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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四 (自动笺注)
弘道録卷之四十一路二
 智
  父子之智
堯典帝曰疇咨若時登庸放齊曰㣧子朱啓
明帝曰吁嚚訟可乎
 録曰此大聖獨見度越千古所以
 傳賢不傳子者决於此矣夫危㣲之
 所凈毫末乃聖愚之所由分也開明之性
 近於道心然不能純乎天理則其發之於
 言必不能已於辯訟也可聖人理欲
 於毫芒之間苟有毫釐之不至未有不以
 開明爲睿辯訟爲才者而况於苗之碩子
 之惡乎以是爲典後世猶有智足以拒諌
 言足以飾非以爲天下盡出於己之下者
 然則朱也其超乎萬人之上矣
史記帝乙三子長徴子啓中行季受辛受
辛即之母爲后賢時尚少帝乙
欲立啓爲太子太史據法爭之曰有妻之
子不可立之子於是乃立
 録曰帝乙之事商家不幸天命之當
 終也夫太史之爭天下正法也是
 母賢而子尚帝乙寧知其亡國而預易
 之耶後世扶蘇楊勇事實人謀之不
 臧也抑商以一㣲子不能立而棄之而
 乃更泰伯伯邑考舍長而立其次豈非
 天命之有在耶
周古公三子太伯虞仲季歷季歷
太任乃賢婦人生昌有聖瑞古公曰我世
有興者其在昌乎於是太伯虞仲古公
欲立季歷以傳昌乃亡如荆蠻文身斷髪
不可復用公卒季歷立是公季公
脩古遺道篤於行義諸侯順之公季卒子
立是西伯
 録曰升之爲卦也巽而順剛中而應是以
 大亨也周自古以來允升居於上而
 太伯仲雍以孚誠應於下於是王季得升
 其虚邑無所疑阻以至於西伯王業之興
 豈偶然向使太王無信順之太伯
 巽應之智昌雖龍德剛無所用矣可以
 見文王作易得於家傳身體其曰王用
 於岐山實事也豈無徵之空言
孔叢子穆公問於子思曰立太子有常乎曰
有之公曰昔文王舍適而立其次㣲子舍孫
而立其弟是何法也曰殷人質而尊其尊故
立弟周人文而親其親故立子亦各有其禮
文質不同禮則異文王舍適立次權也
公曰苟得行權豈唯聖人唯賢與愛立也曰
聖人不以權教立制法順之爲貴若必
欲犯何有於異公曰舍賢立聖舍愚立賢
子思唯聖立聖其文王不及文王
則各賢其所不殊於適何以限之必不能
賢愚之分請父兄羣臣卜於祖廟亦權之
可也
 録曰此大賢之言切中夫人之病萬世
 可易也夫堯子開明舜子讓德苟非至聖
 孰能舍此而立乎而後世之溺愛者
 乎苟無一定之限而人焉是狥其禍有不
 可勝言者至於卜雖古人不廢無亦
 之不得已耳非智之得也
左傳晋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
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
内外棄之天未絶晋必將有主主晋祀者非
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爲已力不亦
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敢貪天之功
下義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蒙難與處矣其
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
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食母曰亦使知之
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
求顯也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遂隱而死
