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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志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三、《鲁斋集》卷一五
辛亥之秋,婺当大歉,皇天仁爱下民,特启上心,赐之良牧,仍以部使者权镇抚之,以活千里百万生灵之命。
旄倪鼓舞而相庆曰:「而今而后,吾知免于沟壑矣」。
以为下车之初,所当先者莫及于讲行荒政
辄述民志条具如左。
一曰大宽民力
首乞出自特笔,勿与官吏议,亟行晓示,及帖诸邑,将淳祐十年五等税赋尽行倚阁,候来年麦熟起催。
盖《周官》以荒政十二聚万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
方当万目睽睽观政之时,首闻此举出自特见喜跃可知,实荒政先务收拾人心大机也。
议者曰:「既倚阁十一年税赋,而不言十年者,何也」?
善良下户真实弱者往往保长催纳无遗,所负者多是奸民猾吏计会拖欠,以希横免,其善良者实不沾惠。
今止言十一年分,以其当年旱歉之故,均行宽大之政,非欲惠奸猾也。
所谓勿与官吏议者,无它意也,盖官吏往往不识治乱安危大体,徒能剪剪目前窘乏为忧。
其言必曰:「郡计赤立仓庾无再月之粮,军士冬衣未有指准大阅未有支散今年大礼诸军未有给赐
此皆至急至迫不可阙者,安有馀力可以倚阁税赋哉?
此则固所当虑者」。
其实不然
小户斗粟尺帛何足以补郡家大计
郡计之匮非实空虚也,幸自有遗赋在民,但不在此等下户耳。
州吏无远谋,大阔略于外邑止足取于金华
县吏远虑,止取足在城,大纵弛外乡
其所阔略者,岂徒然哉?
皆有所受而不敢督促
今若察见此弊,改弦而理之,不一二月,不虑无财。
所谓无政事则财用不足,岂欺我哉!
必不得已,茍欲作急解目前之匮窘,州库自有金银器皿责付郡吏时暂质之大家便可从容矣,何至过忧乎!
二曰急聚糗粮
首乞申奏,尽借常平见存之米,及申奏告籴浙西,劄下撙节通放
目下未当便行赈济,急借常平之米,何也?
盖数年以来,求外邑之米,颗粒不到州仓,一郡之遣,尽仰给金华一邑所以州仓无储积金华米价踊翔。
目前虽知旱伤之可畏州县仍旧预借十一年米以应军粮公私交窘,便觉气象皇皇
今急借常平之米,便可抵数月之用,待检放已明,然后起催,民户无词,次第输送,亦自不误赈济也。
且得上下煎迫之态,足以差慰人心
申奏告籴须当宽作数目,以二三十万石为约,其实未必十分之一也。
固有先声而后实者,宽作数目不特人心大安有米不敢闭籴矣。
须乞行下临安府严州,置历批放,不许阻节
三曰置局讲行
一、乞亲书数劄于上寓公,次则吏书,问所以救荒之策,庶几博尽群议
要自筹度可行者行之。
一、乞牒通判主局见在寄居季通判镛、徐通判邵孙、王知县梦得等,皆号通才,或请为局官,同共商议
一、乞便请局官探访七邑见任官吏七邑寄居士友公廉通练姓名,类为一册,以待差委
一、乞即差官检踏旱伤,抄劄户口
检放虽曰有定时往往率是迟缓,民不能待。
耕荒以布,所差官不见腐苗朽穗,不敢多申分数所谓检放者止得蠲少秋赋,而夏税科敷凡十馀色之费固无所从出。
况又秋赋蠲放不实民力必至大困。
今早禾虽已收割,趁晚禾尚在田委官,得分数之实也。
若抄劄户口之官,乞即与检踏官相继而出,使千里之民知有赈济之望,民心自然大安,必不轻弃家业流离四方矣。
一、救荒有二名一曰赈济,二曰赈粜
赈济者皆老幼病患无依无经纪之人也。
既抄劄姓名审覈给历,直计口食而供养而已
若此者料亦不为甚多
既有常平之米,又有社仓广惠仓之积,皆当拨为赈济
社仓广惠有名无实有害无利,不于此时而尽散之,空误朝廷指儗此米,为害未已也。
其间亦有已粜者,索其钱揍为粜米,其未粜者预期告报拨隶何所,先常平之散。
