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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一 (自动笺注)
弘道録卷之四十八俠一
 信
  君臣之信
漢書楚懷王與諸將約先入関中者王之
當是時秦兵彊常乘勝逐北諸將莫利先
關獨項羽怨秦之殺項梁奮身願與沛公西
入關懷王諸老將皆曰項羽爲人慓悍猾賊
嘗攻襄城襄城無遺類諸所過無不殘㓕
如更遣長者扶義而西告諭父兄父兄
苦其主久矣今誠得長者往無侵暴宜可下
不可遣獨沛公寬大長者可遣懷王
不許羽而遣沛公西畧地
 録曰楚懷王豈比扵漢更始懷王優沛
 公而否項羽觀其遣將之言庶幾南面
 庶然而卒陷强暴之辱所謂過涉㓕頂
 可咎者也更始忌劉稷而並執演觀其愧
 怍之態眞乃庸劣之流然而自取賊劉之
 辜所謂何校耳聰不明也夫是而有
 異也
沛公既定關中乃悉召諸縣父老豪傑謂曰
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誹謗者族偶語棄市
吾當關中父老約法三章殺人者死
傷人及盗抵罪餘悉除去秦法諸吏民皆按
如故凡吾所以來爲吾父老除害非有所
侵暴無恐且吾所以還軍霸上諸侯至而
定約束耳乃使人與秦吏行縣鄉邑告諭
秦民大喜爭持牛羊酒食軍士沛公又讓
不受曰食多非乏不欲費民民又益喜唯
沛公不爲秦王
 録曰西漢二百年之業所以卒定扵関中
 者約法之肇也孟子地利不如人和
 生之論亦曰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今
 觀漢庭之論紛紛不一婁敬田肯之徒不
 足深究至扵張良之智宜乎有見顧亦蹈
 奉春之緒餘而不切根本實意殊不知
 三章之約賢扵百二之形按堵之情便扵
 建瓴之勢雖欲勿用山川其舎諸然則
 城之固寧比扵父老之心沃野之饒孰愈
 扵壼漿之薄羽雖能違一時之約獨能
 百世之鼎乎
文帝初封代王諸吕既誅大臣相與謀議
立代王群張武等皆曰漢大臣高帝時
將帥習兵多謀實不可信願稱疾無往以觀
其变中尉宋昌不然秦失其政豪傑並起
人人自謂得之然卒踐天子位者劉氏也以
吕太后之嚴擅權專制然而太尉一節
北軍一呼士皆左袒爲劉氏卒滅諸吕此乃
天授非人力也大王賢聖仁孝聞扵天下
大臣因天下之心而迎立王大王勿疑也
代王至長安太尉請間宋昌曰所言公公
言之所言私王者無私太尉乃跪上天子璽
夜拜宋昌衛將軍南北軍張武
郞中令行殿
公元前157年
 録曰文帝二十三年天下决信扵宋昌
 之片詞張武等固不逮也其却太尉之請
 詞意確然足以見其存心之篤矣孰謂
 區區代邸而有斯人哉有斯人哉帝之侯
 昌良有以也而張武等官不過九卿又足
 以表王者之無私矣豈其獨惜朱虚之寸
 土不以大臣之信而安興居之心乎然
 則公言終有負而請間不可以責矣
文帝南越王佗書曰朕高皇帝側室之子
棄外北藩于代道里遼逺壅蔽樸愚
致書高皇帝棄群臣孝惠皇帝即世高后
臨事不幸有疾諸吕爲變賴功臣之力誅
之已畢朕以王侯不釋之故不得不立今
公元前206年
即位乃者聞王遺將軍隆慮侯求親昆第
誚罷長沙將軍朕以王書將軍愽陽侯
昆弟眞定者已遣人存問脩治先人
前日王發兵扵邉爲㓂災不止其時
沙苦之南郡尤甚雖王之國庸獨利乎必多
士卒良將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獨人
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爲也朕欲定地犬牙
相入者以問吏吏曰高皇帝所以長沙
也朕不得擅變焉今得王之地不足以爲大
得王之財不足以爲富服領以南自治
雖然王之號爲帝兩帝並立一乘之使以
通其道是爭也爭而不讓仁者不爲也願與
王分棄前惡終今以來通使如故賈至
南越王頓首謝罪奉明詔長爲藩臣
貢職
 録曰孔子子張曰言忠信篤敬雖蠻
 貊之邦行矣夫南尉佗逋誅一物
 雖㣲堂堂萬乘亦孰不諱側室之言乎借
 使不諱不矜中國盛兵甲之强乎
 而不知天以完德命于帝帝以完名恣于
 己其出言本于吾心非有所勉强可以
 貫金石而及豚魚夷狄蠻貊夫人
 耶其中心悅而誠服不啻出於自然而
 豈由于勉强子張能書諸紳而不能
 見諸行帝之天資肳合雖無參前倚衡
 功而實有明效大驗之著可見聖人立言
 扵天地間化工之顯於物無伺耳耳
 提面面而命之矣
又遺匈奴單于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
無恙頃遺朕書願寖兵休士前事復故
安邉世世平樂朕甚嘉之此古聖王
志也漢與匈奴約爲兄弟所以單于甚厚
背約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右賢王
事已在赦前勿深誅單于若稱書義明告諸
吏使無負約有信敬如單于
 録曰愚觀帝之與匈奴約豈如春秋要質
 鬼神刑牲歃血者哉其誠信出於本心
 書中所言譬則天地之無不持無不
 幬眞得帝王制御夷狄之道也不徒有以
 信之而有以待之胡越一家華夷一体
 百世之後見此一日豈不盛哉
上嘗行出中渭橋有一人從橋走乘輿馬驚
使騎捕之時張釋之廷尉以此人犯
罰金上怒曰此人親驚吾馬馬賴和柔令他
馬固不傷敗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
曰法者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
不信於民也其後有人高廟座前玉環
亦下廷尉釋之奏當棄市上大怒曰此人
無道先帝噐吾欲致之族而君以法奏之
非吾所以承宗意也釋之免冠頓首
曰法如是足也今盗宗廟噐而族之假令
民取長陵一柸士陛下何以加其法乎上
乃許之
 録曰人知釋之守法不知帝之能用法
 也夫天下不患法之不公而惟人主不能
 用法之過臯陶曰在辟帝亦曰在辟臯陶
 曰在宥帝亦曰在宥者能用法也言足以
 拒諌智足以飾非以爲天下皆出扵己之
 下者不能用法也是故墨鼻不已至扵
 烙炮烙不已至扵刳剔者豈皆無法哉漢
 自三章之後文帝肉刑除收拏相坐
 除誹謗妖言其心扵愛民之本者矣犯蹕
 盗環一時之怒私也罰金棄市三尺之法
 公也惟不欲以私害公不終以情撓法
 帝可謂天地日月矣過此若張社郅𡩋之
 流專以人主意指爲獄則當時之爲君
 者從可知矣嗚呼長陵土臣所不
 聞也人匪言之不能如此畏忌何哉故曰
 知釋之守法不知帝之能用法不知
 法者也
倪寛武帝時中大夫左内史既治民事
乃觀農桑緩刑理獄訟畢體下士在得
人心擇用仁厚推情與下不求名聲吏民
大信愛之收租稅時裁闊狹與民相假
以故租多不入後有軍發竟以負租課殿當
免民聞惟恐失之大家牛車小家負儋輸租
不絶課更以最後積官御史大夫
 録曰寬本儒生治民謂之儒則可謂
 法則未也何也當今直指之官假貸
 防一書殿最不可易况以軍興從事
 漢之罔疏禁尚猶及見此等風俗此等
 風俗賢扵季世逺矣非其人之温良守之
 介特安能若是不然之尤狡滑之
 雄何處無之而能大家牛車小家擔負
 孰使之哉乃知信愛孚扵刑辟儒官优扵
 俗吏不可以不録
宣帝時張安世杜延年並列九卿二人忠信
自著謹愼周密外内無間每定大政已輙移
出自朝廷大臣莫知其與議也嘗有所薦
其人來謝即大恨以爲賢達豈有私謝
耶有郎功高不調自言安世應曰君之功高
明主所知人臣執事長短而自言乎幕府
史遷辭去之官問以過失長史將軍
明主股肱而士無所進論者以爲安世
明主在上不肖較然臣下自脩而已何知
士而薦之其欲匿名逺權如此天子
尊憚大將軍内親安世心密扵光焉延
年亦安和扵諸事久典朝政上信任之
即奉駕入給事中是時四夷和海内平大將
軍㓕後獨能保固終始天下稱之
 録曰自夫子犁牛騂角之踰徃徃論人
 不當係於世類大賢且然安世延年
 而論者必曰天道好還蓋淺之也天豈屑
 屑扵其間已爲不善則天後世曰不
 善之人也已爲善則天後世皆曰善人
 也豈不可信不覩已然而逆其未然
 吾未見其能觀人也若二臣忠信謹厚
 正吾夫子所謂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者
 然則聖人之論大旨高此又可見
韓延壽爲頴川太守郡多豪强難治先是
廣漢患其俗多朋黨故搆會吏民令相告許
延壽欲更之恐百姓不從乃歷召郡中長老
鄉里信向者設酒食親與相對問以謡
俗因與議定嫁娶喪祭儀品畧依古禮不得
過法收租賦先明布告其日以期會爲大
事其始若煩後吏無追捕之苦民無箠楚
憂皆便安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約誓
或有欺負之者自刻豈其負之何以
百姓遵信教數年頴川大治後入爲左
馮翊行縣高陵民有昆弟訟田延壽大傷
之曰幸得備位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
骨肉爭訟傷風化咎在馮翊因入卧傳
閉閣思過令丞嗇夫亦皆自繫待罪扵是
訟者傳相責讓皆自髠肉祖謝願以田
絡死不敢復爭延壽大喜乃起聴事郡中翕
莫不轉相飭厲不敢扵是恩信周徧
十四縣莫復以詞訟言者
 録曰愚觀延壽似有意扵移風易俗使吏
 民回心向善然而不能善其終何
 耶先儒有言三代以下人物血氣
 事不若三代以上任德嗚呼斯言也
 不但延壽爲然趙蓋與楊莫不然漢廷
 至此元氣索然矣而卒蹈好信不好學
 之戒未免傷害物故有望之之許不知
 正吾夫子之所惡也嗚呼惜哉
趙克國時先零諸羌叛宣帝使丙吉問誰可
將者克國自言無踰老臣復問將軍度羗虜
何如對曰兵難遥度願至金城上方畧略
大發兵詣金城常以逺斥堠爲務行必爲戰
備止必堅營壁尤能持重愛士卒先計而後
戰虜雖數挑不肯輕動欲以威信招降罕开
刧畧者伺虜謀解散徼其疲劇乃擊之酒
太守辛武賢奏以七月出兵擊罕开克國
以爲先零首爲畔送先誅先零則罕开之
不煩兵而服璽書報從克國計焉罕开竟不
煩兵而下
 録曰愚觀古人立功悉由在上信任之專
 在己自信之篤往往威信服人不肯
 試者爲是也夫宣帝之明丙魏之忠
 一時武賢七月出兵一時也使無
 確然之見定於胷中詔進則進詔止則止
 所謂弟子輿尸者也爲君相者不信爲將
 之方畧而以人言參乎其中有利不知有
 益不恤所謂師或輿尸者也上下俱凶彼
 此不信其能成功鮮矣後世所當深戒
東漢書初宛人李通事劉歆星曆讖記
劉氏復興李氏爲輔常懷之及班彪避難
天水隗囂問曰往者周亡戰國並爭天下
裂數世後定意者縱横之事復起扵今乎將
承運迭興在扵一人也對曰周之廢興與漢
殊異周爵五等諸侯從政本根既㣲枝葉
大故末流縱横事勢數然也漢承
制改立郡縣主專己之威臣無百年
至於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國嗣三絶
故王氏擅朝竊號位危自上起傷不及
是以即眞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嘆十餘年
中外搔擾逺近俱發假號雲合咸稱劉氏
不謀同辭方今雄桀帶州域者皆無七國
業之資而百姓謳吟仰漢德已可知矣囂
曰生言周漢之勢可也至扵但見愚人習識
氏姓號之故而謂漢復興踈矣昔秦失其
劉季逐而羈之時人復知漢乎彪乃著王
命論以爲德承堯有靈命之符王興祚
詐力所到欲以感之及諸將勸帝即位
舍生彊華關中奉赤伏符劉秀發兵
不道四夷雲集鬥野四七之際火爲主
臣因復奏曰受命之符人應爲大萬合信
不議同情周之白魚曷足比焉今上天子
海内淆亂符瑞之應昭然著聞宜答天神
群望光武於是命有司設壇場六月己未
皇帝位
 録曰讖記之說先儒疑之是矣若歆之迎
 合好名通附會好事堂堂之議敦篤
 之諭也盇不觀彪之著論乎闡道談命察
 理識時其言鑿鑿可信確乎不拔東漢
 命於此焉判當不必彊華之言建武爲有
 光矣惜乎諸將之不能雖然今進有尤
 來大搶赤眉五校等未服退有隗囂公
 述竇融之徒未附苟非依附天命何以
 順人心帝之崇信將以濟一時之權也及
 天下旣定則當如武王之敬受丹書箕子
 之敷陳洪範不曰萬世帝王大計
 廼亦狥區區已往之說至以决定武功
 斷祀典則惑矣此所以鄭興之譏也
郭伋少有志行哀平間大司空三遷
公元561年
陽都世祖即位轉爲漁陽太守時既罹王
莽之亂重以彭寵之敗民多猾惡㓂賊克斥
伋到示以信賞紏戮渠帥盗賊銷散在職
户口增加後頴川盗賊群起徴拜頴川太
到郡招懷叛亡寵召吴等數百人其黨
與聞威信逺自江南或從幽冀不期俱降
駱驛不絶調伋爲并州伋前在并州素結
恩德後入界所到縣邑老幼相𢹂逢迎
路始至行部到河西美稷童兒數百各騎
竹馬道路迎拜伋問兒曹何自逺來對曰
使君到喜故來奉迎辭謝及事訖諸
兒復送至郭外使君何日當還伋計日告
行部既還先期一日伋爲違信於諸兒遂
止于野亭須期乃人
 録曰郭細侯諸兒之約何如魏文侯虞人
 之期乎夫虞人之期逰畋之樂耳雨不雨
 徃不徃不足論也天下初平盗名竊㨿者
 不可勝計仗吾之恩信有以懷狹之耳有
 如言出而隨食焉事異而輙更焉小事
 然况扵大事何以示信扵人哉易曰無妄
 徃吉其諸細侯所以得志也乎
張綱高第御史明帝朝置八使行天
受命之部而獨埋其車輪洛陽都亭
豺狼當道問狐狸遂効奏大將軍梁冀
河南尹疑條其無君之心十有五事書奏
大怒欲事法時廣陵賊張嬰衆數萬殺
史二千石言報操操義之及羽殺顏良拜
告辭而奔劉備於袁軍左右欲追之操曰
各爲其主勿追也
 録曰羽之刺顔良其張良之擊始皇乎惜
 乎無以借著之說告之者之不欲立
 六國後即操之禽羽而破玄德之爲
 韓報仇即羽之從備以興復漢室也而英
 雄無用武之地雖誓與共死其徒死乎果
 能以己之信義致操之感動與之共力㓕
 袁而降表以迎劉備不其有庸乎以是
 効曹劉庶幾兩得之也而區區刺一顔良
 抑末
曹操南擊劉表卒子琮嗣遂舉州降
劉備樊城或勸攻琮荆州可得曰劉
荆州托我以孤遺背信自濟所不爲去過
襄陽州人多歸比到當陽衆十餘萬至不得
行日纔十餘里或謂宜速行保江陵備曰夫
大事必以人爲今人歸吾何忍棄去操
江陵軍實恐備據之乃將精兵一日
行三百餘里追及扵當陽長坂備棄妻子
走及法正劉璋軍議校尉别駕張松
不足有爲陰說備取益州備疑未决以問
龎統益州土沃財富可資大業備曰今指
與吾爲水火曹操以急吾以寬
暴吾以仁以譎吾以忠每與反事乃可
成今以小利而失信義天下奈何統曰逆
順守古人所貴若事定之後封以大國
負扵信失今不取終爲人利耳備始以爲
留亮及關羽荆州自將步卒益州
 録曰照烈之取荆益先儒論之多矣果何
 所折衷孔子君子貞而不諒孟子
 嫂溺授之以手者權也釋之者曰貞正
 固也諒小信也嫂溺大故也手援小嫌
 以正律小可知義以小較大可以知權
 自兩漢之興不階尺土未有昭烈
 困者也群雄並爭盗㨿攘竊未有若昭
 烈之時者也何也蓋立國有分土若沛
 公已爲漢王劉秀已爲蕭王此公土也既
 而得隴尚猶望蜀備何如今年徐州
公元562年
 明年下邳尺寸之益圖王者顧如是
 乎至扵表之據荆焉之㨿益非分土也不
 過乘時攘竊之耳矧又皆不禄然豈終爲
 么孽之資奸雄之糜乎若乃臨亡之托乃
 區區小信識時務俊傑之言也故孔明
 一則曰天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又曰
 益州險塞天府之國如是尚未喻耶徒以
 授受小嫌而忘天下大故借使聲其
 違父棄命亡國降虜不孝之罪莫此爲大
 當時何得而辭後世何得而議必不懐
 璋資給之恩而養虎遺患抗吭拊背之說
 俱可免矣一時失扵見幾後終不能不
 故朱子經權俱失此之謂也
弘道録(终)
弘道録俠二
 信
  君臣之信
晋書羊祐之鎭襄陽懷逺近甚得江漢
吴人開布大信其降者後欲去皆聴之在
軍嘗輕裘緩帶身不被甲鈴閣之下侍衛
十數人專務德信懷吴每交兵刻日
不爲掩襲之計將帥有欲進譎計者輙飮
醇酒使不得言軍或出行吴境刈穀爲糧
皆計所侵送絹償之毎會衆江沔游獵若禽
獸先爲吴人所傷而晋兵得之者皆送還
於是邊人悅服吴鎭軍大將軍陸抗對境
使命常通遺祜酒祜飲之不疑疾求藥
於祜祜以成藥與之即服之人多諫
豈有酖人羊叔子哉每告其邉戍曰彼專
爲德我專爲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咨保分界
而已無求細利
 録曰召伯布政甘棠與羊祐之墮淚
 山同乎異乎蓋㣲君子不能幽以燭之
 也夫晋自㓕蜀之後未甞一日而忘于吴
