近也三川涇渭
震動地震三川亦動)伯陽父曰周將亡矣(伯陽父周大夫)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序次也)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過失也言民者不敢斥王)陽伏不能隂迫不能烝(烝升也陽氣在下隂氣在上隂氣迫之使不能升)於是有地震(隂陽相迫氣動於下故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隂也(鎮為隂所鎮營也)陽失而在隂(在隂在隂下也)源必塞(地動則泉
源塞)源塞國必亡(國依山川今源塞故國將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水土氣通為演演猶潤也演則生物民得用之)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亡何待(水氣不潤土枯不養故乏財用)昔伊洛竭而亡(竭盡也伊出熊耳洛出冢領禹都陽城伊洛
近)河竭而商亡(商人都衛河水所經)今徳若二代之季矣(二代之季
公元前772年
桀紂也)其川源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川(依其精氣利澤也)山崩川竭亡之徴也川竭山必崩(水泉不潤枯朽而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數起於一終於十十則更故曰紀)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嵗也三川岐山十一年幽王乃滅周乃東遷(東遷謂平王遷洛邑)
  單襄公論郤氏必亡
  晉既克楚于鄢(韋氏曰晉厲公伐鄭楚人救之戰于鄢)使郤至告慶于周(郤至晉卿温季也告慶以勝楚之福告王也)未將事(將行也未行告慶之禮)王叔簡公飲之酒(王叔簡公周大夫王叔陳生也)交酬好貨皆厚飲酒宴語相說明日王叔子譽諸郤至見邵桓公與之語(邵桓公卿士)召公以告單襄公王叔子温季以為必相晉國相晉國必大諸侯二三君子必先導焉可以今夫見我晉國之克也為已實謀之曰㣲我晉不戰矣楚有五敗不知乗我則疆之背宋之盟一也薄徳而以地賂諸侯二也棄壯之良而用㓜弱三也建立卿士不用其言四也夷鄭從之三陳不整五也辠不由晉晉得其民四軍之帥旅力方剛卒伍治整諸侯與之是有五勝有辭也得民二也軍帥疆禦三也行列治整四也諸侯輯睦五也有一勝足用也有五勝以伐五敗而避之者非人不可以不戰欒范不欲我則疆之戰而勝是吾力也且夫戰也㣲謀(㣲無也言軍無計謀)吾有三伐(伐功也三伐禮仁也)勇而有禮反之以仁吾三逐楚君之卒勇也見其君必下而趨禮也能獲鄭伯而赦之仁也若是而知晉國之政楚越吾曰子則贒矣抑晉國之舉也不失其次吾懼政之未及子也謂我曰夫何次之有昔先大夫荀伯自下軍之佐以政(荀伯荀林父也)趙宣子未有軍行而以政(宣子趙盾也)今欒自下軍徃(欒欒書也)是三子也吾又過於四之無不及(三子荀趙欒也)若佐新軍而升為政不亦可乎將必求之是其言也君以為奚若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頸其郤至之謂乎君子自稱也非以讓也惡其蓋人也夫人性陵上者也不可蓋也求蓋人其抑下滋甚故聖人貴讓且諺曰獸惡其網民惡其上(獸惡其網為其害已民惡其上為其病已)書曰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詩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在禮敵必三讓是則聖人知民不可加也(加猶上也)故王天下必先諸民然後庇焉則能長利郤至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蓋七人也其亦有七怨怨在小醜不可而况侈卿乎其何以待之晉之克也天有惡於楚也故儆之以晉而郤至佻天以為已力不亦難乎(佻偷也)佻天不祥乗人不義(乗陵也)不祥則天棄之不義則民勝之且郤至三伐之有夫仁禮勇皆民之為也(民力所為)以義死用謂之勇(若富辰也)奉義順則謂之禮(謂若管仲責楚包茅)畜義豐功謂之仁(豐大也謂若狐
偃輔晉文)姦仁為佻(以姦偽行仁為偷仁謂獲鄭而舍之)姦禮為羞(羞耻也謂見楚君而趨)姦勇為賊(還賊國也姦勇謂逐楚卒)夫戰盡敵為上守龢順義為上(守和同謂不相與戰而平和順義王義也)故制戎以果毅(戎兵也殺敵為
致果為毅)制朝以序成(序次也朝不越爵序成)畔戰而擅舍鄭君賊也棄毅行容羞也(容容儀也謂下趨也)畔國即讎佻也(畔其國而即讎人
公元前770年
赦鄭伯欲以偷仁也)有三姦以求替其上逺得政矣(替廢也)以吾觀之兵在其頸不可久也雖吾王叔未能違難在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王叔欲郤至能勿從乎郤至明年死難伯輿之獄王叔陳生奔晉(伯輿周大夫獄訟也王叔陳生
伯輿爭政王佐伯輿王叔不勝出奔晉按左傳成十六年云晉侯使郤至獻捷于周與單襄公語驟稱其伐單子語諸大夫温季其亡乎位於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亂之本也多怨而階亂何以在位夏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將慎其細也今而明之可乎以二書參校内傳之言簡而粹矣)
  單襄公論晉君臣
  柯陵之㑹單襄公晉厲公視逺歩髙(韋氏曰厲公州蒲也視逺望
逺歩髙舉足髙)晉郤錡單子其語犯(郤錡晉卿郤克子駒伯也犯陵犯也)郤犫見其語迃(郤犫晉卿郤錡族父苦成叔也迃迃囬加誣於人)郤至見其語伐(郤至晉卿郤犫弟子温季昭子也伐好自伐其功)齊國佐見其語盡(國佐齊卿國歸父
子國武子也盡者盡其心意善惡褒貶無所諱也)魯成公見言及晉難及郤犫之譛單子曰君何患焉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其當之乎魯侯寡人不免於晉今君曰將有亂敢問天道乎抑人故也對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而聽三郤之語矣殆必禍者也夫君子以定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心不固則容不正)目以處義足以歩目今晉侯視逺而足髙不存體(存在也)而足不歩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何以能久夫合諸侯民之大事於是乎存亡故國將無咎其君在㑹歩言視聽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徳矣視逺日絶其義足日棄徳言日反信聽日離其名夫目以處義足踐徳(踐履動履徳行)口以庇信(庇覆言行相覆為信)耳以聽名者也(耳所以聽别萬物名聲)故不可不慎也偏䘮有咎(䘮亡也歩言視聽四者而亡其
二為偏䘮有咎及身也)既䘮則國從之晉侯爽二吾是以云(視與歩也)夫郤氏晉之寵人三卿大夫可以戒懼高位寔疾僨(髙者近危疾速僨隕也)厚味腊毒(厚味重祿也腊亟也讀若昔酒焉味
厚者其毒亟也)今郤伯之語犯叔迃季伐犯則陵人迃則誣人伐則揜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誰能忍之(三怨陵誣
揜也)雖齊國子亦將與焉(與猶與於禍也)立於滛亂之國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招舉也)唯善人能受盡言(思聞過以自改)齊其有乎(言無也)吾聞之國徳而鄰於不修必受其福今君偪於晉而鄰於齊齊晉有禍可以取伯無德之患何憂於晉
  子叔聲伯論郤氏多怨
  子叔聲伯如晉季文子(韋氏曰子叔聲伯魯大夫公嬰齊也謝季文子魯叔
孫僑如欲去季氏季文子於晉晉人執之故魯成公使聲伯如晉謝且請之)郤犫欲與之邑弗受也(郤犫晉卿苦成叔也)歸鮑國謂之曰子何辭苦成叔之邑欲信讓邪抑知其不可乎對曰吾聞之不厚其棟不能任重莫如國棟莫如徳夫苦成叔家欲任两國而無大徳不存也亡無日譬之如疾余恐易焉苦成氏有三亡少徳而多寵位下而欲上政無大功而欲大祿怨府也其君驕而多私(其君謂厲公多私嬖臣也)勝敵而歸必立新家(勝敵敗楚也大夫稱家新家謂立所幸胥童之屬為大夫)立新家不因不能去舊(不因民之所惡不能去舊卿也)因民非多怨民無所始(言郤氏多
民所始伐也)為怨三府可謂多矣其身之不能焉能予人邑
  季文子論妾與馬
  季文子相宣無衣帛之妾無食之馬仲孫它諫(韋氏
仲孫它魯孟獻子之子子服它)曰子為魯上卿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人其以子為愛且不華國乎(愛吝華榮華也)文子曰吾亦願之(願華侈也)然吾觀國人其父兄之食麤而衣惡者猶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麤衣惡而我美妾與馬無乃非相人者乎且吾聞以徳榮為國華(以徳榮顯者
以為國光華)不聞以妾與馬文子以告孟獻子(獻子它之父仲孫蔑也)獻子囚之七日(囚拘也)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子服即它也八十縷為升)馬餼不過稂莠(餼秣也稂童稂也莠草似稷而無實)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為上大夫
  史蘇論驪姫敗國(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公曰何謂也對曰
公元前771年
遇兆挾以衘骨齒牙為猾交捽交捽是交勝也臣故云且懼有口不聽遂伐驪戎克之獲驪姫以歸有寵立以為人公大夫酒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飲而無肴夫驪戎之役女曰勝而不吉故賞女以爵罰女以無肴克國得妃吉孰大焉史蘇卒爵再拜稽首曰兆有之臣不敢蔽蔽兆之紀失臣之官二辠何以事君大罰將及不唯無肴抑君亦樂其吉而備其凶凶之無備之何害若其有之備之為瘳臣之不信國之福也何敢憚罰飲酒史蘇大夫曰夫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晉以男戎勝戎而戎亦必以女戎勝晉亡無日矣)
  獻公驪戎克之㓕驪子獲驪姫以歸立以為人生
奚齊其娣生卓子(韋氏曰女子同生後生為娣於男則言妹也)驪姫請使申生曲沃以速懸重耳蒲城夷吾處屈奚齊處絳(晉時
