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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正宗巻五宋真徳秀編
里革諫夏濫淵(國語下同)
宣公夏濫於泗淵(韋氏曰濫漬也漬罟於泗水之淵以取魚)里革㫁其罟而
棄之(罟網也)曰古者大寒降土蟄發(降下也寒氣初下謂季冬建丑之月大寒
之後也土蟄發謂孟春建寅之月蟄始震也)水虞於是乎講罛罶取名魚登川禽而嘗之寢廟行諸國人助宣氣也(水虞漁師也罛魚網罶笱也名
魚大魚川禽鼈蜃之屬諸之也是時陽氣起魚渉負冰故令國人取之所以助宣氣也)鳥獸孕水蟲成(孕懐子此謂春時)獸虞於是乎禁罝羅矠魚鼈以為夏槁(獸虞掌鳥獸之禁令罝兎罟羅鳥罟禁不得施也矠𢳇也槁乾也夏不得取故於此時𢳇刺魚鼈以為夏儲)助生阜也(阜長也鳥獸方孕故取魚鼈助生物也)鳥獸成水蟲孕水虞於是乎禁罝䍡設穽鄂(罝當為罣罣䍡小網也穽陷也鄂作格所以誤獸也謂立夏鳥獸已
成水蟲懐孕之時禁取魚之網設取獸之物也)以實廟庖畜功用也(以獸實宗廟庖厨也而長魚鼈畜四時功足國財用也)且夫山不槎蘖(槎斫也以株生曰蘖)澤不伐夭(草木未成曰天)魚禁鯤鮞(鯤魚子也鮞未成魚也)獸長麑䴠(鹿子曰麑麋子曰䴠)鳥翼鷇卵(翼成也生哺曰鷇未乳曰卵)蟲舍蚳蝝(蚔螘子也可以為醢蝝復陶也可食舍不
取也)蕃庶物也古之訓也(蕃息也)今魚方别孕不教魚長又行網罟貪無藝也(别别於雄而懐子也藝極也○按里革諫諍雖論事然足以見先王對時
育物之意)公聞之曰吾過而里革匡我不亦善乎是良罟也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無忘諗師存侍(師樂師存名也)曰藏罟不如寘里革於側之不忘也(寘置也○按漢成帝不葺折檻是亦藏罟
之意然忠言弗用此復奚為)
伍舉論章華之臺
靈王為章華之臺(韋氏曰靈王楚恭王之庶子靈王熊䖍也)與伍舉升焉曰
臺美夫(伍舉椒舉也)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服寵謂以賢受寵服
是為美也)安民以為樂(以能安民為樂)聴徳以為聰(聴用有徳也)致逺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高彫鏤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不聞其以觀大視侈淫色以為明而以察清濁為聰也先君莊王為匏居之臺高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問誰宴焉則宋公鄭伯問誰相禮則華元駟騑問誰賛事則陳侯蔡侯許男頓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亂克敵而無惡於諸侯今君為此臺也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穀敗焉百官煩焉舉國留之数年乃成願得諸侯與始升焉諸侯皆距無有至者而後使太宰啟疆請於魯侯懼之以蜀之役而僅得以來使富都那豎賛焉(富富於容貌都閑也那美也豎未冠者也言取美好不尚徳也)而使長鬛之士相焉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内小大逺邇皆無害焉故曰美若於目觀則美(於目則美徳則不也)縮於財用則匱(縮取也)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封厚
也胡何也何以為美)夫君國者將民之與處民實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欲弘侈則徳義鮮少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騷愁也離畔也邇境内逺鄰國也)天子之貴也唯其以公侯為官正而以伯子男為師旅其有美名也唯其施令徳於逺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斂民利以成其弘欲使民蒿焉忘其安樂而有逺心(蒿耗也逺心畔離也)其為惡也甚矣安用目觀故先王之為臺榭也(積土曰臺無室曰榭)榭不過講軍實(講習
也軍實戎事也)臺不過望氛祥故榭度於大卒之居(大卒王士卒也度謂
足以臨見之)臺度於臨觀之高(足以下臨觀上使屋榭不蔽日明而已)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城守之木於是乎用之官寮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故周詩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夫為臺榭將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匱之也若君謂此臺美而為之正楚其殆矣
白公子張諫靈王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韋氏曰子張楚大夫白公也)王患之謂史老
曰吾欲已子張之諫若何(史老子亹已止也)對曰用之實難已之易矣若諫君則曰余左執鬼中右執殤宮(中身也禮曰其中遏
公元前1272年
然夭死曰殤殤宮殤之居也執謂把其錄籍制服其身知其居處若今世云能使殤也)凡百箴諫吾盡聞之矣寧聞它言(不欲聞諫也)白公又諫王如史老之言對曰昔殷武丁能聳其徳至于神明(聳敬也至通也)以入于河自河徂亳於是乎三年黙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言是無所稟令也武丁於是作書曰以余正四方余恐徳之不類兹故不言如是而又使以象夢求四方之賢聖得傅說以來升以為公而使朝夕規諫曰若金用女作礪若濟川用女作舟若大旱用女作霖雨啓乃心沃朕心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視地厥足用傷若武丁之神明也其聖之叡廣也其知之不疚也猶自謂未乂故三年黙以思道既得道猶不敢專制使以象旁求聖人既得以為輔又恐其荒失遺忘故使朝夕規誨箴諫曰必交脩余無余棄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惡規諫者不亦難乎(難以保國)齊桓晉文皆非嗣也(非嫡嗣也)還軫諸侯不敢滛逸(還軫謂出奔也)心類徳音以得有國(類善也)近臣諫逺臣謗輿人誦以自誥也是以其入也四封不備一同而至於有畿田以屬諸侯(屬㑹也)至于今為令君桓文皆然君不度憂於二令君而欲自逸也無乃不可乎周詩有之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臣懼民之不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其以言取辠也王病之曰子復語不榖雖不能用吾憗寘之於耳(愸猶願也)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賴恃也)不然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盡乎其又以規為瑱也(犛犛牛也規諫也瑱所以塞耳也言四獸之牙角可以為瑱難
盡也而又以規諫為之乎)遂趨而退歸杜門不出七月乃有乾谿之亂靈王死之(○此以下監本有藍尹亹對昭王一篇原本無今不錄)
右春秋諸臣論諫之辭凡三十二事(告君)
議論三
郤缺請歸衞地(左傳下同文七年)
晉郤缺言於趙宣子曰日衛不睦故取其地(杜氏曰日徃日取衛
地在元年)今已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懐(柔安也)非威非懐何以示徳無徳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徳將若之何夏書曰戒之用休(有休則戒之以勿休)董之用威(董督也有罪則督之以威刑)勸之以九歌俾勿壊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穀謂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徳禮(徳正徳也禮以制財用之節又以厚生民之命)無禮不樂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誰來之(來猶歸也)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說之(為明年晉歸鄭衛田張本○按此章収功全在睦者
歌吾子一語盖人之常情强軋之未必從而順道之常見聴此趙宣子之所以說也)
臧孫論詰盜(襄二十一年)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杜氏曰庶其邾大夫)季武子以公姑姊妻
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詰治也)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冦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吾謂國中)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使食漆閭丘)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給其賤役從皁至牧凡八等之人)其小者衣裳劔帶是賞盗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徴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按季
孫賞盜而已非為盜也而臧武仲乃曰上之所為民亦為之何哉盖季氏是時顓有魯國凡土地貢賦名器威福君所有者季氏皆竊以為已物非盜而何故臧武仲因事而規之其言深有味云)
祁奚請免叔向(襄二十一年范宣子逐欒盈云云)
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箕遺黄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
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杜氏曰十子皆晉大夫欒盈之黨也羊舌虎叔向弟)囚伯華叔向籍偃(籍偃上軍司馬)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譏其受囚而不能去)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言雖囚何若於死亡)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嵗知也(詩小雅言君子優游於衰世所以辟害卒其壽是亦知也)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叔向弗應出不拜(樂王鮒晉大夫樂栢