 張悌所謂彼之得志我之憂也而可爲其
 所愚耶逺則陳氏之厚施近則吕蒙之示
 信可以殷鑒矣爲吴人者自宜卧薪甞
 膽寖甲枕戈以保祖宗基業尚猶不暇
 乃曰彼專爲德我專爲暴則是由于其術
 中而不自知嗚呼不可也德豈誠哉
 醇酒之醉未醒伐吴之計屢上其曰吴人
 更立賢主則難圖也吁是果德耶信耶不
 過謀臣之略以亂敵之所爲而已雖然
 彼徒木立信所過無不殘㓕因爲有間
 向非祐則預之功不立祜其人傑也哉
唐書刑法志太宗親録繫囚見應死者閔之
縱使歸家以來就死仍敕天下死囚
公元563年
還至期來詣京師次年九月去歲所縱
天下死囚凡三百九十人無人督帥如期
自詣朝堂無有一人亡匿者上乃皆赦之
 録曰易無妄無妄之藥不可試也聖人
 之意蓋謂人君治天下當以大公至正
 處之至誠極信御之若其虚心妄意譎道
 詐術以徼倖扵萬一矯揉一時不可
 暫試其可遂用哉唐之太宗脇父起兵
 刃同氣所殺無辜甚衆而盧祖尚張藴古
 之冤尤可憫縱囚而赦之縱且不可
 而况扵赦乎此以民命兒戯律令爲狙
 玩祇以資千古一咲而已死人之所
 至難而甚畏也苟可以求生何所不至
 又安知其自詣者非其贋代之者耶帝勇
 扵好名而力扵自是朝堂之間更□有如
 藴古者哉以贋而爲眞以僞而爲誠以戯
 而爲法以死而爲生雖百縱之無益也
魏徴上疏以爲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
同令而行誠在令外自王道休明十有餘年
然而德化未洽者由待下之情未盡誠信
也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有得失或訪
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踈遇小人也輕而
狎狎則言無不盡則情不上通夫中智
人豈無小慧然才非經國不及逺雖竭力
盡誠未免有敗况懷姦究其禍豈不深乎夫
君子不能小過不害正道斯可畧
矣旣謂之君子而復疑其不信何異直木而
疑其影之曲乎陛下誠愼選君子以禮信
之何憂不治不然危亡之期未可保也上賜
手詔褒美曰昔晋武干之後志意驕怠
曾位極合司不能直諫私語子孫自矜
智此不忠大者得公之諫朕知過矣當置
几案以比韋弦
 録曰帝以徵疏比韋弦善矣然不知韋之
 平弦之直者其体自正乎抑矯揉之而
 能乎則徵之疏有所未盡何也蓋表端而
 影自正源潔而流自人主之心一扵
 誠信不言而化不令而行又何患待下
 之情未能盡實苟爲不然今日以爲
 君子他日未必不爲小人太宗之世未
 能純扵三代君子小人紛紜反覆皆由君
 心未盡誠信故也徴知顧影而不求直木
 與自比韋弦不切平直義夫何殊
上謂王珪曰卿識鑒精通善談玄齡
下鄉宜悉加品藻且自謂與數子何如對曰
孜孜奉國知無不爲不如房玄齡才兼文
出將入相不如李靖敷奏詳明出納
允臣不如温彥愽煩治衆務畢舉臣不
如戴冑耻君不及堯舜諫爭己任臣不
魏徴至於激濁揚清嫉惡好善臣扵數子
亦有微長上以爲然衆亦服其確論
 録曰明主世人服義論定可試庸
 暗之是非混淆浮議沸騰是時君臣
 相得正猶手足腹心待之持行資之
 以舉動以是施扵耳目焉有不得其眞者
 乎然則王珪之論雖欲不確烏得而不確
天后信重狄梁公群臣莫能及嘗謂之國老
不名仁傑面引廷爭后每屈意從之嘗
欲得佳士用之誰可者對曰文學醖籍
蘇味道李嶠固其選矣必欲取卓犖奇材
則有荆州長史張柬之其人雖老宰相材也
太后擢之爲洛州司馬數日又問對曰前薦
柬之尚未用也后曰已遷矣對曰臣所薦者
宰相司馬也乃遷秋官侍郞卒用爲相又
嘗薦夏官侍郞姚元崇監察御史桓彦範
州刺吏敬暉數十人率爲名臣或謂之曰
天下桃李在公門矣仁傑薦賢爲國
爲私也
 録曰狄門桃李萬物光輝後世
 桃李春風爛熳也觀其所薦則其篤棐
 之功信可尚矣
張九齡姚元之重望爲上所信任奏記
勸其逺謟躁進純厚元之嘉納其言一日
序進郞吏仰視殿屋再三言終不應元
趨出罷朝高力士諫曰陛下新總萬機
宰相奏事當面可否奈何不省察上曰
任元之庶政大事奏聞郞吏卑秩
一一以煩朕耶會力士宣事至省中爲道
元之喜聞者皆服上識人君之体
 録曰此林甫國忠之漸也夫君子之心美
 歸于惟恐權出扵己小人之心欺肆扵
 衆惟恐權攬扵君郎吏雖卑不云上應列
 宿乎以是爲煩扵元之則可扵他人則否
 矣且元之三瀆不告力士一言如響至使
 朝廷公言反爲省中私語欲人不弄
 權其可得哉一語默之間可以知其必無
 終矣爲人上者不可不察也
張守珪使安禄山討奚契丹禄山恃勇輕進
爲虜所敗守珪奏請斬之禄山臨刑呼曰大
夫不欲滅奚契丹奈何禄山守珪亦惜
驍勇欲活之乃更執送京師張九齡批曰
昔穰苴誅莊賈孫武宫嬪守珪軍令若行
禄山不宜免死上惜其才敕令免官白衣
將領九齡固爭曰禄山失律喪師扵法不可
不誅且臣觀其貌有反相不殺爲後患上
曰卿勿以王夷甫識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録曰帝之言所未解也以爲王衍果知石
 勒歟則九齡之言無足恠也以王衍不知
 石勒歟則禄山之枉猶可也夫識石
 矣而又曰枉害忠良何耶是時乾坤
 變屯難將作天故奪其聦明瞽其心志
 所謂不仁而可與言則何亡國敗家之有
 不然豈既不識禄山不知思明縱使
 昏暗然不如是顚倒
公元757年
肅宗至德二載上皇張九齡先見之流
涕遣中使曲江祭之厚恤其家
 録曰九齡前後之言判若筮龜不惟
 信而反疑之然則李腹之劍非其自弄帝
 弄之也口蜜之甜非其自甞帝甞之也雖
 然爲小人之所愚在於目前君子之取
 信多扵身後目前者如腥膻污穢當時
 鼻已多身後者如藥石針砭萬世擊節
 置此不徒下蜀中之淚而至今曲江
 風也歟
公元765年
代宗永泰元年回紇吐蕃兵圍涇陽僕固
懷恩死二虜爭長不相睦分營而居回紇
城西郭子儀使牙李元往說欲與
吐蕃回紇不信郭公何在汝給我耳若
果在此可得見乎光瓉還報子儀曰今衆寡
不敵難以力勝不若挺身往說可不而下
也遂與數騎開門出使傳呼令公
回紇大驚大帥可汗弟也執弓貫矢
立於陳前子儀免胄釋甲投鎗而進諸酋長
相顧是也下馬羅拜子儀下馬前執
羅手讓之曰汝回紇大功扵唐唐之報
汝亦不薄奈何負約深入吾地棄前功結怨
何其愚也且懷恩叛君棄母扵汝國何有
今吾挺身而來聽汝殺我我之將士必致
與汝戰矣羅曰懷恩欺我言天可汗已晏
令公亦損館中國無主是以敢與之來
今知天可汗上都令公總兵懷恩又爲
天所殺我曹豈肯令公戰乎子儀乃說之
吐蕃無道我國有亂不顧舅甥之親吞
噬我邉鄙焚蕩畿甸其所掠之財不可勝
戴此天以賜汝羅曰吾爲懷恩所誤負公
誠深今爲公盡力吐蕃謝過回紇觀者
稍前子儀麾下進復揮手却之因取酒與
共飲遺之絹三千疋竟與定約而還吐蕃
之夜引兵遁去羅帥衆追之子儀使白元
光帥精騎與之共戰扵靈臺西源大破之
 録曰愚觀子儀是舉非特誠信使然可以
 見其氣吞華夷量包中外者歟與區區
 胄見虜者異矣
韓愈潮州刺史民疾苦皆曰郡湫水
鱷魚其長數丈食民畜産將盡居數日
視之一豚一羊投之并爲文以告約其盡
三日南徒于海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
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徒刺史選材
壯夫勁弩毒矢鱷魚從事是夕有暴
風雷起湫中數淵水盡涸徒扵舊湫之西
六十里自是潮無鱷魚之患轉兵部侍郞
州亂殺田弘正而立王延湊詔愈宣撫既行
衆皆危之愈至嚴兵迓之愈大聲曰天
子以公爲將帥故賜以節豈意同賊反耶語
未終士前奮曰先太師爲國朱滔血衣
在此軍何負乃以爲賊乎愈曰以爲爾不記
太師也若猶記之固善天寳以來安禄山
史思明李希烈等有子若孫在乎亦有居官
者乎衆曰無愈曰田公以魏愽六州朝廷
中書令父子旗節劉悟李祐大鎭
軍所共聞也衆曰弘正故此軍不安愈
曰然爾曹亦害田公又殘其家矣復何道衆
讙曰善廷湊因曰今欲廷湊何所爲愈曰神
策六軍將牛元翼者爲不之但朝廷顧大
不可棄之公久圍之何也廷湊曰即出之
曰若爾則無事會元冀亦潰圍出廷湊
不追愈歸奏其語帝大悅
 録曰易中孚信及豚魚又曰利涉大川
 乃化邦也夫宴然罔覺之物也孚信
 感扵魚則何事不可何物不可化哉雖
 以蹈水可也雖以臨不測亦可也故曰
 利涉大川當是時廷湊雖矯悍不道不
 過亦若人爾以愈之忠信能服其心故讙
 然聴命非有他道故又曰乃化邦也人可
 不自勉乎抑蘇子有言公之精誠能開
 山之雲而不能憲宗之惑能馴鱷魚
 暴而不能皇甫鎛李逢吉之謗能信南
 海之民廟食百世不能一日安扵朝廷
 之上蓋公之可能者天也其不可能者人
 也其言益備故併録之
宋史太祖趙普天下五季以來數十
年間帝王八姓十二君僣竊相踵鬥戰
生民塗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建
國家長久之計其道何如對曰陛下之言及
天地人神之福也此無他方鎭太重君弱
臣强而已欲治之宜稍奪其權制錢穀
收其精兵則天自安矣時石守信王審琦
等皆上故人有功禁衛兵一曰晚朝畢因
飲酒太祖左右曰朕非卿等不及
天子亦大艱難不若節度使之樂朕終
未嘗安枕居此位者誰不欲之守信等頓
首曰陛下何爲出此言今天已定誰敢
異心祖曰固然其如麾下富貴守信
泣曰臣等愚不及陛下哀矜指示可生之途
祖曰人生白駒過隙所以富貴不過
欲多積金錢厚自娛樂使子孫貧乏耳卿
何不釋去兵權出守大藩便好田宅
之爲子孫立永逺不可動之業多買歌儿
日夕飮酒相歡以終其天年朕與卿等約
婚姻君臣之間兩無猜疑不亦善乎守信
等皆謝曰陛下念臣至此所謂生死骨肉
明日稱疾乞罷典兵
 録曰陳橋事變起扵倉卒五代相襲
 舊也兵權之釋患銷扵未然大宋不㧞
 基也易曰夬揚扵王庭孚號有厲彖曰揚
 扵王庭柔乘五剛孚號有厲其危乃光
 也夫小人之亂極矣循環損益天故篤生
 大有作爲之君又得出乎其類之臣剛明
 果决道盛陰柔消滅故能顯行扵朝
 廷使人明知去就之義進退之幾其至誠
 孚信既非挾詐任術渙汗大號亦非陰
 謀譎計所以異扵躡足拊耳誅醢夷滅
 而宋之家法光漢唐非此之謂乎
趙普爲相以天下爲己任太祖倚任之事無
大小咨决焉嘗薦人爲不許明日復奏
不許又以其人奏太祖怒裂碎奏牘擲地
顏色不變跪而拾之他日補綴舊牘復奏
如初上乃悟卒用其人又有小臣當遷官以
素惡其人不與晋堅以爲請上怒曰朕固爲
不遷若之何普曰刑以懲惡賞以酬功
通道也且刑賞天下刑賞陛下得以
喜怒專之由是怒甚起入宫亦復隨之久之
不去竟得俞允剛毅篤信如此
 録曰補綴舊牘盛時之事也普可謂無負
 扵薦賢矣何獨榻前之署而忍裂斷之
 乎是時藝祖當乾普方以社自任其私
 心未動利害未萌故能盡忠所事及再相
 之後私心已動利害已萌由是不能不
 得喪爲愛惡也雖然若以他人觀之惟存
 好惡罔敢異同豈有再三之瀆補綴之章
 乎若普者善非能悟帝廼帝能悟普也
吴越王俶聞唐亡而懼乃與妻孫氏子惟濬
孫承祐來朝太祖禮賢宅以居親幸宴之
信任不疑兩月遣還賜以黄祔封識甚固
戒曰途中宜密觀及啓之則皆群臣乞留俶
章疏也俶益感懼歸視事命徒坐東偏
西北神京在焉主上信我而我敢不
乎每脩貢必列扵庭焚香而後遣之
 録曰帝之歸俶其懲于鉉之論煜歟他人
 之鼾睡不能容在己之獨覺又不可信
 徒狥君臣之□惑而無明炳之逺圖一旦
 如有鉉者則帝之辭屈以此示信至扵
 異日尚留而弗遣則二帝量之淺深德之
 厚薄可見
王文正公相上親信無不從凡大臣
奏請必問王旦以爲何如然後施行愼守
祖宗法度無所變更詢訪四方利病或使
疏其言而獻之觀才所長密籍其名不復
見遇有差必先三人姓名以請所用
帝以筆㸃同列不知故惟旦奏無不俞允
 録曰眞宗信王旦豈誠心直道歟始
 也媚之以固結其心終也信之以成就
 志向使旦不能任帝之詐帝亦豈能信旦
 之言乎以爲近密可以愼守則未也
 蓋愼者當官之義自始至終不容一毫
 且而可貽臨殁之悔耶觀者當默識
 
名臣張忠定公前後治蜀皆以恩信民鼔
舞相慶如赤子久失父母而復來也既至
嚴以寬凡令下人情慰愜蜀郡大治上曰得
詠在蜀朕不復西顧之憂其見信如此
嘗問李畋百姓果信我否對曰侍郞威惠
民民安得不信公曰前一任則未也此一
公元前202年
任應稍稍只此一箇信字五年方得成又
曰子異日爲政信及扵民然後教之言及扵
義然後勸之動而有禮然後化之靜而無私
然後民安樂業矣仃斯四者在先率其身
王沂公嘗言人之操履無若誠實夷險可以
一致其再蒞大名治政益信於人民軍伍
畫像以事之時虜使往來入境皆云此府
王公在焉必沐浴潔服而入
杜祁公平生直諒忠信取重天下嘗曰
年多任事久上爲君上所知次爲朝野所信
凡事得以伸其志又曰自在幕府至於
司人不信及爲三司副使累於上前執奏
不移人始信之復至公待物與人善既知
其人則無復毫釐疑間始琦爲樞副論難
二事不樂久之相亮每事門曰諫議曾看
否看便將來押字琦益爲之盡心不敢忽以
此見其自信信人不易得有如此
 録曰三公者國之蔡時柱石也而自
 信信民上而君長次而同列不易如此
 然則君子可不自勉哉益自勉
弘道碌(终)
弘道録俠三
 信
  君臣之信
仁宗信任大臣報聘契丹吕夷簡薦富
時帝平治責成輔相而命弼主北事
淹主西事弼至入對主憂臣辱不敢
其死帝爲動容樞密直學士固辭曰國
家有急不可憚勞何至官爵賂焉遂徃
 録曰史稱帝剛斷不足豈其然哉以平治
 責輔相北事富弼西事仲淹
 之斷有餘矣有道之世大抵如是及其衰
 也猜忌生焉嫌疑作焉推原其故正以懷
 禄者多狥國者寡賢不肖混清以致君心
 之不固然則弼之辭官豈無謂哉
富弼契丹見其主曰兩朝繼好垂四十年
一旦割地何也主曰南朝違約鴈門
塘水治城隍籍民兵將何爲弼曰塞鴈門
者備元昊塘水始扵何承矩事在通好
城隍皆脩舊民兵補闕非違約也遂進說
北朝章聖皇帝大德澶淵之役苟從
諸將言北無得脫者且通好人主專其
利若用兵則利歸臣下人主任其禍故勸
用兵者皆爲身謀爾主驚曰何謂也弼曰昔
晋高祖欺天叛君末帝昏亂上下離叛故契
丹師勝然壯士徤馬物故太半中國兵精
馬壯法令脩明上下一心果欲用兵能保必
勝乎就使勝所士馬群臣當之歟抑人
主當之歟若通好不絶歲幣歸人主群臣
何利焉主大悟首肯久之曰㣲卿言吾不
知其詳
 録曰始契丹報聘也擇無敢遂行者雖
 鄭公毅然請往而歐陽公上章留之豈非
 天下之至難乎及鄭公之旣至也虜未見
 可畏者雖反覆百言未嘗有以難之又
 安見其至難哉蓋不難夷狄難於
 義中國之所倚仗惟信與義可以攝服
 狄之心舍此而論强弱較勝負非君子
 所敢知也然則今之韃鞋豈皆無一毫
 人心乎抑無信義以結之乎若苟開誠
 公啖以利害曉以榮辱雖未能盡如吾意
 亦不至如斯背戾然則爲國者何憚
 而不爲
富弼復如契丹和親增幣二儀誓書
不復議婚專欲增幣曰南朝既增我歲幣
其辭當曰獻弼曰南朝爲兄豈有兄獻扵弟
然則爲納字弼亦不可南朝既以厚幣
遺我是懼我矣則扵二字何有弼曰本朝
南北不憚更成何名爲懼或不得已
用兵則當以曲直勝負使臣所知
契丹主曰古有之弼曰自古唐高祖
兵扵突厥當時或稱獻納其後頡利太宗
所擒豈復有此哉聲色俱厲主知不可奪乃
吾當自遣人議之
 録曰景德之誓書一慶曆之誓書二景
 之和好慶曆和好逺以仁宗世畧
 不如漢謀不如唐强不如秦富不如隋惟
 恃一弼之誠信以爭二字獻納華夷
 際亦可觀矣雖然有帝之謙光而爭納字
 不爲過有帝之節儉而增歳幣不爲侈有
 帝之天性仁愛弭患息兵不爲虚文
 然口受之詞與臨發之言尚有異同何况
 異日史筆乎此又不可不
西邉用兵守備不足種世衡建議延安
有故寬州廢壘請城之以當㓂衝右可固延
安之勢左可致河東北可圖銀夏之舊
朝廷從之及成賜名青澗城蕃部有牛家族
奴訛者素屈疆未甞出謁郡守世衡名□
郊迎世衡與約明日當至其帳往勞部落
夕雪三尺左右地險不可世衡曰吾
方結諸羌以信不可失期遂縁險而進奴訛
方卧帳中世衡不能世衡蹴而起奴
大驚前此未甞有官至吾部者公乃不
疑我耶率其族羅拜聴命世衡青澗城
昊未臣其貴人野利兄弟親信用事欲謀間
之有僧王光信者趫勇習知審部道路奏以
三班借職爲間書使遺其貴人喻以早
歸之意元昊信之果疑野利兄弟卒以誅死
使其臣李文貴報言許以通和願賜一言
衡以白仲淹諭以朝廷開納德意縱使還報
自是元昊請降稱臣如舊
 録曰愚觀种氏本出放後初無聞扵時
 而其後世遂爲名將要其立功青澗奴訛
 爲始野利剛浪爲終其始也臨不測之淵
 冒不虞之險其終也以前日信立後日
 之謀今之爲邊帥可不知所務乎或曰
 世衡之時有仁宗在上仲淹在下故能成
 功若君非寬仁大度非公明信則雖
 欲决策一時不能况望馳聲後代
 乎此又不可不