都絳也)以儆無辱之故(言出此三子為鎮於外以儆備戎翟無耻辱於國)公許之史蘇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亂本日君以驪姫為夫人民之疾心固皆至矣昔者之伐也起百姓以為百姓也是民能欣之莫不盡忠極勞以致死今君起百姓自封也(封厚也)民外不得其利而内惡其貪則上下既有判矣(判離也)然而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態其亂哉吾聞君子好好惡惡樂樂安安是以能有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復流㓕禍不自其基必復亂今君㓕其父而畜其子禍之基也畜其子又從其欲子思報父之耻而信其欲(信古申字)雖好色惡心不可謂好(好美也)好其色必授之情(情謂許立其子)彼得其情以厚其欲從其惡心敗國且深亂亂女戎(女戎女兵也)三代皆然驪姫果作難大子而逐二公子(二公子謂重耳奔翟夷吾奔梁)君子曰知難本矣
  趙宣子論事
  趙宣子韓獻子靈公以為司馬(韋氏曰宣子趙宣孟盾獻子韓厥
司馬掌軍大夫)河曲之役趙孟使人以其乗車干行(干犯也行軍列也)獻子執而戮之衆咸曰韓厥不没矣其主朝升之而莫戮其車(朝莫喻速也)其誰安之宣子召而禮之曰吾聞事君者比而不黨(比比義也阿私曰黨)夫周以舉義比也(忠信曰周)舉以其私黨也夫軍事無犯犯而不隱義也(任公為義)吾言汝於君懼汝不能也舉而不能黨孰大焉事君而黨吾何以從政故以是觀汝汝勉之苟從是行也臨長晉國者非汝其誰皆告諸大夫二三子可以賀我矣吾舉也而中吾乃今知免於罪矣
  鬬旦論子常必亡
  鬬旦廷見令尹子常(韋氏曰鬬旦楚大夫子常子嚢之孫嚢瓦也)子常與之
語問蓄貨聚馬歸以語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不免乎吾見令尹令尹蓄聚積實如餓豺狼焉殆必亡者也夫古者聚貨不妨衣食之利聚馬不害民之財用(貨珠玉之屬自然物也貨馬多則養求者衆妨財力也)國馬足以行軍(國馬民馬
也十六井為丘有戎馬一疋牛三頭足以行軍也)公馬足以稱賦(公馬公之戎馬稱舉也賦兵賦也)不是過公貨足以賔獻(賔享贈也獻貢也)家貨足以共用(家大夫也)不是過也夫貨馬郵則闕於民(郵過也闕缺也)民多闕則有離畔之心將何以封矣昔鬬子三舍令尹一日之積恤民之故也(積儲也)成王聞子文之朝不及夕也(成王楚文王之子頵也)於是乎每朝設脯一束一筐以羞子文(糗寒粥也筐器名也羞進也)至于令尹秩之(秩常也)成王出子文之祿必逃王止而後復(祿奉復反也)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對曰夫從政者以庇民也(庇覆也)民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曠空也)是勤民自封也(勤勞也封厚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逃富也故莊王之世㓕若敖氏唯子文之後至于今處鄖為楚良臣是不先恤民後己之富乎今子常先大夫之後也(先大夫子嚢也)而相楚君無令名於四方民之羸餒日日已甚四境盈壘道殣相望盗賊伺目民無所放(放依也)是之不恤蓄聚不厭速怨於民多矣(速召也)積貨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夫民心之愠也若防大川焉潰而所犯必大子常能賢於成靈乎成不禮於穆食熊不獲而死靈王不顧於民一國之如遺迹子常為政無禮不顧甚於成靈其獨何力以待之期年乃有柏舉之戰子常奔鄭昭王奔隨
  叔向母論娶(左氏昭二十八年夏六月)
  初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杜氏姫女也)其母欲娶其黨
叔向曰吾母多而庻鮮吾懲舅氏矣(言父妾媵庻子鮮少母氏
不曠)其母曰子靈之妻殺三夫(子靈巫臣姫也三夫陳御叔楚襄老巫臣
巫臣已死)一君(陳靈公)一子(夏徴舒)而亡一國(陳也)两卿矣(孔寧儀行父)可無懲乎吾聞之甚美必有甚惡是鄭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鄭靈公夷)子貉早死無後而天鍾美於是(是夏姫也鍾聚也子貉死在宣四年)將必以是大有敗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有仍諸侯美髪為黰)而甚美光可以鑑(髪膚光色可以照人)名曰玄妻(以髪黒故)樂正后䕫取之(䕫舜典樂君長)生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饜忿類無期之封豕(類戾也封大也)有窮后羿滅之夔是以不祀(羿夏后者)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廢皆是物也(妹喜殷以妲己周以褒姒三代所由亡也共子晉申生以驪姫廢)女何以為哉夫有尤足以移人苟非徳義則必有禍(尤異也)叔向不敢取平公强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子容之母走謁諸姑(子容叔向伯華妻也姑叔向母)曰長叔生男(兄弟之妻相謂)姑視之及堂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䘮羊舌氏矣遂弗視
  敬姜論勞逸(魯語)
  公父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績文伯曰以歜之家而
主猶績懼干季孫之怒(韋氏曰季孫康子也)其以歜為不能事主乎其母歎曰魯其亡乎使僮子備官而未之聞邪居吾語女昔聖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滛滛則忘善忘善則惡心沃土之民不材滛也瘠土之民莫不嚮義也是天子大采朝日三公九卿祖識地徳(言天子公卿朝日以脩陽政日照月照夜各因其明以脩其事也)日中考政百官政事師尹維旅牧相宣序民事少采夕月與太史司載天刑(此因夕月恭敬天法考行度以知妖祥也)日入監九御使㓗奉禘郊粢盛(監視九御九嬪之官粢盛祭服者)而後即安(即就也)諸侯朝脩天子業命(業事命令也)晝考國職夕省典刑(典常刑法也)夜儆百工使無慆滛而後即安(儆戒工官慆慢也)卿大夫朝考其職(在公之官職)晝講庻政夕序其業(序次也)夜庀家事而後即安(庀治也)士朝而受業(受事於朝)晝而講貫(貫習也)夕而習復(復覆也)夜而計過無憾而後即安(憾恨也几此者
先公後私之義)自庻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日以怠王后親織玄紞(紞所以縣瑱當耳者)公侯夫人加之以紘綖(既織紞又加之以紘
綖也冕曰紘紘纓之無緌者也從下而上不結冕上之覆也)卿之内子大帶(卿之適妻曰内子大帶緇帶也)命婦祭服(命婦大夫之妻也祭服玄衣纁裳)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列士元士既成祭服又加之以朝服朝服天子之士皮弁素積諸侯之士玄端委貎)自庻士以下皆衣其夫(庻士下士下至庻人)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社春分祭社也事農桑之屬也冬祭烝烝而獻五榖布帛之功也)男女效績愆則有辟古之制也(績功辟罪也)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自上以下誰敢滛心舍力今我寡也爾又在下位(下位下大
夫也)朝夕處事猶恐忘先人之業况有怠惰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脩我曰必無廢先人爾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懼穆伯之絶祀仲尼聞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婦不滛矣(按敬姜及叔向母皆賢婦也故綴其末)
  右春秋諸賢論說之辭
  議論
  王斗齊宣王(戰國䇿下同)
  先生王斗(齊人)造門而欲見齊宣王宣王使謁者延入
見王為好勢王趨見好士王何使者復還報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請從宣王因趨而迎之於門與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廟社稷先生直言正諫不諱王斗對曰王聞過斗生於亂世亂君焉敢直言正諫宣王忿然作色說有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所好者五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天子授籍立為太伯今王有四宣王說曰寡人愚陋齊國唯恐抎之(抎失春秋傳抎子辱矣)焉能有四王斗曰否先君
好馬王亦好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近於戯玩)而王不好宣王當今之世無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無騏驎騄耳王之駟已備矣世無東郭俊盧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世無毛嬙西施王宮已充矣王亦不好士也何患無士王曰寡人憂國愛民固願得士以治之王斗曰王之憂國愛民不若王愛尺縠也王曰何謂王斗王使人為不使左右便辟而使工者何也為能之也今王治齊左右便辟無使也臣故曰不如尺縠宣王謝曰寡人有罪國家於是士五人任官齊國大治(按此篇生亂世亂君
語失之太峻四好之譏亦鄰於戯玩而大㮣要有取焉齊䇿又有顔斶進說略同而其言有曰堯有九佐舜有七友禹有五臣湯有三輔自古及今能虚成名天下無有是以君王無羞亟問不愧下學是故成其道徳揚功名於後世堯舜禹湯周文王是也又曰玉生於山制則破焉非弗貴寳矣然大樸完士生於鄙野推選則祿焉非不尊遂然而形神不全願得歸晚食以當肉安歩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貞正自娱此亦名言也以其大體不粹故削之)
  田需對管燕
  管燕(齊人)得罪齊王謂其左右曰子孰能與我赴諸侯
左右黙然莫對管燕連然流涕悲夫何其易得而難用也田需對曰士三食不得饜而君鵞鶩有餘食下宫糅羅紈綺縠而士不得以為縁且財者君之所輕死者士之所重君不肯以所輕與士而責士以所重事君非士易得而難用也
  魯仲連燕將書
  燕攻齊取七十餘城唯莒即墨下齊田單即墨