子)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祁大夫祁奚也食邑於祁因以為氏)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其言皆得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許(謂不應出不拜)祁大夫所不能也(不能動君)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讎内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徳行四國順之(詩大雅言徳行直則天下順之)夫子覺者也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言叔向篤親親必與叔虎同謀)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詩周頌也言文武有惠訓之徳加於百姓故子孫保賴之)書曰聖有謨勲明徴定保(謨謀也勲功也言聖哲有謀功者當明信定安之)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謀鮮過有謨勲也惠訓不倦惠我無疆也)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壹以弟故)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言兄弟罪不相及)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說與之乗以言諸公而免之(共載入見公)不見叔向而歸(言為國非私叔向也)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不告謝之明不為已)
聲子請復椒舉(襄二十六年)
初楚伍參與蔡太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杜氏曰聲子子朝之子伍舉子胥祖父椒舉也)伍舉娶於王子牟王子牟為申公而亡(獲罪出奔)楚人曰伍舉實送之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荆相與食而言復故(班布也布
荆坐地共議歸楚事朋友世親)聲子曰子行也吾必復子及宋向戍將平晉楚聲子通使於晉還如楚令尹子木與之語問晉故焉(故事)且曰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徃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言楚亡臣多在晉)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夫謂晉)對曰雖有而用楚材實多歸生聞之(歸生聲子名)善為國者賞不僣而刑不濫賞僣則懼及滛人刑濫則懼及善人若不幸而過寧僣無濫與其失善寧其利滛無善人則國從之(從之亡也)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詩大雅殄盡也
瘁病也)故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懼失善也商頌有之曰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封建厥福此湯所以獲天福也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樂行賞而憚用刑)恤民不倦賞以春夏刑以秋冬(順天時)是以將賞為之
加膳加膳則飫賜(飫饜也酒食賜下無不饜足所謂加膳也)此以知其勸賞也將刑為之不舉不舉則徹樂(不舉盛饌)此以知其畏刑也夙興夜寐朝夕臨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禮之大節也有禮無敗今楚多滛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療治也所謂楚人不能用其材也)子儀之亂析公奔晉(在文十四年)晉人寘諸戎車之殿以為謀主(殿後軍)繞角之役晉將遁矣析公曰楚師輕窕易震蕩也若多鼓鈞聲以夜軍之(鈞同其聲)楚師必遁晉人從之楚師宵潰晉遂侵蔡襲沈獲其君敗申息之師於桑隧獲申麗而還(成六年晉樂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侵沈獲沈子八年復侵楚敗申息獲申
麗)鄭於是不敢南面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君與大夫不善是也(不是其曲直)雍子奔晉晉人與之鄐(鄐晉邑)以為謀主彭城之役晉楚遇於靡角之谷(在成十八年)晉將遁矣雍子發命於軍曰歸老㓜反孤疾二人役歸一人簡兵蒐乗(簡擇蒐閲)秣馬蓐食師陳焚次(次舍
也焚舍示必死)明日將戰行歸者而逸楚囚(欲使楚知之)楚師宵潰晉降彭城而歸諸宋以魚石歸(在元年)楚失東夷子辛死之則雍子之為也(楚東小國及陳見楚不能救彭城皆叛五年楚人討陳叛故殺令尹子辛)子反與子靈争夏姫(子靈巫臣)而雍害其事(子反亦雍害巫臣不使得取夏
姫)子靈奔晉晉人與之邢(邢晉邑)以為謀主扞禦北狄通呉於晉教呉叛楚教之乗車射御驅侵使其子狐庸為呉行人焉呉於是伐巢取駕克棘入州來(駕棘皆楚邑譙國鄼縣東
北有棘亭)楚罷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事見成七年)若敖之亂伯賁之子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苗(若敖亂在宣四年苗晉邑)以為謀主鄢陵之役楚晨壓晉軍而陳晉將遁矣苗賁皇曰楚師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言楚之精卒唯存中軍)若塞井夷竈成陳以當之欒范易行以誘之(欒書時將中軍范爕佐之易行
謂簡易兵備欲令楚貪已不復顧二穆之兵)中行二郤必克二穆(郤錡時將上軍中行偃佐之郤至佐新軍令此三人分良以攻二穆之兵楚子重子辛皆出穆王故曰二穆)吾乃四萃於其王族必大敗之(四萃四面集攻之)晉人從之楚師大敗王夷師熸(夷傷也呉楚之間謂火㓕為熸)子反死之鄭叛呉興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椒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女實遣之懼而奔鄭引領南望曰庶幾赦余亦弗圖也(言楚亦不以為意)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禄爵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椒鳴伍舉子傳言聲子有辭伍舉所以得反子孫復仕於楚)
子産論尹何為邑(襄三十二年)
子皮欲使尹何為邑(杜氏曰為邑大夫)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尹何
年少)子皮曰愿吾愛之不吾叛也(愿謹善也)使夫徃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夫謂尹何)子産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以政與之)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多自傷)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製裁也)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言官邑之重多於美錦)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貫習也)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逺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逺而慢之(慢易也)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知謀慮不足謀其家)自今請雖吾家聴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子産是以能為鄭國(傳言子産之治乃子皮之力)
公元前790年
子産論晉侯疾(昭元年)
晉侯有疾鄭伯使公孫僑如晉聘且問疾叔向問焉曰
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實沈臺駘為祟史莫之知敢問此何神也子産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于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杜氏曰尋用也)后帝不臧(后帝堯也臧善也)遷閼伯于商丘主辰(商丘宋地主祀辰星辰大火也)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商人湯先相上封商丘因閼伯故國祀辰星)遷實沈于大夏主參(大夏今晉陽縣)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唐人若劉累之等累遷魯
縣此在大夏)其季世曰唐叔虞(唐人之季世其君曰叔虞)當武王邑姜方震大叔(邑姜武王后齊大公之女懐胎為震大叔成王之弟叔虞)夢帝謂已余命而子曰虞(帝天取唐君之名)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叔虞封唐是為晉侯)由是觀之則實沈參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玄㝠師生允格臺駘(金天氏帝少皥裔逺
也玄㝠水官昧為水官之長)臺駘能業其官(纂昧之業)宣汾洮(宣猶通也汾洮二水名)障大澤(陂障之)以處大原(大原晉陽也臺駘之所居)帝用嘉之封諸汾川(帝顓頊)沈姒蓐黄實守其祀(四國臺駘之後)今晉主汾而滅之矣(滅四國)由是觀之則臺駘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災於是乎禜之(有水旱之災則禜祭