司馬光爲人忠信正直自少至老語未嘗
自言吾無過人者但平生所爲未嘗不可
大言者耳誠心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間皆
化其德有不善必曰君實得無知乎及居政
府凡新法民害剗革略盡或曰熙豐
臣多憸巧他日有以父子義間上則禍作矣
正色天若祚宋必無此事扵是天下
信之曰此先帝本意
 録曰人何以不可對人言乎蓋人者對己
 之稱己非可以自欺可欺乎哉今之
 欲欺人者雖百計言銛然其本心之明有
 終不得而昩者是必支離湎涊欲言而趦
 趄也大學傳曰所謂誠其意者自欺
 又曰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人豈有
 自信而能信于人者乎其所以釐革宿獘
 勇罷新法皆其自信中來也雖天下祚宋
 亦未如之何也已
唐介參知政事自以進由直道感慨知遇
益致所以事君之義純誠盡公多所獻替
明言其才否不立不避與同論政
反覆再三未嘗阿屈祖宗法度有所更
近臣有所進退極其愼雖在帝前必究
辯折要是非之歸未甞反顧扵是益敬
之而天下翕然想望風采
 録曰愚觀唐子方何其幸哉始也直聲滿
 天下終也直道滿朝廷士之生斯世爲斯
 民雖㣲賤亦思自副貴重乎雖一命
 思自効相業其所以益感知敬信
 不疑上下之間同是無負而已
常安民主信治至不忍欺安惇同俺
深奸常毁素所善安民曰若人不厚扵
君乎何詆之深耶曰吾心實惡之姑面交
安民君所匿怨而友其人乃李林甫
也惇笑曰直道還君當貴輸我故安民常
䖏厚苦貴天下事可知當歸謝寧復校是
非邪第恐陰德耳後惇子坐誅果如其言
元豐用事之臣雖去朝廷然其黨分布
外起私說以揺時政尤竊憂之貽書吕公
善觀天下之勢猶良醫視疾方安寧無
事之時語人曰其後必將大憂則衆必駭
笑惟識見幾㣲之士然後逆知其漸故不
憂扵可憂而憂之扵無足憂者至憂也夫
小人不難而勝小人爲難陳竇五王前世
已然之禍今雖登進忠良不能搜致海内
之英使皆萃於朝以勝小人端人正士
安枕而卧故以十人制一虎則人勝
一人而制兩虎則虎勝奈何數十人而制
千虎乎其言歷歷皆驗又言吕惠卿賤性深
險今過闕必稱先帝而泣以感動陛下希望
留京後請對果然正色不答時論快之又
極論章惇蔡確曾布蔡京之惡未著
多未信安民獨言足以惑衆足以
非巧足以移奪人主視聽足以顚倒
下之是非前後至數十百上皆確論
 録曰夫筮龜石世珍異者蓋藥石
 治已然之疾而筮龜能决將來之禍無筮
 龜則藥石無所措其手無藥石筮龜
 能信其用要在夫人决計何如耳宋之
 天下譬則人之一身始焉不信平和之劑
 妄投藥率意不顧以致内而腹心外而
 四肢莫不尫然病也中焉力施救治之方
 百計愛護思欲挽回是以上而眉宇懽而
 顔色莫不蛩然喜也終焉藥不瞑眩厥疾
 不瘳於是病加於小愈患生於怠惰而膏
 之上育之下□然不可解矣此安民之言
公元前206年
 信若筮黽然而不能用者國之元關於
 運之盛衰之死生係於命之脩短有如
 宣仁天若祚之以眉壽終之以至公永
 無社飯之虞何至調戲之患則雖有百狼
 千虎將見天日升不能恣其咆哮也惜
 乎元祐淪亡紹聖繼作中朝列爲荆棘
 類化鴟鴞詩不云乎内奰中國覃及
 鬼方其言不□可信而尤可痛
楊邦又神色明秀長身山立見者信愛居無
事時與物無忤遇事勇决萬夫不能奪也
其德行脩於家稱於鄕信於友至以身殉國
天下萬世大節非一時適然也初攝溧
號令明信會叛卒周德㨿府城官吏
乂立獄囚趙明於庭以誠信結而遣之翌日
明果里中豪健擒賊討平之時通判建康
金兵渡江杜克下令城守邦乂信之明日
遁金陵空無兵知府陳邦光出城迎虜克先
惟邦不屈大呼我豈降虜者耶邦光
兀术言邦又素有疾親厚者說之曰公故
貧有兄垂老仰分禄寡嫂狐姪逺來就養
子尚一女未嫁寧不念比邦又曰兹人之
常清獨無情乎家國不兩立信無疑
兀术置酒召降者飮邦乂及階以首觸柱礎
曰我豈與犬豕同醉飽乎明日邦光復諭之
曰事無可奈何願少回意徒爲死無益也邦
瞋目曰爾以從臣守藩臨難不能甘心
屈膝使人人效爾朝廷何賴時有劉團練
幅紙示之曰無多言爲趙氏即書死字爲我
即書活字於是取筆書死字劉猶未信又刺
血書衣襟曰寧作趙氏不爲邦臣又明
日復咨問邦又大罵裂襟以示虜始信遂過
相與剖腹取其心而視之
 録曰愚觀宗澤之憤杜克之邦光之降
 邦乂之剖皆汪黄用君德不剛之所到
 也而金陵王氣所萃非江浙一隅可比
 已失之東隅庶幾收之縮手無策
 坐待啗亡然猶延數世之脉者孔子曰自
 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城可破而幅紙
 不可破將可虜而血書不可向使忠襄
 不作胥扵夷狄矣而能立誠示信凌天貫
 日庶幾猶生尚頼不没
岳飛受命楊公張浚都督會朝廷詔還
公元前205年
防秋欲候來年議之曰已有定晝
都督能少留不八日破賊曰何言之易
耶飛曰王四厢王師攻水㓂則難飛以水
㓂攻水㓂則易水戰我短彼長以所短攻所
所以難若因敵將攻敵兵奪其手足之助
離其腹心之託使孤立解散而後王師
八日内當俘諸酋浚許之飛遂如鼎州
先是所部西北不習水戰飛曰兵何常
顧用之何如爾乃遣使招諭其黨黄佐既至
背曰子知逆順立功封侯豈足道哉至
楊欽來降飛喜曰楊欽驍悍既降賊
腹心潰矣遣歸湖中又說全琮劉詵來降
負固不服浮舟湖中以輪激水其行如飛
帝置撞竿官舟迎之輙碎預伐君山木爲巨
筏塞諸港□又以腐木亂草浮上流而下
水淺處遣善罵者挑之行且罵賊怒來追
草木壅積舟輪不能行乃急擊之賊奔
港中復爲筏所拒官軍乘筏張牛革以蔽矢
石舉巨木撞其舟盡壞么遂赴水死飛入賊
壘餘酋驚曰何神也俱請降八日捷書
至浚歡曰岳侯神筭也初么恃其險曰欲犯
我者除是飛來至是人以爲讖而信之
 録曰人皆謂岳侯神筭愚竊以爲飛之自
 信也其言曰智信仁勇缺一不可今觀
 以水㓂攻水㓂是其智果八日而捷是其
 信招之能來推之能去俾其心服是其仁
公元前204年
 欲犯我者除是飛來是其勇無俟來年
 議必欲都督少留是其嚴智故不困信故
 不爽仁故不殺勇故不懼嚴故不惑回視
 富平之役符離之師眞兒戲爾以親服
 筭之人他日督府之議竟致面違心否况
 其他乎是可以爲浚惜而不足爲飛病也
 吁可嘆
楊存中爲人忠謹高宗康王大元帥府
親信之時帥府草創存中晝夜扈衛寢幄
不令頃刻去側及南渡江駐蹕江浙存中
勝捷軍從張俊吴門苗劉之變從赴難
擢爲御前統軍進神武中軍統制復欲留
軍中上曰宿衛乏帥朕所選爲不可易也
公元前117年
殿巖二十五載金主亮有南侵存中
上備十策步帥趙密謀奪其權因指爲喜
生事竟代之未幾邉聲日急帝如建康
御營宿衛復使扈蹕因語宰相楊存中
唯命東西無與二朕之郭子儀也又曰朕
假借諸將眷存中尤深撫綏過扵子弟
趙密之代不安寢者三夕扵是出入四十
餘年至孝宗信重之呼爲郡王不名
 録曰愚觀中興諸將岳最危楊最密危者
 如波濤汹湧雷霆奮迅始終不失其正故
 天下後世重之密者如指之在臂臂之在
 身東西惟命所使故當時人主悅之觀秦
 岳飛佯爲不聞而趙密存中廼爲
 不寢帝之存心厚薄扵此分矣非與國人
 交止于信也
皇明名臣李文達公賢爲人忠信嚴密
友恒惇信義言不合終不失和得時
行志三楊後莫能及之
英廟獨承寵
憲廟繼統信任日篤初薦布政陸瑜刑部
尚書石亨以私譖之久不召對人爲危及
至當擬旨到任同事者且謂擬侍郞公曰
吾以尚書薦而改擬侍郞則自歉不信竟擬
尚書之後瑜頗稱旨乃復召對如舊又舉
耿九疇都御史軒輗尚書禾成耿爲石
亨所排軒亦以權貴侵官托疾去公屢言于
而還年富亦爲石彪所誣反亨敗力言
大用起爲户部尚書會缺禮部侍郎
近習求薦陛
上問何如封曰不知人臣所知學士
紹可因言邇者士風不立寅縁求進如用
請面吏部諭之庶幾士類知警冢宰
王翺老成可馬馬昴以儀表皆爲
上所眷凡有所薦必先諭意文則王武
委馬至
御前疇咨既已必曰臣所知如此還須召某
再審二人如公言以是上不致疑下皆
信服
 録曰愚觀
英廟之時讒邪接踵幸而天心厭亂曹石之
 徒
上實不堪乃返其所美之威福而與吾柄執
 之公亦深戒甘露之變黨禁之禍不爲
 徼倖長亂之事以是讒言不行信任益篤
 終能成輔太平之功後世不能鑒于
 已然不能戒于將然徒恃激切之行冀
 成回天之功非惟不信而反害之蓋以此
 也讀者不可不
都御史韓雍爲人洞達凱爽有信義敢扵
公元1465年
爲篤扵自任成化乙酉兩廣弗靖與都督
公輔
命往征二人相推相信深謀密議宛然若兄
朋友之相告語者初議欲分江西兵由廋
嶺入廣東大軍則從湖廣廣西以賊在廣
東宜逐之在廣西宜困之公曰不然古者
臨戎專制閫外謂可安國家利社稷專之
可也夫兵有聚而爲正亦有分而爲奇今兩
廣已無完郡而大藤峽賊之巢穴不圖而趨
其末未見其能濟苟全師至彼南可以攻大
可以應南韶西可以柳慶可以
陽峒諸路舉無不何須扵逐乎又欲誘脩
荔浦猺狫出而殺之則餘黨可不勞自平
公謂奉詞致討貴乎名正誘而殺之信義
矣乃分遺左右爲二十五哨而公太監
兵及廣西總兵歐信等領中峭尅日進討彌
月而脩仁荔浦平乃移師潯州乘勝而進諭
朝廷威福之重示以賊勢可㓕之機衆遂讙
呼卒以尅㓕蓋公以應變决策爲之主信
必罰爲之輔一惟至公無私宜其成功甚速
至大
 録曰傳有云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
 者信也履信達乎順斯乃所以成功也然
 則如韓公者其一時人傑也歟録之
弘道録(終)
弘道録俠四
 信
  父子之信
孟子天下大悅將歸己視天下悅而歸
己猶草芥也惟舜爲然不得乎親不可以
不順乎親不可以爲子
 録曰此舜之心斷斷乎以親爲必可信
 無一毫之疑者也彼賊扵父子之恩者皆
 由其始之不信是故玄宗疑睿宗之害己
 而後王琚言易肅宗明皇得衆
 而後輔國之譖始行了翁復申之曰彼臣
 弑其君子弑其父常始扵見其有不是處
 耳嗚呼始之所見即中之所疑也
商頌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殷土茫茫古帝
命武湯正域四方
大雅厥初生民時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
祀以弗無子履武敏欣攸介攸止載震載
載生載育時維后稷
 録曰此商周鼻祖史記於詩乎㨿果可
 信乎曰非然也詩者以意逆志而已矣夫
 有匹配之賢而后嗣續之賢此天地
 常經生民至理古者高辛氏之王天
 下也普施利物不扵其身仁而威惠而信
 帝乃四妃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生稷次
 陳鋒氏女曰慶都生堯又次有娥氏女曰
 簡狄生契又次娵訾氏女曰常儀生摯夫
 以聖德高辛四妃爲之配其生聖子
 乃理之必然玄鳥之祥履武之異適然
 有之非謂全無人道一旦卵其卵跡其跡
 而遂生子也彼作詩在於措詞之善乃
 加天命二字及曲爲形容名棄之意而
 隘卷寒氷牛羊腓字之說此作詩常事
 不可以害義豈可從而附會之舍聖
 德之高辛以爲之父而孜孜神怪不經
 之論加扵萬世聖人其失在扵不達
 之本旨也夫儒者窮理爲務誦詩
 百且猶不達何怪佛老荒唐之說乎若
 佛氏洞脇而生馨香滿室伊尹生扵空桑
 老子生而頭白之類玆録以傳信不可
 無辯
公元759年
春秋魯桓公六年九月下卯子同生
 録曰自小弁之怨作而父子之道乖夫子
 之作春秋蓋傷之也然則雖以魯事而實
 非爲魯也以爲感隱桓之禍故以喜書
 哉末乎(左傳)雖然吾夫子别嫌明疑之意斯
 吴至夫夫婦别而後父子親桓之昏惑
 與文姜敗度千古所未聞也史書九月
 丁卯其實詩稱展我甥兮著其㣲也
 以是爲防他口公尚曰同非吾子齊侯之
 子然則非所以明與子之法防奪正之事
 (胡傳)將以正魯桓身後之惡定千古不决
 疑其爲世教方始切矣
公元810年
魯僖公五年夏公及齊宋公侯衛
伯許男曹伯會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諸侯
盟于首止
 録曰夫周室何以東遷幽王何以見弑而
 春秋何以作歟皆世子之莫定也本一
 而其禍至於丘墟其社禾黍其宫夷戮
 身尚猶未悟一再傳而有子克之至扵
 子頺之禍又惠王之身鑒也反國未幾
 有叔帶之萌吾不知惠王獨何心歟推原
 其故皆以昩扵大學之道所謂好樂不是
 其正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者也身之不脩
 而家不可齊國不可治天不可平雖以
 明信在人至其卒也尚不敢發喪告哀
 父子親戎王城𧇊兄弟之義天王
 居于鄭蔑君臣之禮皆惠王有以啓之也
 向㣲恒公管仲惠之不爲幾希矣周將
 何遷吾夫子特書許之蓋爲天下萬世
 之大計區區一人之位是関也
左傳頴考頴谷封人也有獻扵公公賜之
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甞小人
食矣而未甞君之羹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
遺繄我獨無考叔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
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
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
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
洩洩遂爲母子如初君子頴考純孝
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
其是之謂乎
 録曰愚觀頴考叔之能昭扵大信也夫
 夫之誓示之諒也君子要約之義也故
 一言而開莊公之惑或曰悔者信與疑之
 間也不悔則不能因其所明而導之
季友之母岀自陳桓公魯桓公幸愛之季
生公使人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在公
之右間于兩社爲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
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周復于父敬如君
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號爲成季
 録曰愚觀季友生天厭亂以爲
 也夫桓莊之不君文哀之不婦般閔之屢
 弑二叔之長亂魯已無不但岌岌也使
 無賢者生於其間周公之祀不其墜乎其
 有文在手者指其掌也天意若曰友者昌
 弗友者亡繼般與閔友之道也不然季亦
 淫人之裔何德于天乎其立僖以定魯乃
 以弭禍而存卜筮之意深哉
成風成季之繇而事之而僖公焉故成
季立
 録曰僖公之立果人乎抑天乎曰天也夫
 彭生之禍文姜致之也絶于天一哀姜
 之入宗廟厭之也絶于天二以至孟任
 之奔而即有圉人犖之釁天絶之三矣子
 開之立而又有卜齮田之奪天絶之四矣
 風氏之繼姜以有後猶薄氏之繼吕而代
 立也豈非天實爲之歟
奚齊卓子驪姬之子荀息傳焉獻公
薨謂曰士何如可謂之信對曰使死者
生生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及薨奚
齊立里克謂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如之何
願與子慮之息曰君嘗訊臣矣臣對曰使死
者反生生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扵是
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退弑奚齊息又立卓子
克復卓子荀息死之君子荀息可謂
食其言矣
 録曰尾生信矣而與女子私則非正也然
 則君子何以荀息哉與荀息所以甚里
 克也夫克之申生名正言順非若
 傳奚齊優施一言中立死者復生
 而不愧相去懸絶向使克能守正
 惑以免申生扵難此其上也若守死無二
 以與太子共斃亦其次也既甘心矣復靦
 其面而徒朝弑一君焉暮弑一君焉若克
 者吾不知爲何惠公不能明正其罪尚以
 廢興爲辭然則晋之刑政何如故夫
 子復惠公惠公亦以其里克