燕殺騎劫初燕將攻聊城人或䜛之燕將懼誅遂保守聊城不敢田單攻之嵗餘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魯連為書約之矢(鮑氏纒束書於矢上)以射城中遺燕將曰吾聞之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勇士怯死滅名忠臣不先身而後君今公行一朝之忿顧燕王之無臣非忠也殺身聊城而威不信於齊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智不再勇士怯死死生榮辱尊卑貴賤此其一時也願公之詳計無與俗同也且楚攻南陽魏攻平陸無南面之心以為南陽之害不若濟北之利故定計堅守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東面横秦之勢合則楚國之形危且棄南陽斷石壤存濟北計必為之今楚魏交退燕救不至無天下之規與聊城共據朞年之敝即臣見公之不能得也齊必决之於聊城公無再計燕國大亂君臣過計上下迷惑栗腹誤以十萬之衆五折於外萬乘之國被圍於趙壤削主困為天下戮公聞之乎今燕王方寒心獨立大臣不足恃國敝旤多民心無所歸今公又以聊城之民距全齊之兵朞年不解墨翟之守也食人炊骨無反北之心是孫臏呉起之兵也能已見於天下故為公計不如罷兵休士車甲歸報燕王燕王必喜(此下
云云誘惑燕將之辭非事實也)士民見公如見父母交游攘臂而議於世功業可明矣上輔孤主以制羣臣下百姓以資說士矯國革俗天下功名可立意者亦捐燕棄世東游於齊乎請裂地定封富比陶衛世世寡與乆存此亦一計也二者顯名厚實也願公熟計審處一也且吾聞效小節不能大威惡小耻者不能榮名管仲桓公中鈎簒也遺公子紏而不能死怯也束縛桎梏辱身也此三行鄉里不通世主不臣也使管仲終窮幽囚不出慙耻不見窮年没壽不免辱人賤行矣然管子三行之過據齊國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諸侯五霸名髙天下光照鄰國曹沬為魯君將三戰三比而䘮地千里使曹子之足不離陳計不顧後出必死而不生則不免為敗軍禽將曹子以敗軍禽將非勇也功廢名㓕後世無稱非智也故去三北之耻退而與魯君計也曹子以為齊桓公天下諸侯曹子以一劒之任桓公壇位之上顔色不變辭氣不悖三戰之所䘮一朝反之天下震動驚駭威信呉楚傳名後世若此二公非不能行小節死小耻也以為殺身絶世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忿恚之心而成終身之名除感忿之耻而立累世之功故業三王争流與天相敝也公其圖之(燕將曰敬聞命矣因罷兵倒韣
而去故解齊國之圍救百姓之死仲連之說也鮑氏曰按此書以齊閔為宣王蘇代蘇秦事時不合如此者甚衆得為後傳錄之謬至於此章引栗腹之事說聊城之將則非後人謬矣蓋好事者約矢之說惜其書不存擬為之以補亡而其人意横溢肆筆而成不暇檢校細處此史及太史公亦愛其千里而畧其牝牡驪黄至于今二千嵗莫有知其非者也○按燕將堅守聊城人臣之節也魯連特為齊計耳故勸之以休兵歸燕又勸之以叛燕歸齊皆非所以為訓讀不可眩於其文而不察也)
  莊辛幸臣亡國
  莊辛(鮑氏曰楚人)謂楚襄王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輦從
陵君與壽陵君(皆楚之寵幸臣也輦從謂輦出則二人從之)專滛佚侈靡不顧國政郢都危矣襄王先生老悖乎(悖背道也)將以為楚國妖祥莊辛曰臣誠見其必然者也非敢以為國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不衰楚國必亡矣臣請避於趙淹留以觀之(淹亦留)莊辛去之趙留五月秦果鄢郢上蔡陳之地襄王揜於成陽(流謂走揜覆也謂自匿)於是使人發騶(騶廐御也)徴莊辛於趙(徴謂召索)莊辛曰諾莊辛襄王寡人不能先生之言今事至於此為之奈何莊辛對曰臣聞鄙語曰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補牢(牢閉養之圏)未為遲也臣聞昔湯武百里桀紂天下亡今楚國雖小絶長續短猶以數千里豈特百里哉王獨不見蜻蛉六足四翼飛翔天地之間俛啄蚉䖟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飲之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不知五尺童子方將調飴膠絲加已乎四仞之上而下螻蟻也夫蜻蛉其小者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仰棲茂樹鼓翅奮翼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不知公子王孫左挾彈右攝丸將加已乎十仞之上以其類為招晝游茂樹夕調酸鹹倐忽之間墜於公子之手夫黄雀其小者也黄鵠因是以游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䱧鯉仰囓䔖衡(衡香草)奮其六翮而凌清風飄揺髙翔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不知夫射者方將脩其碆盧(集韻碆可為鏃盧旅同黒弓也)治其矰繳(矰弋射矢繳生絲縷)將加已乎百仞之上被㔋磻(集韻㔋利也磻以石着維繳也)引㣲繳清風而抎矣(以繫矢從髙集韻抎下也如折然)故晝游江河夕調鼎鼐黄鵠其小者也蔡靈侯事因是以南游髙陂北陵巫山飲茹溪之流湘波之魚左抱㓜妾右擁嬖女與之馳騁髙蔡之中而不以國家為事不知夫子發方受命靈王繫已以朱絲而見之也(楚子蔡靈侯殺之于申)蔡靈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壽陵君飯封祿(所封之祿)而載方府之金(方四方金其所貢)與之馳騁雲夢之中而不以天下國家為事不知穰侯受命秦王黽塞之内而投已乎黽塞之外襄王聞之顔色變怍身體戰栗於是乃以執珪而授之為陽陵君淮北之地(鮑氏曰謂此䇿天下之善規也襄王
雖失之東隅収之故其季年保境善鄰差為無事此䇿為有力焉○柳子厚漁者對智伯倣此躰)
  觸讋長安君為質
  趙太后(鮑氏曰惠文王威后)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齊齊
曰必以長安君為質(長安孝成母弟)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疆諫太后明謂左右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老婦必唾其面左師(官名)觸讋願見太后盛氣而揖之入而徐趨至而自謝曰老臣病足曾不疾走不得乆矣竊自恕(久不見宜得罪自寛求見)恐太后玉體之有所郄也(郄郤同以已病足因恐后
不能前亦自恕及人也)故願望太后老婦恃輦而行曰日食得無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疆歩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曰老婦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息其子舒祺名也)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願令補黒衣之數(尸祝之服所謂補服)以衞王没死以聞(没者沈溺無見之辭)太后敬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託之(死則填壑)太后丈夫愛憐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后婦人異甚(異於丈夫有甚焉)對曰老臣以為媪之愛燕后(媪女老稱燕后太后女)賢於長安君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悲其逺也(念且悲)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失意於燕乃反耳)豈非乆長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之為趙趙王之子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㣲獨趙(㣲猶非)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此下左師對)此其近者禍及身逺者及其子孫人主之子孫則必不善位尊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重器名位金玉)今媪尊長安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不及今令有功於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託於趙老臣以媪為長安君計短也故以為其愛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於是長安君約車百乗質於齊齊兵乃出子義(趙之賢士)聞之曰人主之子骨肉之親也猶不能無功之尊無勞之奉以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鮑氏觸讋諒毅皆以從容納說取成功與夫强諫於廷怒罵於坐髪上衝冠自待
死者力少而功倍矣元帝張猛曉人不當如是二士有焉)
  魏牟趙王
  建信君貴趙魏子牟趙趙王迎之顧反至坐(鮑氏
迎客面之有顧則反)前有尺帛且令工人以為冠工見客來也因避趙王公子乃驅後車幸以臨寡人願聞所以天下魏牟王能重王之國若此尺帛則王之國大治趙王不說形於顔色先王不知寡人不肖使奉社稷豈敢輕國若此魏牟曰王無怒請為王說之曰王有此尺帛何不令前郎中以為冠王曰郎中不知為冠魏牟曰為冠而敗之奚虧於王之國王必待工而後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虚戾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與㓜艾且王之先帝犀首而驂馬服以與秦角逐當時避其鋒今王憧憧乃輦建信以與强秦角逐臣恐秦折王之輢也(輢車旁也以輦喻故云)
  趙客論建信君
  客見趙王曰臣聞王之使人買馬也有之乎王曰有之
何故至今不遣王曰未得買馬之工也對曰王何不遣建信君乎王曰建信君有國事不知相馬王何不遣紀姫乎王曰紀姫婦人不知相馬對曰買馬而善何補國王無補於國買馬而惡何危於國王無危於國對曰然則買馬善而若惡皆無危補於國然而王之買馬也必將待工今治天舉錯非也國家虚戾社稷不血食然而不待工而與建信君何也趙王未之應也客曰燕郭之法有所謂桑雍者(鮑氏曰雍癰同桑中