山川之神若臺駘者)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星辰之神若實沈者)若君身則亦出入飲食哀樂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為焉(言實沈臺駘不為君疾)僑聞之君子有四時朝以聴政(聴國政)晝以訪問(問可否)夕以修令(念所施)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宣散也)勿使有所壅閉湫底以露其體(湫集也底滯也露羸也壹之則血氣滯而體羸露)兹心不爽而昏亂百度(兹此也爽明也百度百事之節)今無乃壹之(同四時也)則生疾矣僑又聞之内官不及同姓(内官嬪御)其生不殖(殖長也)美先盡矣則相生疾(同姓之相與先美矣美極則盡盡則生疾)君子是以惡之故志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違此二者古之所慎也(壹四時取同姓二者古人所慎)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辨别也)今君内實有四姫焉(同姓姫四
人)其無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為也已(為治也)四姫有省猶可無則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聞也此皆然矣叔向出行人揮送之叔向問鄭故焉且問子晳對曰其與幾何無禮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晉侯聞子産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賄之(按子産能知實沈臺
公元前783年
駘為參汾之神可謂博物矣然推晉侯之疾不歸之鬼神而歸之飲食哀樂之間則可謂明理而非但博物者也晉侯獨以博物目之豈知子産者邪○是時晉侯求毉於秦秦伯使毉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於是有煩手滛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聴也物亦如之至於煩乃舍也已無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為五色徴為五聲滛生六疾六氣曰隂陽風雨晦明也分為四時序為五節過則為菑隂滛寒疾陽滛熱疾風滛末疾雨滛腹疾晦滛惑疾明滛心疾女陽物而晦時滛則生内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出告趙孟趙孟曰誰當良臣對曰主是謂矣主相晉國於今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和聞之國之大臣榮其寵禄任其大節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滛以生疾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大焉主不能禦吾是以云也毉和之言與子産畧相出入故附此)
公元前694年
祁午戒趙文子(昭元年)
會于虢(經元年春王正月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戍衞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
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杜氏曰得志謂先㰱午祁奚子)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恐楚復得志)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駕猶陵也詐謂衷甲)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以為盟主於今七年矣(襄二十五年始
為政以春言故云七年)再合諸侯(襄二十五年㑹夷儀二十六年㑹澶淵)三合大夫(襄二十七年㑹于宋三十年㑹澶淵及今㑹虢也)服齊狄寧東夏(襄二十八年齊侯白狄朝
晉)平秦亂(襄二十六年秦晉為成)城淳于(襄二十九年成杞之淳于遷杞都)師徒不頓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午也是懼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受午言)然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僣(僣不信)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蓘(穮芸也壅苗為蓘穮彼驕反蓘音古本反)雖有饑饉必有豐年(言耕鉏不以水旱息必獲豐年之収)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未能也(自思未能信也)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信也(詩大雅僭不信賊害人也)能為人則者不為人下矣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舊書宋之盟書楚恐晋先㰱故欲從
舊書加于牲上下㰱血)晉人許之
沈尹戍論費無極(昭二十七年)
楚郤宛之難國言未已進胙者莫不謗令尹(杜氏曰進胙國中祭
祀也謗詛也)沈尹戍言於子常曰夫左尹與中廏尹莫知其罪而子殺之以興謗讟至于今不已(左尹郤宛也中廏尹陽令終)戍也惑之仁者殺人以掩謗猶弗為也今吾子殺人以興謗而弗圖不亦異乎夫無極楚之䜛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呉出蔡侯朱喪大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温惠共儉有過成莊無不及焉所以不獲諸侯邇無極也(邇近也)今又殺三不辜以興大謗(三不
辜郤氏陽氏晉陳氏)幾及子矣子而不圖將焉用之夫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國之良也而不愆位呉新有君疆場日駭楚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䜛以自安也今子愛䜛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九月已未子常殺費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謗言乃止(郤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將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
而信䜛無極譛郤宛焉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將飲酒於子氏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徃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盡滅郤氏之族黨殺陽令終與其弟完及佗與晉陳及其子弟○子惡郤宛字令終陽匄子晉陳楚大夫皆郤氏黨)
史墨論季氏出君(昭三十二年)
趙簡子問於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
君死於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脩其勤民忘君矣雖死於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杜氏曰奉之無常人言唯
徳也)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詩小雅言高下有變易)三后之姓於今為庶主所知也(三后虞夏商)在易卦雷乗乾曰大壯䷡天之道也(乾為天子震為諸侯而在乾上君臣
易位猶臣大强壯若天上有雷)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謁之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於魯受費以為上卿至於文子武子世増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失國權)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器車服名爵)
展禽論祀爰居(國語下同)
海鳥曰爰居止於魯東門之外三日(爰居雜縣也東門城東門也)臧
文仲使國人祭之(韋氏曰文仲不知以為神也)展禽曰越哉臧孫之為政也(越迂也言其迂闊不知政要)夫祀國之大節也(節制也)而節政之所成也(言節所以成政)故慎制祀以為國典(典法也)今無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加益也謂以祭鳥益國法也)夫聖王之制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謂五帝殷契周文也)以死勤事則祀之(殷㝠水死周棄山死
是也)以勞定國則祀之(虞幕夏杼殷上甲微周髙國大王也)能禦大災則祀之(夏禹是也)能扞大患則祀之(殷湯周武是也)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族類也)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烈山氏炎帝之號也起於烈山祭法以烈山為厲山)其子曰柱能殖百穀百蔬(柱為后稷自夏以上祀之草實曰蔬)夏之興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夏之興謂禹也棄能繼柱之功自商以来祀之)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共工氏伯者在戲農之間有域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其子共工之裔子句龍也佐黄帝為土官九土九州之土也后君也使君土官故曰后土)故祀以為社(社后土之神也)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財(黄帝少典之裔子帝軒轅