鄭文公賤妾燕姞天使與己曰余
伯鯈余而祖也以是爲而子以國香
服媚之如既而文公見之與之而御
之辭曰妾不才幸而子將不信敢徵
公曰諾生穆公名之
 録曰孟子天子能薦人扵天不能使天
 與之天下諸侯能薦人扵天子不能使天
 子與之諸侯子華立爲太子則既受命
 天爲質扵諸侯而鄭之君位確乎定子
 之生方且將信將疑矧又群公子之
 乎乃以奸鄭見殺遂致紛紛竄逐子臧
 之出奔子士之酖毒子瑕子愈之早卒無
 愛然後石癸之說行而孔將三人之計定
 大宫之立盟而靈襄數世之大興豈非
 天之所啓乎後世蒼龍㨿腹之祥雖不同
 侔嗚呼蘭也其馨龍也其天矣乎
楚共王冢適寵子五人將立莫知所從
大有事于群望而祈曰詣神擇扵五人
使主社稷乃徧以璧見於群望當璧而拜
者神所立也誰敢違之既乃巴姬密埋璧
大室之庭使五人齋而入拜康王跨之靈
王肘加焉子干子晢皆逺之平王弱抱而入
再拜壓紐鬥韋龜屬成然
 録曰愚觀共王之事末嘗不嘆父背子
 不信己而信神不擇人而擇鬼不爲明顯
 暴白之事而狥幽隱難知之謀也文堯舜
 之天受之者行與事示之也未聞當璧
 而壓之紐也彼巴姬何爲者哉其愛惡
 情未必不寓扵埋璧之際而或當或否豈
 非教之以篡乎上有篡者下必有翼之者
 矣此楚之所以爲楚而五子始終以弑
 立果孰爲神之所擇乎
衛襄公夫人姜氏無子嬖人婤始生孟縶
成子夢康叔謂已立元余使羈之孫圉與史
苟相之史朝亦夢相恊晋韓康子聘于諸侯
之歲婤始生子名之曰孟縶之足不良
行孔成子筮之曰尚饗衛國主社稷
史朝饗又何疑焉成子曰非長之謂
乎對曰康叔名之可謂長矣孟非人將不列
扵宗不可謂長且其繇利建侯筮襲扵夢
武王所用弱足者居侯主社臨祭祀奉
民人鬼神會朝各以所利不亦可乎故
孔成子立靈公
 録曰愚觀福善禍淫天道未嘗爽也以宣
 姜之亂孟縶之疾天蓋奪其嗣矣然而
 叔之祀不可廢也姬德之傳不可泯也雖
 無烝鉏之夢史朝之筮能已扵子元之
 耶雖然無徴不信不信民弗從衛之諸臣
 可謂從善者矣卒以公孟安扵居不以
 而爲嫌靈公利扵侯不以庶而見奪夫子
 扵衛襄公書卒書葬其以此不然紛紛
 禍亂不但傳之所陳而已
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扵其父母昆弟
 言
 録曰稱騫之孝而必本扵父母昆弟者蓋
 騫之母猶夫舜之母也騫之弟猶夫舜之
 弟也父慈而母否則人間扵其母兄愛而
 弟否則人間扵其弟此舜母不免扵嚚象
 弟不免扵敖也騫以至篤之以戚言動
 之扵是父回其遣母之心母返其單于
 念三子各依其親而騫始無間人人
 此孔門實行不可以莫之辯也
漢書高祖姓劉氏父曰太公母曰劉媪其先
劉媪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
太公往視則見交龍扵其上已有娠
高祖高祖爲人隆凖龍顔美須願左股
有七十二黑子仁愛人意豁如高祖
咸陽縱觀秦皇帝喟然嘆息大丈夫
如此
 録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道不可極則
 也三代之盛至扵定𣇄洛邑宅中圖大
 道極所謂亢龍有悔者也故東遷之變
 生焉五霸之興至扵三家分晋六國合縱
 陰道極矣所謂龍戰于野者也故秦并之
 禍作焉陰陽俱困天地之道臲卼殆甚故
 雀而生□馬而生角皆以賤易貴以小易
 大之徵也天地之意與其擇体扵貴人
 若擇体扵匹夫匹夫托体太公劉媪
 猶可言也貴人托体不韋春申不可言
 也則其夢與神遇雷電晦冥不猶
 人之跡玄鳥之祥乎漢之受命斯信
薄姬帝母也始少時管夫人子兒
相愛約曰先貴毋相忘已而管夫人子兒
公元前203年
先幸漢王漢王四年河南城靈臺此兩
美人相與薄姬初時漢王問其故兩
人俱以實告漢王悽然薄姬是日召欲
幸之對曰昨暮夢蒼龍據妾胸上曰是貴徴
也吾爲汝成之遂幸有歲中文帝
 録曰媪之所夢應天啓運之兆也姬之所
 夢輔世長民之符也秦與漢二代興廢
 也媪與姬一朝始末也故各有天命
 徴焉詩所謂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難
 斯者以此不然以爲類而天下蔭之我
 以爲愛而人實憎之幾何不爲隱之血彘
 之肉乎
雋不疑之爲京兆尹有男乘黄犢車
黄旐衣黄襜褕黄帽北闕自謂衛太子
公車以聞詔使公卿將軍中二千石雜識
長安吏民聚觀數萬人丞相史中
千石者莫發言不疑諸君何患於衛
太子乎昔蒯聵違命出奔輙距而不納衛太
得罪先帝不即今來自詣此罪人
遂送詔獄廷尉驗治竟得姦詐夏陽人姓
成名方遂居湖以卜筮爲事有故太子
嘗從方遂卜謂曰子狀貌衛太子方遂
利其言幾以得富貴詐稱之自不疑之後
趙廣漢亦爲京兆嘗言禁姦止邪扵我庶幾
至扵朝廷不及不疑逺矣
 録曰唐德宗時詐稱帝母沈氏者與此
 皆坐誣罔惟宋高宗時詐爲永福公主
 受而不疑寵莫加焉後雖爲韋太后所發
 亦縱其自竄而不求治則帝之悔也甚矣
 此成方逺之獄不可無隻不疑之見也
于定國之父于公自爲縣史决獄平羅文法
未嘗有所恨焉東海有孝養姑甚謹
憐其少寡無子欲嫁之終不肯姑以爲累反
自縊死姑女告吏驗治孝婦自誣獄具
府于公爭之不能得竟論孝婦郡中枯旱
三年後太守至者卜筮其故于公曰其勿卜
筮咎在此也扵是太守殺牛自祭婦冢因表
其墓天乃立大兩郡中以此敬信于公爲立
生祠定國少學法扵父亦爲獄史以林高遷
及爲廷尉見信决疑平法務在哀矜
寡罪疑從輕加審愼之心朝廷稱之曰張釋
之爲廷尉天下冤民于定國廷尉民自
以不冤始于公閭門壞里中父老欲共治
公曰必令高大可容駟馬高蓋我昔治獄
陰德子孫有興者至定國丞相子永
御史大夫封侯傳世至今人以其言爲可
信云
 録曰張釋之之無冤民文帝之仁也于定
 國之民不寃宣帝之明也其曰陰德有關
 子孫當興者亦君相造命使然也觀者當
 信諸此
後漢書廬江毛義苦節以孝行稱南陽
奉聞其名往候坐定而府檄適至以義守
安陽奉檄而入喜動顔色奉者志尚
也心竊鄙之自恨其來固辭而去及義母
去官行服公府徴聘不至奉乃嘆曰
賢者不可往日之喜爲親屈
汝南薛包好學篤行母死以至孝聞及父娶
後妻分出之日夜號泣不能去至被
歐杖不得已廬扵舍外旦入而灑掃父怒又
逐之乃廬于里門昏晨不廢積歳父母
而還
 録曰史稱若二子者推至誠以爲行行
 扵心而後能感於人遂以成名後世
 禄致禮當時可謂顯親也録之
陸績爲掾其母治家有法楚王英謀反
洛陽詔獄嚴其母自吴逺顧無縁
見但作食以饋對食悲泣不自勝使者
訐其故㣲聞母逺來不得見故悲耳因問
以知之績曰母截肉未嘗不方以寸爲
度今所餉羹非母莫能調是以知之
察順少孤養母以孝聞順嘗出求薪有客
至母望順不還乃噬其指順即心痛馳歸跪
問其故母曰有急客來吾噬指以悟汝耳
 録曰愚觀陸母之餉美與蔡母之噬指
 以驗天性至信也夫中饋家之所尚膚
 体子之所同惟所尚故無終食之間敢違
 其親惟所同故一舉足之際不敢忘乎母
 非若他人必待孚而後信者比也
弘道録(終)
弘道録俠五
 信
  父子之
唐書太宗文大聖皇帝世民高祖第二
公元598年
子母曰太穆皇后竇氏隋開皇十八年十二
月戍午生扵武功别館年始四歲書生
高祖曰公貴人也見太宗龍鳳之姿
日之表年將二十必能濟世安民高祖
採其言命之名曰世民
 録曰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其間
 有名世者自漢高至唐五百餘年矣中更
 晋宋齊梁篡弑者六七作朝廷百年
 之運四海有瓜分之擾至隋甫能一之
 亦以篡始必以篡終皇矣之鑒欲致者屢
 矣此濟世安民之言確然可信不必徵諸
 異人而實本扵理數
公元643年
貞觀十七年長孫無忌房玄齡李勣與褚
遂良定策晋王治皇太子時有飛雉
數集宫中太宗問是何祥遂良曰昔晋文
公時有侲子化爲雉雌鳴陳倉雄鳴南陽
子曰得雄者王得雌者霸文公遂雄諸侯
寳雞光武得其雄起南陽有四海陛
下本封秦故雌雄並見以告明德帝悅曰人
立身不可以無學遂良所謂多識君子
太子賓客
 録曰良豈不晋王小字飛雉之集
 太子之瑞也晋王名治小字雉奴顧謂告
 秦明德矣哉天與之信不待諄諄
 命之也
天后睿宗皇嗣公卿希復得見太常
安金藏給使得進俄有誣皇嗣異謀者后
來俊臣問狀左右慘楚引服金藏
呼曰公不信我言請剖心明皇不反
佩刀自刺腹中腸出被地眩而仆后聞
輿致禁中命醫内腸褫桑楮紩之閱夕而
蘇乃臨視嘆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不如爾之
忠也即詔停獄睿宗乃安當是時朝廷士大
翕然稱之以爲弗及景雲時玄宗屬其
事扵史官詎鑱其名扵太華二山以爲
配饗睿宗
 録曰安金藏雷海清皆工人也或能伸父
 子之大信於酷焰炎灼時或能抱君臣
 之至痛扵㓙虐滔天之日視死如歸乃其
 素耳顧乃絶而復蘇裂而復續至名䥴秦
 華勞配闕廷古今以來所聞
宋史太祖姓趙氏名匡胤父名弘殷周檢校
司徒岳州防禦使杜氏生祖扵洛陽夾馬
赤光滿室營中異香經宿不散人謂之香
孩兒太祖生自後唐明宗登極之年每
夕扵宫中焚香祝天曰某胡人因亂爲衆所
公元687年
推願天早生聖人爲生民主明年丁亥實始
應期而生及長容貌雄偉器度豁如識者
其非常人
 録曰按五代史世道人倫壊而親踈
 之理反其常干戈起於骨肉異類合爲父
 子開平顯德五十年間天下五代而實八
 姓其三出丐養嗚呼至此極矣天故篤
 生宋祖以定萬世父子君臣之分而其降
 生之異受命之符蓋不期然而然豈不
 較然可信
先是周世宗嘗於文書囊中木長三尺
 題云檢點天子陳橋之變遣楚昭輔
慰安家人報曰檢㸃已作天子杜太后
之曰吾兒素有大志果然
 録曰人因太后此言遂病太祖陰蓄不臣
 之志豈其然哉蓋㸃檢言中外聞之已
 久后至是始信其然耳非若唐太宗之時
 太祖不得已而曰今日破家亡軀汝化
 家爲國亦由汝是故觀杜后之言有據而
 喜詳唐祖之意有挾而懼
太后疾亟太祖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
太祖嗚噎不能太后固問之曰臣所以
天下祖考太后積慶太后不然
正由周世宗使幼兒天下故汝得至此
百歲後當傳位汝弟光義光美至德昭國
長君社稷之福也太祖頓首敢不如教
就命榻前約誓書之藏於金匱謹密
宫人掌之
 録曰后之一言遂貽兩世太平之福苟唐
 之初年而有此誓何至喋血禁庭乎惜乎
 鄙夫以其患得怠失之心而害萬世大公
 至正之論遂使光美德昭之言不注于信
 史而叢於小說故録亦削趙普以謂君子
 之所爲衆人不識
英宗初即位皇太后聴政兩宫有違言傳
堯愈頗間内侍任守忠等共爲讒間乃上䟽
天下可信者莫於以天下與人亦莫
大於受天下於人朝廷今日無他誅竄
人則慈孝之聲並隆於天下於是遂逐守
忠等而太后還政懼然母子如初
 録曰韓之言危當時皆知之傳之言密
 一時不知之蓋以違言出於讒間讒間
 由於猜疑猜疑遂生不信始於較毫釐之
 小節終於莫大之至恩其或不然亦往
 往能碎千金之璧不能破釜之疑苟非
 金玉君子能言必信乎觀者詳之
孫傳爲人篤信守法對上祖宗法惠民
熙寧惠國崇觀以來法惠姦時確論
欽宗金營以侍輔太子留守仍兼少傳
人復索太子傳留不遣密謀匿之民間别以
狀類太子者殺之以其首併送虜營曰宦者
欲竊太子投軍都人爭而殺之誤傷太子
因以兵討定其亂者以獻苟尚不已繼之以
死越五日無肯承其事者傅拊膺太慟曰吾
太子傅義當同死虜雖不吾索吾當與之俱
行時方寓皇城司子來省叱之曰使汝勿
來吾已分死國以全吾信汝來何益揮使亟
去子亦泣曰大人信以狥國兒復何言遂以
留守王時雍而去
 録曰下宫之難死者衆矣而卒能存孤
 膺代之也幸而康王猶在苟天不愸遺宋
 其不祀然而無肯承其事者天厭奸邪
 已極若使除舊布新以啓藝祖傳祚
 後紹述之踪始滅紹述之踪㓕而惠姦之
 政亦熄矣
高宗母韋氏位賢妃上皇北遷建炎初
尊爲宣和皇后後加尊爲皇太后帝嘗泣諭
輔臣太后春秋高朕思之不遑寧處
天下而養不及親宜立誓信明言歸太后
不耻不然不憚用兵適金遣蕭毅
和帝又語之曰太后果還自當謹守誓約
如其未也雖有誓約徒爲虚文及命何鑄
勛報謝復召至内殿諭之曰朕北望庭闈
淚可揮卿見金主當慈親在上一老
人耳在本國則所繋甚重以至誠說之庶彼
有所感動鑄等至金國再三懇請主始
 録曰帝之本心於是畢露矣乃責之以迎
 還二聖恢復中原千言萬語不過一長
 耳何者愛博也得失二也利害也是
 三者根於其心人莫得而移之也人但見
 父兮生我而莫知三十一人之衆則與一
 子一母者孰親且以貌類將種失其煦煦
 之恩則與膚體相連者孰切苟父兄如在
 不過王爵而已其與父天母地握乾履
 坤臣億兆指揮萬乘者孰得京師已復
 不過南面而已其與笑傲湖山忘情
 阻南人南北人自北者孰利雖至親
 敵體不以爲何者毋一而已人皆后也
 此帝之本心如鑑之明故其信誓如日
 皎夫安得而奪之哉是以君子貴於擴充
 四端莫使其一有所蔽而繼之曰苟能充
 之足以四海不充不足以妻子
 斯言直似爲帝而設乃知聖賢預已定之
 於前豈後人千言萬語所能彷佛
隆祐太后生辰置酒宫中后泣謂高宗曰吾
老矣切有所懷爲官家言之吾逮事宣仁
皇后聰明母儀古今未有其比昔者姦臣
肆爲謗誣建炎初雖嘗下詔明辯國史
删定豈足傳信吾意先后在天之靈不無
望於帝也高宗悚然乃詔重脩
 録曰宜仁之知隆祐如歲寒遇變
 莫能改也隆祐之便宣仁大冬嚴雪
 晛而莫能留也有如是之婦而不負如是
 之姑此天所愸遺一老俾守我王者也嗚
 呼生稱女中堯舜没爲被謗宣仁京與惇
 之罪可勝誅哉朱墨之史惜乎晚矣
范氏自鎭祖禹三世禁林士論榮慕
元祐中祖禹神宗實録大書王安石之過
安石婿蔡卞惡之坐謫嶺表至是高宗
詔重脩神哲兩朝實録乃召祖禹之子沖爲
宗正少卿直史館上謂之曰兩朝大典
姦臣所壞故以屬卿沖爲考異一書明示
去取書文墨書删去者以黄書新脩者以
朱書世號朱墨史又爲哲宗辯誣由是
史皆得其正而姦臣情狀益著矣先是宣仁
太后中外汹汹人懷顧望莫改發祖禹
䟽曰陛下方攬庶政延見群臣此國家隆替
之本社稷安危之機生民休戚端君子小
進退消長之際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時
也可不畏先后大功宗社大德
生靈九年之間始終如一群小怨恨亦不
爲少必將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爲言
離間不可不也先后因天下人心變而
更化此輩上負先帝下負萬民天下之所讎
疾而欲去之者也后豈有憎惡其間哉惟
辯折是非深拒邪說有以姦言聴者付之
典刑痛懲一人以警群慝怡然無事矣又
先后以大公至正爲心罷安石惠卿所造
新法而行祖宗舊政故社稷危而復安人心
離而復合乃至遼主亦戒其臣勿生事外夷
之情如此中國之心可知先后日夜苦心
力爲陛下太平之基願陛下恭己以臨之
虛心以處之則群臣邪正萬事是非了然
聖心矣章累上不報至是始信其言云
 録曰愚觀朱墨之史不獨宣仁之幸抑亦
 范氏之幸也其父以實録詆誣連貶而死
 其子乃辯正所詆别白而書使一時之事
 如日之閉扵重陰復光一家之中猶
 稿之嘘扵煨燼而復䙝也此可見天理
 心至足憑信是非邪正眞莫能移未定
 者一時昭著萬世豈可甘心一時
 忽棄萬世
陳瓘左司員外郞權給事中曾布使客
諭以將即眞瓘語其子正彙曰吾與丞相
不合若此欲以官爵相餌也若受其
薦進復有異同公議私恩兩愧矣吾有一
書論其過將投之以决去就但郊恩不逺
不相容則澤不及汝矣能不介扵心乎正彙
願得書省布布大怒除名袁州正彙在
杭復告蔡京動揺東宫迹乃執送京師
開封獄併逮瓘尹李孝稱逼使證其妄瓘曰
正彙聞京將不利社稷傳扵道路瓘豈得
知以所不知忘父子之恩而指其爲妄則情
所不挾私情以符合其說又義所不爲
京之姦邪爲國禍瓘固嘗論之扵諫省
不待今曰語言間也内侍黄經臣蒞鞠聞其
辭謂曰主上欲得實但如言以可也
嘗著尊堯集謂紹聖史官專㨿王安石日録
改脩神宗變亂是非不可傳信深明誣妄
以正君臣之義至是宰相凶人石悈執瓘
至庭大陳獄具將脇以死瓘揣知其意大呼
今日之事豈被制旨邪悈始告曰朝廷
尊堯集爾瓘曰然則何用許使君知尊堯
所以立名乎蓋以神教爲堯主上爲舜尊堯
何得爲罪時相學術淺短爲人所愚君所得
幾何乃亦不畏公議耶悈始慚退
 録曰充之所脩南與北異代也瓘之所著
 京與卞同時也然則國史可改人心
 可改廟堂可略而草野不可一時之㓙
 威可畏萬世公論難泯君子之所可
 信者惟此而已若乃父信其子令投書
 决其去子信其父願得書以正其奸寍舍
 郊恩不忍違其父寍坐誣罔而不忍