有蠧則外碨磈如人之癰)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所謂桑雍便辟左右之人及夫優愛孺子也(優饒也言愛之一曰倡)此皆能乗王之醉昏而求所欲於王者也是得之内則大臣為之枉法於外矣故日月暉於外其賊在於内(說林訓
照天下食詹諸)謹備其所憎而禍在於所愛(王斗魏牟及此三士其言若出
一口所謂理義人心之所同然者與)
  君論酒味色能亡國
  梁王魏嬰(鮑氏曰史作瑩)觴諸侯范䑓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共
公)魯君興避席擇言(擇善而言)曰昔者帝女(蓋堯舜女)令儀狄(禹時
人)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䟽儀狄㫖酒後世有以亡其國者齊桓公夜半不嗛(嗛口有所御也言不
喜食)易牙煎熬燔炙和調五味而進之桓公之而至旦不覺(飽而寢安)曰後世有以亡其國者晉文公南之威三日不聽朝遂南之威而逺之曰後世有以亡其國者楚王强䑓而望崩山左江右湖以臨彷徨(自上觀下曰臨集韻彷徨彷徉彷徉徙倚也)其樂忘死遂盟强䑓而弗登曰後世有以髙䑓陂池亡其國者(蓋莊王云)今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左白台而右閭須(皆美人)南威之美也前夾林而後蘭䑓强䑓之樂也有一於此足以亡其國今主君兼此四者可無戒與梁王稱相屬
  趙良商君(史記下同)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貴戚怨望趙良商君商君
之得見也從孟蘭臯得交可乎趙良曰㒒弗敢願也孔丘有言推賢而戴者進聚不肖王者退㒒不肖不敢受命㒒聞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貪名㒒聽君之義則恐㒒貪位貪名也故不敢聞命商君曰子不說吾治秦趙良反聽之謂聦内視之謂明自勝之謂疆虞舜有言自卑也尚矣君不若堯舜之道無為問㒒矣商君曰始秦戎翟教父無别同室居今更制其教而為其男女之别大築兾闕營如魯衞矣子觀我治秦孰與五羖大夫趙良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掖千人諾諾不如一士諤諤武王諤諤以昌殷紂墨墨亡君若不武王乎則㒒請終日正言而無誅可乎商君曰語有之矣貎言華也至言實也苦言藥也甘言也夫子果肯終日正言之藥也將事子子又何辭焉趙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聞秦繆公之賢而願望見行無資自粥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繆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國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東伐三置晉國之君一救荆國之禍發教封内巴人致貢施徳諸侯八戎來服由余聞之欵關請見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勞不坐乗暑不張蓋行於國中不從車乗不操干戈功名藏於府庫行施五世五羖大夫秦國男女流童子歌謡舂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也今君之見秦王也因嬖人景監以為非所以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為事大築兾闕非所以為功也刑黥子之師傅殘傷民以駿刑積怨畜禍也教之化民也深於命民之効上也捷於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為教也君又南面而稱寡人日繩秦之貴公子詩曰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何不遄死以詩觀之非所以為壽也公子䖍杜門不出八年矣君又殺祝懽而黥公孫賈詩曰得人者興失人者崩此數事者非所得人也君之出也後車十乘從車載甲多力駢脅者為驂乗持矛而操闟㦸旁車而趨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書曰恃者昌恃力者亡君危若朝露將欲延年益壽乎則何不歸十五都灌園於鄙勸秦王巖穴之士養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有徳可以安君尚將貪商於之富寵秦國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賔客不立秦國所以収君者豈其㣲哉亡可翹足而待商君弗從(後五月而秦孝
公卒子立公子䖍之徒告商君欲反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關下欲舍客舍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法舍人無驗者坐之商君喟然歎曰嗟乎為法之敝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魏師商君欲之他國魏人曰商君秦之賊秦疆而賊入魏弗歸不可遂内秦商君復入秦走商邑與其徒屬邑兵北出擊鄭秦兵攻商君殺之於鄭黽池秦惠王車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鞅反者遂滅商君之家)
  樂毅燕王
  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順左右之心恐傷先王之明
有害足下義故遁逃走趙今足下使人數之以罪臣恐侍御不察先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書對臣聞聖賢之君不以祿私親其功多者賞之其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結交立名之士也臣竊觀先王之舉也見有髙世主之心故假節於魏以身得察於燕先王過舉厠之賔客中立之羣臣之上不謀父兄以為亞卿臣竊不自知以為奉令承教可幸無罪(此自叙
事先王之由)故不辭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欲以為事臣曰夫齊霸國之餘業而最勝之遺事也練於兵甲習於戰攻王若欲伐之必與天下圖之與天下圖之莫若結於趙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趙若許而約四國攻之齊可大也先以為然具符節使臣於趙顧反發兵擊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而舉之濟上濟上之軍受命擊齊大敗齊人輕卒鋭兵長驅至國齊王遁而走僅以身免珠玉財寳車甲珍器収入燕齊器設於寧䑓(䑓名)大吕陳於元英(宮名)故鼎反乎磨室(當作歴室徐廣曰磨
歴也)薊丘植植汶篁(徐廣竹田曰篁謂燕之疆界移於齊之汶水)自五伯己來功未有先王也先以為慊於志故裂地而封之使得小國諸侯臣竊不知以為奉命承教可幸無罪是以受命不辭(此叙王所以幸已之由)臣聞賢聖之君功立而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稱於後世先王報怨雪耻萬乗之疆國収八百嵗之蓄積及至棄羣臣之日餘教未衰執政任事之臣脩法令庻孽施及乎萌𨽻皆可以後世臣聞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伍子胥說聽闔閭而呉王逺至郢夫差弗是也賜之鴟夷而浮之江呉王不寤先論可以立功故沈子胥不悔子胥蚤見主之不同量是以至於入江而不化(此下自白所以去燕之由與不敢
燕之意)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計也離毁辱誹謗先王名臣之所大恐也臨不測之罪幸為利義之所不敢出也臣聞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絜其名臣不佞奉教君子矣(此結一篇
意而安燕王之心)恐侍御者之親左右之說不察䟽逺之行故敢獻書以聞唯君王留意焉(燕昭王樂毅為將五嵗下齊七十餘城皆為
郡縣以屬燕唯獨莒即墨未服㑹燕昭王子立燕惠王惠王自為子時不快樂毅即位齊之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曰齊城不下两城耳然所以不早㧞者聞樂毅與燕新王有隙連兵且留齊南面王齊齊之所患唯恐他將之來於是燕惠王固已疑樂毅得齊反間乃使騎劫代將而召樂毅樂毅燕惠王不善代之畏誅遂西降樂毅觀津號曰望諸君尊寵樂毅警動燕齊田單後與騎劫戰果設詐誑燕軍遂破騎劫即墨下而轉戰逐燕比至河上盡復得齊城而迎襄王入于臨菑燕惠王後悔使騎劫樂毅以故破軍亡將失齊又恐樂毅之降趙恐趙用樂毅而乗燕之弊以伐燕燕惠王使人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復先王之仇天下莫不震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軍之功哉㑹先王棄羣臣寡人即位左右寡人寡人之使騎劫將軍將軍暴露於外故召將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歸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先王所以將軍之意乎樂毅報書云云於是燕王復以樂毅子樂間為昌國君樂毅徃來通燕燕趙以為客鄉樂毅卒於趙樂間居燕三十餘年燕王喜用其相栗腹之計欲攻趙而問昌國君樂間樂間曰趙四戰之國也其民習兵伐之不可燕王不聽遂伐趙趙使廉頗擊之大破栗腹之軍於鄗禽栗腹樂乗樂乗者樂間之宗也於是樂間奔趙趙遂圍燕燕割地以與趙和趙乃解而去燕王恨不用樂間樂間既在趙乃遺樂間書寡人不佞不能奉順意故捐國而去則寡人不肖明矣敢端其願而君不肯聽故使使者愚意試論之語曰仁不輕絶智不輕怨君之於先王也世之所明知寡人望有非則君掩蓋不虞君之明罪之也望有過則君教誨不虞君之明棄之也且寡人之罪國人莫不天下莫不聞君㣲出明怨以棄寡人寡人有罪雖然恐君之未盡厚也諺曰厚者不毁人以自益也