也命名也)顓頊能修之(顓頊黄帝之孫昌意之子帝髙陽也能修修黄帝之功)帝嚳能序三辰以固民(固安也帝嚳黄帝之曽孫玄囂之孫蟜極之子帝髙辛也三辰日月星也謂能
次序三辰以治歴明時教民稼穡以安也)堯能單均刑法以儀民(堯帝嚳之庶子陶唐氏放勛也單盡也均平也儀善也)舜勤民事而野死(舜顓頊之後六世有虞帝重華也野
死謂征有苗死於蒼梧之野)鯀鄣洪水而殛死(殛誅也鯀顓頊之後禹之父也堯使治水
鄣防百川績用不成堯用殛之于羽山禹為天子而郊之取其勤事而死)禹能以徳脩鯀之功(鯀功雖不成禹亦有所因故曰脩鯀之功)契為司徒而民輯(契殷之祖為堯司徒能敬
敷五教輯和也)冥勤其官而水死(冥契後六世孫根國之子也為夏水官勤於其職而死於
水)湯以寛治民而除其邪(湯冥後九世主癸之子為夏諸侯以寛得民除其邪謂放
桀扞大患也)稷勤百穀而山死(稷周棄也勤播百穀死於黒水之山毛詩傳)文王以文昭(文王演易又有文徳周語曰文王質文)武王去民之穢(穢謂紂也)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賈侍中云有虞氏舜後在夏殷為二
王後故有禘郊宗廟之禮也昭謂此上四者謂祭天以配食也祭昊天於圜丘曰禘祭五帝於明堂曰祖宗祭上帝於南郊曰郊有虞氏出自黄帝顓頊之後故禘黄帝而祖顓頊舜受禪於堯故郊堯禮祭法有虞氏郊嚳而宗堯與此異者舜在時則宗堯舜崩而子孫宗舜故郊堯耳)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虞夏俱黄帝顓頊之後也故禘祖之禮同虞以上上徳夏以下親親故夏郊鯀
也)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湯(舜當為嚳字之誤也禮祭法曰商人禘嚳
嚳契父商之先故禘之後鄭司農云商人宜郊契也)周人禘嚳而郊稷(嚳稷之父稷周始祖也)祖文王而宗武王(此與孝經異者商家祖契周公初時亦祖后稷而宗文王至武王雖
承文王之業有伐紂定天下之功其廟不可以毁故先推后稷以配天而後更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幕舜之後虞思也為夏諸侯帥循也顓頊有虞氏之祖也
報報徳之祭也)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杼禹後七世少康之子季杼也能興
夏道者)上甲㣲能帥契者也商人報焉(上甲㣲契後八世湯之先也)高圉大王能帥稷者也周人報焉(高園后稷後十世公非之子也大王高圍之曽
孫古公亶父也)凡禘郊宗祖報此五者國之典祀也(典法也)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前哲令徳之人所以為民質也(質信也以其有徳於民而祭之所以信之於民心)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殖長也五行五祀金
木水火土)及九州名山川澤所以出財用也(謂九州之中名山川澤也)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鳥至已不知而祀之以為國典難以為仁且知矣夫仁者講功(講論也仁者心平故可論功也)而知者處物(處名也)無功而祀之非仁也(言鳥無功)不知而不問非知也今兹海其有灾乎夫廣川之鳥獸恒知而避其灾也是嵗也海多大風冬煗(爰居之所避也)文仲聞栁下季之言(栁下展禽之邑
季字也)曰信吾過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書以為三筴(筴簡書也三筴三卿卿通謂司馬司徒司空也)
郤叔虎論伐翟柤
獻公田見翟柤之氛(韋氏曰翟柤國名氛謂祲氣也凶曰氛吉曰祥)歸寝不寐(欲伐翟柤也)郤叔虎朝公語之對曰牀笫之不安邪抑驪姫之不存側邪公辭焉出遇士蒍曰今夕君不寐必為翟柤也夫翟柤之君好專利而不忌其臣競謟以求媚其進者壅塞(其臣競謟故進者則壅塞其上使不聞過也)其退者距違(其退去者則距
違其君也)其上貪以忍其下偷以幸有縱君而無諫臣有冐上而無忠下(冐抵冐言貪也)君臣上下各饜其私以縱其回民各有心無所據依以是處國不亦難乎君若伐之可克也吾不言子必言之士蒍以告公說乃伐翟柤
范文子論戰
鄢陵之役晉伐鄭荆救之欒武子將上軍范文子將下
軍欒武子欲戰范文子不欲曰吾聞之唯厚徳者能受多福無徳而服者衆必自傷也(韋氏曰不義而彊其斃必速)稱晉之徳諸侯皆叛國可以少安唯有諸侯故擾擾焉凡諸侯難之本也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内憂詎非聖人不有外患必有内憂盍姑釋荆與鄭以為外患乎諸臣之内相與必將輯睦今我戰又勝荆與鄭吾君將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而益婦人田(暱近也私近謂嬖臣也大
謂增其祿也婦人愛妾也)不奪諸大夫田則焉取以益此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將與幾人(徒空也與辭也幾人言必多也)戰若不勝則晉國之福也戰若勝亂地之秩者也(亂地亂故地也秩常也)其産將害大盍姑無戰乎欒武子曰昔韓之役惠公不復舍邲之役三軍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復命晉國固有大恥三今我任晉國之政不損晉恥又以違蠻夷以重之雖有後患非吾所知也范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福無所用輕禍無所用重晉國固有大恥與其君臣不相聴以為諸侯笑也盍姑以違蠻夷為恥乎欒武子不聴遂與荆人戰於鄢陵大勝之於是乎君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尸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於是乎國人弗蠲(蠲潔也不㓗公所為)遂弑諸翼塟之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乗(翼故晉都匠麗氏也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
其左右欲以胥童夷羊午長魚蟜為卿故殺三郤長魚蟜又以兵刼欒書中行偃將殺之公不忍而復其位魯成十七年冬厲公游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執公十八年正月使桯滑殺公塟之以車一乗不成喪)厲公之所以死者唯無徳而功烈多服者衆也
叔向賀韓宣子憂貧
叔向見韓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
名而無其實無以從二三子吾是以憂子賀我何故對曰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韋氏曰上大夫一卒之田欒書為晉上卿而反不及)其官不備其宗器(宗宗官器祭器)宣其徳行順其憲則使越于諸侯(越發聞也)諸侯親之戎狄懐之以正晉國行刑不疚以免於難及桓子驕泰奢侈貪欲無蓻(蓻極也桓子欒書之子黶也)略則行志(略犯也則法也)假貸居賄(居蓄也)宜及於難而賴武之徳以没其身及懐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徳(懐子桓子之子盈也)可以免於難而離桓之罪以亡于楚(亡奔也)夫郤昭子(昭子郤至也)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恃其富寵以泰于國其身尸於朝其宗滅于絳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三卿郤錡郤至郤犫
又有五人為大夫)其寵大矣一朝而滅莫之哀也唯無徳也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吾以為能其徳矣是以賀若不憂徳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將弔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將亡賴子存之非起也敢專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賜(桓叔韓氏之祖曲沃桓叔也桓叔生子萬受韓以為大夫是為
韓萬)
郵無正論壘培
趙簡子使尹鐸為晉陽曰必墮其壘培(韋氏曰墮壊也壘荀寅士吉射
圍趙氏所作壘壁也)吾將徃焉若見壘培是見寅與吉射也(壘壁曰培)尹鐸徃而増之(増髙其壘因以自備也)簡子如晉陽見壘怒(既不墮又
増之故怒也)曰必殺鐸也而後入大夫辭之(辭請也)不可曰是昭余讎也郵無正進(無正晉大夫郵良伯樂)曰昔先主文子少釁於難(文子簡子之祖趙武也釁猶離也難謂莊姬之䜛趙氏見討)從姫氏於公宮有孝徳以出在公族(為公族大夫也)有恭徳以升在位(在卿位也)有武徳以羞為正卿(正卿上卿羞進也)有温徳以成其名譽失趙氏之典刑(典常也刑法也)而去其師保(在公宮故無師保也)基於其身以克復其所(基始也始更脩之於身以能復其先也)及景子長於公宮(景子文子之子
簡子之父趙成也從其王母在公宮)未及教訓而嗣立矣亦能纂修其身以受先業無謗於國順徳以學子(學教也)擇言以教子擇師保以相子今吾子嗣位有文之典刑有景之教訓重之以師保加之以父兄(同宗之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難(荀士
之難)夫尹鐸曰思樂而喜思難而懼人之道也委土可以為師保吾何為不増(言見壘培可以戒懼足當師保何為不増)是以修之庶曰可以鑑而鳩趙宗乎(鑑鏡也鳩安也)若罰之是罰善也罰善必賞惡臣何望焉簡子說曰微子吾幾不為人矣(微無也)以免難之賞賞尹鐸(免難之賞軍賞也言見戒而懼懼則有備是為免難也)初伯樂與尹鐸有怨(伯樂無正字)以其賞如伯樂氏(如之也)曰子免吾死敢不歸禄(禄所得賞也)辭曰吾為主圖非為子也怨自若焉(若如也怨自如故也)
壯馳兹賀趙簡子
趙簡子問於壯馳兹(韋氏曰壯馳兹晉大夫蓋吴人也)曰東方之士孰
為愈(愈賢也)壯馳兹拜曰敢賀簡子曰未應吾問何賀對曰臣聞之國家之將興也君子自以為不足其亡也若有餘今主任晉國之政而問及小人又求賢人吾是以賀(按壯馳兹之言名言也故雖簡亦録後章放此)
士茁論智氏之室
知襄子為室美(韋氏曰知伯瑶也)士茁夕焉(士茁知伯家臣)知伯曰室
美夫對曰美則美矣抑臣亦有懼也知伯曰何懼對曰臣以秉筆事君志有之曰高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栢之地其土不肥今土木勝臣懼其不安人也室成三年而知氏亡
左史倚相規申公
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韋氏曰倚相楚左史也子亹楚申公史老也)子亹