以此三项米赈济,度亦不为不足
赈粜减价收钱而授米也。
不减无以谓之赈,价大减或能激其穹,视市价低昂而略损之可也
使人知州有米,其□如此之多,而不知无所规利,价亦不至于大穹,价不穹而市有米荒政举矣。
一、局不可富室干预,盖为富者不仁,巧为谋计以便己私书生其中不知也。
赵都于此讲行赈荒也,官吏严明规模详密深山穷谷亦有米可籴,民到于今或称之。
当时大害,政与巨室为谋,其一以物力敷粜,其二抑价太低。
物力敷粜者,此富室大利贫弱大害也。
婺之上户,非浙右江西之比,号至富者不可班于两路至劣之家,其所第二三等户盖有极窘匮者。
今以物力敷粜,例以上三等为准,则当敷者户名多,实富者得数少,言若均一,而奸计政在此中。
物力不足凭也尚矣。
自经界来,不曾推排物力,数年来不曾过割税色,其产去税存者至多,此物力虚实不可凭也。
兼物中坟山样竹脚池塘无米可收,故贫乏之家为物力之累,无力陈乞畏惮号令不免破家卖产,粜米以应官司之敷,而上富实不肯与人收割物力反少,可以拱手安坐,以待高价之利。
富益富,贫益贫,其大不均有如此者
大抵人户历头赈粜者无户口十分之二,而告粜于人者不可以数计也。
既立价太低,有米者必不肯甘心尽出低价耳目之所不及威令所不行,必闭粜而不售
赈粜之历,迫于一饥必将哀乞于人,尽力私增倍价,期于得米而不敢言
故官价虽平,而私价不期穹而自穹矣。
当时私价踰于官价二倍,是知物力均敷,名甚公而意甚私,官价太低,乃所以激私价之必高,此不可不鉴。
一、下本局选有心力官吏平江籴米,须于目下料理启行,要在运司大农未和籴之先趁办庶几价廉而米易得,缓则价穹而无可籴之理。
彼苏、秀之民势须应副朝廷和籴岂敢粜与外郡
浙东旱伤之州亦多,若它郡皆出此计,则后至者来乎?
今以郡计,尽数约之,或可籴三万石米。
既至则粜,常以万石之资循环道路,旋粜旋般,随粜随籴,虽果至三万石可也
仍给榜外邑召募客贩,许陈乞实数,借本州米历,于关津通放,却欲此米在本州出粜,只依时价,更不裁减如此应募者亦必多。
向者但能科米于一境之内,而念虑不及远,故施狭而民困
四曰消弭盗贼
周之荒政十二曰除盗贼
凶荒之年,民迫饥寒盗贼易起。
与其除之于已动,孰若消之于未形
州郡讲行荒政既早,转籴米数又宽,奸民固已无词摇动民心
更能疏剔狱讼不致淹延禁戢豪强不相侵夺如此周防曲虑,庶或可保奠枕
近城间有一二宗子把持州县,专以欺诈白夺为生者,或足以召变。
又闻远乡有数处,专为群盗之窝藏逋逃渊薮昼伏夜出,三五为群,带刀涂面牵牛椎狗,劫掠财物,幸未至于杀人
此亦啸呼之端也。
城中则有开匮坊停著赌博者,其风甚盛,多是十数为党,倚骄惰之卒、无籍之胥为之持局,引诱良民欺骗博脱,合分财物,恣其醉饱
盗贼所由生也,远乡无窝,群盗无所归著不能纠合其党,城中不与厢吏通同,则为盗易败,无以行其术。
厢吏窝家盗贼盟主也,须行痛治
此外又有乡村恶少平时无籍,挟刃劫夺,虽未成党,歉岁既无一饱之资,乘间抵隙,亦能倡为不靖
如此等人,乞帖乡都官密窃体访,以姓名来申,视其人数多寡,或令津遣前来就教场擘试武艺,精者或补刺军额,次者充巡尉司弓手,又次者或给赈济口券,或责付义役量给廪稍,使充本都缉捕盗贼
此皆欲消盗贼未形之策也。
五曰斥逐贪官暴吏
此等人于乐岁丰年未见其甚害,当此凶荒,其能激变召祸也必矣。
廛氓不敢指斥姓名,乞采之公论壁立万仞力行斥逐之。
五议未能详尽,又有不能自已者。
千里之民深恃贤使者更生之命,厚我所以厚苍生
明公劳于求才,逸于委任执要以御烦,举纲而振目,爱养精力,为应变周虑之本,毋自困于簿书会之中,此又吾民之深怀。
干冒崇严不胜震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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