仁者不危人以要名掩人之邪者厚人之行也救人之過者仁者之道也世有掩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非君孰望之今君厚受位先王以成尊輕棄寡人快心則掩邪救過難得於君矣且世有薄而故厚施行有失而故惠用今使寡人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於為君擇之也無所之國有封疆家之有垣墻所以合好掩惡也室不能相和出語鄰家未為通計怨惡未見而明棄之未為盡厚也寡人不肖未如殷紂之亂也君雖不得意未如商容子之累也然則不内盖寡人而明怨於外恐其足以傷於高而薄於行也非然也苟可以明君義成君之高雖任惡名不難也本欲以為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揚寡人之辱而君不得榮一舉两失也義者不虧人以自益况傷人以自損乎君無以寡人不肖徃事之美昔者柳下惠吏於魯三黜不去或謂之曰可以柳下惠曰苟與人之異惡徃而不黜猶且黜乎寜於故國柳下惠不以三黜自累前業不忘不以去為心故逺近無異寡人之罪國人未知而議寡人者遍天下語曰論不修心議不累物仁不輕絶智不簡功簡棄大功者輟也輕絶厚利者怨也輟而棄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不望之乎君也今以寡人無罪君豈怨之乎願君捐怨追惟王復以教寡人意君曰余且慝心以成不過而願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不得修功退不得改過君之所惡也唯君圖之此寡人愚意也敬以書謁之樂間不用其計二人卒留不報)
  魯仲連新垣衍
  趙孝成王時秦王使白起趙長平軍前後四十餘
萬秦兵遂東圍邯鄲趙王諸侯救兵莫敢擊秦軍魏安釐王使將軍晉鄙救趙畏秦止於蕩隂不進魏王使客將軍新垣衍間入邯鄲平原君趙王曰秦所為急圍趙者前與齊湣王争彊為帝已而復歸帝今齊湣王己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鄲意欲復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昭王帝秦必喜罷兵平原君猶豫未有所决此時魯仲連適游趙㑹秦圍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平原君何敢言事前亡四十萬之衆於外今又内圍邯鄲不能魏王使客將軍新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何敢言事魯仲連曰吾始以君為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梁賔新垣衍安在吾請為君責而歸之平原君請為紹介而見之於先生平原君遂見新垣衍東國魯仲連先生者今其人在此請為紹介交之於將軍新垣衍曰吾聞魯仲連先生齊國高士也衍人臣使事有職吾不願魯仲連先生平原君既已泄之新垣衍許諾魯連新垣衍而無言新垣衍曰吾視居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於平原君者也今吾觀先生之貎非有求於平原君者也曷為乆居圍城之中而不去魯仲連曰世以鮑焦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鮑焦周之
介士莊子)衆人不知則為一身彼秦者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即肆然而為帝過而為政天下蹈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為之民也所為將軍欲以助趙也新垣衍先生助之將奈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則固助之矣新垣衍曰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者則吾乃梁人也先生惡能使梁助之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新垣衍曰秦稱帝之害何如魯連昔者齊威王甞為仁義率天諸侯而朝周周貧且㣲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居嵗餘周烈王崩齊後徃周怒赴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斮齊威王勃然怒曰叱嗟(此語不可為訓)而母婢也卒為天下笑故生則朝周死則叱之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無足新垣衍先生獨不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寕力不勝而智不若邪畏之也魯仲連嗚呼梁之比於秦若僕邪(激之)新垣衍曰然魯仲連曰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激之不動乂愈激之)新垣衍怏然不恱噫嘻太甚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魯仲連曰固也吾將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三公九侯有子而好獻之以為惡醢九侯鄂侯爭之彊辯之疾故脯鄂侯文王聞之喟然而嘆故拘之羑里之庫百日欲令之死曷為與人俱稱王卒脯醢地齊湣王將之魯夷維子為執策而從謂魯人子將何以待吾君魯人曰吾將以十太牢子之君夷維子曰子安取禮而來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天子廵狩諸侯辟舍納筦籥攝衽抱几視膳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聽朝魯人投其籥不果不得入於魯將之薛假途於鄒當是時鄒君死湣王欲入弔夷維子謂鄒之孤曰天子主人必將殯棺北靣南方然后天子南靣弔也鄒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將伏劒而死固不敢入於鄒鄒魯之臣生則不得事養死則不得賻禭然且行天子之禮於鄒魯鄒魯之臣不果納今秦萬乗之國也梁亦萬乗之國也俱據萬乗之國各有稱王之名睹其一戰勝欲從而帝之是使三晉大臣不如鄒魯僕妾也且秦無已而帝則且變易諸侯大臣彼將奪其所不肖與其所賢奪其所憎而與其所愛彼又將使其子女讒妾諸侯妃姬處梁之宮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何以得故寵乎於是新垣衍再拜謝曰始以先生庸人乃今日知先生天下之士也吾請出不敢復言帝秦(秦將聞之為却軍五十里適㑹
魏公子無忌晉鄙軍以救趙擊秦軍秦軍遂引而去於是平原君欲封魯連魯連辭讓使者三終不肯平原君置酒酒酣起前千金魯連魯連笑曰所貴於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按魯仲連之語不皆粹以其反復帝秦之害有功當時雄俊明辯可為論事之法故取焉)
  蔡澤應侯辭位
  蔡澤應侯任鄭安平王稽皆負重罪於秦應侯内慙
蔡澤西入秦將見昭王使人宣言感怒應侯燕客蔡澤天下雄俊弘辯智士也彼一見秦王秦王必困君而奪君之位應侯聞曰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說吾既知之衆口之辯吾皆摧之是惡能困我而奪我位乎使人蔡澤蔡澤入則揖應侯應侯不快及見之又倨應侯因讓之曰子常宣言欲代我相秦寧有之乎對曰然應侯曰請聞其說蔡澤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四時序成功者去夫人百體堅彊手足便利耳目聰明而心聖智豈非士之願與應侯曰然蔡澤質仁秉義行道施徳得志天下天下懐樂敬愛尊慕之皆願以為君王豈不辯智之期與應侯曰然蔡澤復曰富貴顯榮成理萬物使各得其所性命壽長終其天年不夭天下繼其統守其業傳之無名實純粹澤流千里世世之而無絶與天終始道徳之符而聖人所謂吉祥善事者與應侯曰然蔡澤曰若夫秦之商君楚之呉起越之大夫種其卒然亦可願與應侯蔡澤之欲困已以說復謬曰何為不可公孫鞅之事孝公也極身無貳慮盡公不顧私設刀鋸禁姦信賞以致披腹心情素怨咎舊友魏公子卬安秦社稷百姓卒為秦禽將破敵攘地千里呉起之事悼王也使私不得害公讒不得蔽忠不取苟合不取苟容不為危易行行不辟難然霸主彊國不辭禍凶大夫種之事越王也主雖困辱悉忠而不解主雖絶亡盡能而弗離成功而弗矜貴富而不驕若此三子者固義之至也忠之節也是故君子以義死視死如歸生而辱不如死而榮士固有殺身成名唯義之所在雖死無所何為不可蔡澤主聖臣賢天下之盛福也君明臣直國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妻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而不能存殷子胥智而不能完呉申生孝而晉國亂是皆有忠臣孝子國家滅亂者何也無明君賢父以聽之故天下以其君父僇辱而憐其臣子商君呉起大夫種之為人是也其君非也故世三子致功不見豈慕不遇世死乎夫待死而後可以立忠成名微子不足孔子不足管仲不足大也夫人立功豈不期於成全邪身與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於是應侯稱善蔡澤得間因曰夫商君呉起大夫種其為人盡忠致功可願閎夭文王周公輔成王也豈不忠聖乎以君臣論之商君呉起大夫種其可願孰與閎夭周公應侯商君呉起大夫種弗若也蔡澤然則君之主慈仁任忠惇厚舊故賢智有道之士膠漆不倍功臣孰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應侯未知何如蔡澤曰今主親忠臣不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君之設智能為主安危修政治亂彊兵批患折難地植富國足家彊主尊社稷顯宗天下莫敢欺犯主主之威蓋震海内功彰萬里之外聲名光輝傳於千世孰與商君呉起大夫應侯不若蔡澤曰今主之親忠臣不忘舊故不若孝公勾踐而君之功績愛信親幸不若商君呉起大夫然而君之祿位貴盛私家之富過於三子而身不退者恐患之甚於三子竊為君危之語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地常數進退盈縮與時變化聖人常道故國有道則仕國無道則隠聖人