晋侯求之不獲綿上爲之田曰以志吾過
且旌善人
 録曰介推之棄綿上不智於晋之啓南
 陽歟夫温之難天未厭周子帶上悖不蒸
 亡將無日秦伯以爲功矣文乃攘爲己有
 異於乞醯一聞乃若崎嶇草昩一十九
 年之間初非一朝一夕之故介禄而弗及
 王章可求雖然隱者其身也顯者
 名也君子介子不然披以仇須以竊
 豈眞可無言歟言則寺而竪矣宜乎介子
 之不言
叔向之母妬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
諫母曰深山太澤實生蛟龍彼美懼其生龍
蛇以禍汝也使徃視寖生叔虎美而有勇力
懷子嬖之故反於難及叔向欲娶於申公
巫臣其母曰子靈之妻役三夫一君一子
一國兩卿矣可無懲乎吾聞之甚美必有
甚惡鄭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
早死無後而天鍾美於是將必以是大有
□也叔向不敢平公彊使娶之生伯石
伯石生子容之母走謁諸姑長叔姒生
万姑視之及堂閩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
狼子野心非是莫喪羊舌氏矣遂弗視
 録曰愚觀羊舌氏之母其智有足多未可
 以其姑而少之也夫上有聖世所以成之
 者逺内有賢妃所以之者有用世克
 明德端此乎係也而况殺天敗子曰國亡
 家之人乎禮世有刑人不娶盻可謂不能
 斷矣其愽識多聞乃其糠粃焉耳是以
 子必務誠意正心脩身齊家一毫不可
 一事不可鈌嗣是而及於㣧毓未有不善
 者矣
國語祁奚辭於軍尉公問焉曰孰可對曰臣
之子午可有言擇臣莫若君擇子莫若
父午之少也婉以從令游有郷處有好學
不戲其壯也强志用命守業不淫
冠也和安而好敬柔惠小物鎭定大事
直質而無流心非義不變非上不舉若臨大
事其可以賢於臣也臣請薦所能擇而君比
義焉公使祁午軍尉平公軍無秕政
 録曰愚觀祁奚之言與今寒士教子
 以異哉自少而壯而冠形容曲盡人之善
 爲嗣令一至此今人一子弟若琬琰
 若瑚璉然夫誰不愛曰慕之而不知其優
 游涵養切磋琢磨乃心何如惓惓也幸
 而如午至樂無紀又幸而如奚至公無嫌
 此父子之間恩如天地如日何但
 軍尉哉抑觀晋之盛時趙文子孤也而
 成物滋備范文子蒙也而敬讓聿崇及其
 衰也長如伯魯一詞無措疆如智瑶而
 五賢凌人於此可驗匪特家運是關國祚
 實繇之矣矧今天一統賢才大同而可
 不務預養
通鑑趙簡子之子伯魯無恤將欲置後
不知所立乃書訓戒之辭於二簡以授二子
命之曰謹識二年而問之伯魯不能舉一
辭求其簡已亡之矣問無恤誦其辭甚習求
簡出袖中而奏之於是簡子無恤
賢立以爲
 録曰趙簡子豈賢於智宣子乎宵之拾恤
 之置何其禍福之霄壞也彖曰需須也險
 在前剛健而不陷其義不困窮矣夫以
 宵之狠在面瑶之狠在心豈不能須而得
 之歟三家分晋勢不並立剛愎自用
 於不義亡何日乎是故鞅之簡三年而後
 問所謂需於郊利用恒也恤之水三版
 後决所謂需於血出自穴也古人備難
 至矣禍福之自求審矣
秦伐趙趙王求救於齊齊曰必以長安君
太后不可齊師不出大臣强諫太后怒曰
有言長安君爲質必唾其面左師觸龍
於是願見太后盛氣而需之入徐趨而謝曰
老臣病足不得久矣竊自恐太后體之有
所苦也后曰老婦恃輦而行復曰食得母衰
乎曰恃粥耳后不和之色稍解乃曰老臣
息舒祺最少不肖而竊憐愛願得黑衣
之缺以衛王宫后丈夫愛少子乎對曰
甚於婦人后笑婦人共甚曰老臣以爲
媪之愛燕后賢長安君后曰君過矣不若
長安君之甚左師父母愛其子則爲之計
深逺常聞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而位祭祀
則祝之必勿使反豈非爲之計長久以爲
相繼爲主也耶太后曰然左師曰今三世
以前至於趙王之子孫爲侯者其繼有在者