不出左史謗之舉伯以告(舉伯楚大夫也)子亹怒而出曰女無亦謂我老耄而舍我而又謗我(八十曰耄舍棄也)左史曰唯子老耄故欲見以交儆子若子方壯能經營百事倚相將奔走承序(承受事業次序也)於是不給而何暇得見(給供也)昔衛武公年數九十有五矣(武公衛僖公之子共伯之弟武公和也)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苟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於朝朝夕以交戒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道我在輿有旅賁之規(旅賁勇力之士掌執戈楯夾車而趨
車止則持輪)位宁有官師之典(中庭之左右謂之位門屛之間謂宁師長也典常也)倚几有誦訓之諫(誦訓工師所誦之諫書之於几也)居寢有䙝御之箴(䙝近
也)臨事有瞽史之道(事戎祀也瞽樂太師掌詔吉凶史太史也掌詔禮事)宴居有師工之誦(師樂師工瞽矇也誦謂箴諫也)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御進也)於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懿讀曰抑)及其没也謂之叡聖武公子實不叡聖於倚相何害周書曰文王至于日中昃不皇暇食惠于小民唯政之恭文王猶不敢惰今子老楚國而欲自安也以禦數者王將何為(禦止也數者謂
箴戒誹謗也為人臣尚如此王將復何為)若常如此楚其難哉(難以為治)子亹懼曰老之過也(老子亹名也)乃驟見左史
藍尹亹告子西
子西歎於朝藍尹亹曰吾聞君子唯獨居思念前世之
崇替與哀殯喪於是有歎其餘則否君子臨政思義飲食思禮同宴思樂在樂思善無有歎焉今吾子臨政而歎何也子西曰闔廬能敗吾師(柏舉之戰)闔廬即世吾聞其嗣又甚焉(韋氏曰嗣嗣子夫差也甚謂政徳過於父也)吾是以歎對曰子患政徳之不脩無患呉矣夫闔廬口不貪嘉味耳不樂逸聲目不滛於色身不懐於安朝夕勤志恤民之羸聞一善若驚得一士若賞有過必悛有不善必懼是故得民以濟其志今吾聞夫差好罷民力以成私好縱過而翳諫一夕之宿臺榭陂池必成六畜玩好必從夫先自敗也已焉能敗人子脩徳以待呉呉將斃矣
右春秋諸臣論諫之辭凡十有八事(皆告執政)
議論四
甯嬴論陽處父不没(文五年)
晉陽處父聘于衛反過甯甯嬴從之(杜氏曰甯晉邑嬴逆旅大夫)及
温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商書曰沈漸剛克高明柔克(沈漸謂滯溺也高明猶亢爽也言各當以剛柔勝已本性乃能成全也此在洪範今謂之周書)夫子壹之其不没乎(陽子性純剛)天為剛徳猶不干時(寒暑相順)况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言過其行)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剛則犯人)余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為六年晉殺處
父傳)
季文子論齊侯無禮(文十五年)
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
朝也(杜氏曰此年夏朝)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執王
使而伐無罪)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詩小雅)君子之不虐㓜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詩周頌言畏天威于是保福禄)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為十八年齊弑商人傳)
劉康公論成子不敬(左氏傳下同成十三年)
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杜氏曰劉
康公王季子劉成二公不書兵不加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脤宜社之肉也盛以脤器故曰脤宜出兵祭社之名)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程正公曰民受天地
之中以生天命之謂性也朱文公曰中是恰好底道理愚按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故凡動作禮義威儀皆有自然之準則過之非中也不及非中也所以然者以其有定命也命出於天一定而不可易雖欲違之得乎動作以身言禮義以理言威儀以著於外者言)能者養之以福(養威儀以致福)不能者敗以取禍(呂成公曰福本自有故曰養禍自外來故曰取)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膰祭肉)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交神之大節)今成子惰棄其命矣(惰則失中和之氣)其不反乎(為成肅公卒于瑕張本○又僖十一年天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
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德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宣十五年晉侯使趙同献狄俘于周不敬劉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奪之魄矣原叔趙同也成四年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十三年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襄十年齊髙厚相太子光㑹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莊子曰高子相太子以㑹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二十一年㑹於商任齊侯衛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㑹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二十八年蔡侯歸自晉入于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産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迋勞於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已心將得死乎二十八年公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迋勞於黄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於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敬可棄乎○愚按敬之一言乃堯舜禹湯文武以來傳心之要法春秋之世去聖人未逺名卿賢大夫猶有聞焉故凡言不敬者皆附此呂成公曰劉子之言乃三代老師宿儒傳道之淵信矣夫)
子産論伯有為厲(昭七年)
鄭人相驚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徃(杜氏曰襄
三十年宗人殺伯有言其鬼至)鑄刑書之嵗二月(在前年)或夢伯有介而行(介甲也)曰壬子余將殺帶也(駟帶助子晳殺伯有壬子六年三月三日)明年壬寅余又將殺段也(公孫段豐氏黨壬寅此年正月二十八日)及壬子駟帶卒國人益懼齊燕平之月(此年正月)壬寅公孫段卒國人愈懼其明月子産立公孫洩及良止以撫之乃止(公孫洩子孔之
子也襄十九年鄭殺子孔良止伯有子也立以為大夫使有宗廟)子大叔問其故子産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吾為之歸也大叔曰公孫洩何為(子孔不為厲問何為復立洩)子産曰說也為身無義而圖說(伯有無義
以妖鬼故立之恐惑民并立洩使若自以大義存誅絶之後者以解說民心)從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民不可使知之故治政或當反道以求媚於民)不媚不信(說而後信之)不信民不從也及子産適晉趙景子問焉(景子晉中軍佐趙成)曰伯有猶能為鬼乎子産曰能人生始化曰魄(魄形也)既生魄陽曰魂(陽神氣也)用物精多則魂魄彊(物權勢)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爽明也)匹夫匹婦彊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為淫厲(强死不病也人謂匹夫匹婦賤身)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孫子耳之子敝邑之卿從政三世矣鄭雖無腆(腆厚
也)抑諺曰蕞爾國(蕞小貌)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良霄魂魄所馮者貴重)而彊死能為鬼不亦宜乎(傳言子産之博敏朱文公曰劉康公論人受中以生與子産論
伯有為厲事其義理甚精)
子服景伯論黄裳元吉(昭十二年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南蒯將叛
云杜氏曰蒯南遺之子季氏費邑宰)
南蒯枚筮之(杜氏曰不指其事汎卜吉凶)遇坤□(坤上坤下)之比□(坤下坎上)曰黄裳元吉(坤六五爻辭)以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嘗學此矣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外彊内温忠也(坎險故彊坤順故温彊而能温所以為忠)和以率貞信也(水和而土安正和正信之本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元善之長也中不忠不得其色(言非黄)下不共不得其飾(不為裳)事不善不得其極(失中徳)外内倡和為忠(不相
違也)率事以信為共(率猶行也)供養三徳為善(三徳謂正直剛克柔克也)非此三者弗當(非忠信善不當此卦)且夫易不可以占險將何事也且可飾乎(夫易猶此易謂黄裳元吉之卦問其何事欲令從下之飾)中美能黄上美為元下美則裳參成可筮(參美盡備吉可如筮)猶有闕也筮雖吉末也(有闕不參成○又襄九年穆姜薨於東宮始徃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