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今君之怨己讐而徳己意欲至矣而無變計竊為君不取且夫翠鵠犀象處勢非不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於餌也蘇秦伯之智非不足以辟辱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於貪利不止也是聖人制禮節欲取其民有度使之以時用之有止故志不溢行不驕常與道俱而能不失故天下承而不絶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至於之㑹有驕矜之志畔者九國呉王夫差無敵於天下勇彊以輕諸侯陵齊晉故遂以殺身忘國夏育太史叱呼三軍然而身死於庸夫此皆乗至盛而不返道理不居退處儉約之患也夫商君秦孝公明法禁姦本尊必賞有罪必罰平權正度量調輕重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業而一其俗勸民耕農利土一室無二事力稸積習戰陳之事是以兵動而地廣兵休而國富無敵於天下立威侯成秦國之業功已成矣而遂以車裂楚地方數千里持㦸百萬白起率數萬之師以與楚戰一戰鄢郢以燒夷陵再戰南并蜀漢又越韓魏而攻彊北坑馬服誅屠四十餘萬之衆盡之于長平之流血成川沸聲若靁遂入圍邯鄲使帝業楚趙天下彊國仇敵自是之後楚趙皆懾伏不敢白起之勢也身所服者七十餘城功已成矣而遂賜劒死於杜郵呉起楚悼王立法卑减大臣之威重罷無能無用不急之官私門之請一楚國之俗禁游客之民精耕戰之士南収揚越北并陳蔡破横散從使馳說之士無所開其口禁朋黨以厲百姓楚國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諸侯功已成矣而卒枝解大夫種為越王深謀逺計會稽之危以亡為存因辱為榮墾草入邑辟地殖榖四方之士專上下之力輔勾踐之賢報夫差之讎卒擒勁呉令越霸功已彰而信矣勾踐終負而殺之此四子功成不去至於此此所謂信而不能詘徃而不能返者也范蠡知之超然辟世長為陶朱公君獨不觀夫博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此皆君之所明知也今君相不下席謀不出廊廟坐制諸侯利施三川實宜陽決羊腸險塞行之道又斬范中行之六國不得合從棧道千里通於蜀漢使天下皆畏欲得矣君之功極矣此亦分功之時也如是不退商君白公呉越大夫是也吾聞之鑒於水者見靣之容鑒於人者知吉與凶書曰成功之下不可久處子之禍君何居焉君何不以此時歸相印讓賢者而授之退而巖居川觀必有伯夷之廉長為應侯世世稱孤而有許由延陵季子之讓喬松之壽孰與以禍終哉即君何居焉忍不能自離疑不能自決有四子之禍矣易曰亢龍有悔此言上而不能下信而不能詘徃而不能自反者也願君熟計應侯曰善吾聞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其所以有先生幸教睢敬受命(於是延入坐為上客後數日入朝言於秦昭王曰客新有從山東來者蔡澤其人辯
士明三王之亊五伯之業世俗之變足以秦國之政臣之見人甚衆莫及不如也臣敢以聞秦昭王召見與語大說之拜為客卿應侯謝病請歸相印)
  楚人以弋說頃襄王(史記世家下同)
  楚人有好弱弓㣲繳歸雁之上者頃襄王聞召而
問之對曰小臣之好射騏雁羅鸗(徐廣呂静曰鸗野鳥也音龍)小矢之發也何足大王道也且稱楚之大因大王之賢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霸以弋戰國故秦魏燕趙者騏雁也齊魯韓衛者青首也鄒費郯邳者羅鸗也外其餘則不足射者見鳥六䨇王何王何不以聖人為弓勇士為繳時張而射之此六䨇者可得而囊載也其樂非特朝夕之樂也其獲非特鳬雁之實也王朝張弓而射魏之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徑屬之於韓則中國路絶上蔡之郡壊矣還射圉之東觧左肘而外定陶則魏之東外棄而大宋方與二郡者舉矣且魏㫁二臂顛越矣膺擊郯國大梁可得而有也王綪繳蘭臺(徐廣曰綪縈也)飲馬西河魏大梁一發之樂也若王之於弋誠好而不厭出寳弓碆新繳射噣鳥東海還蓋長城以為朝射東莒夕發浿邱夜加即墨顧據午道長城東収太山之北舉矣西結境於趙而北達於燕三國布𦐊則從不待約而可成也北遊目於燕之遼東南登於越㑹稽此再發之樂也若夫泗上十二諸侯左縈右拂之可一旦而盡也今秦破韓以為長憂列城不敢守也伐魏而無功擊趙顧病則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漢中析麗可得而復有也王出寳弓碆新繳渉鄳塞而待秦之倦也山東河内可得而一也勞民休衆南靣稱王矣故曰秦為大鳥負海内而處東靣而立左臂據趙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擊韓魏垂頭中國處既形便勢有地利奮翼鼓𦐊方三千里則秦未可得獨招而夜射欲以激怒襄王故對以此言襄王因召與語遂言曰夫先王為秦所欺而客死於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報萬乘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帯甲百萬猶足以踊躍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竊為大王弗取也於是頃襄王遣使於諸侯復為從欲以伐秦
  信陵君魏王
  魏王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
王曰秦與戎翟同俗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徳行有利不顧親戚兄弟禽獸耳此天下所識也非有所施厚積徳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親戚若此而况仇讐之國今王與秦共伐韓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不識則不明羣臣莫以聞則不忠今韓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内有大亂外交彊秦魏之兵王以為不亡乎韓亡秦地與大梁鄰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負彊秦之親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之國也韓亡之後必將更事更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踰河絶韓上黨而攻疆趙是復得閼與之事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内鄴朝歌絶漳滏水兵決於邯鄲之郊是知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㝠阨之塞(孫檢曰楚之險塞徐廣曰或以為江夏黽縣)所行甚逺所攻甚難秦又不為也若道河外大梁右蔡左(徐廣一無左字)召陵與楚兵決於陳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夫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已秦固有(徐廣曰在修武軹縣茅亭)邢丘(徐廣曰有平臯)城垝津以臨河内河内共汲必危(徐廣汲縣河内)有鄭地(徐廣成臯滎陽亦屬鄭)得垣雍(徐廣垣雍城在巻縣巻縣外地巻縣又有長城陽武到宻者也)決滎澤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過而惡安陵氏於秦(徐廣召陵
陵郡征羗安陵亭也)秦之欲誅之乆矣秦葉陽昆陽舞陽鄰聽使者之惡之隨安陵氏而亡之繞舞陽之北以東臨南國危國無害己夫憎韓不愛安陵可也夫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異日者秦在河西晉國梁千里(徐廣魏國之界千里)有河山以䦨之有周韓以間之從林鄉軍(徐廣曰林郷在宛縣)以至于今秦七攻五入囿中邊城盡拔文臺墮垂都焚(一云山都焚)林木麋鹿盡而國繼以圍又長驅北東陶衞北至平監(徐廣平縣河南平或作乎字史記齊
闞止作監字闞在東平須昌縣)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内大縣數十名都數百秦乃在河西晉去梁千里而禍若是矣又况於使秦無韓有地無河山而䦨之無周韓而間之去大梁百里禍必由此異日從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韓不可得也今韓受兵三年秦橈之以講識亡不聽投質於趙請為天下雁行頓刃楚趙必集兵皆識秦之欲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國而臣海内不休是故臣願以從事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趙挾韓之質以存韓而求故地韓必效之此士民不勞故地得其功多於與秦共伐韓而又與疆秦鄰之禍也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時已通韓上黨於共寗使道安成出入賦之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今有其賦足以富國韓必徳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是韓則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衛大梁河外安矣今不存二周安陵危楚趙大破衛齊甚畏天西鄉馳秦入朝為臣乆矣(按此書於秦之情狀當時形勢利害若指諸掌而文特竒妙可為
論事之法)
  蘇秦六國合從
(蘇秦西至秦孝公卒說惠王四塞之國被山帯渭東有河西有漢中南巴蜀北有代馬此天