 其子斯固人情之至而實邦家之光也如
 是而紀人無愧也已
趙𣇄自潮徙置吉陽軍子汾力已侍行公不
許曰紹聖初吕大防嶺南惟一景山
不令同行景山堅欲從既至䖍將過嶺
吕顧其子泣曰吾老矣死何足恤汝幼何罪
欲俱死瘴鄕耶我不若先死令汝護喪歸則
吾猶有後也遂縱飲而死吾不令侍行
吕之意及至潜居深處門人故吏不敢
降旨本軍月具存亡申省至是乃復呼其
子至必欲死我不爾禍及一家自書墓
並除拜年月仍題云身騎箕尾歸天上氣
山河本朝不食而死汾護喪守臣
章傑平時中外士大夫與公簡牘往來
適會葬必携酒釀可爲奇貨亟遣下縣兵以
私釀名馳掩取縣尉翁蒙之片紙
走僕自後垣出密以告汾盡焚篋中書及方
刀之屬比官兵無所得之憾猶未已
史徐嘉論汾與宗室泉州衿飮别厚
贐必有姦謀詔送大理獄使汾自誣張浚
李光胡寅胡銓五十三人大逆獄成而
不能獲釋𣇄與子之無不信云
 録曰愚觀趙忠簡臨末之言果可信乎孟
 子曰其爲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
 則塞乎天地之間天地尚可山河獨不
 可壯乎惜乎不能順受其正也死人之大
 命也縲絏桎梏與夫巖墻溝瀆顧吾審處
 之何如苟得正則縲絏不爲罪桎
 梏不爲不得正則巖墻溝瀆相等
 胡爲乎而以不食死也家外物易得也身
 在己難得也與其顧吾之一家寧惜吾之
 一身凶焰可畏而吾身在有餘安知
 不如章傑之捕今衿之獄乎抑㣲仲與𣇄
 □□顧息其子曾不若田畫之責鄒浩
 其老而戒得乎不然縱飲之與不汙非嶺
 海之外生死人也
公元1378年
御製文集洪武十一年江陰侯吴良督工
新造皇堂
太祖皇帝皇陵碑記儒臣粉飭之文
不足以傳信自述艱難昌運世代
見之庶無疑惑其辭曰昔我父皇寓居是方
晨業艱辛朝夕徬徨俄爾天灾流行眷屬
皇考終扵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
悠悠無有落魄而佒佯身如蓬逐風
不止滚滾沸湯一浮雲乎三載年方
二十而彊時乃長准起民攘攘已而
復業於皇任方三載而雄者跳梁初起汝頴
次及鳳陽南厢予脫旅隊馭馬控韁出遊
南土氣舒而光倡農夫入伍事業是匡不
逾月而衆集赤幟蔽野而盈岡率渡清流
滁陽思親□舊終日慷慨群雄並驅飲食
不遑暫戍和州東渡大江首撫姑熟禮儀
遂定建業四守關防礪兵秣馬靜看頡頏
親征荆楚將平湖湘三苗盡服廣海入彊命
大將軍東平吴越齊魯耀乎旌幢西有乎
伊洛崤亟地險河湟入胡都而市不易肆虎
露鋒刃而燦若星鋩已而長驅井徑
山之内外民庶咸仰關中即定市巷笙簧
樂浪以歸版籍南藩十有三國而來王倚
金陵定鼎虎踞而儀鳳凰暫星高而
月輝滄海鐘山鎭嶽而巒接乎銀潢欲厚陵
之㣲葬卜者乃曰不可而地且藏扵是祀事
之禮已定精潔烝嘗劬勞罔極之恩
難報勒石扵皇世世承運務德
時時而來
録曰臣伏讀
聖祖皇陵之詞非但直述艱難昌運乃有
 深意存于其間不可以不察也夫皇堂
 之秀非擇而取之不得已今且貴爲天
 子富有四海極其改作何所不可哉而
 不知智者明扵將然不若驗扵已然地道
 雖悠逺而難知人事則易見也親體雖幽
 㣲而難測事業可知皇堂未葬之
 先江北一布而已故睿筆所書不啻
 其如彼也皇堂已葬之後淮泗一眞
 也故神功所就不啻若此也可不求其
 故哉夫謀而後獲必求而可得此人也非
 天也莫之爲而爲莫之致而致此天也非
 人也太王之遷岐三世而有天下子尚
 以爲王跡所由矧於身殁之後耶且地道
 以靜爲本親體以安爲大龍氣之潜蔵
 在乎小與太也福德聚會不在乎逺與
 近也使扵此而距人之謀違天之道固知
 人君雖有造命本地道終安靜之福
 子心雖極尊崇之親體不免震動之虞
 以此而方彼孰得而孰失哉此
聖祖言雖直筆意實悠逺萬世聖子神孫
所當崇信勿失
名臣倪尚書岳歷官兩京四部太子
保又文僖公謙亦官南京禮部尚書母夫人
姚氏初文僖公奉命代祀北嶽夫人夜夢
緋袍神人入室寤而生公以爲嶽神所感也
因名曰岳及長體貌豐碩目光烱烱望之眞
神人父子並爲學士爲文所著青谿
文僖並行世世所難得後有疾猶手
書薦藁既殆强索筆書平生公正無偏私數
語竟不及家事此其人存殁信乎非群生
喪者比也
韓尚書文上世相州宋朝魏公之裔至公
生時母夫人紫衣人語之曰吾送文潞公
與爾因以文名歷官太子太保嘉靖初
勑褒問有曰比因權姦竊柄痛惟朝政
紛更乃能守正不阿以忠自誓危言而叩
闕屹乎山岳之難揺甘奇禍以忘家凛爾氷
霜之不變天下仰其風采神明相其壽康
文彦愽九喪之餘人心攸屬繼韓魏公
百代之後家慶彌彰時人不以爲可信
 録曰二公事理所有天生一代
 人不偶然者録之
弘道録卷
弘道録俠六
 信
  夫婦之信
堯典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
 録曰愚觀堯之試舜不獨其所勉而於
 其所忽勉焉者朝著之上也忽焉衽席
 之間也是故二同居而志不同行者
 人之常也刑于寡妻至扵兄弟以迓於家
 邦者聖人之獨也然必如之何而後謂之
 刑哉必相敬如賓禮義生也必尊卑
 序而上下和也必剛柔不紊而妬忌逺也
 必動靜不違内外洽也此玄德升聞
 莫見莫顯之實而温恭允塞戒謹恐懼
 之㣲孰謂重華之治不自愼獨中來耶不
 然何以可襌乎吾兹試矣
南國文王之化女子有能以貞信自守
不爲强暴所汙者自述己志作詩以絶其
人曰厭浥行露豈不夙夜畏行多露誰謂雀
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獄
雖速我獄室不足誰謂鼠無牙何以穿我
墉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
女從
 録曰女子何乃是擢乎曰歸妹愆期遲歸
 有時孔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價者也
 夫美如桃夭而不冶貞如堅石不移
 女之自守必待嬿婉之求也奈之何知德
 者希强暴者衆乎惟士亦然氣如白虹
 不劌精神見扵山川不華子之抱道
 必待明良之會也奈之何日常少亂日
 常多乎夫是而有此懼又有此訴也觀之
 傳說之胥摩管仲之請囚叔向縲絏
 魏之反讎何期不照至扵獄乎此人材
 頓之憂女子强暴之懽萬古同然
莊姜美而無子以陳女戴嬀之子完爲己子
莊公卒完即位人之子州吁弑之故戴嬀
大歸于陳而莊姜作詩送之曰仲氏任只其
塞淵終温且惠淑愼其身先君之思以朂
寡人
 録曰易之歸妹曰眇能視以夫人之賢而
 遇莊公之暴自明者觀之幾欲抉目而去
 其翳也而乃先君之思暴與否安在
 又曰利幽人之貞以莊姜之無寵而遭州
 吁之篡逆人之去之不啻覆几而纖其豚
 也而乃小君之位逆與否安在哉是
 知貞可以格天順可得人有信及豚
 魚詩有我心匪石昭貞順也
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共姜守義父母欲奪
而嫁之故共姜作詩自誓曰汎彼栢舟
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靡他
天只不諒人只
 録曰貞與天通人不由也則可以知其
 人信與鬼合父而不達也則可以知其父
 蓋膚體血肉之可同者人也人則易見聲
 響志氣之所感者天也天則知宜乎父
 母欲奪而嫁之也
列女傳貞姜楚昭王夫人出逰夫人
漸臺上及江水大至王聞使使者夫人
而忘持其符使者夫人曰王與宫人約令
召必以符今不持符妾不敢使者曰今水
大至還而取符則恐後矣夫人曰妾聞之
貞女之義不敢犯約守一而已扵是使者
取符則水大臺崩夫人流而死
 録曰婦人從一而終一者非必一人也凡
 一端一節一約一信皆是王既約以符矣
 符不至姜之命索盡乎何爲不諒我之
 心也然則其死與不死存乎忘與不忘之
 間此君所以篤信好學守死善道設若
 可存可亡可召可棄則豈君子之謂哉
漢書吕后吕公善相人見高祖狀貌
信之曰相人多矣無如者願自愛臣有
息女托爲箕箒妾吕媪怒曰公始奇此女云
貴人令善公求之不與何妄許季乎公
曰此非兒女子所知卒與季是爲吕后生惠
帝魯元公主嘗與兩子田中老父過請
后因餔之老父相后夫人天下貴人
惠帝夫人所以貢者乃此男也老父
高祖適從旁舍來后具言狀乃追及老父
老父復曰卿者夫人兒子皆以君君相貴不
可言高祖謝曰誠如父言不敢忘德
漢和熹鄧皇后太傅禹之孫父訓母陰氏
光烈皇后從女弟也后嘗夢捫天蕩蕩正青
若有鍾乳狀仰嗽飲之以訊諸占夢不可
言后叔父常言聞活千人子孫有封
訓爲謁者脩石曰河歲活數千人天道可信
家必興先太傅禹亦嘆吾將百萬之衆未嘗
妄殺一人後世必蒙福至是后入宫爲貴
人及陰后漸疏見后容寵日盛遂造巫蠱
以爲害屬帝寖疾陰后密言得意不令
氏復有遺類后聞乃對左右流涕言曰我盡
誠心以事皇后竟不爲所祐我甘心誓死
飲藥宫人趙玉者固止之詒言上疾已愈
后信明日帝果廖後陰后巫蠱廢帝
屬意有司鄧貴人德𠜍後宫宜立之是
皇后
 録曰帝王之興必有天數二后敵體
 尊又皆君臨稱制故於天意有徵驗非
 區區掖庭之寵可比也卒以内助竒中
 益堅沛公素心而外道之邪謀適啓鄧
 氏之隆盛天道可信矣録之
孝婦者年十六而嫁未有子其夫當行
孝婦我生未可幸有老母無他
弟備養吾不還汝肯養吾母乎婦應曰諾夫
果死不還養姑不衰父母哀其年少
子將取而嫁之孝婦曰妾聞信者人之幹也
義者行之節也棄託不信背死不義可也
與其載于地而生寧載扵義而死且以養人
老母不能許人以諾而不能信將何以
自立扵世因欲自殺父母懼遂使卒養其
姑姑死葬之終奉祭淮陽太守以聞文帝
高其義貴其信使使者賜之黄金四十斤復
終身
 録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孝婦一戍
 妻耳自漢至今傳之幾千百年向無信義
 豈不草木同腐哉一時榮枯甚㣲萬
 世之大寳實重嗚呼以是坊民猶有食君
 之言負己之諾背人之約如詩所刺聼言
 則對誦言如醉
沛郡劉長卿妻同郡桓鸞之女也生一男五
歲而長卿卒妻防逺嫌不肯歸寧兒年十
五文夫妻不免乃豫刑其耳以誓信宗婦
相與愍之曰若家殊無他假令有之猶可
姑姊妹以表其誠何至輕身之甚哉對曰
昔我先君五更爲儒宗尊爲帝師歷代
替男以忠顯女以貞稱詩云無念爾祖聿脩
厥德沛相王吉上其奏朝廷旌之號曰行義
桓𡟋
南陽陰瑜妻頴川荀爽之女也名一女
而瑜卒時尚豊少後同郡郭奕喪妻
許之詐稱病篤不得已歸懷刃自
令傳婢執奪其刃勑衛甚嚴遂之郭氏
采僞爲歡悅之色謂左右曰我本立志與陰
同穴不免逼迫以至于此素清不信奈何
乃命建四燈盛裝飾請奕入見相對共談
不輟敬憚之遂不敢逼至曙而出采因
左右辨浴入室而掩户以粉書扉上曰
尸還陰氏遂以衣帶自縊
 録曰二女出名表儀斯世爽廼不信
 其女自貽伊戚可惜哉采之不改初誓
 眞有謂余不信有如皎日之風雖然與其
 相共談笑僞爲歡悅之色寍若豫刑其耳
 以彰信未然乎觀者詳之
魏書曹爽從弟文叔譙郡夏侯文寍之女
名令女文叔蚤死自以年少無子恐家必嫁
已乃斷髮爲信居止常依爽及爽被誅令女
叔父上書與曹氏絶昏彊迎令女歸時文寍
爲梁相憐其少又曹氏無遺類冀其意阻
使人諷之令女嘆且泣入寖室以刀斷鼻
蒙被而卧其母呼與語不應發被視之血流
滿床席舉家驚惶或謂之曰人生世間如輕
塵棲弱草耳何辛苦乃爾令女曰聞仁者
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
時尚欲保絡况今衰亡何忍棄之禽獸
行吾豈爲乎
 録曰義理之在人心達人鉅公婦人
 子宜乎有間反相戾何也道上之汙梁
 指者甘之沸𣇄之羹垂涎者饜之若乃
 下之泉其清自若太羹之味其質猶存
 也匹夫匹婦之心可以動天貫金石
 百官朝著之間曾不弁髦上梗然此君
 子所以深嘆也録之不能已也
晋書虞忠妻孫氏權族孫女忠亡不改
撫孤童幼訓以忠義永嘉末潭爲南康
太守杜弢率衆討之孫勉以必死之義
傾其貲産以餽戰士潭遂尅捷及蘇峻亂潭
吴興假節孫戒之曰吾聞忠臣出於
子之門汝當捨生取義勿以吾老爲慮仍
盡發其家童助戰貿其所環佩以爲軍資
遂拜武昌侯太夫人金章紫綬潭立養堂
於家王導以下皆就拜謁卒年九十五帝遣
使吊賜謚曰定
 録曰婦之有謚古未之聞也以孫之純行
 不爽謚之曰定誠無負矣蓋惟其效夫
 誠故其教子也篤守節之也堅故其亨壽
 之也久孔子不云歲寒然後之後
 凋其定夫人之謂歟
唐書太穆順聖皇后竇氏京兆平陵人父
在周爲上柱國武帝襄陽公主入隋爲
定州總管神武公后生髮垂過頸三歳與身
武帝愛之宫中異他甥嘗謂主曰此女
有奇相且識不凡何可妄與人因畫二孔雀
屏間婚者請射二矢陰約中目則許之射者
數十不合高祖最後射中一目遂歸
於帝
 録曰匹配之道非惟擇婦婦亦擇夫及
 其至也莫不一定之分詩所謂天作
 合者也晋隋之際巧藝如堵畫屏之雀比
 之貫虱易易耳而卒中雙目神堯
 主固知天所一定非人力所强求其後
 長孫后之圖婚因以知太穆之奇子二帝
 二后媲美同德視連交二捷豈偶然
 豈偶然
太宗密問太史令李淳風祕記所云信有之
乎對曰臣仰稽天俯察曆數其人已在陛
公元1397年
下宫中爲親屬自今不過三十年王天下
殺唐子孫殆盡其兆既成矣上曰疑似者盡
殺之何如對曰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且王者
不死徒多殺無辜自今已往三十年
人已老庶幾頗有慈心爲禍或淺今借使得
而殺之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陛下子孫
遺類矣上乃止
 録曰假令沛公天下其無沛公權謀
 之言也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此
 術數之言也若夫子之心當安求哉夫
 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得天下有不爲
 二代所以本支百世此道也帝所爲
 不義之事不辜之戮何啻其多天所以
 之者一間耳以帝之英明剛斷料事扵未
 然特一宫親屬不可推而得之假令
 復生壯者寧免扵聚塵之耻乎君子與其
 計利害大小不若論義理之得失
東都仁和裴尚書寬子孫衆盛實爲名閥
天后宰相魏玄同尚書之先爲婿未成
婚而魏陷羅熾獄家徒□表及北還女已踰
笄其家議無以爲衣食資願下髪爲尼有一
自外至曰女福厚豊必有令配子孫將遍
天下宜北歸家人遂不敢議及荆門則裴齎
裝以迎矣後生八子皆擢明經臺省刺史
及寬爲潤州參軍刺史韋詵有女擇所宜
休日登樓見人後圃有所瘞藏訪諸
吏曰裴參軍居也問狀答曰寛義不以
直汙家適有以應肉爲餉致而去不敢自欺
故瘞之詵嗟異許妻以女歸語妻曰常求佳
婿合得之明日會其族使覌之寬時衣
瘠而長既入族人皆笑呼爲碧鸛雀詵曰愛
其女必以爲公卿妻也何可以求人
妻公柳玭嘗曰今勢利之徒拾信誓反掌
則斐之蕃衍乃天之報施
 録曰恒之爲卦聖人久扵其道先之以
 誠腆繼之以直信終則有始是以其道大
 亨也咸之爲卦君子虚受人得其正
 而相感量其女而求配有感必通是以
 道亦亨也方魏民之罹變也豈暇計女福
 之豊哉然而長女長男之情未嘗易也一
 旦剛柔皆應而子姓蕃衍夫不待求而得
 之矣及韋氏之擇婿也亦豈論族人之哂
 哉然而篤實誠慤之義眞有見也一旦
 說而應而爲賢公卿妻又豈伺卜而知之
 哉可以古人動必以誠事必以信而天
 之施報不可誣矣豈區區勢利之所可
 及乎
宋史周渭莫荃賢婦人也字得臣昭州
恭城劉鋹㩀五嶺昭州乃其地也政繁賦
民不聊生渭率郷人踰嶺將避地零陵
中途賊起斷道絶糧復還恭城廬舍
燼復脫身北上建隆初京師薛居正
禮上書言時務召試進士出身太平興國
公元961年
二年渭爲廣南諸州轉運副使渭北走時
不暇與荃别二子孩幼尚少父母欲嫁之
荃泣誓曰渭非久困者今違難逺適必能自
奮益親蚕織躬碓以給朝夕開寳其羊南
漢平昭州訪求賜錢存恤之及是凡
十有六年而渭始還故里與荃相見時人
異之二子畢婚朱昂著其事傳以爲
 録曰愚觀莫荃之事而嘆秦漢間之俗之
 悖也夫蘇秦之婦一炊尚難買臣之妻信
 宿不待矧於二十六年之久二子孩幼
 别乎宋德方嶺表夷風丕變亦不至如
 位高金多前驅擁彗闢人以治道者
 呼可謂賢矣
理宗謝皇后父渠伯祖深甫后生黧黑
一目渠伯早卒家産益破嘗躬親汲飪初深
甫爲相有援立楊太后太后德之理宗
位議擇中宫太后命選謝氏諸女后在室
諸父擇伯不可曰即奉詔厚奉資裝會元
夕有鵲來巢燈山以爲祥乃應詔后旋病
良已膚蛻瑩白如玉又藥去目醫時賈涉
有殊色同在選中及入宫理宗欲立賈氏