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體之長也亨嘉之㑹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固不可誣也是以雖隨無咎今我婦人而與於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棄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徳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按子服景伯論黄裳之義後之儒者末有及之者故朱文公取之穆姜雖非賢婦然亦能知元亨利貞之指故附馬)
閔子馬論學(昭十八年)
秋塟曹平公徃者見周原伯魯焉(杜氏曰原伯魯周大夫)與之語
不說學歸以語閔子馬閔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說而後及其大人(國亂俗壊言者適多漸以父大人大人在位者)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無學不害(患有學而失道者以惑其意)不害而不學則苟而可(以為無害遂不學則皆懐苟且)於是乎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學將落原氏其亡乎(殖生長也言學之進徳如農之
殖苗日新日益○又襄二十三年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立之以公鉏為馬正愠而不出閔子馬見之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患不孝不患無所敬其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姦回不軌禍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國語閔馬父曰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太師以那為首其輯之亂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執事有恪先聖王之傳恭猶不敢專稱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凡此皆名論也故附此韋氏曰馬父魯大夫)
子太叔對趙簡子問禮(昭二十五年)
子太叔見趙簡子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
也非禮也簡子曰敢問何謂禮對曰吉也聞諸先大夫子産曰夫禮天之經也(經者道之常)地之義也(義者利之宜)民之行也(行者人所履)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則天之明(日月星辰天之
明也)因地之性(高下剛柔地之性也)生其六氣(謂隂陽風雨晦明)用其五行(金木水火土)氣為五味(酸鹹辛苦甘)發為五色(青黄赤白黒發見也)章為五聲(宮商角徴羽)滛則昏亂民失其性(滋味聲色過則傷性)是故為禮以奉之(制禮以奉其性)為六畜(馬牛羊雞犬豕)五牲(麋鹿麏狼兎)三犧(祭天地宗廟三
者謂之犧)以奉五味為九文(謂山龍華蟲藻火粉米黼黻也華若草華藻水草火畫火粉米
若白米黼若斧黻若兩已相戾傳曰火龍黼黻昭其文也)六采(畫繢之事雜用天地四方之色青與白赤與黒玄與黄皆相次謂之六色)五章以奉五色(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五色備謂之繡集此五章以奉成五色之用)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解見二十年)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君臣有尊卑法地有高下)為夫婦外内以經二物(夫治外婦治内各治其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亞以象天明(六親和睦以事嚴父若衆星之拱辰極也妻父曰昏重昏
曰媾壻父曰姻兩壻相謂曰亞)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在君為政在臣為事民功曰庸治功曰力行其徳教務其時要禮之本也)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曜殺戮(雷震電曜天之威也聖人作刑獄以象類之)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于六氣(此六者皆禀隂
陽風雨晦明之氣)是故審則宜類以制六志(為禮以制好惡喜怒哀樂六志使不
過節)哀有哭泣樂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戰鬬喜生於好怒生於惡是故審行信令禍福賞罰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哀樂不失乃能恊于天地之性是以長久(恊和也)簡子曰甚哉禮之大也對曰禮上下之紀天地之經緯也(經緯錯居以相成者)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禮者謂之成人大不亦宜乎(曲直以弼其性)簡子曰鞅也請終身守此言也(鞅能
守此言故終免於晉陽之難)
羊舌職論用士㑹(宣十六年)
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杜氏曰甲氏留吁赤狄别種鐸
辰留吁之屬)三月獻狄俘(獻于王也)晉侯請于王戊申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大傳(代休父將中軍且加以大傳之官黻冕命卿之服大傅孤卿)於是晉國之盗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稱舉也)不善人逺此之謂也夫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善人在上也(言善人居位則無不戒懼)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
仲尼論賞仲叔于奚(成二年)
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杜氏曰齊
伐魯還相遇於衛地良夫孫林父之父)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言無以荅君)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夏有(闕文失新築戰事)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衆懼盡(成子石稷也衛師已敗而孫良夫復欲戰故成子欲使須救)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衆退我此乃止(我於此止禦齊師)且告車來甚衆(新築人救孫桓子故並告令軍
中)齊師乃止次于鞫居(鞫居衛地)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于奚守新築大夫)既衛人賞之以邑(賞于奚)辭請曲縣(軒縣也周禮天子樂宮縣四周諸侯軒縣闕南方)繁纓以朝許之(繁纓馬飾皆諸
侯之服)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器車服名爵號)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車服所以表尊卑)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叔孫豹論不朽(襄二十四年)
穆叔如晉范宣子逆之問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
何謂也穆叔未對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杜氏曰陶唐堯所治地大原晉陽縣也終虞之世以為號故曰自虞以上)在夏為御龍氏(謂劉累也)在商為豕韋氏(豕韋國名)在周為唐杜氏(唐杜二國名)晉主夏盟為范氏其是之謂乎(晉為諸侯盟主范氏復為之佐言已世為興家)穆叔曰以豹所聞此之謂世禄非不朽也魯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豹聞之大上有立徳(黄帝堯舜)其次有立功(禹稷)其次有立言(史佚周任臧文仲)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祊廟門)世不絶祀無國無之禄之大者不可謂不朽(傳善穆叔之知言)
大叔論甯喜置君(襄二十五年)
衛獻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求復國也甯喜許之大叔
文子聞之(杜氏曰大叔儀也)曰烏乎詩所謂我躬不說皇恤我後者甯子可謂不恤其後矣(皇暇也詩小雅言今我不能自容說何暇念其後乎
謂甯子必身受禍不得恤其後也)將可乎哉殆必不可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使終可成)思其復也(思其可復行)書曰慎始而敬終終以不困詩曰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今甯子視君不如奕棋(奕圍棊也)其何以免乎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甯氏出自衛武公及喜九世也)
子罕論向戍去兵(襄二十七年宋向戍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
諸侯之兵以為名餘見後合晉楚之成)
宋左師請賞曰請免死之邑(杜氏曰欲宋君稱功加厚賞故謙言免死之邑也)
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㓕所以亡也天生五材(金木水火土也)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徳也聖人以興(謂湯
武)亂人以廢(謂桀紂)廢興存亡昏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削賞左師之書)左師辭邑向氏欲攻司城(司城子罕)左師曰我將亡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已之子邦之司直(詩鄭風司主也)樂喜之謂乎(樂喜子罕也善其不阿向戍)何以恤我我其収之(逸詩恤憂也収取也)向戍之謂乎(善向戍能知其過)
