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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相公别幅1131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一、《梁溪集》卷一一四
伏审介圭入觐,涣号诞敷,升亚保之崇资,付冢司之魁柄,恭惟欢庆。
章仆射少保相公秉心克一,经德不回。
励忧国爱君之诚,精忠自许;
膺出将入相之任,文武兼资。
一人眷注之隆,四海具瞻之切,老成登用,中外交欣。
矧兹衰病之馀,素照知之厚,其为忭跃,倍万常情。
辄裁短启,以叙庆贺之意,伏幸鉴察。
昨者率易以拙篇见意,方惧冒昧,伏蒙不鄙,特赐属和。
句法之工,窃用叹服;
许与之厚,何以仰承?
谨当藏之箧笥,永以为好,传示云来,有荣耀焉。
不胜感佩之至。
伏承垂诲能平内寇然后可以禦外侮,此言尽当,今之要务矣。
建炎初亦尝以此意具奏,以谓盗贼皆吾之赤子,调护失所,故至于此,招抚以为我用,其利甚溥。
光武之用铜马,曹操之用黄巾,皆得其力。
然威令不伸,而徒以区区姑息之恩结之,非徒不得为用,而患难之兴未艾也。
是时李昱鸱张于山东,杜用窃发于淮右,叛兵溃卒蚁结于黎驿、鱼台,皆去行在无二百里。
命将四出,不旬月间斩馘平殄殆尽,其馀巨寇以次招降,使之渡河,故一时盗贼稍遂宁谧者,以上意明断而不疑也。
今江湖间巨寇以十数,多者众至十馀万,跨据州县,如来教之所谕,非以宿将重兵临之,岂易控制哉!
州县不得施其政,士民不得安其业,内不宁而欲求外患之弭,难矣!
愿公为上建明条陈盗贼之当讨者,命张、韩之流总兵捕逐,以次削平,其就降者,必羁縻酋首,分散徒党,择其精锐者别命将以统之,使为我用乃可。
自江以南盗贼既平,财货可通,生民有苏息之期,中兴之业可振起也。
因诲谕,故敢僣易及此,皇恐皇恐。
伏承诲谕祖宗军旅将佐旧制,与近年开端而难继者,非诚心体国,何以及此?
不胜仰服。
自兵兴以来,如此之弊不可胜数。
少保相公当国,洞见弊源,正当权之以术,销之以渐,使得复其旧,天下幸甚!
骤而革之,则物情骇矣。
愿深留意于此。
然区区之愚,窃愿有献者:振起中兴之功,当以明功罪、别邪正、内君子、外小人为先。
根本既固则枝叶自茂,元气既正则疾病自痊。
此在公度内,而辄敢以告,恃照有素,且当世务莫急于此也。
僭易,皇恐皇恐。
窃观自昔有为之相,遭时遇主,共济艰难者,必先为之规模。
譬犹大匠之作室,门庑堂奥皆巳素定于胸次,鸠工抡材,积日累功,而后大厦成。
《书》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功以志崇者,其规模也;
业以勤广,则有积累之渐焉。
所志者小,而责以大功,固不可得;
规模既定,而欲求效于旬月之间者,亦未见其可也。
建炎之初,规模在于两河。
两河者,中原之屏蔽也,既失之矣。
今日之策,规模在于淮甸荆湖
淮甸荆湖者,江左之屏蔽也,讵可后哉!
六朝之所以能保江左者,以藩篱在淮甸,而荆湘上流皆有彊藩巨镇以为控扼。
李唐所以能都建康者,以有淮南,其后淮南归于周,则有豫章之徙,势使然也。
为今之计,保有江左,恢复中原,莫若以料理淮南荆湖上流为先。
大将,总重兵,据形势,务屯田,招集流亡,且耕且战,外捍彊敌,内靖群盗,积谷通货,养士训兵,一二年间藩篱之势成,国势既定,事力有馀,然后可以议进取,此今日之时务也。
时变不同,而欲以昔之策施于今,是犹胶柱而鼓瑟,必不可矣。
王朴世宗画策必取淮南者,先易而后难也。
今日欲复区宇,必料理淮南荆湖者,先近而后远也。
愿公无以人废言,为宗社计,加虑于此,天下幸甚。
闽中自去冬以来盗贼纷扰,上四州率皆残破,骎骎及下四州矣。
其原起于范氏,盖有为之谋主者,包藏祸心,有所窥伺,待时而发。
近者狂悖之语形于移文,擅起民兵,焚掠诸邑,迹状显著,而官司无敢谁何者。
招安以来,酋首依旧握兵,徒党未尝放散,竭一路膏血以养之,所费已八十馀万,未有艾极。
藉寇兵,资盗粮,不知此何理也?
福建为浙东屏蔽,通道二广,朝廷今日岂可不留意于此?
程殿撰书中必详具覆,此不复覼缕,幸冀照察。
某罪戾之馀,蒙恩复职,出于望外,实自陶镕之赐,岂胜感惧。
自居海滨,得重膇之疾,宿瘴间作,齿发凋耗,行步艰难,恐不复久为世间人矣。
方将饵药扶衰,庶延残息,以观中兴之伟绩,得与田夫野老同受大赐,何幸如之。