太后謝女端重有福宜正中宫左右亦皆
竊語曰不立皇后乃立假皇后耶帝不能
遂定
 録曰詩有云艶妻煽方處甚矣女寵之爲
 禍本也彼宋朝家法所以逺過漢唐者豈
 非外戚不預政而然哉自賈涉有殊
 雖奪扵衆議未能正位中宫袵席之愛
 敦能奪之乎扵是似道司倉小吏赴對
 大廷旋即軍中拜爲右相蓋由鴆毒之害
 生扵其心而虎狼之威害扵其政卒致趙
 社丘墟謝后俘虜而帝之顱骨不能
 其名固賈其禍實眞左右竊語之言與攑
 伯辭婚之意鑿鑿乎爲可信
言行録黄龜年未弟時家自處湛如及應
鄉舉考官李朝旌職本縣尉龜年大奇
私自語曰安得此郞出我門下既而果與
薦尉喜甚願妻以女後龜年登第歸尉已捐
妻孥輿襯相遇扵道龜年哭之使人道意
遂初約尉妻辭曰往事尚忍言哉無禄
淸貧無私積吾携百指扶護西歸衣裝
斥賣殆盡不能達那可議先輩先輩
黄甲結好𣇄族吾且行矣善爲我龜年
垂淚吾許以諾死而負之何以自立夫人
不念死者言乃作世俗夷虜語若遂吾志
毫自齎不敢聞命遂定邂逅分携慟哭
而别
 録曰劉廷式黄龜年不以登第負其初
 心者彼富易交貴易妻已先喪矣何以
 人乎之四䟽誠非忘自責也彼常同詹
 大方者希之意以爲趣操不正附麗
 人則時事可知
陳讓邵武府誌黄氏名淑字致柔建寧縣
溪人幼通經能詩文詞翰俱美適同邑
王防泗州户曹卒黄絜其柩回哀毁
骨立服除親戚問議改適黄聞之曰何面目
王司户不從憂鬱以死臨終囑其妾
曰吾所爲不忍棄其以殉妾迺以藁置柩
中其父拾其餘尚百篇内有詠者云勁直
忠臣孤高烈女四時同一霜雪不能
 録曰自愚觀周南南有喬木一篇凡云
 不可蓋八木嘗不嘆貞女自信而人亦
 敬信之也彼後世蔡文姬李易庵貞淑
 寧有此乎此詩黄氏所自作苟殉人請將
 安信然則爲士者雖有作或未能盡信
 也嗚呼可不愼哉
嘉禾含香晚翠者明芳洲張黄門寧之
妾也少婉娩相信愛皆以良家子公公
主母以年皆妙將遣之結誓共守各剪髪
見志不敢自是寒幌孤樓窮年兀兀
四海空囊身後家益落茹荼食糵不知
之將至家人鮮得見其面又公女恒淸爲指
姚麟早寡亦以誓守扚是君子曰詩有
言笑晏晏信誓旦旦此之謂與嘉靖中
旌表雙節
 録曰愚觀君臣夫婦之際皆以義合二妾
 所以信公以公嘗信扵君也公平謇諤
 自將
英廟益信任而爲權奸側目時宰擠排自後
 愍愍終身不復求售然則二妾安忍
 主而不盡其年哉録之
弘道録卷
弘道録俠七
 信
  昆弟之信
史記成王與其叔虞戯削桐葉爲珪曰吾
以此封若史佚擇日王曰吾與之戲爾史
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禮成樂歌
之遂封叔虞扵堯之故墟號曰唐侯
 録曰柳子曰王之弟當封周公以時
 言扵王不待戯而賀以成之也不當封耶
 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戯以地以人與弱小
 者爲之主其得爲聖乎愚意不然夫古之
 聖賢所以善事其君而引扵當道者必因
 其善端發見之微而成其誘掖奬勸之美
 孟子之論觳觫有以而况幼沖之君乎
 蒙之九二曰包蒙吉六四曰困蒙吝夫以
 幼沖之君其心譬則始萌之物柔弱未固
 以順正之則直而達以拂逆之則遏而邪
 故當蒙之任者必大含容廣其施溥
 將順輔導不置則能成治蒙之功而無
 往不吉苟其一言所出至於惡也而
 遽沸戾之一事之所行未至扵背也而遽
 遏抑之則蒙者之心愈見其不通束縛
 執殆有不勝其困者而吾之所行亦無徃
 而不吝聖人之所深戒也古之善養蒙
 者莫孟母孟子幼時東家殺者可爲
 曰將以啖汝既而悔之廼買猪肉以食之
 剪桐之事即此也夫成王雖有一言
 戯廼施扵手足之親使爲周公遽然
 其顔色嚴其詞命以爲不當封又不當
 則成王一言之間未見不可而惟畏吾
 之拘迫切吾之嚴憚其心必轉而向之
 他矣故曰成之廼所以將順且使其戯
 言之失泯然不見其迹然後吾之言油然
 入人之深矣豈不君臣俱美耶後世廼有
 不能就其君一念之㣲而擴充專務
 蒙以自取悔吝者其扵周公何有
公元前638年
左傳僖公二十二年人爲鹿上之盟以求
諸侯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小國爭盟
公元961年
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諸侯宋公
孟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何以
扵是楚執宋公以伐宋會于薄以釋之
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二十二年宋
公伐鄭子魚所謂禍在此矣冬十一月
已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續二十三
年春齊侯伐宋圍緍夏五月宋襄公卒傷扵
泓故也
 録曰夫筮龜無當子魚有智鑿鑿乎其
 言之可信也夫伯雖以力然亦有道焉曰
 愛衆睦親之仁曰排難息爭之義曰聲盛
 致志之勇曰度德量力之智襄公乍會
 虐二國之君不仁甚矣始盟而肆圍城
 慘不義甚矣創伯而被執伐之辱無勇甚
 矣屢敗而無反己之心不智甚矣無是數
 者吾不知襄公何以長於諸侯耶今有
 市井不逞之徒囂囂武斷四鄰無人
 也或今日一人明日又訟一人幸勝
 欣然自滿不勝不反諸己乃隔别求勝
 焉然而縲絏刑罰身無完膚矣猶未
 足以爲懲也必至大戮而後已焉朱襄
 之禍何異是哉以是爲鑒筮龜不足憑矣
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爲之娶于齊而美
自取之生壽及朔是爲宣姜宣姜公子
朔構急子公命往諸齊使盗待于莘而殺之
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
有無之國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
旌先往盗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
請殺我乎又殺之國人哀之爲之賦曰二子
乘舟汎汎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二子
舟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遐有害
 録曰古人處死之際必擇一善以爲
 名之地後世則胥亡而已耳漢之衛太子
 史皇孫唐之建成元吉宋之光美德昭
 之一死也人人得而議之衛之伇壽晋之
 申生民到于今稱之豈非能擇死乎或曰
 君子貞而不諒子之爭諒而不貞言必
 信行必果硜硜小人雖然不諒不果
 紾兄而奪之食其去數子能幾何哉能幾
 何哉
檀兮石祁子之父駘仲卒無適子有庶子
人卜所以爲後者人謂之曰沐浴佩玉則兆
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
喪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
衛人以龜爲有知也
 録曰孝弟順德也故通扵神明信於卦兆
 所謂官占惟先蔽志昆命扵元龜是也
 五人者信卜而不信謀人不謀神何
 俟啓籥見書而後三龜不從
漢書高后欲立諸吕昆弟爲王問右丞相
陵曰高弟白馬盟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
今王吕氏非約也太后不悅左丞相
太尉勃對曰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
制王諸吕無所不可太后罷朝陵讓平勃
曰始與高帝血盟諸君不在耶今高帝
太后欲王吕氏諸君縱欲阿意面目見高
帝扵地下平勃扵今面折廷爭不如
君全社稷定劉氏後君亦不如臣陵無以
 録曰剪桐之信與嚏血之盟何以異乎叔
 虞手足之親分封者制也故周公有以
 成之諸吕邪妃之私欲王者悖也故王
 陵當有以止之此人臣之義當以王陵
 正平勃蓋不足言
文帝后兄長君廣國少君年四五歲
時家爲人畧賣其家不知䖏傳十餘家
宜陽爲其主人入山作炭暮卧下岸
盡壓殺卧者百餘人少君獨脫不死從其家
長安自卜數日當爲侯時皇后新立家在
觀津姓竇氏廣國去時雖少識其縣名及姓
又嘗與其采桑墮用爲符信上書自陳
后言召見問之具言其故果是復問其所
識曰姊去我西時與我决傳舍中旬沐我已
飯我乃去扵是竇后持之而加以厚賜仍
賜弟長安絳侯將軍等曰吾□不死命乃
且懸此兩人兩人所出不可不擇師
又復吕氏大事扵是乃選長者之有
節行者與居二人由此退讓君子不敢
富貴驕人
 録曰愚觀漢世大學不明天子元子
 衆子而不教乃獨教此二人眞可不知
 類也已絳灌何所不爲己謀哉始
 也懼禍之及終也畏命之亡况此所出
 今罕聞一旦得志惕慴若此何况寖寖
 世之權寵耶莾所由來之患非一朝一夕
 之故也
宋史王安石執政王安禮上䟽人事失扵
下則變象見扵上陛下有仁民愛物之心而
不下意者左右大臣不均不直謂忠者
不忠不賢者爲賢乘權射利用力殫扵
溝癢取利究扵園夫足以陰陽而召星變
案察親近之行杜邪枉之門至扵祈攘小數
不足以應天神宗覽䟽嘉歎諭之曰王
珪欲使卿條具朕謂不應阻格人言以自壅
障今以一指蔽目雖泰華在前不之見與近
習蔽其君何以異此卿當益自信
神宗又語宰輔富弼有章䟽來章惇
所言何事帝曰言朕左右小人曰可令
分析孰爲小人帝曰弼三朝老臣豈可令分
左丞王安禮弼之是也罷朝惇責安
禮曰左丞對上之言失矣安禮吾輩今日
曰誠如上明日聖學非臣所及安得
謂之以對
 録曰自古乖戾之臣或能期於其君而不
 能欺於其家能欺天下不能同氣
 其兄曰天變不足人言不足恤而其弟
 曰人事失扵下則變象見扵上其君既曰
 一指蔽目雖太華不之見其大臣又曰左
 右近習小人壅閉其君豈不曉然明白
 然而不能移此理殆不可信豈天奪
 本心所謂大車無輗小車無軏者哉不
 然以老待弼非惟無以之而以弟叛兄
 反謂益當自信縱使迷惑何至顚到之若
 是耶
公元1085年
宋元豐八年河南程顥伯淳文彦愽
其墓曰明道先生其弟頤序之曰周公没聖
人之道不行孟軻聖人之學不傳道不行
百世善治不傳千載眞儒善治
猶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諸人以傳諸後
眞儒貿貿焉莫之所之人欲肆而天理
滅矣先生生于千四百年之後得不傳之學
遺經興起斯文爲已任辯異端邪說
使聖人之道煥然復明於世蓋自孟子以後
一人而已學者於道不知所向孰知
人之爲功不知所至孰知斯名之稱情
 録曰行實之所狀陟降進退作止語默
 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也明道之所序
 聖賢傳統師友淵源所不係於其因心
 論也然則潞公能題之顧不能序之何歟
 二夫子之當時媲美同德譬則圭璋
 璉肆無貳價而玉人異其品題世將反不
 信矣回視安禮之訟安石可以同日語
王庠弟序累世同居號曰義門父夢易嘗攝
興州四川運置茶鋪免役部刺史
不出已以他事中之鎸三秩罷歸而卒母
向氏欽肅皇后姑也哀毁憤切庠謂序曰父
直道見擠母撫柩誓言期我兄弟成立
復父官方歸葬相與勉之閉户窮經
尋師千里究其旨歸蚤歳上宰相書中立
不倚之論吕陶蘇轍噐重之又以經說
蘇軾二帝三王時士志於道德惟其
得之難故守之至堅自孔孟六經斯道有
一定論士所養不逮古乃知後世
六經易忽之而不行也軾復曰誠哉是言
元祐中吕陶薦之應制科遂論時政得失
中外壅蔽生㓂戎之患下弟竟歸大觀中
行舍法復以庠應詔辭曰昔以母中年求侍
養今母老乃奉詔本心乎廼以序升朝贈
父官始克葬至母卒終喪復舉八行大司成
考定天下第一詔旌其門太后嘗欲官庠輙
以遜序後庠卒孝宗謚曰賢節
 録曰甚矣晩節之難也以庠之篤信好學
 不輕仕進親信不干榮禄或議其暮
 年隱操少衰士可不乎哉或又曰庠廼
 貴戚巨擘始之淬勵徧交名賢願以顯
 親之名卒之浮沉無所建立遂以成己之
 志其居第華縟恩命輝煌蓋亦不得
 已非可以元之行仲車之節責之也觀
 者不可不
理宗幼名與弟與苪潜龍時日者嘗言二
極貴人未之信也時史彌逺相位久皇
子竑惡之丞相念欲有所置會沂靖王宫無
後欲借是陰以爲備有相府館客余天錫
謹愿不預外事彌逺噐重之至是告歸鄉
謂之曰今沂王無後宗子賢厚者幸具以來
天錫渡江抵越之西門天大門左全保
長因過避兩保長具鷄忝甚肅須臾二子
待立天錫異而門之全曰此吾外孫天錫
丞相所屬且其班行良是就以告彌逺
二子保長大喜鬻田治衣冠集婣黨
行天錫引彌逺善相大奇之計恐事泄不
便遽使復歸保長大慙踰年彌逺忽謂天錫
二子可復來乎保長不遺彌逺密諭
二子長最貴宜撫於家未幾召嗣沂王迄即
帝位理宗
 録曰愚觀余天錫鄭清之皆以學究而致
 位台𣇄趙與趙與芮本以齊民升聞
 至尊是時八柄重九五之貴在於呼吸
 掌握轉移進退之間朝廷不預聞也母后
 不預知也宋之天下至此徒寄空名於其
 上爾如此㚥據安得不深計安得不
 権寵得不尊而師相復制儲極
 又敢復恃乎易有不密害成詩有耳屬
 于垣蓋言權也
通誌嘉魚李承芳茂卿號東嶠弟承箕
世卿號大崖二人清脩苦節好古力行
鬱抱奇氣不能與世俛仰學皆不治章句
欲直探孔孟遺旨少時其父指鄉人孔御史
愛誦衣紫腰金拜彩堂今信矣兒能如是
對曰富貴不淫貧賤樂兒愛此耳及長爲庠
生厭科舉之業所司迫蹙就試遂同占鄉書
嘗閱先儒註脚以爲破裂聖經詩書者吾
道之迹而已近代以來天下人心者莫
甚于學宫天下士習者莫甚扵科舉
天下士類而無忌者莫甚扵今之師帥
一切廢去之求老師宿儒如一鄉之善
士則師其一鄉一國之善士則師其一國
後爲得也大理評事憮然曰權不能救人
之死生才不能識時變正不能應世
俯仰負此官矣遂謝病世卿一赴會試
歸而不逺千里陳白沙遊與之登臨吊古
賦詩染翰終不及爲學之方久之躍然曰箕
得之矣凡學以言傳眞傳也其有目繫而
道存者乎遂歸絶意進取端坐一室洗滌
身心不陡階級徑造本眞伯仲之間相師
友及銘白沙之墓曰虚以立本動而能神疑
涵之天飛淵淪君子以爲其所自見
 録曰王文恪公云理有憤扵習之所同而
 發扵一人獨見蓋天下之所共是吾獨
 得不天下之所共非吾獨得不非其所
 不是不非者吾心之所安也吾心之所安
 何也謂理也義也若二公非所卓然
 自信不爲外物之所摇奪者耶
弘道
弘道録俠八
 信
  朋友之信
皇王大紀舜年二十孝友聞于人有友七人
雄陶方回續牙伯陽東不訾秦不虚靈甫
當此之時口不設言乎不指麾玄德扵心
化馳神使無信口辯户說之不
能化一人
 録曰七人不可考若以三墳五典人所
 不見而言所不知尚多矣録之
大學傳曰與國人交止扵信
 録曰文王之國所與之交者何人也有伯
 夷太公爲之表帥大顚閎夭散宜生
 宫括爲之左右䟽附先後奔走禦侮爲
 之服從苟根秪不立一言一行無非
 僥苟且貪戾罔極之事而以服事殷亦虚
 文矣故不曰朋而曰國人蓋以三分天下
 有其二言
論語孔子朋友信之
 録曰五常之信猶五行之土所頼以踐履
 篤實成始成終苟爲不然則性與天道
 不過口耳之傳躬行君子未爲允蹈之學
 而以我爲異以我爲隱以我爲有知以我
 爲多學紛紛然矣惟信也故無言如天無
 輗如地兩不以爲四教不以爲煩語
 而難顯默而難藏果而確而已厥後
 萬世爲士其崇德報功亦惟在是然則
 非聖志之所立乎
又論弟子之職曰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
子之學曰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
 録曰弟子之職未志扵學者也若夫君子
 之學則大人之事然一則曰謹而信一
 則曰主忠信無相别何也蓋學與時習悅
 與朋來夫人性分中事初學以至
 聖一也人惟不察乎此或扵初學之士間
 以謹信爲務至大人之事便以信爲末節
 友爲戯弄不知治國平天下要道不外
 乎忠信得之驕泰以失之然則君子
 可不忠信以爲之本乎
曾子曰與朋友交而不信
子夏曰與朋友言而有信
有子曰信近于義言可復也
 録曰從古有言萬事根柢何獨
 惓扵朋友歟蓋父子天性兄弟懿親君臣
 義合夫婦形交皆有截然定分心志
 容扵不同言行不容不顧至扵朋友
 西南北之人一旦聚首無骨肉之親無天
 定之其中之所底意之所從未可必然