申無宇論公子圍(襄三十年)
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薳掩而取其室(杜氏曰薳掩二十五年為大司馬)
申無宇曰王子必不免(無宇芋尹)善人國之主也王子相楚國將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禍國也且司馬令尹之偏(偏佐
也)而王之四體也絶民之主去身之偏艾王之體以禍其國無不祥大焉何以得免(為昭十三年楚殺靈王傳)
子羽論諸大夫譏公子圍(昭元年經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
國弱宋向戍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傳三月甲辰盟)
楚公子圍設服離衛(杜氏曰設君服二人執戈陳於前以自衛離陳也)叔孫穆
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美服似君)鄭子皮曰二執戈者前矣(禮國君行有二執戈者在前)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公子圍在㑹時
緝蒲為王殿屋屛蔽以自殊異言既造王宫而居之雖服君服無所怪也)楚伯州犂曰此行也辭而假之寡君(聞諸大夫譏之故言假以飾令尹過)鄭行人揮曰假不反矣(言將遂為君)伯州犂曰子姑憂子晳之欲背誕也(襄三十年
鄭子晳殺伯有背命放誕將為國難言子且自憂此無為憂令尹不反戈)子羽曰當璧猶在假而不反子其無憂乎(子羽行人揮當璧謂棄疾事在昭十三年言棄疾有當璧之命
圍雖取國猶將有難不無憂也)齊國子曰吾代二子愍矣(國子國弱也二子謂王子圍及伯州犂圍此冬便篡位不能自愍州犂亦尋為圍所殺故言可愍)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言以憂生事事成而樂)衛齊子曰苟或知之雖憂何害(齊子齊惡言先知為備雖有憂難無所損害)宋合左師曰大國令小國共吾知共而已(共承大國命不能知其禍福)晉樂王駙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從之(小旻詩小雅其卒章義取非唯暴虎馮河之可畏也不敬小人亦危殆王駙從
斯義故不敢譏議公子圍)退㑹子羽謂子皮曰叔孫絞而婉(絞切也譏其似君反謂之美故曰婉)宋左師簡而禮(無所臧否故曰簡共事大國故曰禮)樂王鮒字而敬(字愛也不犯凶人所以自愛敬)子與子家持之(子子皮子家蔡公孫歸生持之言無
所取與)皆保世之主也齊衛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憂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三大夫兆憂憂能無至乎(開憂兆也)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物類也察言以知禍福之類八年陳招殺大子國弱齊惡當身各無患)
叔向論楚令尹不終(同上)
趙孟謂叔向曰令尹自以為王矣何如(杜氏曰問將能成否)對曰
王弱令尹彊其可哉(言可成)雖可不終趙孟曰何故對曰彊以克弱而安之彊不義也(安於勝君是彊而不義)不義而彊其斃必速詩曰赫赫宗周褒姒㓕之彊不義也(詩小雅褒姒周幽王
后幽王惑焉而行不義遂至㓕亡言雖赫赫盛彊不義是以㓕之)令尹為王必求諸侯晉少懦矣(懦弱也)諸侯將徃若獲諸侯其虐滋甚(滋益也)民弗堪也將何以終夫以彊取(取不以道)不義而克必以為道(以不義為道)道以滛虐弗可久已矣(為十三年楚弑靈王傳)
晏嬰叔向論齊晉(昭三年)
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既成昏(杜氏曰許昏成)晏子受禮(受賓
享之禮)叔向從之宴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問興衰)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不知其佗唯知齊將為陳氏)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棄民不恤)齊舊四量豆區釡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釡(四豆為區區斗六升四區為釡釡六斗四升登成也)釡十則鍾(六斛四斗)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登加也加一謂加舊量之
一也以五斗為豆五豆為區五區為釡則區三斗釡八斗鍾八斛)以家量貸而以公量収之(貸厚而収薄)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賈如在山海不加貴)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言公重賦斂)公聚朽蠧而三老凍餒(三老謂上壽中壽下壽皆八十已上不見養遇)國之諸市屨賤踊貴(踊刖足者屨言刑多)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燠休痛念之聲謂陳
氏也)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四人皆舜後陳氏之先)其相胡公大姫已在齊矣(胡公四人後周始封陳之祖大姬其妃也言陳氏雖為人臣然將有國其先祖鬼神已與胡公共在
齊)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言晉衰弱不能征討救諸侯)公乘無人卒列無長(百人為卒言人皆非其人非其
長)庶民罷敝而宫室滋侈(滋益也)道殣相望(餓死為殣)而女富溢尤(女嬖寵之家)民聞公命如逃冦讎欒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皁𨽻(八姓晉舊臣之族也皁𨽻賤官)政在家門(大夫專政)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慆藏也悛改也)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言今至)䜛鼎之銘(䜛鼎名也)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昧旦早起也丕大也言夙興以
務大顯後世猶解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將若何(問何以免此難)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肸聞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肸之宗十一族(同祖為宗)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無子(無賢子)公室無度(無法度)幸而得死(言得以壽終為幸)豈其獲祀(言必不得祀)
孟僖子語大夫(昭七年三月公如楚鄭伯勞于師之梁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
及楚不能荅郊勞九月公至自楚)
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杜氏曰講習也)苟能禮者從之
及其將死也(二十四年孟僖子卒傳終言之)召其大夫(僖子屬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僖子卒時孔丘年三
十五)聖人之後也(聖人殷湯)而㓕於宋(孔子六代祖孔父嘉為宋督所殺其子奔晉)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弗父何孔父嘉之高祖宋閔公之子厲公之兄
何適嗣當立以讓厲公)及正考父(弗父何之曽孫)佐戴武宣(三人皆宋君)三命兹益共(三命上卿也言位高益共)故其鼎銘云(考父廟之鼎)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俯共於傴傴共於僂)循牆而走(言不敢安行)亦莫余敢侮(其共如是人亦不敢侮慢之)饘於是鬻於是以餬余口(於是鼎中為饘
鬻饘鬻餬屬言至儉)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紇武仲也)曰聖人有明徳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聖人之後有明徳而不當大位謂正考父)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没(得以壽終)必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說南宫敬叔何忌孟懿子皆僖子之子)而學禮焉以定其位(知禮則位
安)故孟懿子與南宮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效(詩小雅)孟僖子可則效已矣
叔向論楚克蔡(昭十一年)
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徃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
唯蔡於感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徃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於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已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棄疾帥師圍蔡(傳言楚于無道)韓宣子問於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於其君(謂殺父而立)而不能其民(不能施徳)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呉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聴命而遂縣之(事在八年)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緡以喪其國紂克東夷而隕其身(紂為黎之蒐東夷叛