乎曰無有曰此其近者禍及身逺者及其子
孫豈人主之子則不善哉位尊無功
厚而無勞今媪尊長安君而封之以膏腴
地多與之重器不及今令有功於國一旦
不諱長安君何以自託於趙哉太后曰諾
恣君之所使於是長安君約車百乘
質於齊齊乃出師秦爲之退
 録曰左師之悟后與四皓安劉伊川
 載程傳果然乎曰不然也夫左師之諌從
 容不迫出於愛□之間始終不外良心
 此所謂納約自牖以通其一念之蔽者也
 吕后以澤而刼良故良以四皓而刼帝此
 所謂濡有衣袽以濟其一時之急者也嗚
 呼安有身居大位而使天下之人延頸
 爲太子死者哉故帝之從善轉圜天資
 之美也泛應謬悞不學之過也
列女傳令尹孫叔敖之母也叔敖兒時
出遊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見其母而泣焉
母問其故對曰吾聞見兩頭蛇者死今兒
遊見之其母曰蛇今安在對曰吾恐他人
見殺而埋之矣母曰汝不死矣夫有陰德
陽報德勝不祥仁除百禍天之處高而聼
卑書不云乎皇天無親惟德尔嘿矣必
興於楚及長爲令尹君子叔敖之母知道
德之次詩云母聖善此之謂也
 録曰甚矣叔敖之母之聼之𦖟也夫始見
 之詞未必可喜一變間氣度自不
 俟矣其陰德之報未可必然聖善之智
 古所未有益以信君子之立心不可殘民
 害物一蛇恐再况於恣人行暴乎
馬服君奢之妻括之母也秦攻趙孝成
王使括爲將其母言於王曰括不可使王曰
何以曰始妾事其父父時爲將身所奉飯者
十數所友者以百數王及宗室賜幣
帛盡以與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
今括爲將東向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
賜金帛𡚖盡藏之乃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
以爲若其父乎父子不同執心各異願勿
遺王曰吾計已决矣母曰王終遣之即有不
稱妾得無隨坐括旣行趙兵果敗括死軍覆
以母先言故卒不加
 録曰括之不可使將也其父知之其母亦
 知之所不知者君耳是時六國以其游魂
 殘喘自取覆亡故先失其是非本心
 不勝欲無暇反而顧之耳此孟子所以
 深嘆於天作孽猶可自作孽不可活也
漢書棠邑陳嬰之母始東陽令史
縣素有恩人稱爲長者秦二世東陽少年
縣令相聚數千人欲立長帥乃請嬰嬰
不能强立欲以爲王其母曰我爲子家婦
其先不甚貴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
兵屬人事苟成猶得封侯敗則易以亡可無
爲人指名也嬰從其言以兵屬項梁
上柱國項氏敗嬰後𡚖漢果以功封棠邑
丞相安國侯王陵之母始爲縣邑高祖
微時凡事之及起沛聚黨數千逮封漢
王遂以兵屬之時項羽與漢爲敵計得陵母
輙置軍中陵使至則東嚮坐其母欲以招陵
既而陵母私送使者泣曰爲妾語陵善事
王漢王長者無以老妾懷二心言畢伏劍
而死陵後與高祖定天下位至丞相封侯
五世
 録曰范增於是乎可愧矣夫項羽不可
 輔婦人女子皆知之矣悲夫七十餘年之
 老其生也餒於陳母而亡也恧於王媍乎
 使增能勸羽踐入關之約存鴻溝之界則
 不絶項氏之祀明天亡之意迴舞劍之戈
 則亦不失項伯之封二者胥失之豈其
 弗若歟雖然二母之見順而易范增之事
 逆而難君子丁艱難亢會之際其亦幸而
 爲二子用成賢母之名不幸而爲范增
 歸天下之惡哉
史記鼂錯爲人陗直刻深文帝時以上便宜
擢爲太子家令以其辨得幸太子號曰智囊
上書言削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文帝
不聽然奇其材遷中大夫太子善錯計策
既位以爲内史請間言事輙聽寵幸傾九
法令多所更定丞相申屠嘉不便常以計