 苟非信以存乎其間其勢未有如君臣之
 不可夫婦不可父子兄弟不可
 離者衷之不恤握手何知言之不顧拍肩
 徒若又不啻谷風之所怨鬼蜮之所譏
 矣然而至要至要者莫如約信而合其冝
 苟不合扵冝則固有所謂死黨者有所謂
 市交者有所謂尾生白公行者三子
 於聖門守約莫如篤信莫如務本
 如若道立矣有朋之樂亶其如學者
 其可忽諸其可忽諸
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
 録曰孔子曰古之學者爲己今之學者
 人爲己者欲得之扵己吾斯之未能信也
 爲人者欲見知扵人有民人焉有社稷
 何必讀書然後爲學嗚呼知子羔之賊
 則知夫子之說矣
樊須上好信則民莫不用情如是
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嫁
 録曰他人有心忖度聖人未常廢情
 也無情不得其辭亦未嘗任情也然此
 豈須之所可及雖然賢者識其大者
 賢者識其小者伊尹躬耕周公明農跡也
 推其心則樂堯舜之道與兼三王之事是
 故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
 而納諸溝中何嘗不用情乎天無烈風
公元1109年
 雨海不揚波三年意者中國聖人
 何嘗不好信乎吾儒所以配天享地不與
 區區四民同者正惟在此以是爲訓猶有
 陳良之徒陳相盡棄其學而學許行者
左傳季札使過徐徐君好劍弗敢言
知之爲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已死乃觧
其劍繫徐君家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
誰與乎禮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而
倍吾心哉
 録曰徐君欲劍之意未露也札以心而知
 之即壽夢立札之意亦未露也礼亦以心
 而知之其繫非劍也將以明己之信也是
 故心不可倍則國之不可斷然明矣
韓宣子有環其一在鄭商既成賈矣商人
必告君大夫韓子請諸子産曰日起請夫環
執政弗義弗敢復也今買諸商人商人曰必
以聞敢以爲子產對曰昔我先君桓公
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艾殺比地斬之
蓬蒿藜藋共處之世有盟誓相信也曰
無我叛我無强賈母或自奪爾有利市寳
賄我勿與知恃此質誓故能相保以至扵
吾子以好來辱而謂敝邑强奪商人是教
敝邑盟誓毋乃不可吾子得玉而失
諸侯不爲也敢私布韓子辭玉私覲
子産且以拜賜
 録曰此與國人交止于信也可以見古人
 雖一物之㣲一事之小不肯背信負約
 後世以爲無害不旋踵害亦随之然
 則得玉而失諸侯春秋時則已然矣而
 能如韓子不吝改過何人歟録之
人游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子産曰毁
鄉校如何子産何爲夫人朝夕退而游焉
以議執政之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
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
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
决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
道吾聞而藥之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
子之可事小人不才若果行此其鄭
國實賴之
 録曰韓愈氏嘗作頌曰在周之興憲老乞
 言及其已衰謗者使監維是子産執政
 式維其不遇化止一國蓋以惜之乎既往
 也又曰誠率是道相天下君交暢旁達
 及無垠扵乎四海所以不理有君無臣蓋
 又惜之乎方來也然以君子之自處觀之
 邦有道危言危行者鄭人之逰于鄉校
 邦無道危行言遜者周王之德扵衛巫
 故以僑之時而執政可以厲之時而
 議監謗不可不思其可不可而獨計其
 毁不毁則亦徒然而已此又不可不
海鳥爰居止扵魯東之外二日臧文仲
使國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孫爲政也夫
祀國之大節也聖王之制祀也法施民則
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
禦大灾則祀之能扞大患則祀之非是族也
不在祀典禘郊宗祖報五者國之典祀
加之以社稷山川皆有功烈扵民及天之三
民所膽仰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九州名山
大川所以出財用也今海鳥已不知而不
問又無功而祀之以爲國典難以爲仁且智
今兹海其有灾乎夫廣川鳥獸恒知而
避其灾也是歳也海多大冬煗文仲
下季之言曰信吾過也季子不可不法也
使書以爲三筴
 録曰柳下惠和者也何其言之鑿鑿不爲
 雷同耶夫海鳥不知其失者小不知而不
 問其失者大矧堂堂執政國之瞻望民之
 從違係焉將必至遂非文過終扵不聞
 有之矣可以見古之從政虚襟樂善
 平氣和無一毫穿鑿自用之私或以爲
 仁且知而不知能受盡言知過必改其爲
 智也夫其爲信也夫
程嬰公杵臼趙朔客也下宫之難杵臼
程嬰胡不之妻有遺腹幸而
男吾奉之即女吾徐死耳無何免而生男屠
岸賈聞而索之朔妻置兒袴中祝曰趙宗
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已脫
嬰謂杵臼曰今一索丕得後且復奈何
臼曰立孤與死孰難嬰曰立孤難杵臼曰趙
先君子厚强爲其難者吾爲其易者
二人謀取嬰兒負以文褓山中詣以告
發師攻之杵臼小人程嬰不能死與
我謀匿孤今又賣之抱而呼請活之不許
杵臼諸將以爲喜然眞孤兒乃在嬰與俱
公元1124年
後十五年景公病卜之曰大業之後不遂
者爲崇公問韓厥趙孤存乃曰大業
後絶祀者其趙氏乎且以實告乃召見之諸
將入問疾景公韓厥之衆以脅諸將而見
趙孤昔者之難屠岸賈爲之㣲君之
病群臣固將請立趙後今君有命群臣願之
扵是趙武徧拜諸將攻屠岸賈㓕其族復
趙氏田邑扵是嬰乃辭曰昔我不死
趙氏後今子既立我將下報趙孟公孫
杵臼號泣固請曰願苦筋骨以報于至死
而子忍棄我乎嬰曰不可以爲成事
先我死今我不下報之是以事爲不成
自殺
 録曰愚觀程嬰杵臼之立信不愈扵里克
 荀息之事君乎夫信匪徒不愧其言之難
 而能始終允濟之申生未斃之前荀息
 尊爲大臣里克親爲太傅非若二子爲之
 客也使二臣黽勉同心圖惟其所難分
 任其所易躬奉太子以出如嬰之存孤
 也申生之不亡里克不爲之所此克之
 罪也身親待命扵朝如臼自誣亦可也
 既不能然以奚齊卓子者更出迭入爲變
 易之計此正嬰之所謂難者其幾在扵
 索有不俟扵再弑亦明矣嗚呼呱呱者一
 孤也堂堂君子也信其難則斷者復續
 信其易則生者復死觀扵四子可見矣若
 乃下報之說大抵春秋之士不足深論
晋囚叔向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爲子請叔向
弗應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向曰必祁大夫
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扵君無不行求赦吾
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
何也叔向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
外舉不棄内舉不失親其獨遺我扵是
祁奚老矣聞之乘驛而見宣子曰詩云惠我
無彊子孫保之書云聖有謨勳徴定保夫謀
而鮮過惠訓不倦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
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
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管蔡爲戮周
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而棄社稷宣子
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
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録曰愚觀叔向之事而嘆如登之難如崩
 之易也夫十世宥之者勸賢之道也子孫
 保之者垂統之事也以羊舌氏之族一叔
 向文之而不足一叔虎敗之而有餘可畏
 不可恃明矣雖以祁奚之言暫逭一身
 辱而伯石復殞其宗安在十世宥乎是
 以君子兢兢業業已雖有善亦不足恃而
 况淫慆之裔寵利之宗乎今觀二子之
 皆起扵中冓之言史雖不明波及苟欲
 善其宗者舍淫慝無人鑒于殷也
叔向適鄭鬷蔑惡欲觀之從收噐者而往
堂下一言而善叔向聞之曰必鬷明也下
執其手以上曰昔賈大夫娶妻而美三年
不言不笑御以如臯射雉獲之其妻始笑而
賈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
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颺子若無言吾幾失
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如故
 録曰思觀古人好善若不及而嘆今
 人之自棄而不務也孟子西子不潔
 則人皆掩鼻而過之雖有惡人齋戒沐浴
 則可以事上帝貌之不足恃也尚矣且然
 明之欲見叔向何爲也哉爲其多聞也爲
 其賢也而竟以善觀見稱知人見取想其
 下堂之頃執手之間其樂爲何如哉周詩
 曰既見君子錫我百朋所獲何啻一雉
 有妻如是亦足樂矣
伍參蔡太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聲子
相善伍舉娶扵王子年子年申公而亡
楚人曰伍舉實送之鄭將遂奔晋聲子
如晋遇之扵鄭郊班荆相與食而言復故
聲子曰子行也吾必復子及宋向戍將平晋
聲子通使于晋還如令尹子木問晋大
夫與楚孰賢對曰晋𡖖不如楚其大夫皆𡖖
材也如犯梓皮革自楚往也雖楚有材晋實
用之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對曰雖有而用
楚材實多今又有甚扵使椒舉娶扵申公
亡謂舉實遺之懼而奔鄭引領南望曰庶
幾赦余亦弗圖也今在晋矣晋人將與之縣
以比叔句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爲患子木
言諸王益其禄爵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
 録曰聲子之論楚才李斯之諌逐客
 意正相也夫我有材我當憐之我之不
  憐他人攘之其往事可懼也懲徃事所以
  戒將來盡能今日伍舉而平不能
  愛他日伍奢一旦子胥出奔闔閭謀楚
  吴人所用之材即歸生所諷之旨晋復轉
  而移之扵他矣始知班荆道故雖友義之
  不廢而惜材愛物爲國當先庶幾
  面交心否之徒而實鑒聼讒近色之禍矣
 伍員申包胥友其亡也謂包胥曰我必復
 楚國包胥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
 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吴爲封豕長
蛇以荐食上國虐始於楚寡君失守社稷
在草使下告急夷德無厭若鄰於君
疆場之患也逮吴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
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
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始就館將圖
而告對曰寡君在草莽未獲所仗下臣何
即安依於庭墻而哭日夜不絶勺飮
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爲之賦無衣九頓首而
坐秦師乃出
 録曰愚觀昔人立志一何銳也今人
 操心一何也夫一亡一興彼其不侔
 也爾亡之我心興之曷如不亡乎時之不
 可人意事之不得如已彼此籌之熟矣自
 今觀之無忌之譖不可回矣伍奢之死
 可藥矣舉族喪亡懿親爲戮孝子慈孫
 心何其迫切哉使包胥而處之同此心也
 則同此復也及乎已入矣仇已反矣楚
 之宗社不可改也王之草莽不可常也忠
 臣義士之心又何其篤至哉使子胥而處
 之同此心也則此興也此其信誓之照
 昭建立表表諸中已先定矣乃若
 含胡雷同因人成事碌碌庸人所爲
 而謂子胥申包爲之歟
史記蘇武李陵俱爲侍中又善後降
匈奴被拘不屈北海廩食不繼至握
野鼠食之卧起操持節旄盡落單于與之約
羝羊廼得歸陵感此約誓置酒謂曰人
生如朝露何自如此謝曰武父子無功德
位列將帥封侯常願肝腦𡍼地今得自効
甘樂請勿復言相與樂飲數日又曰自
分已死王必欲降請畢今日之歡効死於前
陵其其誠信喟然嘆曰嗟乎陵與衛律之罪
上通天因泣下沾襟與武决去作詩曰弩
崇明皓首以爲期武答曰生當復歸來
死當長相思
 録曰愚觀李陵蘇武其始不相逺也其終
 一爲名臣一爲降虜名臣圖形麟臺
 降虜甘心草莾然則今之樂敦愈後之樂
 乎故節操天地大閑富貴人生
 朝露雖然自取也馬遷之傳寍不愧
 於心歟遷之薄忠義有由然矣嗚呼羝可
 乳也腐不可生也不遷之痛而武之說陵
 益不足言者
後漢書山陽范式巨𡖖少遊太學汝南
元伯爲友並告歸鄉元伯後二
年當還將過拜尊親孺子焉乃共尅期日
及期至元伯具以白母請設饌以候之母
二年之别千里結言何相信之審邪對曰
巨卿信士不乖違母曰若當爲醖酒
至其日巨𡖖果到升堂拜飲盡歡而别後仕
郡爲功曹伯忽遘疾而卒式夢見元伯
巨𡖖吾以某日死當某日葬子未我忘豈
相及哉式怳然覺寤馳徃赴之未及到而
喪已發引既至壙將窆而柩不肯進其母撫
之曰元伯豈有望邪遂停柩移時乃見素車
白馬號哭而來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𡖖也
巨𡖖既至叩喪言曰行矣元伯死生路異永
從此辭因執紼而引柩扵是乃前
 録曰元伯殁之所感其巨𡖖存之所期
 夫存殁有二道誠無異是故之而
 弗見聴之而弗聞體物不可遺神
 也惟誠故神惟神故應巫視亦然凡鬼之
 効靈神之尅應皆吾一氣精英一身
 原衛振攝運動其間彼感此應不期然
 而然耳向使巨𡖖千里之約一旦有違則
 元伯冥冥之中必相睽異范母鷄忝之設
 戾乎其子則臨窆撫棺之言絶乎其望矣
 傳曰無徵不信中孚初九虞吉其金鄉
 汝南之謂乎
朱暉父岑少與光武學長安有舊及爲帝
求問岑已卒乃召拜爲郞遷臨淮太守
好節槩拔用厲行吏民畏愛爲之歌曰彊
直自南陽朱季吏畏其威民懷其惠同縣
張堪有名稱嘗扵太學見暉甚重之接以
友道挹暉擘曰欲以妻子相託暉以先達
舉手未敢自後不復相見卒暉聞其妻
子貧甚乃自往候視厚賑贍之暉少子頡怪
而問曰大人不與堪友平生未曾相聞竊怪
之暉曰堪嘗有知己之言吾以信扵心也又
同郡陳揖早卒有遺腹子友暉因交善哀之
司徒桓虞爲南陽太守召暉子駢爲吏暉
辭駢而薦友虞嘆息召之其信義若此
 録曰自光武嚴光奮乎其上而山陽汝南
 興于其下岑與暉亦聞風而起者也過此
 則絶交之論作矣君子可觀世變
蔡邕作正交論以廣朱穆之志其畧曰正人
無淫朋其義敦以正其誓信以固逮夫周德
始衰谷風棄予之怨作其所由來政之缺也
自此以降彌以陵遲或闕其始終或彊其比
周疾淺薄而隻貳者有之惡朋黨絶交
有之是以君子愼人所以交已審己所以
人故其所以來則知其所以去見其所以