之桀為仍之㑹有緡叛之故伐而克之)楚小位下而亟暴於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不可没振(金木水火土五者為物用久則必有敝盡盡則棄捐故言無拯拯猶救助也不可
没振猶没不可復振)
叔向論楚子干得國(昭十三年○楚公子比字子干公子黒肱字子晳公
子棄疾皆共王子靈王弟也靈王弑立子干奔晉子晳奔鄭至是國人叛靈王觀起召三子歸子干為王子晳為令尹棄疾為司馬棄疾使人恐二子曰王至矣二子皆自殺棄疾即位初共王無冢適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乃大有事於羣望而祈曰請神擇於五人者使主社稷乃徧以璧見於羣望曰當璧而拜者神所立也誰敢違之既乃與巴姫宻埋璧於大室之庭使五人者齊而長入拜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干子晳皆逺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厭紐平王即棄疾也)
子干歸韓宣子問於叔向曰子干其濟乎對曰難宣子
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難(宣子謂棄疾親恃子干共同好惡故言如市賈同利
以相求)對曰無與同好誰與同惡(言棄疾本不與子干同好則亦不得同惡)取國有五難有寵而無人一也(寵須賢人而固)有人而無主二也(雖有賢人當須内主為應)有主而無謀三也(謀䇿謀也)有謀而無民四也(民衆)有民而無徳五也(四者既備當以徳成)子干在晉十三年矣晉楚之從不聞達者可謂無人(晉楚之士從子干游皆非達人)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無親族在楚)無釁而動可謂無謀(召子干時楚未有大釁)為羈終世可謂無民(終身羈客在晉楚無民)亡無愛徴可謂無徳(楚人
無愛念之者)王虐而不忌(靈王暴虐無所畏忌將自亡)楚君子干渉五難以弑舊君誰能濟之(言楚借君子干以弑靈王終無能成)有楚國者其棄疾乎君陳蔡城外屬焉(城方城也時穿封戍既死棄疾并領陳事)苛慝不作盜賊伏隠私欲不違(不以私欲違民事)民無怨心先神命之(先神
謂羣望)國民信之芊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獲神一也(當璧拜)有民二也(民信之)令徳三也(無苛慝)寵貴四也(貴妃子)居常五也(棄疾季)有五利以去五難誰能害之子干之官則右尹也數其貴寵則庶子也以神所命則又逺之其貴亡矣(位不尊)其寵棄矣(父既没故)民無懐焉(非令徳)國無與焉(無内主)將何以立宣子曰齊桓晉文不亦是乎(皆庶賤)對曰齊桓衛姬之子也有寵於僖(衛姬齊僖公妾)有鮑叔牙賓須無隰朋以為輔佐有莒衛以為外主(齊桓出奔莒衛有舅氏之助)有國高以為内主(國氏高氏齊上卿)從善如流(言其疾也)下善齊肅(齊嚴也肅
敬也)不藏賄(清也)不從欲(儉也)施舍不倦(施舍猶言布恩徳)求善不厭是以有國不亦宜乎我先君文公狐季姫之子也有寵於獻好學而不貳(言篤志)生十七年有士五人(狐偃趙衰顛頡魏武
子司空季子五士從出)有先大夫子餘子犯以為腹心(子餘趙衰子犯狐偃)有魏犨賈佗以為股肱(魏犨魏武子也稱五人而說四士賈佗又不在本數盖叔向所
賢)有齊宋秦楚以為外主(齊妻以女宋贈以馬楚王享之秦伯納之)有欒郤狐先以為内主(謂欒枝郤縠狐突先軫也)亡十九年守志彌篤惠懐棄民(惠公懐公不恤民也)民從而與之獻無異親民無異望天方相晉將何以代文此二君者異於子干共無寵子國有奥主(謂棄疾也)無施於民無援於外去晉而不送歸楚而不逆何以冀國(傳言子干所以䝉弑君之名棄疾所以得國)
仲尼論政寛猛(昭二十年)
鄭子産有疾謂子大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徳者能
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狎輕也)則多死焉故寛難(難以治)疾數月而卒大叔為政不忍猛而寛鄭國多盜取人於萑苻之澤(杜氏曰萑苻澤名於澤中刧人)大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不及此興徒兵以攻萑苻之盜盡殺之盜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糾猶攝也)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施之以寛也(詩大雅汔其也康綏皆安也周
厲王暴虐民勞於苛政故詩人刺之欲其施之以寛)毋從詭隨(詭人隨人無正心不可從)以謹無良(謹勑慎也)式遏冦虐慘不畏明糾之以猛也(式用也遏止也惨曽
也言為冦虐曽不畏明法者亦當用猛政糾治之)柔逺能邇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柔安也邇近也逺者懐附近者各以能進則王室定)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詩殷頌言湯政得中和競强也絿急也)布政優優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産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子産見愛有古人之遺風
○愚按聖經無猛字此說未必實姑存之)
沈尹戍論子常城郢(昭二十三年)
楚囊瓦為令尹(杜氏曰囊瓦子囊之孫子常也)城郢(楚用子囊遺言已築郢城矣今畏呉
復增修以自固)沈尹戍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衛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徳及逺)天子卑守在諸侯(政卑損)諸侯守在四鄰(鄰國為之守)諸侯卑守在四竟(裁自完)慎其四竟結其四援(結四鄰之國為援助)民狎其野(狎安習也)三務成功(春夏秋三時之務)民無内憂而又無外懼國焉用城今呉是懼而城於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不獲守四竟)昔梁伯溝其公宮而民潰(在僖十八年)民棄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場修其土田險其走集(走集邉竟之壘壁)親其民人明其伍候(使民有部伍相
為候望)信其鄰國慎其官守守其交禮(交接之禮)不僣不貪不懦不耆(懦弱也耆强也)完其守備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詩曰無念爾祖聿脩厥徳(詩大雅無念念也聿述也義取念爾祖考則述治其徳以顯之)無亦監乎若敖蚡冐至于武文(四者皆楚先君之賢者)土不過同(方百里為
一同言未溝一圻)慎其四竟猶不城郢今土數圻(方千里為圻)而郢是城不亦難乎(言守若是難以為安也為定四年呉入楚傳)
仲尼論晉鑄刑鼎(昭二十九年)
晉趙鞅荀寅帥師城汝濵(杜氏曰趙鞅趙武孫也荀寅中行荀呉之子汝濵晉所取
陸渾地)遂賦晉國一鼓鐵以鑄刑鼎(令晉國各出功力共鼔石為鐵計令一鼔
而足因軍役而為之故言遂)著范宣子所為刑書焉仲尼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經緯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貴貴是以能守其業貴賤不愆所謂度也文公是以作執秩之官為被廬之法(僖二十七年文公蒐被廬脩唐叔之法)以為盟主今棄是度也而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貴(棄禮徴書故不尊貴)貴何業之守(民不奉上
則上失業)貴賤無序何以為國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晉國之亂制也(范宣子所用刑乃夷蒐之法也夷蒐在文六年一蒐而三易中軍帥賈季箕鄭之徒
遂作亂故曰亂制)若之何以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蔡史墨即蔡墨)中行寅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為國法是法姦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范宣子刑書中既廢矣今復興之是
成其咎)其及趙氏趙孟與焉然不得已若徳可以免(鑄刑鼎本
非趙鞅意不得已而從之若能脩徳可以免禍)
子西論夫差將敗(哀元年)
呉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於
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呉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平地作室不起壇也)器不彤鏤(彤丹也鏤刻也)宮室不觀(觀臺榭)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選取堅厚不尚細靡)在國天有菑癘(癘疾疫也)親巡孤寡而共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必須軍士皆分
熟食不敢先食分猶徧也)其所嘗者卒乘與焉(所嘗甘珍非常食)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知不曠(知身死不見曠棄)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易猶反也)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讎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為二十二年越㓕呉起本)
仲尼論用田賦(哀十二年)
季孫欲以田賦(兵賦之法因其田財通出馬一疋牛三頭今欲别其田及家財各為一賦故言
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三發問)卒曰(卒終也)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不公荅)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丘十六井出戎馬一疋牛
三頭是賦之常法)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弗聴
文章正宗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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