誅錯不遂以此愈益貴遷爲御史大夫
求請諸侯罪過收其支郡所更令三十章
諸侯諠譁錯父聞之從潁川來謂曰上初
公元前179年
即位爾爲用事侵削諸侯疏人骨肉人口
議多怨何也錯曰固也不如天子不尊宗
不安父曰嗟乎劉氏安而鼂氏安矣遂飮
藥死曰吾不忍見禍及其身死十餘日吴楚
七國果反
 録曰愚觀史記所稱智囊有二然各有所
 蔽樗里子蔽於胡洐晁錯蔽於袁盎豈其
 好智不好學歟雖然之欲削諸侯庶幾
 國爾忘身之義翻身受戮天下笑疾
 親重卒能全軀歸於渭南章臺中漢
 景帝不及秦昭王亦明矣若乃錯父之
 見其將晩
河南太守嚴延年之母生五男皆至二千石
人曰萬石嚴延年太守所在名爲嚴能
冬月傳屬縣囚論府下流血數里號曰屠任
其母常從東海來到洛陽適見大驚都亭
不肯入府因責數延年曰幸備郡守不聞仁
義教有以全安愚民顧乘刑罰殺人
以致威豈爲民父母之意哉天道神明人不
獨殺不自意當見壯子被刑戮也行
去汝東歸掃除墓地後歳太府丞所章
延年罪十餘事下御史案驗遂得棄市
莫不賢智其母
 録曰嗟嘆嚴母之不古也夫胎教之與
 三遷古之賢所以預養是心而廣爲
 仁之術也顔母果能密察延年所存
 其不中抑其大過必使童而習之長者
 風純如也壯而行之哀矜之情咸若也苟
 心之無忍雖賞之不殘爲有號稱屠伯
 可全身者哉實受除墓之慘虚傳賢智
 名顔母不古若也悲夫
京兆尹不疑母慈明善不疑京尹
行縣録囚徒還其母輙問所平反幾何
不疑言多所平反喜笑飮食言語異於
他時或言無所出母怒爲之不食不疑
使嚴而不殘君子謂是母也可謂永錫尔類
者矣
 録曰愚觀不疑之母異於延年之母也夫
 教貴乎豫也不疑不辯亡金固非屠伯
 比母慈明善教亦無除墓之憂子善其名
 母貽其慶豈非既明且哲乎
後漢書祐父恢爲南海太守祐年十二從
到官恢欲殺青簡以寫經書祐諫曰今大
踰越五嶺逺在海濱其俗誠陋然舊有珍
恠上爲國家所疑下爲權戚所望此書若成
載之兼兩馬援薏苡興謗王陽以衣囊
徼名嫌疑之間誠先賢所愼也恢乃止撫其
首曰吴氏世不乏季子矣及長有知人之明
舉孝廉膠東相以身率物不忍欺嗇夫
孫性私賦民財市衣以進其父父得而怒促
𡚖伏罪慙懼詣閣持衣自首祐曰掾以親
故受迂辱之名所謂觀過斯知仁矣使𡚖謝
其父還以衣遺之
 録曰觀光趙廣漢鈎距與張敝之絮
 舜有所不由矣此天性明智不待教者
 也録之
晋書陶侃丹母湛氏丹仕揚武將軍
湛爲側室而陶氏貧糼績以資使交結
勝已鄱陽廉范寓宿大雪乃截
得雙髪以易酒樂飮極歡僕從亦過
所望至徹所卧薪自剉給其馬甫侃監源
潯陽一坩鮓遺母封還責之曰尔以官
物遺非惟不能益反以增吾憂矣逵聞之歎
息曰非此母不生此子薦於廬江太守張夔
之後軍功爲江夏太守鷹揚將軍
威儀迎母郷里榮之周顗父浚李氏
絡秀安東將軍有人倫鑒識嘗出獵
雨止李氏家會其父兄他出絡秀貴人
一婢内宰猪羊數十人之饌甚精辦
而不聞人聲浚恠使覘之獨見一女子甚美
因求爲側室父兄不許絡秀門户殄瘁
何惜一女連姻貴族將來庶有大益遂許
之生覬及嵩謨三子並列顯位冬至置酒
舉觴三子曰吾本渡江托足無所不謂
華宗爾等並貴列吾目前吾復何憂嵩起
曰恐不如尊旨伯仁志大而才短名重而識
闇如乘人之弊此非自全道嵩抗直
不容於世唯阿奴碌碌當在阿母目下耳阿
小字也後果如其言
 録曰愚觀陶士行周伯仁之母可謂敏而
 達矣且同出於㣲爲側室不係世類
 也特以剪髪治具之事或頗疑之夫一
 髪之㣲寧值幾何能樂極歡一女
 弱倉卒無幾而兼屠宰畢備豈其賢聲
 素聞雖至剉髪無靳精辦素著雖兼數人
 不辭而後以爲實事若乃降精嵩獄
 著名屏翰雖乃人謀天意存焉不可得
 而測度之也
弘道碌卷之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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