始則睹其所以終後貞士貧賤不待夫富
貴富貴不驕乎貧賤可貴也蓋朋友之道
有義則合無義則離善則久要不忘平生
言惡則忠告善道故君不爲可棄之
不患人之違己也信有可歸之德不病人
之逺己也不幸或然躬自厚而薄責扵人
逺其怨矣昔子夏性寬故夫子告以拒人子
張性𥚹故訓之以容衆至扵仲尼正教
汎愛衆而親仁穀梁子曰心志不通名譽不
聞友之罪也今將患其流而塞其源固未若
擇其正而黜其邪信其善而併其惡也
 録曰朱公叔絶交之論以矯時偷薄
 得已有言蔡伯喈嘆卓之言以感人
 之遇己得已而亦言之乎然則黜邪併□
 之義將忘之耶故又曰刺薄者愽而洽斷
 交者貞而孤孤有羔羊之節與其不獲已
 走將從夫孤斯言益以信然
魏書遼東公黑子有寵扵太武奉使并州
受布千疋事覺謀扵著作郞高允主上
我當以實告爲當諱之曰公帷幄寵臣
罪首庶或見原不可重爲欺罔中書
崔鑒公孫質曰若首實不可測不如
黑子怨允曰君奈何誘人死地入見
不以實對帝怒殺之帝使允授太子經乃崔
浩以史事被收允將與同太子謂允曰入
至尊吾自導𡖖脫至尊有問但依吾語太
子見帝言允小心愼密微賤制由崔浩
赦其死帝召允問曰國書所爲乎對曰
臣與其爲之太子懼曰天威嚴重小臣
迷亂失次耳臣曏問皆云所爲帝問允信
如東宫所言乎對曰臣罪當㓕族不敢虛妄
殿下以臣侍講日久哀臣欲丐其生耳實不
臣臣亦無此言帝顧謂太子直哉此人
臨死不易辭信也爲臣不欺君貞也遂赦之
他日太子讓允曰吾欲爲𡖖脫死而𡖖不從
何也允曰臣與崔浩實同史事死生榮辱
無獨誅誠殿下再造之慈違心苟免非臣
所願太子動容稱嘆允退謂人曰我不奉
東宫指導者恐負翟黑子故也
 録曰高伯恭不負黑子信也而不知
 信以近義爲尚因以可依爲宗翟之黷貨
 辜恩背義辱命戮之首也罪之魁也是故
 首實不首亦死何乃不能括囊而間寸
 於崔鑒公孫質耶浩之私欲汶公愛憎
 直人之禍也天之刑也是刊布不刊
 亦死又胡不見幾而祇異扵閔湛郗檦
 耶蓋允雅信佛道不得孔子爲之依歸
 未免所信或非其正設有不幸穆之
 不行太武之暴不息吾見其殄瘁而已
 宗欽曰允也其聖余曰允也其愚
唐書吴兢張說同領史職相蓋監脩則天
直書魏元忠相面先帝以來蒙被
恩渥承乏宰相不能盡忠使小人側臣
之罪也太后不悅張深怒之乃譖元忠
后老不若太子爲久太后怒下之獄
廷辨之昌宗密鳳閣舍人張說賂以美
官使元忠許之明日太子相王及宰
參對往復不决昌宗曰張聞元忠言召
將入宋璟謂曰名義至重鬼神難欺不可
邪陷正以求苟免獲罪流竄其榮多矣若
事有不測璟當叩閤力爭與子同死弩力
萬代膽仰在此舉左史劉知幾曰無汙
青史子孫累遂入太后問之說未對昌宗
從旁迫趣說曰陛下視之在廷猶如是况在
外乎臣實不聞有是言但昌宗逼臣使誣證
之爾他日引對如前元忠遂得免死至是
時史見之說陰祈改竄數字兢終不許曰若
公請則此史不爲直筆何以取信於後
 録曰愚觀古人立信至以數字相凂尚堅
 意不從非禮請託是故子之
 世必期無愧扵心無愧扵心而後無求
 人說旣生負宋璟之慚死兼姚崇之累具
 仰有所愧俯有所怍多矣縱能祈一兢之
 陰改其能逃萬世之陽責乎嗚呼由前而
 言則爲勢由後而言則爲利勢與利其能
 確然不惑者鮮矣豈獨一說乎哉
李華篤信元德秀蕭頴士劉迅爲人作三
賢論曰德秀志當以道紀天下當以六經
人心頴士當以中古今世德秀欲齊愚
智迅感一物不得其正頴士呼吸折節而獲
重禄不易一刻之安使德秀師保之位膽
形容乃見其仁迅被卿佐服居賓友治亂
根源參乎元精乃見其妙頴士百鍊之剛
使當廢興去就一生一死間乃見其節德秀
王者作樂崇德天人極致辭章不稱
無樂扵是破陣樂辭以訂商周迅世
史官述禮易書春秋爲古五說條貫源流
古今之變頴士罪子長不編年而爲列傳
後世因之非典訓也然各有病元病酒劉病
賞物蕭病貶惡太亟將能太重若取其節皆
可爲人師也世謂篤論
 録曰愚觀古人尚友之道至人各爲品後
 世則靡曼而已夫以朋友道上彌𠫵賛
 中理經綸下兼述作區區藝能詞章
 間而已紫芝獨行直欲大道行天
 下爲公揖其氣象三以前人物也茂
 挺之勁節夷狄猶欲師之矧中國乎捷𡖖
 之家學皇王之道盡矣况後世華之
 信良有以也
弘道録終
弘道録俠九
 信
  朋友之信
宋史劉安世司馬光同年友善登弟後辭
歸洛問之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光悅因與
從逰一日避席盡心行己之要可以終身
之者光曰其誠乎又問行之何先曰自不
妄語自是拳拳勿失終身之後調治
司法參軍司户以貪聞運使守禮將按之
問扵安世安世無之守禮爲止然心不自
安曰司户實貪而吾不以誠對其違司馬
教乎後讀揚雄法言君子避碍則通諸理意
釋家未嘗惰容久坐不傾倚作字
草書不好聲色貨利則象司馬光既歎
群賢凋喪猶歸然獨存而名望益重梁師成
服其賢使小文吴默持書來啖以大用
勸爲子孫安世笑曰吾若爲子孫不至
是矣吾欲爲元祐全人司馬光地下
其書不荅
 録曰元城之從温公可謂屢躓屢踣矣而
 卒不能至死猶欲見之扵地下何也無
 妄六二曰不耕獲不菑畲則利有攸徃苟
 非誠信相爲始終確然不易未有爲利
 禄所動權勢所移者也厥後李光以師禮
 安世所聞扵温公者曰學當自無妄中
 入正此意也故曰不誠無物豈有不自
 信而能信於人者哉不信扵人而能信扵
 地下者哉嗚呼可謂無負聖門之訓者矣
陳襄少與其鄉之士陳烈周希孟鄭穆
友皆氣古行高磨礲鐫切相期天下之重
時學者方溺扵彫篆之文所謂知天盡性
一切指爲迂闊四人相與以斯道嗚扵
海隅聞者始皆笑之竟不爲變而守之益堅
自躬行扵其家以達扵州人卒信之扵是
父尤皆餙其子弟請從之游閩中士人宗之
者謂之四先生雖有誕突盗不可率者不
失禮扵其門也
 録曰是時閩學未聞四先生以其躬行
 踐倡率郷人始也至難終也大化天啓
 斯文之運四海不約而同者也
謝良佐切己篤信二程受學一日明道
之曰諸君在此相從只是學其言語心口
不相應盍若躬措諸行後與伊川一年
見之伊川相别已久做得工夫對曰只
去得箇矜字伊川何故仔細㸃撿得來
病痛全在這裏若按伏得這罪過方有向
進處胡文定問矜字罪過何故恁地大謝曰
今人做事只要誇耀别人耳目渾不関自家
受用伊川喜曰是子可謂力學切問近思
者矣又曰命雖淺近也要信得將來上面
做工夫萬事眞實有命人力計較不得吾平
未嘗干人書局亦不謁執政或勸之余
對曰他安能陶鑄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
草動便生恐憂喜枉却工夫氣力信得
便養得氣挫折
 録曰矜之罪過何以見其大乎禹大聖人
 也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
 伐天下莫與汝爭功大賢人也曰願無
 伐善無施勞人惟自淺也故以片言自足
 以寸長自許自肆也故不知自己不足
 祇見自己有餘此學者大病終不可入扵
 堯舜之道矣嗚呼上蔡之學所以高明
 正人所難及者正惟在此學者可不省哉
 可不勉哉
朱光庭初授學扵胡安定以爲學之本在
扵主忠信終身之後二程衆方驚異
光庭獨信不疑篤學矢志不渝金石行可
神明在邦在家臨民臨事造次動靜一由
至誠上論古人豈易其比蹇蹇王臣之節禀
凛循史之風熙寍元祐靖國間事變屢更其
時固有名蓋天致位廟堂得行學者
夷考其事猶有憾焉如公掞者可謂惓惓
膺而弗失之者
劉絢髫齓時師二程明道嘗謂人曰他
人之學敏有矣未易保也斯人之志吾無
疑焉伊川亦曰遊吾門者衆矣而信之篤得
之多行之果守之固若子者幾希蓋所受有
本未所知淵微孜孜不知其他天性
樂善不爲異端所惑故其履也安内日加
重而無交戰病故其行也果與李籲志向
如一二程倡明道學世方驚疑能使學者
視效信從二子有力
吕太鈎爲人質厚剛正聖門事業己任
所知信而力可及則身遂行不復疑畏
識者方之季路張載學能守其師說而踐
履之尤喜講明井田兵制治道自此
悉次爲圖籍可見用雖皆本扵載而能自
信力行載每嘆以爲不可及伊川又云和叔
相見則不復有認既相别則不無疑
未知果能絡不疑不知既已不疑
亦復疑否明道云何不問他疑甚
云和至誠相信心直篤信
 録曰自孔門教人之後至是學者方知
 人之道而心嚮往之苟非篤信力行即所
 謂口耳之學無益身心安保其不遽變
 尚能終身行之乎此在道學之門至爲
 要而孔曾商若惓惓論語者復得見矣
 録之
楊萬里初見張忠獻勉以正心誠意之學服
其教終身至名讀書之室曰誠齋淳熙十二
地震上書曰臣聞言有事無事之時不
害其爲忠言無事有事之時其爲姦也大
天下之事有本根枝葉前所枝葉
而已所謂本根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
用則人臣不任今日之事將無類此聖學
高明願益思其所本原者遷東宫侍讀
規警太子敬之高宗孝宗行三
年喪創議事堂皇太子參决庶務萬里
䟽力諫高宗未葬翰林學士洪邁不俟集議
配饗獨以吕熙浩等姓名萬里上䟽詆之
有無指鹿爲馬之言孝宗不悅萬里
視朕爲何如主出知筠州韓𠈁冑用事欲罔
四方名士嘗築南園屬爲之記許以掖垣
解曰官可棄記不可作𠈁冑僣權益甚至
憤成疾家人知其故凡邸報不以告忽族
自外至遽言用兵啓釁萬里慟哭失聲
亟呼紙書姦臣無上動兵殘民謀危社稷
頭顱如許報國無路惟有孤憤又書十四言
妻子筆落而逝光宗嘗爲書誠齋二字
者稱誠齋先生
 録曰張忠獻之扵誠齋范文正之扵横
 渠也古人成就後學每母如此向使揭之
 扵齋而不能信之扵己將不徒矣乎
 觀應詔所陳懇懇凡事豫則立不豫
 廢之旨監國之疏切切天無二日民無
 二王之言至扵權圩之凂已邪伎之誤國
 雖至扵死尚甘心豈非斃而後已者乎
 誠齋之名端不負
何基篤信黄幹以父伯□爲臨川縣時𠏉
適知絲事美見其子而師事焉𠏉告以必
眞實心地刻苦工夫而後可基悚惕受命
扵是隨事誘掖淵源之懿㣲辭奥義研精
覃思平心易氣以俟其通未嘗參以己意立
以爲狥人而少變也凡所讀必加標㸃
義顯意明有不待論說自見者嘗謂爲學
立志貴堅規模貴大充踐服行死而後已
詩須掃蕩胸次然後吟哦上下諷詠從容使
感發方爲有功讀易當盡去膠固支離
之見以潔凈其心玩精㣲之理沉潜𣶬泳得
根源乃可觀爻象其確守師訓精義
約如比及王栢弟子高明勁識弘論英辨
質問疑難或一事至十往基終不變以待其
定嘗曰治經謹守精玩不必起疑論有
欲爲後學言者謹之又謹可也
 録曰孔子篤信好學釋之者曰不篤信
 則不好學篤信不好學則所信或
 非其正此何王金許四先生之傳所以
 失其本也嗚呼西河之旨親得大聖之宗
 者也而其徒駸駸失之矧經僞學厲禁
 乎哉其所以謹之又謹十徃不變以待
 其定也
王相大父師愈從楊時受易論語既又從朱
張栻吕祖謙游文兄弟皆及其門
諸葛爲人長嘯二崳三十始知家學
惕然嘆曰長嘯非聖門特敬之道更以魯
齋或語何基得熹之傳往從之授以立志
敬之中心信向質實堅苦有疑必從
之言曰伏義河圖以晝八卦文王
八卦合河圖者先天後天宗祖河圖
是逐位奇偶之文後天統體奇偶之文惟
四生數不動以四成而上下之上偶下奇
莫匪自然又曰大禹洛書而列九疇箕子
九疇而傳洪範範圍之數不期暗合洪範
經傳宗祖初一五行以下六十五
字爲洪範五皇以下六十四字爲皇極
帝王相傳大訓箕子之言也又曰今
三百篇豈盡定於夫子之手所删詩容或
有存漢儒取以補亡乃定二南各十退何彼
穠矣甘棠歸之王風削去野有死麝黜鄭衛
淫奔之詩又作春秋發揮又曰大學致知
章夫嘗亡還知止章于聼訟之上謂中庸
古有二篇誠明可爲綱不可爲目定中庸
明各十一章卓識獨見多此類也
 録曰王會之反身狥理可謂學也確矣
 而卒以章明卓識稱者豈非必明柔必
 强乎其著書特多問辨特富非無所本也
 是以學者貴扵知要知要則守約守約
 則足以該愽雖然長嘯主靜徒也不
 主靜則不致逺研精理性立志
 敬一而二也夫
元史金履祥自幼信向濓洛學事郡王
嘗問爲學之方告以莫先立志志立乎
事物之表敬行事物之内此爲學大方
也時宋事已不可爲絶意進取屏居金華
山中追逐雲月寄情嘯咏世故泊如也平
獨處終日儼然所謂居敬以持其志立志
以□其本者信乎自在至與物接則盎然
訓迪後學諄切無倦嘗謂劉恕外紀不本
扵經而信百家說是非繆扵聖人不足以
傳信自堯以前不經夫子所定固野而難質
春秋玉帛之使則魯史不書聖人筆削
得而加也乃用邵氏皇極經世曆胡氏皇王
大紀之例損益折哀一以尚書爲主下及詩
春秋旁採舊史諸子表年繋事斷自唐堯
以下接扵通鑑之前勒爲一書名曰通鑑
編凡所引輙加訓釋以裁其義多儒先所未
既成以授得人許謙二帝三王之盛其
㣲言懿行後王所當法戰國申商之術其
苛法亂政後王所當戒則是不可以
著也當時議者以爲基之清介純實尹和
高明剛正謝上蔡履祥得之
氏而並充扵己者也
 録曰仁山之論道原其愚之論小司馬
 太史公言尚書獨載堯以來百家
 黄帝其文不雅薦紳先生難言之貞奈
 何復補之乎由是天皇地皇人皇
 女媧氏燧人氏盤古氏紛紜不一皆貞之
 作俑也至胡五峰雙峯號爲儒者復舛錯
 繆戾何怪秦愽士梁武帝至少家塾
 並載盤古等六氏扵前伏義八氏扵後
 總一十四氏不知孰爲三皇敦爲五帝
 當一切削去以前編爲定可也
許謙受業金履祥之門語之曰士之爲學
五味之在和醢醬既加則酸醎頓異子今來
見而猶夫人豈吾之學無以感發子耶謙聞
惕然居數年盡得其所傳之奥扵書無不
讀有不可通則不敢或有未安亦不苟同
也謂學者曰學以聖人準的然得聖人
而後可學聖人之事其讀詩有名物鈔正
音釋考其名物度數以補先儒之未備仍
存其逸義旁采逺援而以己意終之其觀史
治忽幾㣲史家年經國緯之法起太皥
氏迄宋元祐司馬光卒蓋以爲卒則中國
之治不可復興誠理亂之幾也又有自省編
晝之所爲夜必書之其不可書者則不爲也
開門講學逺而幽冀齊魯近而荆揚吴越
不憚來受其教人至誠諄悉内外殫盡
曰己有知使人亦知豈不快哉或有問難
而詞不能達則爲之言其所欲言而解其所
討論講貫終日不惓攝其粗踈入扵密㣲
聞者方傾耳聴受而其出愈眞切惰者作之
銳者抑之拘者開之放者約之随其材分
所得然獨不以科舉文授人曰此義利
所由分也篤於孝友絶人行處世不膠
扵古不流扵俗大德中熒惑南斗以爲
灾在吴楚深憂之是歲大侵貌瘠加損
問曰豈食不足乎謙曰今公私匱竭道殣
望吾能獨飽邪其處心如此
 録曰愚觀許白雲之所憂竊與今同夫是
 而不膠扵古不流扵俗蓋膠扵古則熒惑
 之變不但大侵而已流扵俗則吴楚之灾
 未必切身而已不知儒者之心視天地
 萬物中國四夷未之有間天道人事
 吾學問中之所當究初非應舉之文科目
 之士所能知也其傷中國夷狄默與扵
 治忽幾㣲之間而所以扶世道振元綱
 切于洞究釋老之旨此所以任正學之
 重而身之安否爲斯道之隆替
皇明初趙考古撝謙系出宋秦王六世孫公
恒入元累世不仕先生逺宗洙泗近取關間
信道敦篤洪武初聘至京師歸而築考古
作聲文字一百卷大闡六經百氏自謂
精義人神之妙時人未之許也惟宋景濓
子仲珩受其學與江西季子天合林公
輔同郡唐愚士以爲吏部侍郞侯庸
以師禮復起至京廷臣咸謂海外聖學未聞
宜用眞儒往教遂授瓊州府學教授既至
瓊臺布學範傳授造化經綸圖說集補前聖
成書随物書之以興起斯文己任蠻夷
戈執戟之徒向風慕義逺方從游之士
不以梯山航海爲憚若三山鄭尚賓合肥
仲迪莆田朱伯紹鳳陽孫仲瓊臺吴文祥
宗之
丘文莊公濬信之尤篤蓋瓊州考古之後
始知聖學文莊始以朱子㣲言散見傳註
語録學者未易求乃采其精切者彙爲二
十篇作學的又綱目正統爲主如秦隋之
未有不可遽奪漢唐之初有不可遽予者作
世史正綱家禮雖得崇本孰實之意而儀節
闕畧作家禮儀大學衍義尚缺治國平天
下乃采經傳子史附以己意作衍義四書
之著廼其大者太學一遵李忠文公遺矩
綜理㣲密人謂忠文莫及大位務以寛
大啓
上心忠厚士習凡人進退政事廢舉
祖宗舊典是循預脩
英廟實録奮然于謙被誣之事爲言衆始
信之方得從實書其功最吏部考察以多黜
爲公黜者况不敢訴公深知其弊言於
公元1137年
上曰唐虞三載考績三考黜陟今有居官
半載信人未必皆實
上深然之會吏部上當黜者幾二千人
勑凡未及三載及雖經三考非爲貪暴實跡
者俱勿黜蓋信公言也
 録曰愚觀趙考古以先系屬自秘入元
 不仕其所著書以爲精義入神妙人
 亦未之許也苟非大明當空崇重眞儒
 揚道學安能盡信之乎自是薄海内外
 與同不旋踵間有文莊者出深悟篤信
 推而騐之身心措之事業以禆我
皇明之治正以見勝國不得于斯文而薄
 海内藹然文明氣象豈無自歟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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