府也以士民之衆兵法之教可以天下稱帝而治秦王毛羽未成不可以高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并兼方誅商鞅辯士弗用乃東之趙肅侯令其弟成為相號奉陽君奉陽君弗説之去游燕嵗餘而後見說文侯曰燕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嘑沱易水地方二千餘里帯數十萬車六百乗騎六千匹支數南有碣石雁門之饒北有利民雖不佃作而足於矣此所謂天府也夫安樂無事不見覆車將無過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被甲兵者以趙之為蔽於南也五戰再勝而趙三趙相斃而王以全燕其後此燕之所以不犯宼也且夫之攻燕也踰雲中原過上谷地數千里雖得燕城計固不能守也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發號出令不至十日數十萬之衆軍東垣矣渡嘑沱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故曰之攻燕也戰於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於百里之内夫不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無過於此是故大王趙從天下為一燕國無患文侯曰子言則可然吾國小西迫彊趙南近齊齊趙彊國也子必欲合從安燕寡人請以國從於是蘇秦車馬金帛以至趙而奉陽君已死即因說趙肅侯天下卿相人臣布衣之士皆高賢君之行義皆願奉教陳忠前之日久雖然奉陽君妬君而不任是以賔客遊士莫敢自盡前者奉陽君捐館舍乃今復與士民相親也臣故敢進愚慮竊為君訃者莫安民無事無庸有事於民也安民之本在於擇交擇交而得則民安擇交不得則民終身不安言外患齊两敵而民不得安倚攻齊而民不得安倚齊攻而民不得安故謀人主伐之國常苦出辭㫁絶人之交也願君慎勿出於口請别白所以隂陽而已矣君誠能聽臣燕必致旃裘狗馬之地齊必致魚塩之海必致橘柚之園韓魏中山皆可使致湯沐之奉而貴戚父兄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所以覆軍禽將而求也封侯貴戚湯武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高拱两有之此臣之所以為君願也今大王必弱韓魏與齊則齊必弱楚魏魏弱則割河外韓弱則効宜陽宜陽効則上郡河外割則道不通楚弱則無援三䇿不可不熟計也夫軹道南陽危刧韓包周則趙氏操兵據衛取淇巻則齊必入朝欲已得乎山東則必舉兵而嚮趙矣渡河踰漳據番吾則兵必戰於邯戰之下矣此臣之所為君患也當今時山東之建國莫彊於趙趙地方二千餘里帯數十萬車千乗萬匹支數年西有常山南河漳東有河北燕國燕固弱國不足畏也之所害於天下者莫如趙然而不敢舉兵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然則韓魏趙之南蔽之攻韓魏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蠶食之傅國都而止韓魏不能入臣韓魏之隔則禍必中於趙矣此臣之所以為君患也臣聞堯無三夫之分舜無咫尺之地一有天下禹無百人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士不過三千車不過三百乗卒不過三萬立為天子誠得其道也是明主外科其敵之彊弱内度士卒不肖不待两軍相當勝敗存亡之機固已形於胷中矣豈揜於衆人之言而以㝠㝠決事哉臣竊以天下地圖案之諸侯地五倍於料度諸侯之卒十倍六國一并西郷而攻必破矣今西靣而事之見臣於夫破人之與見破於人也臣人之與見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論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予秦成高臺榭美宮室竽瑟之音前有樓闕軒轅後有長姣美人國被患而不與其憂是故衡人日夜務以恐喝諸侯以求割地故願大王熟計之也臣聞明主絶疑去䜛屏流言之迹塞朋黨之門故尊主廣地强兵之計臣得陳忠於前矣故竊為大王計莫如一韓齊楚燕趙從親以畔天下將相㑹於洹水上通質刳白馬盟要約曰攻楚齊魏各出銳師以佐之韓絶其粮道趙渉河漳燕守常山北秦韓魏楚絶其後齊出銳師以佐之趙渉河漳燕守雲中攻齊則楚絶其後韓守城臯魏塞其道趙渉河漳博闗燕出銳師以佐之攻燕則常山軍武闗齊渤海韓魏皆出銳師以佐之攻趙則韓軍宜陽軍武闗魏軍河外清河燕出銳師以佐之諸侯不如約者以五國之兵共伐之六國從親以擯甲必不敢出於函谷以害山東如此覇王之業成矣趙王寡人年少立國日淺未甞得聞社稷之長訃也今上有意天下諸侯寡人敬以國從乃飾車百乗黄金千鎰白璧百䨇錦繡千純以約諸侯是時天子文武之胙於秦惠王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將龍賈取魏之雕隂且欲東兵蘇秦兵之至趙也乃激怒張儀入之于於是韓宣惠王曰韓北有鞏洛成臯之固西有宜陽商阪之塞東有宛穰洧水南有陘山地方九百餘里帯數十天下之强弓勁弩皆從韓出谿子少府時力距來者皆射六百歩之外韓卒超足而射百發不暇止逺者括蔽洞胷近者鏑弇心韓卒之劔㦸皆出於㝠山棠谿墨陽合賻鄧師宛馮龍淵大阿皆陸㫁牛馬水截鵠雁當敵則斬堅甲鐡幕革抉㕹苪無不畢具以韓卒之勇被堅甲勁弩利劔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夫以韓之勁與大王之賢乃西靣交臂而服羞社稷而為天下笑無大於此者矣是故大王熟計大王必求宜陽成臯今兹效之明年乂復求割地與則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而受後禍大王之地有盡而無已以有盡之地而逆無己之求此所謂市怨結禍者也不戰而地已削矣臣聞鄙諺曰寧為鷄口無為牛後西靣交臂臣事何異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賢挾彊韓之兵而有牛後名臣竊為大王羞之於是韓王勃然作色攘臂瞋目按劒仰天太息寡人不肖不能主君詔以趙王之教敬奉社稷以從又說魏襄王大王之地南有鴻溝汝南郾昆陽召陵舞陽新都新郪東有淮潁無胥西有長城之界北有河外巻衍酸棗地方千里地名雖小然而田舍廬廡之數曽無所芻牧人民之衆車馬多日夜行不絶鞫鞫殷殷若有三軍衆臣竊量大王之國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彊虎狼侵天下卒不顧其禍夫㧞彊之勢以内刼其主罪無過此者天下彊國王天下賢主也今乃有意西靣而事東藩帝宮冠帯春秋臣竊為大王耻之臣聞越王句踐散卒三千人夫差於干遂武王三千人革車三百乘制牧野豈其士卒衆哉誠能奮其威也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士二十萬蒼頭二十萬奮擊三十萬厮徒十萬車六百乗騎五十匹此其越王句踐武王逺矣今乃聽於羣臣之説而欲以夫事割地效實故兵未用而國已虧矣凡羣臣之言事者皆姦人忠臣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輸耴一時之功而不顧其後公家私門外挾之勢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大王熟察周書綿綿不絶蔓蔓奈何毫釐不伐將用斧柯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奈之何大王誠能聽臣六國從親專心并力壹意則必無彊之患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奉明約在大王之詔詔之魏王寡人不肖未甞得間明教主君趙王之詔詔之敬以國從因東說齊宣王曰齊南有泰山東有瑯琊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所謂四塞之國也齊地方二千餘里帯數十邱山三軍之良五家之兵進如鋒矢如雷解如風雨即有軍役未甞泰山清河勃海臨菑之中七萬户臣竊度之不下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發於逺縣而臨菑之卒固已二十一萬矣臨菑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彈琴擊筑鬬鷄走狗六博蹋鞠臨菑塗車轂擊肩摩連祍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氣揚夫以大王之賢與齊之天下莫能當今西靣而事臣竊為大王羞之且夫韓魏所以重畏者為與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當不出十日戰勝存亡機决韓魏戰而勝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則國已危亡其後是故韓魏所以重與戰而輕為之臣也今之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晉陽道徑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不得比行百人守險千人不敢雖欲深入狼顧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恫疑虚喝驕矜不敢進則不能害齊亦明矣夫不深料之無齊何而欲西靣而事之是羣臣之也今無臣事之名而有彊國之實臣是故大王少留意計齊王寡人不敏僻逺守海窮道東境之國未甞得聞餘教今足下趙王詔詔之敬以國從乃西南楚威王楚天下之彊國王天下賢主也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南有庭蒼梧有陘塞郇陽地方五千餘里帯甲百萬車千乗萬匹十年覇王之資也夫以楚之與王之賢天下莫能當也今乃欲西靣而事諸侯莫不西靣而朝於章臺之下矣之所害莫如楚楚則楚弱其勢不两立故為王計莫如從親以孤大王不從必起两軍一軍武關一軍黔中鄢郢動矣臣聞治之其未亂也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憂之則無及已故大王早熟大王誠能臣臣請令山東之國四時之獻以承大王明詔社稷宗廟練士厲兵大王所用大王誠能用臣愚計韓魏齊燕趙衛妙音美人必充後宮燕代槖駞良馬必實外廐故從合則楚王帝今釋覇王之業而有事人之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夫虎狼之國也有吞天下之心天下仇讐衡人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事所謂養仇而奉讐者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虎狼侵天下卒不顧其禍夫外挾之威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無過此者從親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則楚割地以事两䇿相去逺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奉明約在大王詔楚王寡人之國西與接境有舉巴蜀漢中之心虎狼之國不可親也而韓魏廹於不可深謀深謀反人以入於故謀未而國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當不見勝也内與羣臣謀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揺摇然如縣旌無所終薄主君一天下収諸侯危國寡人謹奉社稷以從於是六國從合而并力蘇秦從約長)
  李斯秦王
(李斯為秦客卿㑹韓人鄭國來間秦以作注溉已而宗室大臣言秦王諸侯人來事秦者大
抵為其主遊間於秦耳請一切逐客李斯議亦在逐中上書曰臣聞吏議逐客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子不産於秦而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覇西戎孝公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彊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張儀之計抜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収上郡南取漢中九夷鄢郢東據成臯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從使西靣事秦功施到今昭王范睢穰侯華陽公室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彊大之名也今陛下昆山之玉有隋和之寳垂明月之珠太阿之劔乗纎離之馬建翠鳯之旗樹靈鼉之鼓此數寳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說之何也必秦國所生然後可則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之女不充後宮駿良駃騠不實外廐江南金錫不為西蜀丹青不為所以後宮下陳娱心意說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則宛珠之簪傅璣之珥阿縞衣錦繡之飾不進於前而隨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夫擊甕叩缻彈筝拊髀歌呼嗚嗚快耳者真秦之聲也鄭衛桑間昭虞武象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叩缻而就鄭衛退彈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今取人則不然不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是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跨海内制諸侯之術也臣聞地廣國大人衆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大河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衆庻故能明其徳是以地無四方無異四時充美鬼神降福五帝三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賔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㓂兵而齎盗粮也夫不産於秦可寳多士不産於秦而願忠者衆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讐内自虚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復李斯官○按蘇秦游說之士李斯焚書之人其辭雖工不當正宗之列姑附于此)
公元前208年
  陳餘章邯書(秦二世二年章邯項羽相持未戰秦軍數郤二世使人
恐使長史欣請事咸陽司馬門三日趙高不見不信之心至軍報曰事亡可為者相國趙高顓國主㫁今戰而勝嫉吾功不勝不免於死願將軍熟計陳餘亦遺書云)
  白起為秦將南并鄢郢北阬馬服(服䖍馬服恬也)攻城略地
不可勝計而卒賜死䝉恬為秦將北逐戎人開榆中地千里(服䖍金城縣治也)竟斬陽周(孟康曰縣名也屬上郡晉灼賜死於此
縣)何者功多秦不能封因以法誅之今將軍為秦將三歳矣所亡失已十萬數而諸侯並起滋益多彼趙高素䛕日久事急亦恐二世誅之故欲以法誅將軍塞責使人更代以脱其禍將軍居外久多内隙有功亦誅亡功亦誅且天之亡秦愚智皆知之今將軍不能直諫外為亡國孤立而欲長存豈不哀哉將軍何不還兵諸侯為從(師古還兵謂廻兵内嚮以攻秦也)南靣稱孤孰與身伏斧質妻子為戮乎(章邯狐疑隂使侯始成使羽欲約約未成羽使蒲將軍引兵三户
漳南與秦戰再破之羽悉引兵擊秦軍汙水上大破之使使使見羽欲約羽召軍吏謀曰粮少欲聽其約軍吏皆曰善羽乃與盟水南殷虚上)
  酈食其齊王廣(漢王數困滎陽成臯計欲捐成臯東屯鞏雒以距楚食
其因曰臣聞之知天之天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王事不可成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臣聞其下乃有蔵甚多楚人拔滎陽不堅敖倉廼引而東令適卒分守成臯此乃天所以資漢方今楚易取而漢反郤自奪便臣竊以為過矣且两雄不俱立楚漢相持不決百姓騷動海内揺蕩農夫釋耒紅女下機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願足下急復進兵収取滎陽敖庾粟塞成臯之險杜太行之道飛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形制之勢則天下知所歸方今燕趙以定唯齊未下今田廣千里之齊田間將二十萬之衆軍歴城諸田宗彊負海岱阻河濟南近楚齊人多變足下雖遣數十萬師未可歳月破也臣請得奉明詔說齊王使為漢而稱東藩上曰善廼從其晝復守敖倉而使食其齊王)
  曰王知天下所歸乎曰不知也曰知天下所歸
齊國可得而有也若不天下所歸齊國未可保也齊王天下何歸食其天下歸漢齊王先生何以言之曰漢王項王戮力西靣擊秦約先入咸陽者王之項王背約不與而王之漢中項王遷殺義帝漢王蜀漢之兵擊三秦出闗而責義帝負處天下之兵立諸侯之後降城即以侯其將得賂則以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豪英賢材皆樂為之用諸侯之兵四靣而至蜀漢方船而下項王背約之名殺義帝之負於人之功無所記於人之罪無所戰勝不得賞㧞城而不得其封非項氏莫得用事為人刻印玩而不能攻城得賂積財不能天下畔之賢材之而莫為之用故天下之士歸於漢王可坐而䇿也夫漢王發蜀漢定三秦西河之外上黨之兵下井陘成安君北魏舉三十二城此黄帝之兵非人之力天之福也今已據敖倉粟塞成臯之險守白馬之津杜太行之阨距飛狐之口天下後服者先亡矣王疾下漢王齊國稷可得而保也不下漢王危亡可立而待也田廣以為
  隋何說淮南王布(漢王與楚大戰彭城不利左右曰孰能為我使淮南使
發兵背楚留項王於齊數日我之取天下可以萬全隋何曰臣請使之乃與二十人俱見之隋何云云)
  漢王使使臣進書大王御者竊怪大王與楚何親也
淮南王寡人北鄉臣事之隋何曰大王項王俱列為諸侯北鄉臣事之必以楚為彊可以託國項王伐齊身負版以為士卒先大王宜淮南之衆身自將為楚軍先鋒今乃發四千人以助楚夫北靣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漢王戰於彭城項王出齊也大王宜淮南之衆日夜㑹戰彭城下(師古曰埽者謂盡舉之如埽地之為)今撫萬人之衆無一人渡淮者隂拱而觀其孰勝(師古曰斂
手曰拱孰誰也言不動揺坐觀成敗也)夫託國於人者固若是大王提空名以郷楚(師古提舉也卿讀曰嚮)而欲厚自託臣竊為大王不取也然大王不背楚者以漢為弱也夫楚兵雖彊天下負之以不義之名(師古曰負加也加於身上若言被也)以其背明約而殺義帝然而楚王特以戰勝自彊漢王諸侯還守成臯滎陽下蜀漢之深溝壁壘分卒守徼乘塞楚人還兵間以梁地(服䖍曰梁在楚漢中央)深入敵國八九百里(張晏羽從
還當經梁地八九百里乃得地也)欲戰則不攻城則力不能老弱轉糧千里之外楚兵至滎陽成臯堅守而不動進則不得攻退則不能解故楚兵不足罷也(師古不足言易也罷讀曰疲)使楚兵勝漢則諸侯自危懼而相救夫楚之彊適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漢其勢易見也今大王不與萬全之漢而自託危亡楚臣竊為大王惑之臣非以淮南之兵足以亡楚也夫大王發兵而背楚項王必留留數月漢之取天下可以萬全臣請與大王杖劒而歸漢王漢王裂地而分大王又况淮南必大王有也故漢王敬使使臣愚計大王留意也(淮南王請奉命隂
許叛楚與漢未敢使者在方急責布發隨何直入九江王已歸漢楚何以發兵愕然使者何因曰事已搆獨可遂殺楚使毋使歸而𢇻走漢并力曰如使者教因起兵而攻楚)
  右戰國䇿談說之辭凡十有九事(按鄒陽梁孝王令人刺殺
盎事敗王恐誅思鄒陽言辭謝之齎以千金令求方畧解罪於上者素知齊人王先生年八十餘多竒計徃見語以其事王先生曰子行必徃見王長君鄒陽發寤於心曰敬諾長安因客見王長君王美人兄也後封為蓋侯鄒陽留數日乘間而請曰竊聞長君得幸後宮天下無有長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袁盎事即窮竟梁王恐誅如此太后拂欝泣血無所怒切齒側目貴臣矣臣恐長君危於累卵竊為足下憂之長君戄然將為柰何長君誠能為上精言之得母竟梁事長君必固自結太后太后厚徳長君入於骨髓長君之弟幸於两宮金城之固也又有存亡繼絶功徳天下名施無窮長君自計昔者舜之弟象日以殺舜為事及舜立為天子封之於有庳仁人之於兄弟無藏怒無宿怨親愛而已是以後世稱之魯公慶父使僕人子般獄有所歸季友不探其情而誅焉慶父親殺閔公季子緩追逸賊春秋以為親親之道也魯哀姜薨于夷孔子齊桓公法而不譎以為過也以是説天徼幸梁事不奏長君曰諾乗間入而言之及韓安國亦見長公主果得不治是時戰國未逺故談説之士巧於解人主之意如此之言近於正故附焉)
  文章正宗巻六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